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大作

路琢一開始還擔心楊子湄會不自在,結果......

他發現這種擔心完全是多餘的。楊子湄幾乎和以前一樣!反倒顯得他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心裏猜,楊子湄已經不,啊,那什麽,他了。

就是嘛,這種荒唐事過一段時間聰明人自己就想明白了。

楊子湄那天話說的模棱兩可,但卻真的是實話,“我可能喜歡你”,可進可退,進可以順理成章的加深感情,退可以手起刀落的把那點兒苗頭扼殺在搖籃裏。更何況一刀切的事情,他從不需要別人為已死之局提供半點希望,他又不是叫花子,沒了別人那點青眼相待就會死掉。

喜歡這種事,當然不能說斷就斷,說不要喜歡馬上就可以做到,那不可能。但他已經給自己定了總方針,所以這會兒他表現得要比忐忑于心又不敢講出來的路琢要淡定多了。

再說,失戀還真不算什麽。

路琢做為一個被同性表白的人,面對被自己拒絕的人還是十分不免俗的難堪。所以他基本不敢正眼看楊子湄,總覺得看一眼都要愧疚死,眼神總四處游移。

楊子湄做為一個表白同性而被拒的人,面對拒絕自己的人倒生了捉弄的心思,每次都故意把講話時間延長,還故意每次講話都要看着他眼睛。

不過路琢天生臉皮随他爺爺,沒別的特點,就是有些厚,所以這種情況到住進來七天以後就基本消失了。

周五只有半天課,路琢下了課就直接蹦回來了。他上樓梯特別費勁,蹦一蹦歇三歇,基本蹦到四樓的時候,還健存的腿就要被他蹦廢了,發一身虛汗,氣都喘不勻,進了門甩了鞋就癱到沙發上不願再動彈。

楊子湄關好門,十分賢惠的把被那只獨腳鞋擺到穿鞋凳上,轉身給他端了杯水。

路琢一口氣悶完,感慨:“說真的,自從我歇過來以後,就沒在你這裏喝到過白開水,不是什麽泡山楂就是泡板藍根。啊對,昨天那個是什麽東西,一股土味兒。”

楊子湄端着茶杯盤腿坐下,左看右看在研究路琢那半截石膏,手十分癢,特別想在上面畫個什麽東西,聽到路琢有此一問,解惑道:“我小叔從鄉下帶來的,叫白什麽,我沒記清楚。”

路琢:“白開水不好嗎?泡那麽多花樣要幹嘛?”

楊子湄:“閑的無聊。”

他敲敲路琢的石膏腿,打商量道:“哎我還沒在石膏上畫過,你看你這個......”

路琢毫不客氣:“沒商量!”

楊子湄提條件:“給端洗腳水。”

“免談。”

“伺候你洗頭發洗澡。”

“免談。”

“背你上下樓。”

“成交!”

楊子湄朝他一挑眉,二話不說上手去揭石膏外面那層其醜無比的綠色毛巾,露出內裏雪白雪白的石膏體。他像登徒子打量新嫁娘似的,看過來看過去,好像胸中盤桓着一個石破天驚的大計劃一樣。

然後他取過一旁的水果盤兒,又遞過來一包薯條:“看不看電影?我畫的時間可能會比較長。”

路琢想了想:“沒什麽特別想看的,我都幾百年沒追過什麽劇沒看過電影了。”然後他特別無辜的說:“上次,張白他們在寝室裏說那什麽什麽挑戰,還有爸爸回來了......我根本說不上話,因為他們說的明星我一個都不認識啊。”

他表情異常困惑:“蘇有朋那幫人已經不在熒幕上活動了嗎?”

楊子湄拎出個平板打開他剛才提到的那些節目,把平板支在路琢那個好腿上,示意他扶好,自己拿把大剪子三下五除二的把毛巾剪得幹幹淨淨,一本正經開玩笑:“啊?蘇有朋是誰?”

路琢就配合的笑了,心想果然還是這樣比較舒坦吶,說什麽老死不相往來呢,然後他心裏最後那點別扭也不翼而飛了。

楊子湄小心翼翼的把他的腳擱到一旁的沙發墩上,自己背對着他坐在地板上,決定“因地制宜”。醫生給路琢的腳上打的是個L型的石膏,不是筒形的,而是恰好護住小腿肚子,從腳後跟折向腳底板的一個半圓半扁型的模子。他剛才把那些毛巾揭了以後,石膏表面坑坑窪窪的本質一覽無餘。

畫個什麽比較不浪費材料呢?

路琢從來沒有邊吃東西邊看的習慣,只是渾身放松的靠在沙發上,從網上down了一些米國佬錄制的人體解剖視頻來看,絲毫不關心楊子湄要畫個什麽出來。

他那天去醫院的時候,裏面的保暖褲腿從膝蓋以下都被醫生剪掉了,石膏是直接貼在他光腿上的。他一方面是懶,一方面要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把一整條棉褲都給剪了,每天十分光棍的直接套一條寬松的體操褲,去上課就帶着條厚毯子往身上一裹。反正這樣做的人不在少數,沒人會在乎,就算有人在乎也不會當着當事人的面指指點點。

他看完一個視頻伸手去拿放在地板上的水杯子,然後猝不及防的看到了一截白的出奇的後頸,和有些偏黃的頭發比起來,反差十分明顯。

楊子湄的家居服是白色的,平時洗的幹幹淨淨,這會兒和人的皮膚比起來,簡直要自慚形穢了。

他手賤,跟刨狗毛一樣飛快的揉了一把楊子湄的頭發,趕緊縮回手等着挨揍。結果楊大藝術家根本就不帶搭理他的,只是歪了一下頭,在自己肩膀上蹭了蹭耳朵,就沒下文了。路琢悻悻,接着去看那些扒皮分肉的視頻去了。

一晃夜幕降臨,路琢打了好幾個盹兒醒來,迷迷糊糊的問:“還沒完嗎?”

楊子湄那麽高的個子,縮成一團窩在他腳邊,低着頭:“差不多了。”然後他把沙發墩往後移了一點點,好叫路琢的腳後跟可以騰空,自己躺倒,“就差腳後跟這裏了。”

路琢扶好眼鏡,想看看他畫的什麽,這不看不要緊,一看路琢都要哭了。

楊子湄那個偉大的石膏畫就是一個瓜子堆,放眼看過去密密麻麻的全是瓜子皮兒。他一激動腳上就用了點力氣,沙發墩被迫往後移了一段距離,他腳一下子就砸了下來。

楊子湄的手結結實實的被壓在石膏底下,疼的眉頭都皺起來。

路琢哭腔:“我有沒有跟你說......我密恐啊?”

楊子湄:“......”

他擡起路琢的腳,抽出自己的手揉了揉:“我不密恐啊。”

路琢有心想抄起鞋底照着他那張欠揍的臉來幾下,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只好一分裝十分的憤怒,希望始作俑者自己能意識到。

楊子湄手上拿着畫筆,掉過頭來在石膏上敲了敲,語重心長道:“畫在你腳上的,你看的肯定沒有別人看的多,你自己不看就好了麽。”

他捧起路琢那只腳,十分得意:“這叫行為藝術你懂不懂?你一走起來,視覺效果就如同一袋行走的瓜子,帶感啊。醫生給你打的石膏高低不齊,表面不好協調,要是畫個花啊鳥啊的,突起來的部分就會感覺特別像瘤子什麽的。你想,要是把你的臉畫上去,那不就跟長了一臉痘痘和痘印一樣了麽?瓜子堆就不一樣了,瓜子堆沒有平面麽。”

路琢一腦補,整個人更不好了,面無表情、一字一頓道:“好有道理哦,我竟無言以對。”

結果楊子湄有了個新發現:“我剛才怎麽沒想到?!我可以把人的臉畫上去,然後把突起的部分僞裝成紅色疹子。我還沒嘗試過。你有沒有特別讨厭的人?”

路琢忍無可忍:“你別太過分了我說。”

楊子湄笑了,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感覺自己脊椎都被折騰廢了,邊打呵欠邊說:“逗你玩兒呢。晚飯吃什麽?喝粥好不好?”

路琢臭不要臉的頤指氣使道:“大米粥,不加百合。不然我跟你絕交。”

楊子湄往廚房走:“行,不加百合,加銀耳。”

路琢:“......”加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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