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瘋狂
晚餐的時候餐桌上坐了三個人，這對萬俟靜來說算是一件比較稀奇的事情吧，應該家裏幾乎沒有招待過客人，餐桌上一般都是她一個人用餐。
萬俟靜坐在主位上，殷羽凡坐在右面下首，小默坐在他的旁邊，晚餐比較豐盛，八菜一湯一羹一果盤，整整的一桌子。
“吃吧。”萬俟靜拿起筷子夾了一下菜緩緩的吃了起來。
殷羽凡有些尴尬的看着滿桌子的菜，筷子被拿在手裏，卻遲遲的不動，猶豫了又猶豫，才低下頭猛地吃飯，只吃飯不吃菜的那種。
而一旁的小默不愧和殷羽凡是父子，也是拿着筷子猛吃飯，菜連碰都不碰一下。
“有毒？”萬俟靜已經放下了筷子，輕皺着眉看着面前這父子二人的怪異舉止。
殷羽凡驚慌的擡頭，想要說話卻又因為嘴裏的飯而閉上了嘴，只是急切的搖了搖頭，小默也停止了用餐，安靜的坐在那裏，看着萬俟靜和殷羽凡，小默已經六歲，雖然有些弱智，但是一般生活上的事情卻都能自己做，有的時候甚至比一般孩子早熟，他會自己吃飯，自己睡覺，自己穿衣服，如果不是發育緩慢，真的看不出這麽漂亮的一個小孩子有什麽問題。
“哼，沒毒的話你為什麽只吃飯不吃菜！”萬俟靜有些氣惱，因為看着那父子二人的樣子，就讓人覺得好像是她在欺負他們一般，她吃大魚大肉，而他們就只能吃白飯！
“我，我……”殷羽凡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解釋，他也不是不想吃，只是自卑的覺得自己根本就不配吃，而且剛剛他有何管家陽叔聊過，原來萬俟靜又比較嚴重的潔癖，很少與人共餐，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麽萬俟靜願意和自己吃飯，但還是不要惹她讨厭的好。
“閉嘴，別說廢話，都給我吃，還有你，不準只吃白飯，自己夾菜吃！”萬俟靜先是惡狠狠的對着殷羽凡說道，然後較溫和的又對着小默說了一句。
接下來父子兩個的表現還都不錯，雖然仍舊是喜歡吃飯不喜歡吃菜，但最起碼會主動夾菜了，也算是一個好的開始。
其實，殷羽凡想給萬俟靜夾菜來着，可是卻不敢，就算是不知道萬俟靜有潔癖，從來不吃別人給夾的東西，他也不敢給萬俟靜夾菜，那是一種十分矛盾的心情，想要喜歡她卻又害怕她，想要接近她卻又不敢怕她厭惡，想要和她在一起卻害怕自己亵渎了她的美好，讓他不得不再次感嘆自己的自卑與懦弱，他還真是沒用啊。
想到這裏，殷羽凡突然間想到了一個問題，他住在這裏會住多久，他的工作還有債務都該怎麽辦？
不知不覺，晚餐就在殷羽凡矛盾又複雜的心情中度過了，萬俟靜讓他們父子倆坐在了沙發上，一起看着客廳的電視。
殷羽凡猶豫了又猶豫，還是沒能把自己擔憂的事情說出口，這種事情他根本沒有辦法說，難道要告訴萬俟靜，他還有欠債要還，什麽時候能離開這裏，能去工作……他根本就不想離開，也不想讓萬俟靜知道那些不堪的事情。
“想說什麽就說，別吞吞吐吐的惹人厭！”殷羽凡是忍住了沒說，但萬俟靜就忍不住了，這個男人一晚上都是那該死的表情，像是多麽痛苦似的，讓她看着都難受。
“我不想讓你讨厭。”殷羽凡低垂着頭說出自己心中所想。
飯桌上有片刻的安靜，殷羽凡和小默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吃，不吃就給我滾！”最終還是萬俟靜冷冷的開了口，而且讓所有人都驚訝的是，她竟然為殷羽凡夾了一筷子的菜，才再次開始用餐！
殷羽凡看着自己盤裏的一塊蝦肉，唇動了動，眼眶熱了起來，想哭，不過不能哭，他還是個男人，怎麽能在這樣的場合中哭。
顫抖的拿起筷子，殷羽凡動了動盤中的蝦肉，有些不穩的夾了起來，慢慢的放在口中，那動作十分虔誠，不像是在吃東西，反而像是在膜拜神祗。
萬俟靜無奈的翻了翻白眼，繼續吃着自己的飯，不過吃着吃着，就又不由得氣憤起來。
“殷羽凡，你是聽不懂我說話嗎！”萬俟靜筷子一放，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殷羽凡身子一震，驚慌的看着萬俟靜，似乎不明白萬俟靜為何會突然震怒，小默也睜着眼睛看着萬俟靜，小小的身子繃的很緊。
萬俟靜看着這父子兩個人，剛剛升起的怒氣又瞬間消失了，變得十分無奈。
“吃菜，別讓我再說第三遍！”
萬俟靜這次自己不吃了，她冷冷的看着父子二人，殷羽凡和小默在萬俟靜的注視下拿起了筷子，夾起了盤中的菜，然後一口一口的吃了起來。
萬俟靜看着父子倆正常用餐，這才滿意的開始吃飯，雖然那父子倆只是夾着自己面前的菜，但至少不是只吃白飯了，這讓萬俟靜多多少少有些安慰。
一頓飯，三個人吃的一波三折，百味具雜，各有所思。
……
飯後，小默被王嫂抱去休息，萬俟靜讓殷羽凡跟着她來到了客廳，兩個人坐在沙發的兩端，萬俟靜看着殷羽凡，殷羽凡不安的低着頭。
“這是我的別墅，二樓以上是我的私人地方，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可以上去，如果你找我可以用電話通知，如果你需要什麽可以告訴管家陽叔，只要不過分，他都會為你準備好，你在工地的工作就不用去了，如果無事可以出去走走，但是我不喜歡你的身上有別人的氣息，你明白了嗎？”
萬俟靜簡單了說了一下自己的要求。
“我不去工作？”殷羽凡露出了一絲為難的表情，他不去工作的話，欠債怎麽辦？
“只要你聽我的話，我不喜歡你做的事情不去做，你的五十萬欠債我會幫你還上的。”萬俟靜其實已經為殷羽凡解決了債務的問題，只需要一個電話而已，五十萬對于她來說就是九牛一毛的數字。
“我……”殷羽凡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男人的尊嚴讓他覺得恥辱，可是同時卻又覺得安心，沒有了債務，他真的大大的松了一口氣，而且他還可以無憂無慮的留在這裏，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做夢。
“小默我也會安排好的，如果你願意，我會找專門的家教來教授他一些适合學習的東西，你覺得呢？”
“真的可以嗎？”殷羽凡驚喜的看着萬俟靜。
“不要懷疑我的話，我的問話你只要回到願意還是不願意就可以了。”
“我願意，謝謝，謝謝你！”
“……休息吧。”萬俟靜深深的看了一眼激動的殷羽凡，覺得這個男人雖然無用，但是還算是一個好父親，至少他會為了孩子流露出這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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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羽凡就這樣在萬俟靜的別墅裏住了下來，傭人們帶他像是半個主人，小默也得到了很好的照顧，偶爾還會露出羞澀的笑容，睜着漂亮的眼睛好奇的看着衆人，讓人不由的想疼愛他更深點。
殷羽凡也是一個好脾氣的人，每天早上都會帶着小默外出鍛煉，然後便很少出去，只是在家裏看看電視，收拾收拾房間，然後等着萬俟靜回來。
每天晚上與萬俟靜共進晚餐的時候是殷羽凡覺得最幸福的時候，三個人坐在一起吃飯，讓他有種是一家人在一起的幻覺，只是幸福的同時，他也是不安的，他不知道為什麽萬俟靜會讓他父子倆住在這裏，不知道為什麽願意和他們父子一同吃飯，一同生活，他什麽都不能為萬俟靜做，他不知道這樣美好幸福的日子什麽時候會突然的消失，那個時候他又該何去何從！
而萬俟靜則并沒有什麽太大的不同，依舊是白天下班，晚上回家，唯一不同的就是她回家吃晚飯的次數增多了，一同用飯的人數也增多了，而對于這種變化，萬俟靜覺得十分不錯，經過幾天的相處，萬俟靜已經發現這個男人對她有着神奇的作用，只要在這個男人身邊，她的心就會變得平靜，那種往日因為不喜的焦躁都因為這個男人的陪伴而消失了，讓她想要多一點再多一點的讓這個男人陪在她的身邊。
……
又是晚飯，萬俟靜坐在沙發上等着，殷羽凡和小默坐在一旁，這是三個人相處的模式，三個人都不是多話的人，一般的時候都是安靜的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萬俟靜處理文件或者是看電腦看新聞，殷羽凡看電視或者和是小默一起看一些幼兒教科書，小默有時候會靜靜的坐在殷羽凡的懷裏看書，有時候會一個人看着窗外發呆，眼神中一片寧靜，不像是一個六歲的孩子。
晚餐準備好了，廚師孫嫂将菜都擺放好後來叫萬俟靜用餐。
“小姐，先生，晚餐準備好了，您們可以用餐了。”
“恩。”萬俟靜點了點頭，率先想着餐桌走去，身後殷羽凡也起身打算去抱坐在不遠處看書的小默，而孫嫂自傲殷羽凡之前将小默抱了起來。
“先生，我幫您抱着小少爺吧。”孫嫂柔柔的一笑，透着一絲溫柔。
“思娜，謝謝你，還是我來報他吧，他現在越來越重了。”殷羽凡也微微一笑，眼神柔和，孫嫂的名字叫做孫思娜，也才三十歲，比殷羽凡小三歲，自然就不好稱作孫嫂，這幾日相處，兩人也熟識了起來，殷羽凡便叫了她的名字。
走在前面的萬俟靜猛的回頭，正好看到了殷羽凡從孫嫂手中接過孩子的一幕，兩個人的手臂不可避免的發生了碰觸，萬俟靜眼神中寒光一現，露出了一絲危險的光芒！
殷羽凡将小默抱在了懷裏，一擡頭便看到了站在前方冷冷的看着自己的萬俟靜，頓時身體一僵，露出了一絲不知所措的表情，不知道為何剛剛還正常的萬俟靜會露出如此冰冷的表情。
一瞬間，殷羽凡想到了很多，想到了萬俟靜以前打他時那種冰冷與厭惡，也想到了這幾日沉浸在幸福中的不安于煩躁，突然間，殷羽凡想是不是這樣的幸福就要離自己遠去了，萬俟靜是不是已經決定要讓他離開了……
是啊，也許他該離開了，他早就該離開了，他本來就是不因該生活在這裏的人，他在這裏只會弄髒了這個地方。
殷羽凡如是想着，心不用的抽痛起來，他抱着小默的手也越來越緊。
“陽叔。”萬俟靜開了口，喚的卻是管家陽叔。
“小姐，您有什麽事？”陽叔也疑惑的看着萬俟靜，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讓小姐如此震怒！
服侍小姐多年，對小姐的表情他可是極其熟悉的，這種隐忍在冰冷外表下的怒氣讓他有些錯愕，有多久了小姐沒有如此憤怒過了，到底發生了何事？
“給孫嫂算一下工錢，這裏不需要她了，讓她馬上收拾東西離開這裏，給她雙倍的辭退金。”萬俟靜在說話的同時，眼神一直看着殷羽凡。
孫搜一愣，但随即想說什麽卻被管家阻止。
“請跟我來吧，小姐的意思是不會改變的。”
孫嫂走了，萬俟靜和殷羽凡仍舊是面對面的站着。
“知道我為什麽開除她嗎？”萬俟靜這次說話的對象是殷羽凡，殷羽凡有些茫然的搖着頭，他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說過我不喜歡你的身上有別人的味道，所以不要讓別人碰你，小默已經是我可以忍受的極限，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和什麽其他的人有肢體上的接觸，不然就不要怨我不客氣了。”
萬俟靜知道自己這是遷怒，但是她就是無法容忍那個碰到了殷羽凡的女人留在這裏，殷羽凡是她的私有物，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碰。
殷羽凡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萬俟靜，十分懷疑自己剛剛聽到的話是幻覺，這怎麽可能！
“你是因為她碰到了我所以才把她開除的？”殷羽凡不确定的反問。
“我說過不要質疑我說的話，想留在這裏就按照我說的做，現在立刻去洗澡，将你身上那些衣物直接扔掉，不然就和那個女人一起滾出去！”萬俟靜指了指浴室的方向又指了指門的方向，态度十分決絕。
殷羽凡放下了小默，低着頭想着浴室的方向走去，只要讓他可以留在這裏，留在萬俟靜的身邊，他可以做任何事！所以，順從如果可以讓他留的再久一點的話，他絕對不會反抗，即使萬俟靜的要求有多麽的無理，多麽的讓人不能接受，他都不會反抗，也不想反抗。
萬俟靜看着殷羽凡的背影，怒氣緩緩散去，一言不發的走到了餐桌旁，用起了晚餐，吃了兩口後又看到了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小默，招了招手讓小默過來。
“過來，一起用餐，不用等他。”不知道為何，萬俟靜就是覺得小默可以聽得懂他們所說的話，她覺得小默也許在智商上有所缺陷，也許與正常人有些不同，但是在某一方面卻有着驚人的天賦，她覺得從某些方面來講，這個孩子是個天才也說不定。
小默為難的看了看浴室的方向，然後才走到了餐桌旁，坐在自己平日裏坐的地方，乖巧的吃起了晚餐。
萬俟靜笑了笑，為小默夾了一筷子自己面前盤子中的香菇，小默擡起頭怯怯的看了一眼萬俟靜，再然後小心的露出一個讨好的笑容，讓萬俟靜也不由的輕輕的笑了起來，這個孩子真的很招人喜歡。
浴室裏，殷羽凡認真的清洗着自己，他後背的傷還沒有完全好，但已經不太影響日常生活了，只是沐浴的時候仍舊十分小心，他一邊洗着一邊想着萬俟靜，按照萬俟靜的吩咐，衣服都已經扔到了垃圾桶裏，雖然很舍不得那些貴的讓他不敢穿的衣服，但仍舊沒有一點異議的遵從萬俟靜的意願，他不希望惹萬俟靜生氣，剛剛萬俟靜那種冰冷的表情讓他都骨子裏感覺到寒冷，讓他不由的顫抖害怕，他雖然不知道為何萬俟靜會這麽做，甚至只是因為孫嫂碰到了他就将孫嫂開除，但他已經下定了決心以後除了小默再也不讓任何人碰到自己！
萬俟靜，只要你願意，我可以不和任何人接觸，可以不和任何人說話，甚至可以不看任何人，只要你願意讓我留在你的身邊，我的世界可以只有你……有那麽一剎那，殷羽凡的思緒陷入到了一種瘋狂的境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