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請柬是這樣寫的
一輛毫不起眼馬車從窦崖與姜暖的身邊嗒嗒地行了過去,并沒有引起姜暖的注意。倒是窦崖心裏一動瞅着那漸漸遠去的車廂看了半晌,總覺得隔着那道遮得嚴實的簾子後面有人在冷冷地盯着他看一般。
對于這些姜暖是沒有任何感覺的,她甚至不知道身邊曾經有輛馬車駛過。
這間鋪子雖然是第二間‘甜點心’,但它對姜暖的意義卻是非比尋常的。第一間鋪在開在了品香樓,那是她在倉促間能想到的最好的地方。但終歸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依仗了品香樓的人氣自然也要受品香樓的諸多限制。比如早晨開鋪子的時辰吧,品香樓是酒樓,只做中午和晚上兩個飯口的生意,所以它開門做生意的時辰比較晚,而‘甜點心’要從品香樓的正門進去,為了少惹些閑話是非,姜暖也只好随了他們的做生意的時間,平白的耽誤了自己掙錢的機會。
而這間不同。房契已經從原來的舊主人換成了姜暖的名字,她有絕對的支配權。裏外的裝飾都是在她從頭到尾的親自監工下完成的。門口的招牌匾額‘甜點心’三個金字可是她別出心裁的用了阿溫的‘墨寶’,稚嫩規矩的字體正像了她們的點心鋪子:雖然做生意的時間還不長卻是生機勃勃的充滿了希望……
為了讓客人們有更多的選擇,她在這麽忙的情況下拼着熬夜不睡覺,一口氣又增加了三種新口味:梅子蛋糕,蜂蜜蛋糕,豆沙蛋糕卷。
甜點心的品種一下子從原來的兩個變成了五個!這讓青山娘她們在眼花缭亂的同時也更加的佩服起姜暖來:東家是真能折騰啊,只一個蛋糕就倒騰出這麽多花樣來了……而她只是‘嘿嘿’地笑了幾聲,心道:這只是開始,‘甜點心’的品種怎麽可能只是五個?
姜暖就這樣不知疲倦的忙碌着,她現在就想趕緊多掙些銀子出來,快點攢夠贖回姜府老宅子的數目,好從岑相思的手中把房契換回來攥在自己手中。那樣她才能真正的吐出一口讓心安靜下來。
不得已低了頭抵押了姜府老宅這是她目前心中存的一個結。那是父母留給阿溫的唯一的念想啊,決不能讓它在自己的手上失去,暫時的離開也只是不得已為之的方法。她一定要把這張房契再贖回來,留着等到阿溫長大交到他手裏的那一天。
“阿姊,今天我們練字麽?”望着用過晚膳就坐在桌子邊上困得‘點頭哈腰’的阿姊,阿溫真想找根棍子把她的腦袋給支上,省的她一頭栽倒地上去。
“啊?”姜暖從昏昏欲睡中一下子醒來,她對着阿溫說道:“幸虧阿溫提醒,阿姊都忘記了咱新鋪子開張還要寫請柬呢,過兩天阿姊要請客人來家裏吃飯。”說着起身回了自己的屋子,拿了三張包了緞面裏面卻還沒寫字的請柬過來。
“阿姊請客怎麽不去品香樓啊,咱家這屋子可是坐不下幾個人。”阿溫邊說邊擺好了筆墨,然後爬上椅子跪在上面手肘支在桌子上趴着看姜暖寫字。
“沒幾個人。阿姊請的客人裏就有窦公子,咱再去品樓就不合适了。再說我也答應過人家,有機會親手做一頓飯請人家來品嘗。這次正好把這欠的人情還了。”
姜暖拿起毛筆,沾了一點墨汁,先在沒用的紙上把窦崖,岑相思以及畢月烏的名字寫了一遍,拿起來一看,她嘆氣道:“練了這麽久,阿姊的字總算是有些進步,可看着還沒阿溫寫的順眼,不如你替阿姊寫吧?”
“好!”阿溫是最願意幫姐姐做事的。每日看阿姊那麽辛苦忙碌他就想着能替她做一些就好了,如今阿姊既然說了話,哪怕只是寫幾個字。阿溫也覺得自己變得有用起來,所以自然不會推辭。
姜暖的第二間‘甜點心’鋪子開張了。沒有特殊的儀式,只在門口放了一挂鞭炮,就開了門做起生意來。這間店與品香樓的那家一個在皇城的西邊,一個在皇城的北邊,離着挺遠。所以并不會彼此搶了生意。第一日開張,大家瞅着新鮮,看得多買的少。生意并沒有品香樓的那間好。不過,這都在姜暖的預料之內。有了第一間鋪子的經驗,她現在對自己的點心很有信心。蛋糕的銷量一準兒錯不了。
姜暖的新鋪子開張岑相思是知道的。他‘潛伏’在自己的王府裏等了半個多月,直到等來了那個女人點心鋪子已經開張的消息也沒等來那張他想看見的請柬,這讓他氣得天天沉着一張臉,看誰都不順眼沒事兒就找茬兒。吓得王府裏的上上下下都膽戰心驚的不好過。
今天一早他才一起塌,站在筆生花閣的窗前向外望了片刻,忽然就覺得香杳小築的那些奇花異草看着礙眼,拿了一把剪刀就開始修剪起來,沒多大會兒功夫,一院子的花花草草就都毀在了他的手下,各個都成了禿尾巴鹌鹑!直到李公公擦着汗跑進來禀報姜小姐來訪的時候,他才停下了手,丢了剪刀氣哼哼地去了寶文堂。
看這一地的碎花落葉,李公公的汗不斷在額上冒出,他有些發愁,又得想法設法從宮裏往外倒騰東西了,雖然弄幾盆像樣的花草不是什麽難事,可要是補種上這麽一院子的花草,那就是使人頭疼的事了。李公公現在就覺得頭很疼……
岑相思走近寶文堂的時候姜暖正端坐着似模似樣的喝茶。現在正是暑季,姜暖先是在鋪子裏忙活了一陣再走着來了王府,正有些口渴,所以端起那盞茶杯來一口就把裏面的水喝得幹淨露出杯子底上的茶葉來,“續杯……不是,續水。”姜暖指着空了的茶杯對立在門口的小厮說道。
岑相思瞥了一眼那茶杯面無表情的從姜暖身邊走過,心中暗道:牛飲!
“王爺!”看見他從門外進來,姜暖趕緊起身站了起來,側身道了萬福。
“嗯。”岑相思閉着嘴哼了一聲,倒是很有王爺的氣勢,“有事?”
“是啊,也不算是什麽大事。”反正每次見他都是一副陰陽怪氣的樣子,所以岑相思這種表現姜暖并不在意,她從桌上拿起兩份請柬來說道:“這段日子,承了您不少情,姜暖都記在心裏了。明日我想請您吃頓飯。”
一個小厮走了過來接了姜暖的手中請柬,雙手捧了遞給岑相思。
岑相思終于覺得自己有些痛快了。
面無表情的接過請柬來看了幾眼,他沉聲問道:“請畢月烏幹嘛?你和他很熟麽?”
姜暖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暗道,你這不是廢話麽。還不是怕請了你,你家那口子也會跟着,我索性不讓你為難,吃飯都讓你帶着家屬。
“雖然不熟,也是見過幾面的。不過吃頓飯,王爺若是覺得不妥,那請柬我收回便是。”姜暖平靜地說道。
“倒也沒什麽不妥。等下本王會親自轉交給他。”岑相思把兩份請柬都細細地看了,似是無意地問道:“你這字看着變了不少。”
“王爺真是慧眼如炬,什麽都瞞不了您!”拍馬屁總沒錯吧?姜暖趕緊把現成大大高帽子扣在了岑相思的腦袋上:“這确實不是不是小女子所寫,這是舍弟執筆寫的。”
“為什麽不自己寫?”岑相思再不看那請柬一眼,随手往身邊的桌上一扔。他冷聲問道。
“?”寫請柬難道不能請人代筆麽?沒聽說過這個講究啊。雖然覺得岑相思問的奇怪,姜暖還是據實答道:“說來慚愧,我寫出的字實在難看,連舍弟都不如,所以我只好請他代筆了。”
“走。”岑相思站起身來,一把抓住姜暖的手腕拖着她就往外走。
“哎!這是幹嘛,王爺你你放手,我自己會走……”就這樣嚷嚷着,驚恐萬分的姜暖一直被他拖到了筆生花閣上。
“出去。”岑相思對立門邊的巧言說道。然後拽着嗷嗷直叫的姜暖就走了進去。
筆生花閣上那張巨大的柔軟的長毛地毯不見了。地上已經換成了一張玉白色的象牙席。姜暖鞋都沒有脫就讓岑相思按住跪坐在上面,然後他指着案幾上的筆墨紙硯說道:“你現在就寫,你要親手寫出本王的名字,還要寫你要請本王過府赴宴。”
“那不是和我給您的請柬一樣麽?何必多此一舉呢?”姜暖不解地問道。
“那怎麽會一樣。”岑相思撩了衣衫的下擺盤膝坐在姜暖的身邊,拿了一支毛筆塞到她的手中:“那份是你家小鬼寫的。我要你親手寫一份給我。”
“可是,都沒有請柬了啊,我怎麽寫?”姜暖不好拒絕,心裏又實在是煩,于是開始找理由。
“你只要寫在那紙上即可。”岑相思毫不讓步,大有你不動筆就別想活着從這裏走出去的架勢。
于是有脾氣的姜暖什麽脾氣都沒了,只好認命的在一張紙上寫了起來。
“我的名字你都不會寫麽?怎麽寫本王的爵位?再寫。”岑相思從案幾上抽出姜暖才寫好的紙張丢在一旁,換了一張新的給她。
“王爺,哪有給您寫請柬要寫上您的名諱的?那于禮不合。”姜暖繼續找理由。
“本王讓你寫名字,你就寫好了。”岑相思說道。
沒有辦法,姜暖只好在紙上一筆一劃的寫下岑相思的名字。
“太醜!本王的名字都讓你給寫醜了……”這張紙又被他拿走扔在了地上:“再寫!”
……
如此折騰了一個多時辰,姜暖一會兒跪着,一會兒蹲着,換了無數個姿勢也沒寫出岑相思滿意的文字來,倒是把她的火給寫出來了!于是她把手中的筆一丢,身子整個趴在案幾上耍賴道:“寫不出來……你就是把我打死我也寫不出來……我不寫了!你要是再敢逼我,老子就哭給你看!”
岑相思沒有再逼她。
身後一陣珠簾擺動的聲音過後,姜暖的身子被拉了起來,岑相思把一張素雅地空白請柬放到了案幾上,姜暖一看那請柬就鬼哭狼嚎起來:“不寫!不寫!我都快累死了……手都斷了啊,斷了……嗷嗚,嗷嗚……”
身後一暖,姜暖已經被岑相思抱在了懷裏,而她已經‘斷了’的小手也被他如玉的素手握在了掌中,然後他把毛筆拿了起來交到姜暖的手裏,就這樣扶着她的手懸着手腕在請柬上寫了起來……
上一刻還叫的凄慘的姜暖下一刻就變成了啞巴!她身子僵直,心跳加速,目光呆滞地看着請柬上出現的與她的雞刨字體迥然不同的文字,連正常的思考都不能進行。
“你認真些。”身後的妖精說話的時候臉頰貼着她的臉頰,皮膚光滑細膩讓她好像伸過頭去輕蹭幾下。姜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他說話時臉上輕微的運動,可是現在的她如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半點動彈不得,只能由着他這麽寫下去……
看着兩只握在一起的手在紙上寫寫畫畫,終于姜暖回過神來,這樣的寫字方式也太暧昧了些,才要挪動一下身體掙脫他的束縛,岑相思已經握着她的手把筆放在筆架上。然後他拿起姜暖‘親自’寫出的那份請柬輕輕吹了吹淡聲說道:“好吧,既然你這麽誠心的邀請本王過府赴宴,我也只好答應了。”
“不要臉!”姜暖面紅耳赤手腳并用地爬了出去,為了防止他做出更不要臉的事來,姜暖站起身子,直接朝着樓梯走去,那樣子真是狼狽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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