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答應了
在香煙缭繞升起中,黑白無常的身軀抖動着緩緩出現在前方。風停下了,窗簾回了原位,一切都恢複平靜。
白曜頭也不擡,只是淡淡道了句。“辛苦兩位大人了。”
白無常拿着哭喪棒往前飄了一下。“不知道白爺召我們兄弟來所為何事。”
“沒什麽。”他拿起靠在膝蓋上的長刀,末端還沾了未擦淨的血。“麻煩兩位帶個魂回去,投入無間道。”
“這……”白無常與黑無常對視,紙白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這無間道,又稱阿鼻地獄,是八大地獄中最苦的一個,也是十八層裏最底下那層。
佛經記載:“何為無間地獄?其諸獄卒捉彼罪人,剝其皮從足至頂,即以其皮纏罪人身,着火車輪疾駕火車,輾熱鐵地周行往返,身體碎爛皮肉堕落,苦痛辛酸萬毒并至,餘罪未畢,故使不死;是故名為無間地獄。複次無間大地獄有大鐵城,其城四面有大火起,罪人在中,東西馳走,燒炙其身,皮肉焦爛,苦痛辛酸,萬毒并至,其中罪人舉目所見,但見惡色;耳有所聞,但聞惡聲;鼻有所聞,但聞臭惡;身有所觸,但觸苦痛;意有所念,但念惡法。又其罪人,彈指之頃無不苦時,故名無間地獄。”
總而言之,非大奸大惡大罪大誅之人不會投。
白無常委婉又為難道:“我兄弟二人只管勾魂,這回去後是往生還是受罰,受何種罰投入哪一道,乃是由閻君裁決,通判下筆,我等都是無權僭越的。”
而白曜,說好聽點一個陰差,給點臉算跟他們是平級,這樣一個人想要僭越十殿閻羅直接把人送到無間地獄,未免有些癡人說夢。
他從內兜裏夾出一小塊東西抛了出去,黑暗中只見空中劃過一道青光,白無常伸出手接過。
臉色當即變了,兩位鬼差嘩啦跪下,身軀禁不住抖動哆嗦。
白曜依舊保持着剛才的姿勢,漆黑的眼珠斜瞥着。
“那位大人的話,投入無間道,允。”
黑白無常這次一句話都沒多說,齊齊答了聲:“諾。”
“我他娘的,我他娘的!我他娘……”剛出村口,黑無常就憋不住了,一步三回頭,瞪着眼睛怒罵。“這個狗東西,老不死的!什麽時候攀上的那位大人!我他娘的剛才差點被吓散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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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吧。”白無常依舊心有餘悸,拉着鎖魂鏈以及末端呆滞的魂魄,悠悠道:“早就跟你說了,別招惹他,上次還魂我就覺奇怪,那位大人一向深居地底不管事務,千百年未曾挪動過一步,怎會突然要一個小姑娘的魂。”
“你說他是攀上了,我說他是給自己找了死路。我們這些人鬼東西,微不足道,不能摻和大人們的事。他即逾距,這日子,便到頭了。”
第二日清晨,江渝一大早就被一陣嘈雜聲吵醒,蹙眉翻了個身,掀起背角捂住耳朵繼續睡。
“起床了。”腰突然被一只冰涼的手摸了把。
他被冰的一個哆嗦,抱着被子瞬間驚坐起來,頂着一頭亂草,思維還沒有跟表情契合,瞪着一雙死魚眼看着面前人。
“你怎麽進來了,這是我房間。”
白曜雙腿交疊坐在床邊,一只手還停在被子裏,笑了笑。“趕緊起床,幹正事。不然算你曠工,曠一天扣……”
“行行。”江渝忙拎過襯衣往身上套。“我起,我起還不行嗎,黑心爛肚腸的統治階級。”
踢開被子,光腳踩在地上。“行了,我起了。”
白曜好笑的掃過他腿上褲子以及紮的嚴嚴實實的腰帶。“這不是也沒脫。”
江渝胡亂揉了揉自己一頭亂草,揶揄道:“昨晚發生什麽了?我喝斷片了,忘了。”
“哦——”白曜仰着下巴,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站起來以一種不容反抗的姿态從後抱住他,臉貼在他的頸窩裏。“你既然忘了那我提醒你一下。”手不安分順着褲腰往下探。
江渝拱起腰,阻止那只越來越往下的涼手,反抗道:“有話就說,別動手動腳的。”
“我改主意了。”白曜抱着腰把他提起來,赤裸的雙腳離開地面,江渝蹬着腿反抗。“你放開我。”
白曜扛起他扔在床上,直接壓了上去,雙手撐在身體兩側,腿頂在兩腿間,把他所有逃跑的路都堵上了。“我發現我給你的自主權越大你越喜歡胡思亂想。”
“既然這樣那我還不如直接一點,先把你辦了,再慢慢培養感情你說是不是。”
冰涼的發絲落在脖頸上,帶着細癢,江渝努力讓自己陷進床裏,心髒怦怦直跳,他看到白曜眼裏的欲望貪婪以及迫不及待,不是開玩笑,他是認真的。
冰涼的手順着腰線往下。“別別別。”慌忙摁住他的手,幾乎語無倫次。“咱倆慢慢發展,你給我時間考慮行不行?我考慮考慮,我好好考慮行不行?”
“行。”白曜居高臨下瞥他。“給你三秒。”
“三、二、一,時間到了。”
“我……”江渝別過臉去,緊緊捂着褲腰,讷讷道:“你先起來,我再好好想想。”
“不用。”單手解開他的腰帶,摸進去在兩腿間捏了一下。“我跟你一起想。”
江渝臉刷的紅了,垂下頭,留海完全擋住了眼睛,低道:“別鬧我了。”
“不要。”
胸膛劇烈的起伏了兩下。為什麽總是這樣,自己一點都反抗不了,到底跟多少人用過,才能把這些強硬又逼人的手段用的這麽熟練。
屈辱,憤怒,悲哀,心裏一直以來壓抑的情緒,仿佛被撕開了口子井噴而出,他突然仰頭怒吼:“我他媽讓你別碰我!你聾了嗎!”
手下動作一怔,白曜終于擡起頭來,垂着眼,面無表情看着他發怒的臉。
“你是不是有病!”江渝緊緊抓着自己褲子,擰到了大腿上的肉,疼卻也不松手。“你能不能別再撩我了,我真的很亂。”
“你這麽好,想找什麽樣的人沒有,為什麽非得揪着我不放。”
“我跟你不一樣。”擡起一只手搭在眼睛上,感覺眼眶不受控制發熱,咬着牙道:“我玩不起。”
他沒有過感情經歷,他的愛情觀是從一而終。白曜對他大抵是欲非情,這種露水情緣他不想要也不願意發展,他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這個人,總是這麽不由分說的撩撥。
深深嘆了口氣,白曜把手拿出來,塌下手臂,壓下來,溫柔的抱住他。“小渝,對不起。”
氣息随着說話搔在耳朵上,江渝閉上眼睛。
“我不該這麽逼你。”安撫的親了親他垂在床上的頭發。“我小心翼翼的接近你,轟轟烈烈的追求你,其實我心裏也是怕的。”他一直深深克制着自己情緒,縱使侵如野火在見他時卻也裝作不動如山。
“是我太自私了,只想到自己。你昨晚那麽說我很難受,但我真的怕失去你。”他活了幾萬載,冷眼經歷世間萬事。可遇到心上人的時候,什麽都亂了,猜不清這個人心裏在想什麽,不懂他為什麽明明有感覺,卻一直在躲避,他進一步他退十步。昨晚那無所謂的話,他是真的怕了,滿腦子都是,如果不趕緊把他拿下,明天會不會也跟別人說相同的話,會不會就這麽錯過了。
所以,今天一大早就跑過來,用這種孤注一擲的方式逼他。
因為他,真的沒有時間了。
“你撒謊。”江渝道:“我憑什麽。”
他又不是什麽傾國傾城的美女,憑什麽讓一個海王收心。
白曜極輕極輕的笑了一聲。“是我配不上你。”
“小渝,現在你什麽都不用想,我只要你一句實話,跟着我,你願意嗎?只要你踏出這一步,接下來無論還剩多少路,我都會走過去,只要你一句肯定,即使下地獄我也去。”
“你是認真的嗎?”江渝拿下手,終于決定正視自己的內心。
還是被他拿下了,依舊有些不甘。那雙好看的眼睛露出來,看着他。“我也只要你一句實話,對我,你是認真的嗎?”
白曜握着他的手按到自己胸口,他感覺到下邊那雜亂交織成擂鼓怦怦的心跳。
白曜回視他,真摯又堅定道:“是。”
他深深吐出口氣,到底還是在這橫沖直撞下潰不成軍,知道自己不該在此刻做出選擇,但心底的本能與沖動讓他無法再拒絕,連日來心頭籠罩沉重陰鹜消散,驀然一輕,有些放松的空落。
“我信你這一回。”
主動勾着他脖子,吻上了那只冰涼的唇,閉上眼睛,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
“我答應了。”
這是他第二次對白曜說這句話,分兩次,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