第3章 你是許瑤兒，是嗎？
“啾啾”“啾啾”
小寶拖着重重的包袱在深夜裏跑路，而頭頂上一只小笨鳥在那叽叽喳喳地邊飛邊叫着。小笨鳥的背後，兩只大鳥兒不慌不忙地跟着。
“小笨鳥，你怎麽跟着我？呀！不要咬我的耳朵！小寶的耳朵不好吃。”小寶蹲在地上捂着左耳，小鳥又去啄她的右耳。
等小寶兩只小手捂着右耳，小笨鳥又啄她的左耳。因為小寶總是叫它小笨鳥，小笨鳥很不開心。
被小笨鳥欺負的小寶累了，把重重的包袱往地上一扔，準備什麽也不帶，直接去城裏找媽媽。
書裏說，媽媽在X市的陶瓷廠。
其實，小寶不想找那個扔下自己親生孩子的媽媽，所以她投胎轉世以後一直沒去找許瑤兒。她在衛生院這幾年一直都希望能有對自己好的養父母出現，就像婷婷的養父母一樣。
可是沒人收養自己，那就只能去找媽媽了。
“小聰明鳥，你去和你爸爸媽媽說，讓它們給我帶路，我要去X市哦。”小寶對着小笨鳥讨好地笑道。
她早就發現了，這幾只鳥兒能聽懂自己說話。
小聰明鳥？
小笨鳥被小寶這麽一誇獎，喜滋滋地去找後頭跟着的鳥爸爸鳥媽媽。
鳥爸爸鳥媽媽很鄙視小寶，平常都叫自家孩子‘小笨鳥’。現在有事相求，就叫自家孩子‘小聰明鳥’，小寶真是個不學好的孩子。
跟着鳥爸爸鳥媽媽的路線走，小寶走到一半就累了走不動。
直接就地坐下開始用小手捶着自己的兩條小腿，小寶邊捶邊在那自言自語。
“捶捶腿呀tong tong tong~我覺得現在要休息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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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月亮姐姐給小寶照明，小寶一點也不害怕，直接蜷縮在一棵大樹底下睡着了。
‘啾~’
鳥爸爸鳥媽媽往原路返回，銜着小寶扔下的床單一直飛呀飛。飛到小寶睡覺的地方，兩只鳥兒松開嘴，床單飄落，幾秒後蓋在了小寶身上。
快淩晨四點了，鳥爸爸鳥媽媽開始啄着小寶的額頭讓她醒來繼續趕路。可以看出來，這對夫妻鳥性子很急。
小腿撲騰的小寶不怕累地在小路上走着，心情很好的她邊走還邊采着路邊的野花，這些野花可以送給媽媽當見面禮，希望媽媽見了以後能夠喜歡上自己。
很快，她看見前面有一輛停放的卡車。
“啾啾！”
鳥爸爸鳥媽媽飛到卡車上頭轉悠。
淩晨五點，卡車司機打着哈欠從家裏出門，他每天都要出發來往縣城和公社之間運送東西。
卡車司機啓動卡車後，幾只鳥兒也張開翅膀飛着，飛到了卡車後頭的車廂裏。
這是欄板式卡車，後頭是敞開的，所以小寶早就在司機出發前爬了上去躲在裏面。
一個孩子還有三只鳥兒，就這麽随着卡車‘轟隆隆’的節奏逐漸遠離了梅花公社。
梅花公社的衛生院，等衆人發現小寶離開時，衛生院亂成了一鍋粥。
到處去找孩子的笑笑阿姨來到了婷婷家。
“婷婷她爸，小寶有沒有來你們這兒？”
婷婷她爸搖搖頭：“小寶出走了？會不會像昨天一樣，晚上就會回來了？”
“這次恐怕不會回來了，她把最愛的梅花床單都帶走了，平常沒有那床單她都不肯睡覺。”
說着說着，笑笑阿姨就淚崩了。畢竟是衛生院諸位好心人從小養大的孩子，大家都舍不得。
偷聽到養父和笑笑阿姨談話，門邊的婷婷開心得兩眼冒光。小寶那個醜八怪不見了？哈哈哈，沒人領養，現在又失蹤不見，八成是被人拐走了。
聽說，那些被拐走的小孩子都會被打斷腿腳，哼哼，婷婷開心地哼着歌兒去吃早飯。
“婷婷，今天怎麽這麽開心。”婷婷養母給她端過來一碗蛋羹。
“媽媽，有只小害蟲死了，我好高興呀。”婷婷笑得眯着眼，幾口就吃完了一碗蛋羹。
有人擔憂有人恨的小寶正趴在卡車的欄板上看着路邊的景色，兩只肉嘟嘟的小手抓緊了欄板的邊緣，小寶還是頭一次看見梅花公社外的情景。
原來，外面的世界……也是這麽貧窮啊。
到處都是大片的農田，大家都穿着灰撲撲的衣服。路過的大叔大嬸們扛着農具打着赤腳，看着也很辛苦。
衛生院的阿姨們總說外面的人很時髦很漂亮，小寶覺得阿姨們在說謊。
卡車一個小時後到達縣城，小寶突然睜大了眼睛，因為她看見了幾個穿着黃色裙子和小白鞋的阿姨們。
哇~小寶羨慕地咬着手指頭，她也想要漂亮的衣服。
“來來來，搬貨。”卡車司機對着旁邊幾個蹲着穿着老頭汗衫的男人叫道。
“诶？這是你女兒？長這麽大了？”搬貨的幾個男人看到小寶還愣了下。
“我女兒？”卡車司機懵了，坐在車頭通過車頭的玻璃窗戶往後一看，就對上了小寶那雙黑溜溜的葡萄眼。
下一秒，小寶對着司機吐了吐舌頭扮鬼臉，然後呲溜一下從欄板邊上溜了下去、摔了一跤。
“快攔住她！”司機反應過來後大聲叫喊。慘了慘了，他也不知道是把誰家的孩子不小心給‘偷’了出來。
‘啾！’
鳥爸爸鳥媽媽戰鬥力十足地去啄那些人的臉，而小寶早已經七彎八拐地溜進了人群中。
縣城的人流量比公社要大，道路兩邊賣吃的喝的以及吆喝的人不少。看着這麽熱鬧的景象，小寶後悔了，她應該早點離家出走的，原來外面這麽好，不像公社那裏灰撲撲的。
公社道路是灰撲撲的，公社的人穿的衣服也是灰撲撲的，而小寶看見了縣城多姿多彩的生活，馬上被迷了眼。
既然縣城比公社好，那媽媽那裏的大城市肯定比這裏還好。
哈哈~小寶迫不及待地想去找媽媽了。
“啾啾！”
鳥爸爸鳥媽媽和城市裏的鳥兒交流一番後，飛過來告訴小寶該上哪趟車。
到了火車站，小寶東躲西藏地上了火車。
‘砰’！
火車門在鳥爸爸鳥媽媽的面前被關上，只留下小寶和小笨鳥躲上了車。
‘啾！’
‘啾！’
鳥爸爸鳥媽媽焦急地拍打着火車窗戶。
随着火車轟鳴聲響起，再怎麽飛也飛不過火車的鳥爸爸鳥媽媽漸漸失去了小寶和小笨鳥的蹤跡。
沒了爸爸媽媽護航，小笨鳥再也嚣張不起來了，瑟瑟發抖地飛在小寶肩頭。
小寶将小笨鳥放在自己又小又破的軍跨包裏，随即在火車裏來去自如地穿梭着。
火車真好玩，比卡車好玩多了。
“要不要熱水？”
列車員貼心地在火車裏頭問着乘客。
“阿姨，我要喝水。”小寶看着阿姨手中的暖水壺有些口渴地吞了吞口水。
列車員把自己的杯子借給了小寶，随即又給小寶倒上一杯溫溫的熱水。
“謝謝阿姨。”小寶雙手捧着杯子，彎着腰小腦袋用力地低頭向阿姨表示謝意。
被小寶認真道謝的樣子給可愛到了，列車員捏捏她的小臉蛋兒：“不用謝，為人民服務是我們應該做的。”
抱着杯子蹲在兩節車廂的連接處，小寶喝了幾口水後又給小笨鳥喂水：“小聰明鳥，你知道我們應該在哪裏吃飯嗎？”
小聰明鳥‘啾啾’地叫着，随即展開翅膀在車廂裏頭穿梭。
“看！有鳥！”
“爸爸爸爸，快給我捉住它！”
一些孩子新奇地看着小笨鳥，這小鳥太好看了，身上是泛着綠光的羽毛。要是捉回去用繩子系着玩，該多有面子啊。
哼！小笨鳥尋到火車上餐廳的位置後回過頭來在這些讨厭的孩子頭上拉鳥屎。
在火車上偷吃偷喝的小寶和小笨鳥在兩天一夜後到達目的地。
沒有鳥爸爸鳥媽媽指路，小寶跌跌撞撞地在X市流浪了好幾天，一人一鳥已經淪落到當乞丐讨錢的地步了。
幸好，有位好心的大嬸帶着小寶來到了陶瓷廠的大門外。
陶瓷廠，許瑤兒下班後去廠裏面的托兒所接侄女，兩人準備去外面的電影院看電影《偵察兵》。
“我是小小偵察兵！為了人民獻熱血…”侄女兒嘴裏念念有詞，那勇敢熱血的模樣把許瑤兒逗笑了。
“呀！姑姑，小乞丐！”侄女兒兩腿亂動着讓許瑤兒停下自行車。
許瑤兒偏頭一看，左前方的地面上坐着一個盤着雙腿的小乞丐，身上又髒又破，臉上也滿是灰塵，只剩那雙亮晶晶的葡萄眼緊緊盯着自己。
侄女兒跑過去給小乞丐一張兩角的紙幣，小乞丐氣呼呼地把紙幣扔出去，還把一路上帶過來的野花也扔了，這些早已經枯萎的花兒是小寶在公社的小路邊采的，本來要送給媽媽當禮物的。
“我們走。”許瑤兒一手抱住侄女兒準備離開。
“我叫小寶！你是許瑤兒是嗎？”小乞丐握着兩只小拳頭兇狠狠地看着許瑤兒。
抱着侄女兒的手掌驟然捏緊，許瑤兒回頭面無表情地看着小寶，眼神中也帶着絲憤怒。似乎，是在責備小寶為什麽要找到這裏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