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石井與黑狗血
二人來到那口井時,太陽正好升到頭頂。
這井看起來就有些年頭,青色石沿斑駁着閃着石花,約莫有半米高,兩尺厚。焦熱的陽光投在內壁,照的亮眼。
江渝這次沒有聽到哭聲,扒着井沿往下把頭探進去。裏邊能見度很低,也就離井口一米左右的地方能看清,再往下就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見了。
白曜伸手揪住他後領把他提起來。
“小心別掉進去了。”
他理了理被扯偏的領子,瞅着井口道:“井裏有怨氣。”
剛才把頭探進去想看清井內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他在聞怨靈那股晦澀的氣息,昨晚在這裏就聞到了。只不過此刻因為白天陽氣重的緣故,變淡了不少。
白曜伸出手在井裏虛抓了一把,湊到鼻尖嗅了嗅,略疑惑。“黑狗血?”
江渝問:“黑狗血不是用來抓鬼的嗎?難不成井裏有千年美女幽魂,萬年僵屍小粽子?”
這都是他迄今為止耳熟能詳卻從來沒見過的東西。
白曜蹙眉。“渾身皆黑的狗陽氣最重,而鬼魂屬陰,所以能克鬼。但其實黑狗血還有另一個作用……”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看着他,臉色變的有些難看。
江渝好奇。“另一個作用是什麽?”
白曜沉默了半晌才道:“玷污。”
黑狗血也被視為最為污濁之物,能被黑狗血封住的除了鬼魂,便是至純至淨的生靈。
“玷污?”他不解。
“嗯。”白曜罕見的沒有給他解釋,繞過石井,敲開最近處人家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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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的是一個拄着拐杖的老大爺。村裏就這麽大點,來幾位客人大家都知道,他們進村那天,不少人出來看,老大爺見過石叔亦步亦趨跟着他,知道是個大人物,趕緊側身讓進屋內。
室內光線不是很好,有些昏暗,土坯的房子牆上開了兩個巴掌大的窗,窗臺上還放了老式錫水壺和罐頭瓶子,落了灰。地上堆了雜七雜八的衣服糧食,留下能站人的空間很小。三個人在一間屋裏就有些擠,尤其是江渝一八零的身高以及白曜一八五以上的身高,進屋後一直低着頭,不然就得碰到蛛網密布黑乎乎的天頂。地是黃土鋪的,踩下去一腳高一腳低。
老大爺轉了轉身,卻連個像樣的凳子都沒找到。只能看着白曜尴尬的笑。
這就是窘困落後地區人民現狀。
江渝想,即使不搞農家樂,還是應該想辦法修條路出去對外開放一下。
白曜低着頭,推了推下滑的墨鏡。“不必麻煩了,我問你幾個問題。”
老大爺掇着手,連忙點頭應着。“有什麽問題您問。”
白曜開門見山道:“外邊的那口井是什麽時候建的?”
老大爺:“那井啊,那井可有些年頭了,聽老人說,當時建村子的時候那口井就已經在那裏了。”
“關于那口井,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傳言。”
老人想了想:“沒有,那口井是石叔他們家世世代代看着,沒什麽怪事發生。”
“世世代代?”江渝敏銳捕捉到這個詞。“那樣一口破井又不會跑,有什麽可看的?”
老大爺:“那口井在我們村有些年頭了,算是老東西了,逢年過節還會在井邊祭拜什麽的。石叔他家世代都是村長,看着那口井,怕娃娃們亂丢東西進裏邊。”
他更好奇了。“村裏那麽多地方,為什麽偏偏要選這個井邊祭拜?”
這村子前靠水背靠山,拜山神水神都能理解,拜井神又是什麽鬼?
老大爺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井在村子正中間,年頭又老,有靈性。石叔還常常往裏撒黑狗血,說是能除陰,防止不幹淨的東西在井裏安家。”
江渝心想,原來黑狗血是這麽來的。
祭祀,除陰,合情合理。
可他卻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想問的問完了,一直低着頭也憋屈難受。白曜拉着思考的某人道:“走了。”
江渝看起來還有疑問,但也沒再多說。出門後又朝那口古井看了眼。“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白曜道:“的确不對。”
大概已經猜到井裏封印的是什麽了。
江渝挑眉:“現在怎麽辦?”他現在雲裏霧裏,除了直覺不對,一點別的頭緒都沒有。
白曜道:“等。”
江渝問:“等什麽?”
輕薄唇角往兩邊延展,末端輕勾起,白曜神秘道:“等報應。”
江渝:“你大爺!”
這人不僅像海王,還像反派。
白曜用一只手臂勾上他肩膀,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上邊,突然虛脫的挂在他身上。“不行了,鬼差屬陰,天氣太熱,我要灰飛煙滅了。”
江渝看他極難受的面容,以及堪稱西子捧心的柔弱,竟然有一瞬間信了。
拍掉摸進後腰的涼手,推開他,咬着後槽牙問:“北影進修的吧。”
演技這麽好,怎麽不進軍演藝圈呢?
白曜笑着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重新去攬他肩膀。“好了,回去吧。”
他一副成竹在胸,什麽都不再探究,江渝也懶得費心。兩個人往回走,回了石家。
那些找秦豐生的人都停下了,又不是自家的事,沒有人會盡心盡力,都坐在廳裏喝茶乘涼。
在門口時江渝拿下那只勾肩搭背的手。
白曜目不斜視,轉而握住他的小臂,旁若無人的拉着回了房間。
剛關上房門,江渝就被從身後一把抱住。
白曜把臉下巴埋在他頸窩裏。
“讓我抱會兒。”
他想推開,但雙臂都被圈在裏邊使不上力氣。
房間在一樓,窗外不斷有走動的人,一邊緊張看着,又用力掙紮了兩下。“大白天的,別讓人看見。”
他思想雖然不至于迂腐到死認男女婚配傳宗接代,但兩個男的攪基之類的,還是低調一點比較好。
白曜不為所動,輕笑:“那晚上就可以喽。”
“……”這話沒法接。
抱着他輕描淡寫往後退,膝蓋碰到床邊。突然一個翻轉把人壓在身下,低頭吻了下去。
“等一下!”江渝這次牟足力氣,堅定的把人推開,掙紮坐起來。
白曜兩手撐在床沿,沒有冒進。“怎麽?你後悔了?”
他抓了抓額前遮擋的頭發,膝蓋挪動了兩下坐正,強行從慌亂中找出一絲從容理智,混亂匆匆中帶着條理道:“我跟你說,我現在心裏在想什麽。”
心髒又開始如擂鼓一般砰砰跳動,深深吸了口氣。
“咱倆明明認識了不到兩個月,相處時間加在一起不到五天。然後就現在,就要……”拿手胡亂比劃了兩下。“你不覺得太快了嗎?”
五天時間,發個快遞都到不了新疆。
白曜嘆了口氣,摘下墨鏡,床後就是大亮的窗,勉強自己迎着陽光,刺的眼睛眯又強迫自己睜開适應這份灼目,此刻他想跟他一樣,讓自己像一個活着的正常人。
“雖然你認識我只有五天,但你在我心裏已經住了幾萬年,事到如今,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江渝坐在床上,漆黑眼珠轉了下,啧了下嘴。“以前我就想說了,前世戀人這事你是不是在扯淡。總覺着哪裏不對。”
這真要是前世戀人,那白曜跟他相處時隐藏在雷厲風行下的迫切貪婪,多少有些怪異。
一個嘗過味道的人,還會這麽饑渴嗎?
白曜輕笑,沉沉坐在床沿,單手撐着往裏進了進,一點都沒有被拆穿後的心虛。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