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一拳的捶打——他皮粗肉厚,毫無壓力啊!
解釋?先happy了再說嘛!
細細撫摸了一會她猶自在微微起伏的背脊,王恂伸手攬着對方開始胖起來有肉感了的腰肢,享受了半天這才“大發慈悲”的笑着解釋:“好了好了不鬧了,說正經的。這些綠色的幾乎都是無害的,以你現在的情況,你看不見,他們也不會打擾你。而綠色的點異能太微弱,要等你到了近前才會感覺到。至于真正的成形鬼物了,能作祟具有殺傷力,又可能在白天出沒變化出實體的,這些紅色的點才是真正的厲害。”
慕初晴瞪了他一眼。
她這會兒倒是認真的卻瞧了一會那張雷達圖。
大約有三四個紅點,分布在H市的幾個方向。
然後她旋即覺得有些奇怪起來:“若是這東西這麽發達,那為何這些鬼物還能活着?沒人超度麽?”
王恂摸了摸她的腦袋,開始給這個“無知的小白”講解起了規條和律令。
先前他已經對她說過不少,但顯然,慕初晴到底是個剛入門的初哥,是以這會兒越聽王恂越瞪大眼睛,王恂說的很坦然:“為何要超度呢?這些兇靈也都是登記在案的啊,只要他們凡事循規蹈矩,總有他們的一條活路走的。”
連兇靈都要登記在案是要多兇殘?
慕初晴囧了半天:“你能不能告訴我,兇靈到底有什麽用?”
除了搗亂殺人之外還能做什麽?
王恂的臉色終于沉了下來。
他緩緩說道:“當然只有一個作用。殺人。”
慕初晴神色一緊。
王恂已經往下說了下去:“你以為這個世界就像你看見的這麽和平?不是的。每年都有跨界的找上門來,美國日本印度,甚至是西藏新疆都有!臺面上有臺面上的事情,臺下有臺下的争執和手段。在某些人眼裏,這些兇靈,還比我們要好用的多,畢竟,要的就是這份兇和惡,既要有菩薩心腸,也得有雷霆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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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初晴已經徹底呆了。
她始終活在一個平和并且安定的世界裏,雖有過小波小瀾,但是總體來說,國家大事,和她實在是沒什麽太大關系的。
她的心态上,也從來沒有做好過自己能夠成為一個波瀾壯闊的大時代的一份子的準備,畢竟對于她來說,人生軌跡大約就是讀書讀書讀好書,然後畢業找工作嫁個好對象這樣了吧。
現在王恂忽然把這些事情擺在她面前,慕初晴只覺得晴天裏一道霹靂,颠覆了她的人生觀和世界觀。
果然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改天要是蹦出個人來跟她說“你也不是人”,她是不是也該坦然接受了?
實在最近奇怪的事情經歷的多了,竟好像是也有了抵抗力,這會兒聽着其實在她身邊,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發生過的這些事情,她竟也只是訝異了一下,卻并不覺得十分驚惶。
她搖晃了一下昏昏沉沉的腦子:“你是說,這些東西也是……額……家養的?”
“放養的。”王恂淡淡說道,“在編制之內,但并不是完全的服管束。畢竟動物要保持野性,也得生活在自然界裏才對。”
他知道她一下子得到這麽多信息覺得接受不能,便體貼的拍了拍她的手:“總之你先瞧好了這幾個地兒,這些地方以後遠遠躲開也就是了,它們會守着規矩不至于到處流竄的,我不過特意給你提個醒兒,免得你陡然一頭撞上去,啥都不知道的就傻乎乎的撞在網上,到時候那才吓人呢。”
說着他的臉色忽然陰沉了一下。
現在倒還好,他只是擔心她日後瞳術升級的時候才會痛苦,瞳術初生那些時日,只怕她滿目所見都是這些東西,他只擔心她到時候突然見了那些會害怕,這才拿了這個出來,給她打預防針罷了。
畢竟他懂她,知道她骨子裏是極有韌性的,他相信,只要給她一點時間,她必然會堅持下來。
慕初晴呆呆木木的說了一聲“好”,然後她旋即仔細的看起了那幾個紅點的方位,對照着谷歌上頭的城市衛星地圖,研究了一下那幾個方位大致的坐标:城市中心的那個紅點似乎是在省人民醫院的位置。市郊的那個是H市大學城的坐标。市北的那個是小蒼山。
她看完這三個點,倒是愣了一下:“欸,王恂,沒有非天國際,也沒有萬世保險呢。”
王恂點了點頭:“其他國家各自有各自的方法避過這種掃描。如果真是泰國的降頭師……”他冷哼了一聲,“暫且等外事部的調查反饋吧,慕慕你也別操心這個了。”
他話音還沒落呢,那板磚就忽然“嗡”的一下在慕初晴手中震動了起來,在她眼裏,從裏頭飄出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快接電話快接電話,你哥哥給你來電話啦……”歡脫的不得了的聲音在裏頭反複循環。
王恂的臉色瞬間黑了。
☆、40情不知所起(3)
王恂站起身來,匆匆往陽臺那邊走去,板磚歡脫的叫喊個不停,聲音漸漸遠去,最後在陽臺上終于停了下來。
饒是慕初晴運足了耳力,也只能聽到他低沉的聲音,至于她心裏好奇的癢癢的“那邊說話的人是誰”以及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麽,那就不得而知了。
王恂接完電話回來臉愈發黑的一塌糊塗,看着樣子甚至像是在跟人賭氣一樣,坐下來心不在焉的陪着慕初晴吃了兩筷子,半響忽然悶悶開口:“慕慕,我哥要來。”
“欸?”慕初晴愣了一下,感情剛才那邊的人還真是他哥啊?
貔貅是龍子,那麽他親哥,豈不也是龍子之中的一員?
嘶,自己家這是要變成“龍族動物園”麽?
她眨了一下眼睛,沒說好或者不好,只好奇的偏了頭問:“你哥是誰?不對,你哥是什麽?”
王恂聽懂了她的意思,揚了揚板磚:“要來的是我們家大哥囚牛。”
“哦。”慕初晴似懂非懂的眨了眨眼睛,她其實對龍生九子并不熟悉,只知道他們都俱有東方龍的某個特征罷了,至于囚牛到底在神話當中性情如何習性如何甚至是長相如何,慕初晴就只能說,雖知其名,但實在不甚了了。
心裏想着“回頭去度娘一下什麽叫囚牛”,她默默點了點頭,揚唇微笑:“你哥要來,沒關系啊,說,要我怎麽接待?另外你哥性情怎麽樣?可好說話?對了,他不會排斥我吧?”
到底是男朋友的家長嘛,見哥哥也算是見家長了的吧?不管如何,也該盡力留個好印象才對。
她打聽這些倒沒存下八卦的意思,反而是想要“讨好”一下對方,盡量讓囚牛能夠賓至如歸。
“……”孰料王恂聞言臉色愈發黑了,并沒有多少因為她的關心而出生的喜色。
他像是噎了半響,這才龇牙咧嘴了一下,勉強沖着慕初晴笑了一笑:“招待倒是不用擔心,他這次來,是外事部指派來調查萬世保險的案子的。雖然可能會需要和我們一起住上一小段時間,但是他那人性情溫和又幾乎沒有攻擊性,基本上算是很好說話的,至于別的嘛,你放心,他是一定會喜歡你的。”
“那不是挺好的?”慕初晴瞧着他這副支支吾吾的樣子就有些好笑,“到底有什麽這麽不能啓齒的?”
“我哥那個人呢……”王恂皺了皺眉頭,“他是我們這輩人當中最喜歡人間的。他盡管性情溫和,但是就是太溫和了太溫柔了,所以物極必反,這人實在……”
慕初晴不解的挑了挑眉。
聽上去是個挺有意思的人啊,應該也不難打交道,這值得王恂這麽擔憂?
王恂瞧着她的臉把後半截話咽了下去,苦笑:“反正你見到他就知道了。”
“哦。”
***
後來慕初晴無數次的懊惱過自己這會兒怎麽就沒逼着王恂把事情全部說清楚----但事實上,這會兒她和王恂兩個人來飛機場接機,當她第一眼看到那位神秘的哥哥囚牛的時候,她卻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總覺得對方的臉,有點兒熟悉啊!
兩個一樣高大俊美的男人彼此拍了拍肩膀,王恂拉了那個戴着墨鏡的男人走到她面前,開口介紹:“初晴,這是我哥哥,王舜。”
還在想到底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聽得王恂這麽一介紹,慕初晴驟然回過神來,瞧着王舜的眸子閃了一閃:“王舜?你和那個音樂人,到底有什麽關系?”
歌壇藝術家!國家瑰寶!
十八般樂器樣樣精通!
古典音樂大師!
出道十年十張白金銷量CD!
全球唱片銷量超過一億張!
所有這些,說的都是同一個人。但就是這麽一個身上冠滿了各種名譽和榮耀的人,卻沒有人能拿到他的照片或者采訪,唯一留下來的,只有他唱片裏,宛如天籁,洗滌人心的樂音。
傳聞之中,就沒有王舜不會彈的樂器,也沒有他無法駕馭的音域,從中國古典的古筝到歐美流行的鋼琴,據說就連研究古典音樂的大師們聽過他的唱片都是啧啧稱奇,說這樣一種全知全能,可能根本就是一種奇跡。
而慕初晴現在知道了:這不是什麽奇跡,因為這個人,他根本就不是人!
而她面前原本戴着墨鏡的男人笑容滿面的摘下了鼻梁上頭的墨鏡,笑微微的沖着慕初晴伸出手來:“弟妹麽?初次見面,你好。額,你說音樂人?那是什麽?”
“……”慕初晴麻木的伸出手去和他握了一握,王舜雖說是王恂的大哥,但是他身量卻更加高挑瘦弱一些,顯得有點兒文弱,沒有王恂那種冷冽,反而是笑容滿面極端溫柔,這會兒她已經瞧見了機場旁邊來來往往的女人都會格外往這邊看兩眼,甚至有些女人敵視而妒忌的看了看她,她實在受不了再站在這種X光底下,于是有些狼狽的胡亂搖了搖頭,“王先生,這個問題我想我們還是邊走邊說吧?”
“王先生?”王舜這會兒卻呆了一下,轉頭去看王恂,“她怎麽喊我做王先生呢,小弟,這真的是我弟妹麽?弟妹喊我王先生,那她喊你什麽?也是王先生?”饒舌的不得了,但是王舜俊朗的臉看上去卻帶着真實的“百思不得其解”,卻半點兒做作的感覺都沒有。
“……”王恂登時伸手扶額:得了,老毛病又開始了。
王舜瞧着他不答話,轉頭看向了慕初晴:“這位美女啊,我都喊你做弟妹了,你怎麽還喊我王先生呢?你該不會是我家小弟騙來糊弄我的吧?我家弟妹去哪裏了?該不會是小弟怕她愛上我,導致我們兄弟失和然後藏着不給我見吧?”
慕初晴目瞪口呆:王大哥你的腦回路是怎麽長的?
神邏輯啊!
這個是臺式小言看太多了的節奏吧?
什麽為了妹紙弄的兄弟反目,喂喂,你确定你腦子裏幻想的不是少女漫畫?
但王舜一臉的認真,顯然是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了,還湊過來上下掃描她,雖然神氣很正,但是那股子認真,卻看得她皮膚都發癢了。
“……”她瞪了一眼王恂,半響終于才閉了閉眼,“大哥,我們還是回家再說吧好不好?”
王舜“唔”了一聲,雖說“得償所願”聽她喊了大哥,但似乎還是不太滿意,正張嘴想繼續說什麽,王恂已經站出來,臉色森然:“老大你別裝了,別的可以作假,肚子裏的孩子能作假麽?你感受不到她肚子裏孩子的氣息?”
王舜這才“啊”了一聲,真的二呆二呆的閉上眼睛嗅了兩下,過一會兒這才笑嘻嘻張開了眼睛,沖着慕初晴點了點頭:“弟妹你別怪我,實在你懷孕了還這麽漂亮,我瞧着實在不敢相信啊!不過小弟真是好眼光,竟然能找到這麽一位佳人為伴,實在是叫我這個做哥哥的羨慕不已呢。“
王舜說的好生誠懇,慕初晴卻聽得額頭上像是挂下了兩條黑線,一下子頭疼起來:開頭就這麽不靠譜,剩下的日子,到底要怎麽過啊!
三個人招手上了的士,慕初晴正待自己上副駕駛座把後面的空間留給這一對兄弟,王舜卻已經伸手就把王恂推進了副駕駛座位裏,反而拉着慕初晴就往後排坐了進去,還笑嘻嘻的跟她說:“弟妹,我跟你一起坐後面,後頭寬敞,你坐着舒服,再說萬一出個車禍什麽的,旁邊有我給你墊着,前面有小弟給你墊着,嗯,安全!”
“……”taxi司機滿臉黑線:大哥你這麽說到底把我放在什麽位置啊!當着司機說車禍,還能更打臉一點嗎??
慕初晴偷偷瞅了一眼王恂:這下可好,看樣子她要是再鬧嚷兩句,說不得臉色已經黑的不能再黑的王恂真的能就此和王舜打起來。
這要是兄弟失和,她便當真成了罪魁禍首。
慕初晴立馬當機立斷打開車門就鑽了進去,還沖着王舜笑眯眯的點了點頭:“嗯,的确還是後座舒服沒錯!大哥,你想的真周到!”
聽她這麽一說,王恂的臉色才緩了緩,想想王舜說的也沒錯,這會兒她似乎也贊成,便只好無奈的坐在了副駕駛座上。
這一路上,聽着慕初晴和王舜說話,越聽王恂越生氣:既是氣他們的對話本身,又是氣慕初晴居然看上去還跟王舜聊的很開心的樣子,倒是把他就這麽晾在前座不理了。
王舜口蜜舌滑的段數絕對是王恂的一百遍,肉麻程度能把人生生激的一聲雞皮疙瘩,瞧着哄得慕初晴神色漸漸好看了一點兒,王舜忽然眨了眨眼:“弟妹,你介不介意,讓我摸一摸你的肚子?”
“!”???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嗯,第一次見到大哥。這個小故事,主角就是囚牛加上另外一位以及萬年保險(你們猜猜是誰?)
另外放上囚牛的美照:
☆、41一個月一次的真次愛(1)
王恂瞬間把臉扭了過去,口氣兇惡的瞅着王舜已經摸到了慕初晴肚子上方的“賊手”,陰森森的:“你這是要幹什麽?”
王舜無辜的睜大眼睛聳了聳肩膀:“哎呀,弟弟你不要這麽小氣嘛,你看弟妹,她現在渾身上下都充斥着母愛啊,啊,就讓我近距離的沐浴在她的母性光輝之中吧!”
詠嘆調!
這高低起伏抑揚頓挫的詠嘆調!
慕初晴簡直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臉部的肌肉,只覺得自己嘴角控制不住抽搐起來,她正待說什麽,王恂已經忍無可忍,就這麽在疾馳的出租車裏一把拉開了車門。
只聽得車身一聲尖利的“吱呀”,然後出租車就陡然停了,司機剛想抱怨,王恂已經掏出一張大鈔直接丢了過去,到了後頭開門拉了慕初晴就走。
王舜剛剛“哎哎”的喊了兩聲,就瞧着他這個一貫就脾氣暴躁的弟弟已經掃過來冰刀一樣的一眼,看的他只好攤了攤手,默不作聲的跟在兩人身後了。
好在出租車停的位置已經距離慕初晴的家不遠,王恂走了兩步也意識到自己手裏拉着的是個孕婦,盡管她沒有出聲反抗,極其順從,但他卻第一時間想到了她的身孕。
他瞬間放緩了腳步,也放輕了臉色:“慕慕,抱歉。”
“沒有關系,”慕初晴微微笑了一下,她知道王恂并不是針對她。何況他也已經很快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氣,這點來說,還算合格。
回頭看了一眼垂頭搭腦跟在後頭的王舜,甚至對上對方還有些忐忐忑忑的看向她的眼睛,慕初晴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這個大哥,怎麽反而像是小弟啊!
做事各種不靠譜又不看人臉色,到底是哪裏像大哥了呢!
她忽然“噗嗤”一下笑出聲來,王恂疑惑的望過去,慕初晴已經拽了拽他的袖子:“好了好了別生氣了。他又不是要追我,不過是說話做事随性了一點,我倒是能理解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藝術家們,到底是你哥哥,這一來就因為我的事情跟你失和,我豈不是罪莫大焉?”
王恂悶悶的低了頭,半響這才點了點頭,走到王舜身邊去咬了一會耳朵,王舜這個做哥哥的反而被說的耷拉了腦袋無精打采,最後王恂這才走回到她身邊:“慕慕,他說以後會注意的了。你真的不介意吧,他要在我們家住一小段時間?”
“嗯。”慕初晴用力點了點頭,她笑了一笑,“其實我跟我同母異父的妹妹關系一直不算太親近,和媽媽的關系……你也是知道的。再加上父不詳,我現在的親人……”她的神色一黯,下意識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臉上卻轉瞬只餘下微笑,只是這時候的微笑,格外讓人心疼,“或許只剩下肚子裏的這個寶寶了。”
她沒有說王恂,但下意識的看了他一眼,王恂知道她這會兒不說他也是她的親人,不是沒把他放在心裏,只是她還沒能那麽确信無疑,所以他也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發心,帶着憐惜的說道:“如果你有哪怕是一點點的不舒服和不高興都要告訴我,不管那個人是誰,我總是站在你這邊的。”
慕初晴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靥如花,用力點了點頭:“好。”
***
眼看着慕初晴所居住的公寓就到了,結果慕初晴一看樓下,她震驚了一下:她同母異父的妹妹燕桐,正蒼白着臉抱着胳膊,大冷天的穿了個薄T恤,可憐兮兮的站在大樓底下。
秋天的風已經很有些涼意了,她已經穿上了毛衣,而燕桐卻只穿了一件很單薄的衣服,被冷風吹的一張臉兒蒼白,眸子裏噙着的眼淚滾來滾去,抱着胳膊的樣子顯得格外瘦弱又可憐。
慕初晴一看就知道情況不正常,她立時撇下了王恂和王舜,急急上前一步走到了燕桐面前:“桐桐,你這是怎麽了?”
一看是她,燕桐的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哇”的一聲撲進了慕初晴懷裏:“姐姐,姐姐……”
她哽咽了好兩聲方才開口,“他又打媽媽!他又打媽媽!”幾乎是語無倫次的,她睜大眼睛哭着說,“他拿蜂蜜罐子往媽媽頭上砸,罐子滿滿的特別沉,媽頭上瞬間就有血流下來,姐……姐……媽媽會不會被他打死,現在我該怎麽辦?”
慕初晴一聽瞬間就攥緊了拳頭。
原本已經漸漸淡去的陰影和恨意,在這一瞬間,全部浮上了心頭。
上一次母親鎖骨骨折的時候,她沒有證據,但是她明白的很,就是那個男人做的。
三回兩回裏,喝醉了的繼父就要回家打她.媽,下手很重,甚至床上暴力也不是沒有,她很小的時候就好幾次聽到過母親凄慘的呼號。
她倏然轉身去看王恂,王恂也正擔心的看着她,慕初晴倏然一咬銀牙,剛要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脫下來給燕桐蓋上,旁邊王舜已經急急解開了自己身上的大衣蓋在了燕桐單薄的身體上,燕桐驚惶的瑟縮了一下,直到看見面前是個俊秀清瘦的男子方才不再顫抖,只一雙眼睛裏卻依舊是泛着薄霧,王舜對上那雙眼眸,看的當下就是一呆。
慕初晴這會兒卻沒注意到這個小細節,她只是對王恂交代了一句:“我要去替我媽讨個公道。”
再忍不了了,連燕桐這個是她繼父親生的女兒都不再忍耐,那麽她又怎麽能忍得下那個禽獸,繼續看她媽媽在那種人手裏受苦?
王恂忽然閉了閉眼睛,他拉過還在一旁邊發呆的王舜,和他到旁邊私下聊了幾句,等到回來的時候已經面沉如水,他看了一眼慕初晴,低聲對她說道:“我和老大商量了一下,要保護伯母有一個最好的辦法。”
“什麽?”
“萬世保險。”王恂一字一頓的說道。
慕初晴倏然張大了眼睛。
王恂對她解釋:“老大這次來,就是要到萬世去投保的。他已經跟經紀公司那邊說好了,但是萬世說要他的時辰八字才能入保,所以他這才自己親自來了一趟,而他此行,就是為了能進入萬世,調查萬世究竟在那些保單上做了什麽文章。只是他的身份到底也算特殊,所以只怕萬世若真有高人起了戒心,但如今有你母親這件事,你若想要你母親平平安安,只要去萬世給她投一份巨額保險,那麽……依照萬世的作風,你就不必再多費心了。這是最妥當,也是一舉兩得的法子。”
他瞧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慕初晴,旋即有些着急:“慕慕,我知道你擔心伯母,但是這件事應該不會有什麽錯處,萬世想必不會砸了他們自己的牌子,而你也不必髒了自己的手。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當然,你若是不願意,怕萬世那邊用的是歪門邪道,那你也別擔心,我并不是利用伯母,只是覺得這個辦法最省力罷了……”
他唠唠叨叨的解釋了一堆,慕初晴反而笑了起來:“好了好了,別說這麽多了。我倒是沒想到你想的是一箭雙雕。那就這麽決定吧,現在還是先去把我媽媽救出來再說。”
王恂這才放下心來,說了一聲“好”。
***
結果這一救,慕初晴就發現情況不大對頭了。
王舜極為勇武的直接上去一腳踹開門,再一下踹開了喝的醉醺醺還在罵罵咧咧的男人,表現的出乎意料的彪悍---燕桐瞧着他的時候,眼裏幾乎都有小星星在旋轉着,而王恂的臉色越看越陰沉,慕初晴也本能的覺得有些不安了:雄性什麽時候最愛表現自己?求偶的時候哇!
這王舜不會是看上她家燕桐了吧?
她這個同母妹妹,雖說長得有中人之姿,但是絕對不算什麽頂級美女。
但若王舜真的是音樂界的那位大拿,光憑着他的這個身份,每年就不知有多少頂級美人願意投懷送抱。
何況他的身份又不是那麽簡單的,燕桐不管從任何一個方面來說,其實和他都不般配。
她只是瞧着王舜已經抱起了她母親,便特意落後了一步,拽了拽王恂,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喂,你哥這……什麽毛病?看上我妹妹了?還是純粹愛表現呢?”
王恂這會兒也注意到了他們兩人之間的互動,他臉上愈發顯得尴尬起來,半響這才嗫嚅道:“他老毛病又犯了。”
該死,居然還是對着她妹妹犯的!
“什麽老毛病?”
“我哥每個月都要對我說一次,我這次絕對是真愛。”
慕初晴瞬間開始磨牙,她大約已經從王恂的這句話裏聽出了不好的苗頭,幾乎是陰森森的看了一眼那走在前方的一對男女,她開始為燕桐擔心起來:正在讀高三的小姑娘涉世未深,若是當真陷進了“真愛”裏,最後落得一個被抛棄的結局,那她能不能走得出來?
人生有些挑戰能做,因為确定自己可以承受得起結果,而有些挑戰,做了之後卻可能痛苦一生。
而像王舜這樣的“真愛”,對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來說,豈不就是一種鸩毒?
她旋即陰森森的瞅了一眼王恂:“這是你們家的遺傳?”你不會也有這個毛病吧?
王恂看了她一眼,委委屈屈:“我對你是不是真愛,我對你是不是只有一個月,你難道還不清楚麽?”他嘆了一口氣,旋即不無擔憂的瞧着王舜的背影,“我這個哥哥,每一次一旦陷進去就極為狂熱。各種手段盡出,幾乎沒人能抵擋的住,但是同樣的,等到他冷下來的時候,他也會極端的堅決,連一點情面都不會留下……”
“該死!”慕初晴咬牙,“這種男人,我絕對不會同意他染指桐桐!”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個小故事是三角戀。目前出現的是“真愛”VS小天真。還有另外一個角,暫缺。
另外一對是慕初晴的家庭問題+萬世保險的手段。
這是今日第二更。應該會有第三更。群麽~~
☆、42一個月一次的真愛(2)
慕初晴瞧着坐在地上,面如金紙,額頭上還在流血,頰邊一個巴掌印深深的桑敏蹲下來,她眼眶幾乎是瞬間就紅了。
桑敏反而有些吃力的沖她揮了揮手,看向在牆角醉醺醺又被王舜一腳踹的老遠的猥瑣中年老男人:“你去看看,他怎麽樣了好不好?該不會被踹出毛病吧?”她擡頭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正和燕桐搭話的王舜,“這人是誰呢?怎麽這麽野蠻?一進來就打人,這……”
不同于燕桐當時幾乎要拍手大喊“打得好打得妙打的大快人心”,桑敏斷斷續續的話裏,卻滿滿的都是對那個渣男的擔憂。
慕初晴一瞬間真是覺得無力,她也不明白,她母親怎麽就會這麽逆來順受,說的難聽點兒,簡直就是不記打!
都被那種人打死了,不但自己不報警,還攔着他們不讓他們報警,甚至為此不願意去醫院寧可自己簡單處理一下。不擔心自己的情況,反倒去擔心那種人,女人,真的就能不自愛到這種程度麽?
慕初晴咬了咬嘴唇,卻沒聽桑敏的去看那個男人的傷勢,她簡直連望對方一眼都覺得惡心,看着那團死狗一樣癱在牆角的爛泥,她直接對王恂勾了勾手指:“來,背上我媽去驗傷!”
這次非得要讓這人付出代價不可!
最好告他家暴,讓他直接坐牢!
桑敏聽了她這話卻瞬間掙紮起來,拼命踢蹬着腿,用一種極度驚惶的眼神看着王恂,弄的他礙于她的身份,根本不好強硬接近:“不可以,晴晴,你真的忘記了,要不是你繼父,你現在還能活的下來麽?他就算再怎麽不好,總也把你養大了,給了你一口飯吃,沒真的讓你餓死。晴晴,做人不能這麽忘恩負義!要知道他不是你親生父親,能這麽對你,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慕初晴瞬間瞪大了眼睛,看着桑敏現在的樣子,她只覺得胸口瞬間有一股氣在往上湧,她真的就想就此這麽撒手不管,否則她真的有一口血好吐!
二十幾年的酸楚瞬間湧上心頭:“媽!”她低低喊了一聲,聲音不高卻隐含着說不出的凄厲,“你告訴我一句話,你是不是真要我放過他?你信不信,今天我們不來,他真能把你往死裏打?你就是死在他手裏,你也心甘情願,覺的你欠了他?”
桑敏啜泣着捂住了臉,拼命搖着頭:“不不不會的,他只是覺得心裏難過捶了我兩下,加上喝醉了,但是要是我真的去驗傷要告他的話,他的下半生就真的毀了,晴晴,媽媽知道你現在有學歷有本事了,你放過他,別記恨他小時候對你略略刻薄不如對桐桐,好不好?”
竟是覺得我是因為記恨要報仇!
我若真要報仇,今日還用站在這裏,耐心的和你磨嘴皮子麽?
媽,你到底能不能懂,我對你的這一片擔憂到底來自于何處?
“好!”慕初晴半響方才咬牙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個詞,但同時,始終緊緊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的王恂,卻已經及時的伸出了手托住了她的腰。
他微微用了一點力才穩住了她幾乎已經搖搖欲墜的身體,那一瞬間,昏暗的室內,他卻能明顯看得見她眼裏閃爍着的淚花。
知道她此時氣極恨極,王恂只怕她怒火攻心傷了身體,忙不着痕跡的在她背上輕輕拍撫兩下,慕初晴只若不覺,咬牙說了這個“好”,就死死咬着嘴唇,半響轉過臉來看向王恂的時候,臉上神色已然轉為了冰封一樣的平靜:“我們走。”
她轉身看向桑敏時口氣已經穩定下來:“媽,你保重,我帶桐桐走。”
好在桑敏雖然不願意離開,但是還有萬世保險這條路子。
只要為她投一份巨額人身安全保險,她至少……安全無虞。
但這件事,到了那個程度上,會發展到哪一步,就真的不由她控制了。
畢竟如果萬世接了這份單子,又采取了他們一貫采取的非常手段,那麽可能……最後她繼父會得到了結果,會比坐牢更凄慘一萬倍。
***
當天晚上燕桐和慕初晴一間房,王恂和王舜住一起。
隔壁的那對兄弟在說什麽慕初晴不知道,她只是發現,自己和燕桐這麽多年沒有親近,自己這個妹妹,已經不再是她出國之前那個少不更事的小女孩兒了。
十八歲的女孩子,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也有了自己的執念。
她不再像小時候那麽依賴着慕初晴了,當然,這也是成長的一種必然。
她這個做姐姐的,本只是稍稍旁敲側擊了一下,想對她有所提醒,告誡她不要和王舜走的太近,卻反而得到的只是妹妹漫不經心的回答:“姐姐,為什麽呢?你都可以喜歡他弟弟,為什麽我就不能喜歡哥哥?”
“因為我已經成年了啊。”慕初晴輕輕嘆了一口氣,瞧着燕桐年輕嬌麗,生機勃勃的臉龐。
年輕人,初生牛犢不怕虎,但她作為燕桐的家長,卻總是像一只老母雞這樣,想要把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想要讓她能夠遠離風霜雨雪,遠離困苦掙紮。
只是燕桐卻未必會領情。
她能怎麽說,難道能告訴她,你喜歡的是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