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低的說道,他旋即找了什麽過來蒙住了她的眼睛,那東西像是跗骨之俎一般的蓋住了她的視野。
明眼人大概可能體會那種,全世界在一瞬間暗下來的滋味兒。
慕初晴卻還來不及不安。
王恂抿着嘴唇認真的給她系好了罩子,手就一直緊緊牽着她的手,一秒鐘也沒有離開:“慕慕,這半個月,你辛苦一下,不要把這個摘下來,我會一直陪着你的,不要害怕。”
慕初晴一時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全世界都黑暗下來,但此時此刻,卻如此鮮明的感覺到,好像只有彼此緊緊相牽的手處,傳來人體的溫度。
慕初晴難得的沉靜下來,她微微仰臉對着他,隔着那面罩,兩人的視線仿佛在虛空之中交彙,她看着他說道:“王恂,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給我交代清楚。這麽說一點藏一點兒的,我實在……于心難安。”
她說到最後,微微一顫。
就算再鎮定的人,也有自己的軟肋。
而她可以接受這半個月的“暗無天日”,也可以接受不到預産期就剖腹生子,但她不能接受,身邊這人哪怕是一點點,冠之以“為她好”為名義的隐瞞。
她一直就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女人。
王恂嘆了一口氣,牽着她小心的在桌邊上坐了下來:“好,你想知道,我就全都細細的講給你聽。”
***
神之瞳的瞳術,已經失傳數百年了。
實際上,從這門瞳術的最後一任傳人死去之後,這門瞳術,就斷了傳承。
神之瞳的異數,本來就是屬于“不定期遺傳”的,也就是說,在那條龐大的血脈之中,或許父親有這個能力,女兒沒有,兒子沒有,忽然孫女兒有了---很是不确定。
傳人的稀少,血脈漸漸的單薄,也就使得神之瞳這個瞳術傳承,漸漸隐于世人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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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于龍族來說,神之瞳卻是有一門讓他們充滿陰影的異術傳承。
無它,因為它上一任的傳人,就是那個,給龍族下了無法生育詛咒的女子---而代價,就是她本身的性命和精血。
在王恂所知的過去之中,這個女人的出身,原本也是龍族的仆役---就和陳蓓一樣。
但不同的是,百多年以前,當時的華夏也還處于封建制的統治之下,而且做龍族的奴才,總比做“蠻夷”的奴才要好。
所以這個女人,就卑微的,順服的接受了這種管制,在龍族內部漸漸長大。
但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之下,這個女人卻發現,她的眼睛,開始能夠看到一些奇特的東西。
從最開始的神怪,鬼魂,幻陣,到後來的過去,最後的未來,甚至于是最後的用瞳術之力控制時間,這個女人的成長,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以過去的記載,或許是需要花費一生才能修到頂點的瞳術,在這個女人身上,卻只花了……短短數年。
而且,最後三個階段,她還是在一年當中突破的。
這一點,當時沒有人知道。而這個女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卑微,也就對一切一直守口如瓶,誰也不知道,她暗地裏竟然有了這樣的能力。
“為什麽會這麽快?”慕初晴的心裏忽然猜到了一個可能性,她的手撫上了自己的肚子,情不自禁的聯想,讓她低低呼了一聲,“她是不是,也跟我一樣……”
“對。”王恂嘆息着點了點頭,“她也有了孩子。”
但不同的是,這個女人的孩子,卻是在一種完全不被祝福的情況下懷上的。
她是族中的奴仆,像陳蓓那樣,她也需要伺候自己的主人----這種伺候,也包括了在床上。
對于當時的龍族來說,他們并不缺子嗣。
傲慢,偏見,歧視,直接導致了後來悲劇的發生。
當時,這個女人并沒有想着要拿這個孩子去要挾那個主人,她只是在發現自己竟然懷孕了之後,決定偷偷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然後想辦法離開。
但和她住在一起的,一直妒忌她的另外一個仆役,卻在她懷胎八個月,肚子很大身體開始累贅的時候,把這個消息往上報了上去。
若是這個女人的瞳術沒有修到“可知未來”,那麽也就不會有後面的一系列事情了。
但當時,這個女子的瞳術剛剛才到這個階段,她用碗筷吃飯的時候,手剛剛握上筷子,就看見了之前用過這個筷子的她的同屋,前去告密的景象。
這個女人當時就跑了。
是她伺候的那個主子,帶人追了上去。
他們說,不可以留下這個混血的雜種。
那一天發生的事情,讓龍族為之震顫百年。
這也是一個影響深遠,讓如今的龍族做出了各種妥協,以及改變的重大事件。
***
王恂說到這裏,輕輕嘆了一口氣:“說起來,你我還真應該感謝這個女人。”
“也對,”慕初晴想到百年前的悲劇,就忍不住的往他懷裏縮了縮,“你我能有今日,的确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的确該感謝她。”
她有些後怕:“你說若不是有這件事情,是不是你跟我,現在已經是陌路?”
以她的驕傲,她不會跟一個無法跟她平等相對的男人在一起。
她不會不要自己的孩子,也同樣不能容忍自己被歧視和厭惡。
而王恂是龍子,他的身份也就決定了,若不是有那些過去發生的悲劇和後來的一系列巧合,那麽他們注定只能是相對陌路。
但和他在一起這麽久,慕初晴卻覺得,自己越來越依賴他在身邊的日子,那是,由無數小事無數細節堆砌起來的依賴和感情。
這種感情随着日子的流逝而一天天越來越濃烈,也讓她越來越無法想象,或許有一天他們會像很多情侶一樣,分手,分離。
“不,”王恂卻微微勾起了唇角,笑的燦爛,他的聲音裏也帶上了笑意,只是那張瞬間明亮俊朗的臉孔,慕初晴卻蒙着臉看不見,“我想,你我如果注定能在一起,那麽不管任何事把我們分開,都只是一時的。你是這麽多年以來,唯一讓我心生愛慕的女人。不早一刻也不晚一刻,你就已經住在我心裏。”
“喂喂喂,”慕初晴當下只覺得臉上發燒,她幹咳兩聲以期擺脫心裏驟然生起的羞澀,“說起這個,我還沒問你呢,陳蓓跟你又是什麽關系?她跟我說,她是你的奴仆?哦,對了,還要負責解決你的生理需求?”
說到最後四個字,慕初晴的聲音開始帶上了幾分陰測測。
“诶诶诶?我沒碰過她,”王恂大急---他可看不見慕初晴被蒙住的眼中一閃而過的得意,“慕慕你不要聽她亂說,她是我的奴仆沒錯,不過當時我還未成年呢,哪有什麽需求,我剛成年就遇到了你……”
“啥?”慕初晴瞬間一驚。
她被蒙住的雙眼驟然瞪大:未成年!???
喂喂喂,不對吧,王恂的外貌雖然年輕,但看上去怎麽也有二十六七了,嗯,更像二十**,剛成年???
自己不會是……老牛吃了嫩草吧??
她緊緊抓住王恂了手,聲音都帶上了顯而易見的驚吓:“到底是什麽回事?”
“額……”王恂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幹咳了一聲,開始支支吾吾,“其實……”
“快說!”
她厲喝一聲王恂只好實話實說:“其實龍族的成年是很晚的,當我的容貌和身體發育到相當于人類的二十八歲左右,外貌就會固定下來了。在那個時候,我才算真正成年。所以我,額……那時候才會有某方面的需求。”
“……”這世界你還能再奇幻一點嘛?
王恂立馬轉移話題,嘀嘀咕咕:“再說了,我都還是處,我又怎麽會找一個不是處的來占我便宜……”
“!!”也許是因為視覺被蒙住了,聽覺這瞬間就格外敏銳一點。
慕初晴被他話裏透出來的信息愣是給驚得又呆了一呆:好吧,他這事兒也要講平等。
行,算他狠。
但她回想起陳蓓在學校裏面對追求者時候的冷若冰霜,她怎麽也猜不出,那個和她上了床的,會是誰。
或許不是大學裏的?
那上了一個不足十八周歲女孩子的男人,這也為免太……太禽獸了吧?
慕初晴忍不住的皺了皺眉,不夠想着這是陳蓓的私事,也就沒繼續多想下去。
王恂瞧着她像是低頭想着什麽,小心翼翼的伸手過去緊緊抓住了她兩只手:“慕慕你難道懷疑我麽?”聲音裏全是委屈。
“啊,呵呵……”我要是告訴你我只是詐你的,你會不會氣暴走?
慕初晴只好也幹笑。
王恂于是明白過來,他倒是來不及生氣,只終于放下了心---對戀愛當中的男女來說,最重要的不是別的,而是戀人哪怕一點點的情緒波動吧?
他忍不住的嘟囔着抱怨:“慕慕你吓死人了。”
王大人你能不賣萌麽?能有點出息麽大人,不要學你兒子靠賣萌來吃飯啊喂,他一個小baby穿紅肚兜學紅孩兒一樣賣萌還是很有人吃這套的,你一個大人明明該走可靠鎮定儒雅風,如此賣萌為哪般啊?
“……”于是慕初晴索性不說話,有些不适的揪了兩下自己的眼罩,“那我不能用瞳術的話,就不能幫你找你哥哥了,你真的……不擔心他麽?”
“哼,那家夥皮粗肉厚的,就是要受罪,也是活該。不管他了!”王恂帶着點兒賭氣的,這麽說道。
不過他的确有了這樣的覺悟,反正,別想他害自己老婆。
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嗯,不過誰要是要剝他衣服的話,這手足也是寧可切了的。
就這麽簡單。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更新晚了。細心的妹紙們可能發現了,被迫改文名了。
我這麽清水的一篇文---就因為标題上有豔.遇兩個字,額……屬于敏感詞所以……
╮(╯_╰)╭作者淚牛滿面。希望大家還能從你們的收藏夾裏找到我。大哭。同時繼續求個新坑的收藏。
☆、89兒子(1)
看不見的世界,其實是很無聊的。
不能刷微博,不能看八卦,走路都跌跌撞撞,每天就幹坐着,要不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慕初晴自然也是開始感覺到了這種無所事事,從光亮的世界陡然回到黑暗的世界裏,她瞬間只覺得……自己完全被投喂成了一只豬。
每天的任務就是養膘,娛樂為零,可做的事情為零。
但她又不好表現出來---王恂已經很擔心的整天陪着她了,生怕她無聊,還專門給她讀雜志讀報紙,但是他在的時候還好一些,但總有他不方便,或者不在的時候啊。
作為一個正經男人,王恂畢竟還有別的事情要忙,比如他雖然口是心非,說睚眦壓根不需要他擔心,但是說歸說,真正又不能放任不管,到底還是需要找他哥哥的。
于是等到了他需要去做正事的時候,她就只能,一個人呆在寂寞的,黑暗的,無趣又陰冷的世界裏了。
沒兩天,慕初晴潛藏着的真正的情緒就不對了。
就在她覺得各種手癢,非常想把眼睛上礙眼的眼罩給拽下來的這當口,這一天晚上的夢境,卻完全的治愈和安慰了她的煩躁。
這一晚,她在夢裏再一次看見了兜兜---和之前不同的,這個孩子這時候是趴着在那裏酣睡的獸型,身體又小又軟,身上覆蓋着一層軟軟的白毛,那樣子萌的她心都要化了。
和王恂猛獸的外形截然不同,或許因為是小baby的關系,這時候的兜兜完全就是q版的造型,那皮膚那身段,都在引誘着她伸手去摸摸。
慕初晴幾乎是毫無控制能力的伸出手去,一直等到自己捋了捋孩子軟軟的毛發,小貔貅伸出前爪來揉自己的眼睛,然後懵懵懂懂的睜着清澈的大眼看過來,那眼睛在看見她的那一瞬間露出驚喜的時候,她也是在那個瞬間就從心而發的笑了出來,笑眯眯一把把他肥嘟嘟的身體摟在胸前:“想不想媽媽,嗯?”
“麻麻!”小怪獸很萌的眨了眨眼睛,靠在她懷裏蹭了好幾下,蹭啊蹭的一直到最後找了個特別舒服的姿勢軟軟偎在她懷裏,這才仰着頭滿足的咧開小嘴,“麻麻你終于再一次出現了,我好想你……”
他笑着笑着情緒忽然低落下來,撅了嘴:“麻麻你這麽久都不來看我,肯定是完全沒有想我,嗚嗚……”
就算是假哭,慕初晴都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被他哭碎了。
這小包子的一舉一動,哪怕是他偷偷從爪子縫裏偷窺自己被發現了又轉臉繼續哭的表情,都絲毫不讓她覺得有僞飾的厭惡,這種親密和根本不會計較的感情,或許就是無法斬斷也無法矯飾的母子血緣親情了。怎麽看都可愛,怎麽看都覺得從內心裏覺得親近。
慕初晴在他漂亮的小角上頭親了兩口,兜兜在她懷裏蹬了兩下腿,很有點兒不好意思的樣子,她這才笑眯眯的解釋:“不是媽媽不來看你,是媽媽不知道怎麽來。”
之前每一次都是莫名其妙的就進到夢裏看到它了,這一次也是一樣的不知究竟,但若是要她刻意前來此處,她卻也……束手無策了。
不是不想兜兜,而是她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夢境啊。
兜兜眨了眨眼睛:“麻麻,爸爸是壞蛋!”
“欸?”慕初晴撓了撓他的小臉,笑,“怎麽突然這麽說?”
“哼!”小貔貅撅起了嘴巴,把一張臉鼓成了包子,“那個混蛋,他明明知道怎麽讓我見你的,居然裝傻!分明是想獨占麻麻,不想讓麻麻來見兜兜!”
慕初晴呆了呆:“他知道?額……這……”她旋即意識到不能讓小盆友在這麽早就對父親産生對立的情緒,就笑着不以為意的勸解自家兒子,“兜兜不能這麽說哦,爸爸是很關心你的對不對?每天都趴在媽媽肚子上跟你說好久的話呢,是不是?兜兜這麽說,爸爸要是知道了會難過的呢。”
“可是我看不到麻麻更難過!”小貔貅這麽斬釘截鐵的咬牙說道,不過它旋即又開心起來了,“哼,壞爸爸,麻麻,我來教你怎麽入夢,以後我們瞞着他,麻麻要常常來看我!”
“……你這麽小就知道這些了?”慕初晴有些驚訝。
“那當然。”手裏頭的萌獸得意的晃了晃腦袋,“這東西是镌刻在我們的血緣裏的,懷胎滿三個月的那天開始,我就已經有了自己的靈魂,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已經有了龍族與生俱來的傳承記憶,所以媽媽你別擔心,我來教你。”
“好。”慕初晴一口答應了下來。
***
這邊廂她在“夢境”裏跟自己兒子學術法,那邊夢境外頭,王恂已經回到家了。
一進門,他就疾步過去看自己的老婆---她在床上睡的正香甜,肚子已經高高鼓起,雖然被蒙着雙眼看不見那一雙心靈之窗了,但她臉上的表情卻依舊豐富,每每好像夢着了什麽樣的就揚起唇角微笑,看着有種動人的甜美---引誘的他,好想親吻她甜蜜的嘴唇。
他忍不住的漸漸走近,在她面前看了很久,最後終于抵擋不住誘惑的俯下.身,就在他越靠越近的時候,那近在咫尺的人兒忽然就伸手“啪”的一個耳光抽了過來。
王恂猝不及防之下被抽了個正着。
“啪”的一聲脆響---這聲音一出,慕初晴才是徹底醒了。
感覺到身前男人熟悉的氣息,她這下囧了一下:這一巴掌不是她打的!她當時都沒從夢境裏退出來呢,只兜兜跟她說“麻麻你別着急,按我說的動”,她半夢半醒之間就是狠狠一揮手,這下可好---現在該怎麽說,兒子和老公是天敵?
這還沒出世呢,兒子就開始為了争寵打了自家爸爸一巴掌,這要是出來了,還不得鬧翻了天?
慕初晴忍不住為自己未來的生活默哀了一下。
至于王恂麽,不知情的他差點沒給她跪了:老婆大人,我只是想親下自家老婆這也要被扇耳光?
慕初晴不好說出實情---挑撥父子關系什麽的不是她的風格,所以她就支支吾吾了兩下,只說自己做夢夢見了怪獸所以一巴掌就抽了過去,王恂雖将信将疑,卻也不好深究,只脫了外套上了床,把她摟在懷裏,啄了一下她的臉:“慕慕會不會很無聊?對不起啊,偶爾還是要丢下你一個人在家裏……”很歉意的口吻。
他是真歉意。她聽得出來。
實際上有些小疙瘩,只要他說一句話,只要他安慰多一句,心裏的結就能很快的打開。
她于是寬宏大量:“沒關系。”反而偷偷笑了一笑,“嘛,我偶爾也很享受一個人的日子呦。”
別以為我除了你就沒有別人啦!
這下換王恂吃醋不好受了:“我在外頭都在想着你,一心想着的就是早點回來看你,怕你無聊怕你難受,你卻……”
慕初晴忍俊不禁:“你這是什麽怪脾氣?難道說我該抱怨你不能一直陪着我你才高興?我一貫來不喜歡使小性子的嘛。你也是知道的,我一直都覺得,男人有自己的事業,交際圈,生活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若不是我眼睛不方便,我也不會一直和你黏在一起啊。那樣多容易膩啊。”
王恂卻忽然回答的特別認真:“不,我寧可你有小性子。”他雙手捧住了她的臉,仔細的審視着這張臉上的每一寸每一分,“我是你的丈夫,是會和你一起牽手走過這一輩子的人。由生到死,我都會和你在一起。所以你若是有情緒,不要想着隐瞞,不要想着自己想辦法去把情緒消融掉,你随便向我發洩就好。我如果連這個都不能包容,又怎麽能夠和你好好的過完這一生呢?”
這幾天他看的出來她時時在壓抑着自己的煩躁。
她嘴上不說,但忽然目不能視,作為一個正常人,有點兒情緒實在不免。
她壓抑,是因為從某種角度來說,她依舊只想表現出最好的自己,而不是赤.裸.裸的把每一點真實都表現在他面前。
他有察覺,所以這會兒,寧可把這些掰扯出來分說明白,也不想她繼續這麽壓抑下去。
慕初晴愣了愣,忽然就大笑起來:“好!”
這個男人,怎麽就能這麽好呢?
怎麽說出來的話,這麽真誠卻又讓人這麽感動呢?
好像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在刷新她對于愛情的認知。
好像每過一天,哪怕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天,她對他的感情,都在越變越深越變越濃。
那是,從每一點小細節裏透出來的深情。
就在兩夫妻隔着眼罩相對的這一刻,慕初晴遠遠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她指了指那個方向,對王恂吩咐:“開了免提把手機給我。”
王恂于是起身去拿了。
☆、90兒子(2)
電話那邊傳來的,卻是一把有點兒出乎慕初晴意料的聲音:“慕慕?”
若早知道是她打來的,慕初晴就不叫王恂開免提了。
她一下子就聽出了來電的人是誰---畢竟在一塊兒度過了将近四年的大學生活,這聲音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慕初晴幹咳了一聲:“你稍微等一下。”
摸索着捂上了手機,轉頭對王恂說道:“介意麽?我跟她私聊一下?”
王恂又是一陣心酸啊:對老婆來說,朋友居然比自己要重要的多!這種事情簡直……太掬一把心酸淚了。
不過慕初晴實際上并不是這個意思:她只是想着,陳蓓和他之前的關系尴尬,這會兒萬一要說什麽隐私,讓他聽了去不太好,卻是沒他想的那個方面的想法的。
王恂于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蹭去了外頭,慕初晴這時才重新拿起了手機:“蓓蓓,你說吧,怎麽突然想起打給我了?”
“嗨,這不是瞧着你沒上facebook也沒微博,更沒上q和msn麽?聯系不上你,只好打給你了。”那邊的聲音帶着點兒埋怨,不過卻也透着幾分擔憂,“慕慕我還不知道你?你可是有網絡依賴綜合症的,哪天忽然網上找不着了,你說我能不擔心,能不想着你是不是出了什麽事麽?怎麽就突然消失了?難道真出了事情?”
聽着那邊的話,慕初晴只覺得胸中一暖。
朋友啊,這才是朋友。這才不枉了她和陳蓓四年的相處。
她笑了笑:“沒什麽大事,其實不過我用眼過度,醫生于是禁止我這段時間亂看東西罷了……”“什麽?”不待她說完陳蓓已經焦急起來,“慕慕你這還叫沒事?你這姑娘怎麽這麽讓人擔心吶,懷着孩子居然還能用眼過度,不行,王恂是怎麽保護你的?這人真是……”
她埋怨了兩句王恂,唠叨了幾句卻讓慕初晴愈發覺得暖心,便笑了起來:“真沒事兒,等孩子生下來,我就解禁啦。”她不想說要提早剖腹産的事情讓好友擔心,于是輕輕岔開了話題,“蓓蓓,你別騙我,我知道,事情肯定沒這麽簡單,說吧,你那兒是不是有什麽煩惱,你知道的,作為朋友,我是有耳,沒嘴巴的。”
陳蓓瞬間覺得眼眶發熱。
她和慕初晴四年的友誼,到底不是假的。簡單幾句話,她就能猜到她的心情,這種默契,真的只有很好的朋友之間才能感覺到。
她于是勉強笑了笑,吸了吸鼻子:“慕慕,我想問你個問題。到底是報仇重要,還是拯救我的親人重要?”她頓了一頓,“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兩全其美,但是報仇可能會傷害到我最親最愛的人,我……我想一想就覺得,我不知道該怎麽選擇。但若是就此放棄,我只怕,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報仇重要還是拯救無辜重要?
聽陳蓓這麽一說,慕初晴也覺得有些為難:這本來就是個兩難的選擇。而需要拷問的,是自己的良心。
有時候如果太過執着,仇恨會變成一把雙刃劍,傷人也傷己。
但是同樣的,如果無法報仇,那麽過去,就會變成心頭的毒酒,變成無法剜去的爛肉。
只有親手将這塊爛肉割去,人才能真的放下,才能夠真正的釋懷。
慕初晴頓了一頓:“你問問你自己,在你心裏,到底是未來的幸福重要,還是過去的痛苦重要?如果這種痛苦會讓你永遠無法幸福,那麽我支持你,不計代價的,都完成你報仇的心願。但如果反之,那麽我只希望你不要做出錯誤的決定。因為人死不能複生,事情過了,或許就永遠無法回轉頭。有些人,不會永遠在原地等你。”
“我……”陳蓓頓了一頓。
有些痛苦,的确在她心裏無法散去。
但同樣的,如果親人為了她的這個願望而死,那麽她剩下的半生,也永遠不可能幸福了,她大概會一直背着這個包袱到死亡那天吧。
這麽想着,陳蓓便對她由衷說道:“謝謝。”
慕初晴笑了笑,她能聽得出來,陳蓓好像是大概的做下了決定。
雖然不知道這讓她為難的仇恨到底有多糾結,但作為好友和閨蜜,她總是希望對方好的就對了。
但就在她以為這次對話就此終結的時刻,陳蓓忽然對她說了一句話:“你把電話給王恂吧。”
“咦?”慕初晴呆了呆,她眯起了眼睛,只一想,就把前因後果給串起來了:失蹤的睚眦。
在龍族做奴仆的陳蓓。忽然要和王恂說話的她。仇視龍族的她。
這麽說,她曾經對龍族的敵視,和她當時和自己在咖啡廳說的那些努力,都跟睚眦直接相關?
喂,二哥,你到底是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鬧的人家好妹紙要殺你而後快啊?
慕初晴倒是沒有懷疑是陳蓓有偏見,她很清楚陳蓓的性情。
不過她雖然猜到了些許,卻絲毫沒因為自己心裏忽然泛起的八卦之心而問,只揚聲沖着門外喊了一聲:“王恂,過來接電話!”
王恂應聲進來,很有幾分疑惑的接過了話筒:“喂?”
那邊剛開口,他的臉色就十分嚴肅了。
慕初晴自然沒看見他瞬間緊繃的臉,只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了淡淡的不安和怒意,她安撫的抓住了他的手,王恂和陳蓓你來我往的說了好一會,過了好大會兒才疲憊的,抓着她的手在床沿坐了下來。
略有些煩躁的扒了扒自己的頭發,王恂忽然認真的對她說道:“慕慕,我想說,你以後別跟她往來了吧?好不好?”
“為什麽?”慕初晴沒直接答應,相反的,她皺起了眉頭---眉心一道深深褶皺,顯然她并不想答應他的這個請求。哪怕,這已經是一個請求。
“我二哥的性子,你也知道一個詞,睚眦必報。說的就是他了。別人欠他哪怕一點點,他怕是都不會輕易放過的。何況,又是那種事情……這回就算把他救出來了,他大概也會覺得自己的尊嚴被損害被侮辱,之後的報複,大概一點兒也不會省心的。我是怕,你心軟,到時候要為你這個朋友求情,你夾在中間,難做人。倒不如早早有個心理準備,不聽不聞不問也就是了。”王恂嘆息着說道。
慕初晴深深皺起了眉頭。
她旋即斷然說道:“王恂,這話,你若知我性格,就不該說。朋友是朋友,老公是老公。這兩者……的确有親疏遠近。為了你,我的确可以去得罪我的朋友。但事情也分輕重緩急,也分,是非對錯。我大概猜到了她找你是要說什麽,我也猜到了,若是睚眦能夠順利出來,她會面臨什麽樣的難題,但你要我袖手旁觀,冷眼以對,三個字,做不到。”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陳蓓的性格我很清楚,你們龍族的劣根性,我也很清楚。所以如果要說,我覺得必然是你二哥對不起人家姑娘。她要報複,是理所當然的。何況,恐怕并沒有對你二哥造成什麽太大的損害。你這個做弟弟的,我也不指望你能站在所謂公理正義的一邊,畢竟疏不間親。但我只希望,你不要管我在這件事上的立場和之後會做的事情。如果陳蓓真的需要,我一定會盡我最大的努力,給她一點溫暖和庇護。盡我所能而已。”
她說到“太大的損害”的時候,王恂臉上的神色一動。
等她說完,王恂這才斟酌着說道:“慕慕你不知道,我二哥那個人,很偏激的,何況這一次……他們不但是要他的血,還是要他的心……若不是二哥手裏握着她父母的性命,這一次我二哥怕是真的兇多吉少。”
“但她不是把消息提供給你了麽?只要你二哥能好好的出來,事情真的沒有回轉餘地?”慕初晴覺得不可思議。睚眦這性子,也太毒了吧?
王恂嘆了一口氣:“唉。”
***
他們這邊布置人手要去救睚眦,那邊王恕,實際上卻在“囚禁”生活裏,很有點兒……樂不思蜀的味道。
可不是麽,這麽多年,某人一直躲着他,這國內國外的折騰,他又實在不想放下自己的架子,于是事情就僵住了。
這會兒,算是某人自投羅網,除了每日要失血之外,王恕其實十分享受,這種把對方每天逗的跳腳,氣的要爆炸,但又不能真正對他怎麽樣的滋味兒。
嗯,他自己心裏也明白;這絕壁就是惡趣味啊。
不過這厮素來是個只要自己爽了就不管別人爽不爽的人,這會兒看她左右為難,他居然還覺得……格外愉快。
他在陰暗的地下牢裏,在困得結結實實的情況下,居然哼出了歌來。
那邊,監視器裏看着這厮這麽優哉游哉的樣子,看着他的人都覺得這人簡直是不可思議了,薛總陰着臉:“賤胚子,這些龍族的家夥,都是賤胚子!拉着不走打着走,敬酒不吃吃罰酒,哼。”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王恕那副好像一點兒都不在意的模樣,陰冷的彎了彎嘴唇,摸了摸自己非常平坦的小腹---這個孩子,是她逆天得來的。
就因為這樣,代價也就格外的沉重。也因為這樣,睚眦就更加重要了。
她想了想,對周圍24小時盯着監視器的人吩咐:“把他給我看好了,一舉一動都不能放過,若是出了一點點岔子,我要你們的命!”
衆人無不凜然。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大家看文愉快~虎摸一把親們
☆、91兒子(3)
陳蓓踏入房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被吊在梁上還一臉笑容的在那邊哼歌的睚眦。
一瞧見她,睚眦的唇角勾起了一抹邪笑:“呦,想我了?”
陳蓓陰陰一勾嘴唇,走到了他面前。
這陰暗的地下牢裏,黑暗的四角中都隐着攝像機的鏡頭,他們現在的一舉一動,都在旁人的監視之中。
陳蓓唇角的笑容裏透着幾分如饑似渴的欲.望,她舔了舔嘴唇,笑意盈盈的點了點頭:“對,我想死你了。”這一個死字,咬的格外的重。
王恕聞言愣了一下,他還不及反應過來,只聽“唰”的一聲,他的背上就被女人拿着鞭子狠狠抽了一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