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未蔔先知(十五) 時以錦看向宋陌竹,……

孫其正來到廳堂時, 看到廳堂上的人多少有些瑟縮,面上雖然不顯,但他的手交握在一起, 還不自覺地顫抖着,看來是受到了陳豐之的話語的影響。

“既然孫公子出來了, 我們不妨先聽聽孫公子怎麽說?”刑部尚書出來打圓場。

孫其正找了個椅子坐下,看似驚神未定地講述了之前見到陳豐之的事情。

衆人聽孫其正說下來, 發現與傳言中的說法大致相同,不過孫其正提供了更為細節的說法。陳豐之對他的原話并不是命不久矣, 而是“過往的事情,會為你招來殺身之禍”。

在衆人的謠傳中, 事情就變了味。

在現場的人也都是心知肚明“過往的事情”指的是什麽, 卻也都是面面相觑, 無一人戳破。想來孫其正也是借着孫引的光, 私下裏做了不少招搖撞騙的事。

時以錦覺得孫其正聽起來似乎是被人報複。不過就算孫引替孫其正百般遮掩,這偌大的朝堂上竟然沒有一個人該去彈劾孫引, 看來孫引這一手遮天的能力要超乎她的想象。

宋陌竹出言打破了僵局:“孫公子, 你對陳豐之所說的事情可有想法?”

“我……”孫其正剛想開口,看到孫引看他的眼神略帶警告,“我哪知道,我每天都做這麽多的事, 哪裏知道他指的是哪一件事。”

衆人聽到孫其正的話,覺得從他的嘴裏也再挖不出其他有益的消息。

刑部尚書也見縫插針地推脫道:“孫相,您看司刑處的人也帶來了, 再加上貴府上的護院,想來定能護貴公子安全。刑部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完,我就先走一步。”

說完, 也沒等孫引同意,刑部尚書就快步離開,看來是打定主意不來趟這一次的渾水。

孫引看着夫人和兒子也是一臉緊張的,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這兩人又在護院的護送下離開了廳堂。

孫引也只留下了一句:“你們看着辦。”

他也背着手離開了廳堂,從背影中也可以看出他蘊含着的怒氣,這份怒氣主要來源似乎是因為事情脫離他的掌控。

正當時以錦還在看着孫引離開的背影,宋陌竹已經開始安排起了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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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都對丞相府有些熟悉,很快地就安排好了司刑處衆人各自應該去巡邏的地方并且需要對出入府的人員進行嚴格的篩選。

時以錦聽了半晌,發現好像沒有安排她的事情。

等到衆人四散離去,她才問宋陌竹:“我不需要做什麽嗎?”

宋陌竹卻朝着廳堂外看去:“你應該回去。”

時以錦順着宋陌竹看向廳堂外,她發現時府的管家正站在門外,見時以錦看向她,這才快步走了上來:“大小姐,老爺聽聞您在丞相府特地來請您回去。”

時以錦看向宋陌竹,宋陌竹也點了點頭:“明日一早我來接你去碼頭。”

她點了點頭,想着以她自身難保的那點武力,留在這裏若是真有賊人出現,也只可能為司刑處的衆人添亂。

時以錦跟着管家回了時府,時容似乎正在廳堂上等她,見到她卻又不發一言,先是點了點頭。

時容沉默了良久才說:“丞相府的事你少摻和。”

時以錦也沉默了下來,想着究竟該怎麽和時容說她不能袖手旁觀,她也知道時容關心她,但這件事還是陳豐之在背後從中作梗,她也沒有辦法置之不理。

良久沒有得到時以錦的回答,時容這才說了句:“罷了,這件事本就與你有關,有事你就去宋陌竹,切不可一人做主。”

時以錦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時容這才離開了廳堂,只是剛要離開廳堂的時候,又回頭看了一眼時以錦,似乎有話想說,卻又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離開了,嘴裏似乎還念叨着“兒女福”之類的話。

時以錦站在廳堂疑惑了一瞬,就回了小院,想着抓緊時間可以休息一下,畢竟明日還要去碼頭。

一夜都沒有關于丞相府的消息傳來,想來孫其正也是暫時性命無虞。

辰時,時以錦正在廳堂和圓圓、時浩坐着吃朝食。

時浩嘴裏正塞着一個肉包,順便還逗着圓圓也往她手裏塞了一個肉包。

時以錦看着圓圓生怕她怕包子掉在地上,卻沒想到圓圓捧着肉包“啊嗚”地咬了一小口,嘴巴裏吃得鼓鼓囊囊的。

時以錦倒了杯水,生怕圓圓噎着。

圓圓卻乖巧地在咬着嘴裏的肉包子,突然眼睛睜大了些,看着時以錦卻指着廳堂的外面。

時以錦看向門外,發現是宋陌竹來了,也見怪不怪,對着宋陌竹問道:“你吃過了嗎?若是還沒吃,我讓廚房再拿點過來。”

宋陌竹确實淡然地說道:“吃過了,等你吃好就好走了。”

時以錦瞥了眼面前桌上空掉的粥碗:“我吃好了,我們現在就走。那漁夫也不知道何時會回港,越早去越好。”

宋陌竹聽到她如此說,也不再打算坐下來,轉身就往門口走。

時以錦起身前,還囑咐了時浩一句:“圓圓吃早飯,你看着點她,別讓她吃飯的時候說話,我就先走了。”

聽到時以錦的教訓聲,圓圓又咬了一大口的包子,嘟着嘴,似乎對時以錦口中的她的形象很是不滿。

時浩在看到宋陌竹的時候就眼前一亮,想着他堂姐不給他講的奇聞轶事,他可以去問宋大人,結果希望卻又一次落了空。他不甘心地在飯桌上問了句:“姐,你今天不送我去先生那兒,今天不同路,你這麽大的人就自己去吧。”

時以錦只顧着向前走,卻根本沒有看到她身後兩人在沖着她做鬼臉。

倒是宋陌竹似乎有所感覺,回頭看了一眼,時浩和圓圓才立刻恢複了原狀,東張西望,假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上了馬車,時以錦才發現馬車上多了一個人,看他的打扮應該是今日僞裝去買魚的人。畢竟漁夫若是給陳豐之幫忙的人,說不定他會認出宋陌竹和時以錦兩人。

到了碼頭附近,時以錦和宋陌竹便直往小樹林去隐藏蹤跡,今日的幫手阿力則在兩人躲好之後,才從一個地方竄了出來,直往站在那裏等着漁船靠岸的人那裏去。

在不遠處,時以錦和宋陌竹都看到阿力似乎很快地就攀談了起來,沒過多久,有幾個人陸陸續續地離開了,卻還有幾個人堅守在原地。

時以錦狐疑地看向宋陌竹:“阿力跟他們說了什麽,他們這麽快就離開了。”

宋陌竹指了指阿力身邊的人:“看到那個穿青衫的和麻布的衣服的人嗎?”

時以錦眯着眼睛用力看了看,發現那兩人似乎有些眼熟,沒有疑問反而肯定的人:“這也是你安排的司刑處的人。”

“這人神出鬼沒,天還未亮我就派人來等,”宋陌竹頓了頓才說,“原想讓阿力一人将所有的魚都買下來,但未免太過張揚,惹人懷疑,這才多安排了幾人。”

時以錦也明白了過來,為何其他等着的幾人會提前離開,想來他們幾人或許一唱一和說了些什麽,這才将其他買魚的人給勸退了。

他們也沒等太久,似乎與昨日相同的時辰,一艘漁船出現在了不遠處的水面上,向着岸邊緩緩駛來。

時以錦環顧四周,卻沒發現陳豐之身邊的那個青衣小厮的蹤影。

就當她擔心那小厮會因為昨日孫其正的事情起疑不來的時候,就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朝這邊走來。

阿力等人似乎也看到了那青衣小厮,還沒等船靠穩停在岸邊,便一擁而上。那漁夫似乎也是第一次遇到買家如此熱情的情況,還未來得及反應,魚便被一搶而空。

司刑處的人也沒問價錢,直接往船上扔了一把碎銀子,拎起魚就跑。

漁夫愣了一瞬,看着最小的那條魚也被阿力拿走,這才急忙跳上岸去追。

青衣小厮看到漁夫上了岸,漁夫沖着小厮喊了句:“魚被買走了。”

小厮聽到卻沒有跟着漁夫去追,反而扭頭就往來的方向離開。

時以錦和宋陌竹見阿力得手,兩人也從小樹林裏撤了出去,到了約定好的地方去看他們收獲的成果。

進到無人的小巷時,時以錦見看見阿力和其他司刑處的人正蹲在地上掰着魚肚子。

在最小的魚中拉出了一張布條,上面黑色的墨跡寫着,“初九寅時”。

看到布條的時以錦腦海中只浮現出一個想法:好一招魚傳尺素。

這布條看上去像是對動手時間的回答,今日是初三,初九便是六日後,這個時間就讓孫其正喪命的時間。

何況這當中間隔六天,足以讓孫其正惶惶不可終日,而長時間的等待也會放松守衛的心态,讓他們以為不會有意外再發生。

旁人看到只會以為陳豐之嘴刁,因此身邊的小厮替他到碼頭來買新鮮的魚,很少有人能想到以此暗中傳遞消息。

時以錦還沒來得宋陌竹的想法,卻見宋陌竹轉身就往碼頭奔去,阿力也緊随其後。

看着滿地的翻着白肚還在撲騰的魚,時以錦還是決定跟過去遠遠地看一眼。

宋陌竹直奔向那艘漁船,漁船的船簾掀起了一半,漁夫似是還沒有回來,宋陌竹和阿力小心翼翼地上了船。

宋陌竹剛要掀起另一半的船簾,從一旁立刻閃出一個身影,一把匕首直往宋陌竹的心髒而去。

宋陌竹卻似乎早有準備,一個閃身讓開,一把扭轉住了漁夫的手,漁夫手中的匕首,“當”地一聲落在了船板上。

漁船也因幾人的動作而劇烈地晃動着,似乎下一刻就會因為其中一方的重量導致翻船。

漁夫見一擊沒有得逞,跌跌沖沖地掀開另一邊的船簾,直接躍入水中,發出“撲通”一聲,奮力地向水的中心游去。

阿力想要跳下船去追,卻被宋陌竹阻攔住了想要跳下去的身形:“窮寇莫追,何況在水裏你未必是他的對手。還是翻翻船上有什麽東西。”

時以錦到船邊,發現宋陌竹和阿力正在不放過一個角落地搜查着整艘船。

阿力見到時以錦過來,便上了岸:“時姑娘,你來搜搜,我這大老粗未必有姑娘家心細。”

她也不謙讓,一腳踏上了略有些濕滑的船板,宋陌竹見狀伸手過來扶她,時以錦這才在船上站穩了,适應了船的晃動,就開始四處搜查。

船裏面的坐着的木板已經被掀開,裏面露出了一柄帶有深色血跡的長劍,還有其他匕首、斧子、榔頭一類看起來修船的用具。

時以錦看向這不大的船艙,可謂是一目了然,她站在漁夫的角度上思考了下,她覺得最有可能藏東西的地步。

她先是摸了摸船簾,卻也只是一層普通的竹簾,她又看了看船篷和船身的銜接處也是一無所獲。

她最後看向了整個漁船的頂棚,她走到船頭看着這個跟其他小漁船相比看起來格外厚實的頂棚,伸手摸了摸,發現這個頂棚似乎有兩層構成。她先伸手進去摸了摸卻沒有發現。

她通過船艙再走到船尾,又伸手進去,這次就摸到了一些布匹。

布匹被她扯了出來,上面的內容赫然就是陳豐之的小厮和漁夫往來通信的內容。

“宋大人,過來看看這個。”時以錦揚聲叫着宋陌竹。

宋陌竹這才從船艙之內出來,比起時以錦手中的布帛,他先看到了時以錦手背上的一絲殷紅。

他把時以錦的手拉了過來,時以錦低頭看着手上才發現被劃開了一道小口。

“剛才拿東西的時候,不小心被竹刺劃傷的,不礙事的。”時以錦想要将手從宋陌竹的手中抽回來,卻被宋陌竹緊緊地握住,他從懷裏拿出帕子給時以錦紮了起來。

時以錦突然感覺又回到了當時躲完野豬後,手被緊緊包紮的時候。

她看着宋陌竹輕柔地在她手背上打了個結,這才回過神來,将剛才找到的布帛交給了宋陌竹。

布帛上的內容從時以錦在出雲寺“偶遇”野豬開始到宋陌竹的“血光之災”,包括孫其正這次的“命不久矣”都是陳豐之和漁夫的一手安排。

先由陳豐之預言,再由漁夫動手執行。

野豬的事情就是漁夫看準了時機,将野豬趕到了山林附近,不是時以錦也會是其他貴女受驚。

宋陌竹負傷的事情一開始是個意外,他們對“血光之災”的事另有準備,但他們也達到了同樣的目的,只為了給跟他們處處作對的司刑處一個下馬威。

孫其正的事情則更像是為了證明誰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宋陌竹看完布帛,立刻吩咐阿力等人去客棧捉拿陳豐之和他的小厮。

等他們到客棧的時候,卻還是晚了一步,床上也還散落着包裹沒有收拾。

宋陌竹立刻派人去各個城門攔截,果真在離客棧最近的城西處攔截住了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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