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場床戲很掃興

良辰美景春宵一刻是多麽令人臉紅心跳,林語綿以為不過一場你追我趕的大戲,演起來自是輕松得意。只可惜,她只是信口開河攪混了旁觀者與當事人的身份,站在外人的立場上,她是一個優秀的看客,可以品頭論足,可以粉飾太平。但是,如今作為當事人,卻是除了恐懼便是害怕。

所以,她非常掉價地在洶湧而來的鼻息前喘息了半聲,卻讓長驅直入的舌尖沒了阻礙,一陣混亂地碾壓,俨然分不清東南西北的一掃而空,只留一腔滾燙的呼吸無處發洩。

林語綿僅在唇齒間尋得一絲健在的清明,卻猶豫着要不要像初次見面那樣咬他一口,亦或者反敗為勝掌握點嘴上功夫的主動權。可是,盡管想法甚多操作起來卻有些困難。畢竟,這位情場不敗戰神完全用上了萬年修煉而來的技術和功力,直叫她自嘆不如掘地三尺恨不能把自己活埋了。

但是,反抗卻是她娘胎裏帶出來的品質,即便不能發揮得盡興也要裝個樣子。所以,她還是如第一次那般咬上了糾纏不清的舌尖。只可惜,麻木的神經有些怠惰,一口下去不像是報複,倒像是回應。她那卑微的反抗,只換來更加難捱地焚燒和壓榨。

一番氣喘籲籲之後,敖子嘯終于擡起了頭。

林語綿只覺靈魂出竅,一張臉非常有損尊嚴地紅到了耳朵根。她歪了頭,不敢看頭頂上方那雙洞悉萬千少女心的眼睛,只吞着浸染肺腑的惱人氣息,別扭地苦着臉。

敖子嘯伸手捧起她那火熱的臉,柔柔地蹭了蹭,繼而掩面而笑,眼底泛起好看的圖騰,朦胧一片。

“只當是多麽強悍,不過爾爾!”

笑聲裏,他反而松了手,自林語綿身上退開,背影顫巍巍地抖下一串犀利的嘲笑,将颀長的身形定格在床沿邊上。

林語綿在他的嘲笑中保全了身為女子的尊嚴,她很清楚,對方之所以手下留情,不過只因她的床上功夫欠佳,沒有身為女紙的自覺。簡而言之,便是沒有女性魅力,激不起男人的欲望。

如果擱在現代社會,林語綿多少會受傷,畢竟她是如假包換的女孩子,雖然男性荷爾蒙有時會超标,但整體而言性別取向還是相當明朗的。不過,若是擱在敖子嘯身邊,她倒難得慶幸自己可以被當做男人對待,好過心不甘情不願地扔在床榻上任人消遣。

所以,盡管敖子嘯笑得那麽不屑,在林語綿眼裏也不值一提。她本就沒打算讨好眼前這個男人,不過當給食蟻獸喂飯時不小心被伸了舌頭進來,正常的覓食需求而已。

事罷,她安穩地拍拍胸口,便也不再斤斤計較,只緩緩直起身擺弄好可以蔽體的衣物赤着腳踩了軟綿綿的水花往那碗涼面駛去。

雖然穿越到了這種摸不清頭腦的地方,但是龍宮的吃食卻是真的好,品種齊全種類繁多,大多齒間留香回味無窮。若說離開這裏有何遺憾,恐怕就只有對不起自己這張嘴了。

她咀嚼着口內柔嫩的面條,自回味無窮裏瞥到一股淡入水波的眼神。

敖子嘯就保持着剛才嘲笑她的姿态,托着腮饒有興致地瞧着她把一碗湯面吃得滴水不剩。

林語綿吃飽後轉了身,挺着圓滾滾的酒足飯飽肚滾到敖子嘯跟前,指指他身後的床鋪,試探性地清了清嗓子,問道:“我還能躺在這張床上睡覺嗎?”

她以為,一旦這個腹黑又心術不正,滿腦子只有一件事的太子殿下對自己失去了興趣,說不定會消除她的記憶把她送回凡間。這不是動畫裏經常出現的情節嗎?她本就不适合做小說裏那種多愁善感的女主角,不若領了便當早早退出歷史舞臺更好。只要敖子嘯足夠喜新厭舊,她就是當一回炮灰又如何?

只可惜,這些想法只是她一廂情願的幻想,至少敖子嘯挂在嘴角的笑容裏卻是看不出任何嫌棄,聽了她這種沒頭腦的問話反而連當初那過分刺目的嘲笑都淡去了很多。

他抽回停在下巴上的手指一把将林語綿拉到眼前,貼着她圓滾滾的肚子揚起臉,宛若春風般溢出淺笑,平淡道:“此話怎講?難道你覺得我會趕你出去?”

“你不是剛剛才對我失去興趣嗎?”林語綿俯頭瞧着那雙晶瑩剔透的眸子,越發困惑地揪起眉心,眼神中也盡是些不解。

敖子嘯繼續彎着嘴角笑得更加清透,全當聽到了世紀末最搞笑的笑話。一雙眼眯了又眯,繼而執起她的手在手心裏捏了又捏揉了又揉,待溫暖不得不浸染了她的雙頰後,才緩緩開口:“我不過覺得,與你,可以換一種玩兒法!”

林語綿被他捏得心煩意亂,再聽到這種抖S的言論後恨不能撲到牆角撓牆去。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實力,也高估了敖子嘯的審美。原來,他不是對自己失去了興趣,而是發現了新的興趣。

至此,林語綿的悲苦生活仍将繼續,不過,也真虧敖子嘯有了新的玩法,她被性~騷擾的次數猛然遞減,除卻偶爾一覺醒來會發現貼在他的懷裏外,幾乎很少被拽過去啃食。平時,兩個人偶爾還會萌生不錯的和諧氣氛,大家各自忙碌,互不幹擾。

所以,三個月之後,林語綿蛻變成錦華宮的全職花農,在院前院後搞起了花果試驗田,并将從子羽那裏要來的種子種得敖子嘯的公務重地一片莺歌燕舞。

且時有愛美的小魚游過來賞花,順便不肯屈服地炫耀着色彩斑斓的尾鳍,将整個院子弄得繪聲繪色,連漣漪都不得不承認,林語綿是有史以來第一個敢在敖子嘯面前與花開并舉的凡人。這般濃烈的顏色之下,卻不見自家太子情花盛開,委實也算是個奇跡。

漣漪往土坑裏填了一鏟土,扭身瞧一眼身側那與花香媲美的倩影正一把汗水一把化肥地倒騰着面前的一叢百合苗。不禁詫異地湊了去,問道:“你準備與這些花花草草相伴到何時?下個月一過,殿下可就要大婚了。”

“他愛婚就婚去,關我什麽事!”林語綿從花堆裏擡起頭,摸着髒兮兮的臉回給她一個無所謂的笑容,繼續哼着沒有調的兒歌與花草親密交流。

漣漪俯頭嗟嘆,不得不承認自己果真眼光卓絕,眼前這位再平凡不過的凡人,竟真真完全不鳥水晶宮那叱咤風雲的太子殿下,任其噓寒問暖冷嘲熱諷也只是無動于衷。她不知是幸還是不幸,亦不知該擔心還是該放心。

“他這是要蹂躏哪家姑娘?”

林語綿只是單純的好奇,她雖然算是個外人,但畢竟在龍宮待了三個多月,多少也有些耳聞。聽說這老龍王上天歷劫前定要把他家最風流的兒子找個好人家套牢,便是早就挑選了上天入地四海八荒的各方女仙供兒子調戲,一旦擦出火花當即領回家成親,至此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不過,前幾日還聽敖子嘯嘟囔,天上女仙個個妖嬈豐滿無甚看頭,便要下地府溜達一圈,挑幾個青面獠牙的女鬼嘗嘗鮮。

當時,林語綿還嘲笑他居心不良,誠心想提前氣死他老爹。現在一想,莫不是真的選了個地府鬼女回來刺激大家,若真是如此她還是早早打包行李搬到子羽那裏避難為妙。

大約見她難得有些興致,漣漪也哀嘆着回了一句:“聽說是西海的二公主繁緋,畢竟東海西海本就是一家,親上加親也算天意。”

“那不是要生出癡呆兒來?”林語綿嘿嘿一笑,唇角舒展一縷欣慰,只想着近親結婚生出個把傻妞把敖子嘯折磨得雞犬不寧,如此真好,也算父債子償。

漣漪楞了一下,繼而也露了笑,将眼神軟軟地扔了過來,回道:“那是凡間規矩,仙族無此說法。”

林語綿的臉頓了頓,笑容冷卻了一半,只直起身甩下一片辛勞的汗水,惋惜道:“我還以為他會生個傻兒子呢!”

漣漪偏着頭朝她笑笑,這個想法甚好,只是想想都頓覺痛快。豈料,眼神剛剛飛出去,卻見院前閃出一條颀長的影子,看那笑容可掬的臉便知敖子嘯又起閑心,找林語綿發洩來了。遂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準備告辭。

林語綿背對院門,并未看見風塵仆仆的敖子嘯,只當漣漪要走,遂伸手扯了她的胳膊,撒嬌般晃了晃,挽留道:“今日,那株紅蓮要開花呢,姐姐留下陪我賞花嘛!”

漣漪松松嘴角,剛要露笑,卻聽敖子嘯橫刀奪愛:“漣漪!去把午飯端來!”

聽到逐客令,漣漪垂頭行禮,嘴角狠狠地撇了撇。握握林語綿的手,怏怏地轉了身往院外去了。

林語綿調轉身,瞧着敖子嘯挂着一抹芬芳的笑,伫立在繁花叢中,平心而論确是萬花叢中一點紅,美不勝收。

“聽說你要成婚了?這院子被我摘滿了凡間的花草,想必不太合未來夫人的品味,不若你定個時間,便施個法除了吧。”

“你不覺可惜?”

“可惜什麽?再種便是。”

林語綿轉了身,往院外瞅去,見漣漪已經端來了午飯正朝這邊招手,遂扔下敖子嘯往院外走。

剛一轉身,便聽身側一陣幹響,萬千花草瞬間枯萎,化為灰燼融進本就是仙障做出來的土壤。

敖子嘯邁腿迎上,攥緊她那雙正握成拳頭的手掌。附耳低語:“這凡間的東西,果真脆弱。”

林語綿重複深呼吸,将一口怨氣平穩地咽進肚裏,只轉頭淺笑着回了句:“無妨,随你喜歡吧!”

“現如今,綿綿越發聽話了。”敖子嘯一雙玉手覆上她的發頂心不輕不重地揉搓了一番,生生将自天靈蓋蓬勃而出的怒火盡數壓了回去。

林語綿小的時候看過一本書,那上面陳述了一種心态,直面壓迫和挑戰,微笑才是化解災禍的最強武器。她就是聽了那句話,才會在敖子嘯面前笑得童叟無欺一片光明。不過,她亦不得不承認,這武器殺傷力忒低了。

“既然如此聽話,我便吩咐你一件事。你若乖乖照做,別說這院子裏的花草,就是新的院子我亦會送你一座。”敖子嘯自她頭頂抽回手,目光真誠地攫住她的冷淡,唇角軟趴趴地蜷着笑意。甚為親切随和地補充道:“父王差我去凡間找個私自下凡的水将,我想,你對凡間熟悉,便随我一起吧!”

“你當真會送一座院子給我?”林語綿借機讨價還價,只仰臉瞧着他那溫和的面頰,不遺餘力地探索着笑容背後随時便會爆發的陰邪。

敖子嘯見她目露不信任,複伸手将她拉進懷裏,貼着怦怦的心跳,承諾般暈開悠長的聲音道:“我又怎會糊弄你呢?這凡間一去幾月,我怎會放心将你一人留在宮裏,若無綿綿作陪,這日夜該多麽難熬?”

“說好了,回來便給我一座院子!”林語綿在他胸前點點頭,感受溫柔的呼吸落在發頂,驚起一片柔情似水。

可惜了那柔情不對春心,她滿腦子都是大功告成後逃離敖子嘯身邊繼續種花弄草的心思。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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