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次出游很精彩
一場遠門不知是福是禍,林語綿抱着對房産的奢望有了些小小的期待。在去子羽的花園告別的路上,甚為歡欣雀躍地對兩排曾經差點成為殺害她的兇手的珊瑚展露了掩都掩不住的傻笑。
待劈開珊瑚叢拐進花園,老遠便見子羽睡在花廊裏,恰似出水芙蓉般淤泥不染的很。
她蹑手蹑腳地迂回過去,小心翼翼地盯着這張光是看一眼就可以包治百病的美好臉龐,心下打着算盤感慨,不知他是作了什麽孽,要這麽命苦地早死。
大約想得過分深沉,連子羽投過來的惺忪眼神都自主忽略了。待他起身,正要張口發問時,她才恍然搶話:“今日我來,是想告訴你我要去凡間一趟,若有什麽需要帶回來的東西,盡管開口,我是不會吝惜做快遞員的。”
“快遞員?”子羽重複了一句,笑容卻先一步咧到最大,溫暖了四下浮動的微光。
“花籽什麽的要帶些回來嗎?”林語綿扭頭瞧了幾眼依舊開得荼蘼的花朵,有些為難加不好意思地小聲補充:“不過,我沒有錢!”
“你當真要去凡間?一個人……”因得告別總是傷感的,剛才還綻放的笑容頃刻間凋零了不少,子羽的表情也跟着暗淡了下去。
林語綿瞧着心疼,只點點頭,嘆息着:“若是一個人去凡間,恐怕就不會回來了……不過,我會想你的!”她伸手過去安慰般拍拍他的肩膀,嘴角真誠地抖了抖。
子羽當然知道,林語綿是完全自由的,任何人都鎖不住她。能夠拼個懷念,也算功德圓滿。畢竟,就是難纏的敖子嘯也定是得不到如此青睐。他生得容易滿足,亦無欲無求。所以,重整了笑容,将身前的一束百合輕輕摘下塞進她的手心裏,囑咐道:“如若遇到煩心事,便對着它說話,我可以聽得到的。”
“這麽神奇?”林語綿瞅了瞅純白的花瓣,點了點頭。這個世界,常理不合理!
從子羽的園子裏出來時,本該一個小魚小蝦都見不着的珊瑚路上卻見到了沉着面色的敖子嘯,他倚靠着珊瑚樹,一張臉陰了又陰,黑了又黑。
見林語綿由遠及近,遂壓着嗓子劈頭蓋臉地質問:“你去哪兒了?”
“拉屎!”林語綿敷衍得輕松,只路過他的身側,拍拍屁股,嘟囔着:“證物恐怕已經被水沖散了,要不你聞聞味道?”
敖子嘯連唇角都黑了,一張臉被水光折射得四分五裂。繼而粗魯地拽過她的手臂,瞪圓了眼睛。
“你瞪我也沒辦法啊?你們這裏連茅房都沒有,我當然要就地解決了。”林語綿委屈地皺起鼻尖。
想來這地方的小魚小蝦大約解決個人問題時都順水漂了去,也确實犯不着蓋個高檔茅廁,順流自然亦是不錯的選擇。
“你若需要,我便讓人建一座。”敖子嘯不知為何有些不依不饒,絲毫沒有被她那難得一見的服軟表情收服。
林語綿仰頭瞥着他噼裏啪啦在自己臉上來回切割的視線,一嗟三嘆地嘀咕了一句:“見過送豪宅送豪車的,想不到一朝穿越遇上個送豪華公廁的!”
敖子嘯有些聽不懂她的胡言亂語,只持久地沉着臉,語中擔憂地警告道:“這條路,你日後切勿獨自亂走。”
“哦!”林語綿再度敷衍,一顆頭乖巧地點了點。她只是不想在這種時候觸到敖子嘯的逆鱗,有些人惹不起的時候,是一定要躲着的。這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的三個月,她多少學會了與其相處的技巧,該承讓就承讓,該糊弄就糊弄。反正,日後的日子很長,走一步算一步而已。
見她如此聽話,敖子嘯的臉漸漸恢複了沉靜,面色清淡了很多。抓着她的力道也溫柔了起來。
“可有什麽行裝要準備?我差人為你多置幾套衣服?”
突然的噓寒問暖讓林語綿識別了和平共處的氣氛,她搖搖頭,接着話茬揚起天真的臉,問道:“咱們……到了凡間是個什麽身份?”
“夫妻!”敖子嘯抿嘴,笑容輕薄。
林語綿沉默一會兒,便早知他會如此說。
二人各懷心事地對望幾眼,繼而笑得心知肚明。
不過,當林語綿跟在敖子嘯身後扭進名為“妝怡苑”的花樓之後,她才知道,所謂夫妻不過同她的糊弄一樣,都是胡說八道的東西。
眼見衆位花枝招展衣着涼快的女子甩着蠻腰,左一句:“敖公子可有些日子沒來了,奴家甚為想念!”右一句:“敖公子這邊請,奴家今日正念着公子大駕呢!”簇擁着敖子嘯那張桃花綻放的大臉,林語綿覺得這個凡間還不如水下幹淨。
她被一群人擠來擠去,終于偏離了敖子嘯的視線,被一個胳膊頗為健碩的小妞頂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牆壁上。
她揉搓着受傷的側臉,打量起霧色中氤氲起來的香味,以及此起彼伏的嬌嗔呼喚。果然,身在其中連骨頭都要酥掉了。她抖抖精神,将後脖子梗了梗。
不想,剛剛擺出淡定的姿勢,卻被一個渾身散發着酒臭味的大叔勾肩搭背起來。
她歪頭瞧着紅彤彤的鼻尖,有些明白所謂婦女殺手的敖子嘯與這些單純尋花問柳的大叔有何區別。他是個太子,總有自己的驕傲。而醉酒大叔,恐怕多半不知自己在做些什麽。
這個想法太普通,想着想着,竟也忘記了躲一躲。想必,被敖子嘯騷擾久了,生出了免疫力,對于過分的肢體接觸皆當做吃飯睡覺般平常。
若這大叔只是摸一摸,摟一摟,林語綿是斷不會鬧得人盡皆知的。可是他非變本加厲地将她挂上了肩頭,一副上樓繼續的模樣。
林語綿在他的肩頭颠了兩颠,琢磨着何種行為最為行之有效。想了一會兒,竟伸出手捏上了大叔的後腚,一坨軟趴趴的肉在她的爪下微微一顫,她就被甩了出去。
幸好她眼疾手快地擺了個屁股朝下的姿勢,只搖晃着摔進了溫暖的懷抱。熟悉的觸感将她包緊,自有柔和的嗓音自頭頂滑下:“便是片刻不盯着你,就惹出了許多事來。”
“這位醉酒的大叔扛着我意欲幹一些你經常想得那些事,我不過出于防禦本能動了動手指而已。多虧了這位大叔,我找到了一塊軟肋!下次可以在你身上試試!”林語綿自他懷中直起身,瞧着對面滿面通紅張牙舞爪的大叔。
敖子嘯懶得動手,只念了訣,不知把他變去了哪個地方受罪。處理了時運不佳的大叔,便拽了林語綿往樓梯上走,口內還在諄諄教誨:“這地方是非甚多,你便是要收斂一下那不饒人的脾氣。”
“你被老鸨附體了?”林語綿被他拉着,不曾反抗,只盯住他的後腦勺調侃着之前看見的一幕幕。
明明就是有主的人,還在外面花天酒地,那西海公主日後可有的受了,可悲可氣啊!
敖子嘯沒有回話,腳下步子越發快了些,拐過一間廂房,直接推門而入。
屋內一豔麗女子驚恐地僵在窗邊,一雙鳳目如月牙般懸了懸,繼而撲過來拉住他的胳膊,唇齒親昵地呼喚道:“九哥,你怎得來了?”
九哥?林語綿腦袋裏閃過“九妹”這個稱呼。直勾勾地瞧過去,二人長相卻是酷似的很。
敖子嘯松開拽着林語綿的手,轉而将手掌熨上“九妹”的發頂心,笑容綻放得太大,掩不住滿心歡喜。他凝視着她的雙眸,相望于月明星稀之時。連身旁不知所措的林語綿都覺得自己礙事,情不自禁地轉了身打算退場。
“我今日來,便是有個人要你□一下!”敖子嘯及時從含情脈脈的眼神中回過頭,順便把逃竄的林語綿拽了回來。
林語綿被推上前線,擋在兩兄妹中間,一張臉不知擺何種表情,僵了又僵,終究只擠出一個“嘿嘿”算是友好的招呼。
“九妹”伸出食指,挑起她的下巴端詳了一會兒,神态舉止甚至是手指的溫度都與他家九哥如出一轍。
林語綿在她的瞳孔中看着自己被照了又照,亮了又亮,随即消失了光芒。遂猛地頓悟,轉身掐住敖子嘯的脖頸,死死地怨恨道:“你居然把我賣給了妓~院?你這個……這個……人神共憤的家夥!”
敖子嘯被突然暴走的力量掐得漲紅了俊臉,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為自保,直接念了訣将林語綿用捆仙繩綁成了壽司。
她匍匐在地上,蠕動着軀體,堅持不懈地罵道:“我就知道,你連骨頭渣子都是黑的,我詛咒你下輩子投胎做蟲子,被萬千螞蟻啃噬到體無完膚……”
林語綿天生嗓門較大,一頓破口大罵,驚得整座花樓都擺了兩擺。敖子嘯于心不忍,只好封住了她的穴位,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張了張,卻再吐不出半個字。
看客“九妹”見林語綿咬牙切齒地瞪着敖子嘯,大有變成鬼都要與他鬥争到底的架勢。此情此景,萬年難見,瞧着樂呵聽着新奇。遂鼓起掌,笑得眼角蹦出了熱淚。
林語綿在地上滾了一圈,終究累得奄奄一息。
敖子嘯許是怕她着涼,便親自将她抱到了床上,她張張嘴,大約在罵人,眼睛裏怒火叢生,嘎嘣嘎嘣地燒出了聲響。
“我怎舍得把你賣入妓院?不過叫你跟着子茜學學舞技。”敖子嘯見她踢着腿腳,姿勢甚為不雅,便摟着她的頭解釋了一番。
林語綿半信半疑,自懷裏瞟了他幾眼,又瞅了瞅依舊甩着眼淚的“九妹”,勉強放棄了蠕動。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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