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乾天通寶(一) 時以錦和宋陌竹都對突……
時以錦和宋陌竹都對突然出現的聲音, 感到陌生。
反倒是高然聽到這個聲音,立刻跑向宋陌竹的房間關上門,臨關門前還說了句:“應該是來找我的, 就說我不在這這裏。”
一個身穿明黃衣裙的姑娘突然出現在時以錦的視線裏。
那姑娘見到時以錦便快步向她走來,爽朗地說道:“我一直聽說司刑處有一位女官十分擅長斷獄,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姑娘謬贊了,”時以錦謙虛地說道, “不知道姑娘是……”
“忘記自我介紹了,寶鑄局女官秦雪, ”秦雪朝時以錦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高然, 高大人是來了這裏吧?”
時以錦聽了秦雪的自我介紹, 便知這人是高然的同僚, 她看向宋陌竹, 對于要不要出賣高然有些為難。
宋陌竹接收到了時以錦求助的目光,嘴上說着“不在”, 卻往房門方向看去。
秦雪自是意會, 嘴上說着“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辭了”,實則輕手輕腳地靠近門邊。
她猛地一推門,就聽到裏面傳來高然“哎喲”一聲的慘叫。
高然剛才正躲在門後偷聽, 沒有想到秦雪會突然推門,門正巧就撞上了他的鼻梁。
他捂着鼻子不情不願地跨過門檻,從房裏出來:“秦大人, 不知您有何貴幹,還要勞您特地追到司刑處。”
“你遲到不算,還要早退, 讓你熟悉的內容你都熟悉完了嗎?”秦雪數落着高然的樁樁“罪責”。
時以錦拉着宋陌竹退開幾步,看着高然一臉納悶的表情,小聲問道:“不是說高大人只是去寶鑄局挂個閑職?這秦大人是何許人?”
宋陌竹也輕聲回應:“秦大人是寶鑄局的一把手。”
時以錦這才恍然大悟,合着秦雪正是高然的頂頭上司,看來高然這次是遇到對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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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然一臉求助地看着宋陌竹和時以錦,眼神裏還流露出一絲求助的目光。
宋陌竹和時以錦都背過了身,裝作沒有看到高然的表情。
等到秦雪說累了,這才對高然說:“走吧,請我吃晚食,我就今天的事當做沒發生過。”
剛才還愁眉苦臉的高然,一聽這話,立刻嬉皮笑臉地對秦雪說:“秦大人,你早點說呢,論吃我可在行着呢,走走走,大家一起,我請客。”
時以錦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四人閑逛着往酒樓走去。
秦雪和時以錦走在前面,宋陌竹和高然兩人落後一步,跟在兩人身後。
時以錦一心想着去吃飯,秦雪卻是在各個攤子上亂竄,一會兒看看珠串,一會兒看看胭脂,拉着時以錦在一一點評。
看了一圈,秦雪沒看到心儀的東西,她也覺無趣,便小聲問時以錦:“我聽說宋大人被罰俸了三個月是真的嗎?就因為還沒抓到那個姓陳的。”
時以錦沒想到上午才發生的事,下午就已經傳開了,輕聲“嗯”了一下算作是回應。
秦雪似是對這件事也格外上心:“我聽說你們司刑處在城門都安排了人,這人就是沒有出現,說來也是奇怪。”
時以錦心不在焉地回應了一聲。
時以錦覺得陳豐之突然像人間蒸發消失得無影無蹤也不是不可能,雖然發到城門的畫像是最擅長繪畫的楊晝畫的,但那份畫像最多與陳豐之也只有六成相似。
只要兩人進行簡單的化妝易容,就能蒙混過關。
也不知道之後這兩人未來還會掀起如何的風浪。
秦雪見時以錦一提到這件事,臉上就浮現出了肅穆之色,趕緊打岔:“哎,你看我說這幹什麽,我們去吃飯而已,不談這件事了。我覺得你們司刑處可比我們寶鑄局有意思多了。”
“我覺得寶鑄局也很有意思,”時以錦幻想着銅幣出爐的樣子,“你可是跟人人都喜歡的銅錢打交道。”
“那也就看看,我也不能帶回去,”秦雪往前蹦了兩步,背過身面對時以錦走着,目光卻落在身後的兩人身上,“還是司刑處好,沒有不做事的同僚。”
時以錦回頭看了眼宋陌竹,若論沉迷工作,大概是無人比得上宋陌竹,也不知道有什麽事能讓宋陌竹從探案中分心。
高然似乎聽到了秦雪的戲谑:“都請你吃飯了,你這張嘴怎麽還不繞人。”
“飯吃到了嗎?”秦雪問他,“既然還沒吃飯,我說兩句怎麽了,再說我說錯了嗎,你不就是不做事嗎?”
“你!”高然氣得打開扇子拼命地搖着。
時以錦看兩人又拌起了嘴,走到了宋陌竹的身邊說:“看來高大人未來在寶鑄局的日子不會太無聊。”
宋陌竹側頭看向時以錦:“你呢,你覺得在司刑處無聊嗎?”
“不啊,”時以錦擡頭看向宋陌竹,“怎麽突然這麽問?”
“那我呢,”宋陌竹停下了腳步格外認真地看着時以錦,“會覺得我很無趣嗎?”
時以錦也停下了腳步,她看宋陌竹目光灼灼,她的目光避開了宋陌竹的眼神,落到了他的肩頭:“宋大人挺好的,很照顧下屬,也不能相處……”
時以錦越說越輕,她想到當時在出雲寺的時候,宋陌竹照顧她的點點滴滴。不由地也紅了臉。
宋陌竹看着時以錦略顯泛紅地臉頰,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你們站那兒說什麽呢,還不過來,飯還吃不吃了。”高然一回頭,就兩人站在遠處說着小話,他和秦雪不知何時和兩人拉開了距離。
聽到高然的喊聲,時以錦搶先一步,紅着臉說了句:“來了。”
宋陌竹看着時以錦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個微不可見的弧度。
時以錦走到秦雪身邊,就聽秦雪問她:“你的臉怎麽這麽紅……”
時以錦用手捂了捂臉:“沒有吧,你別瞎說。”
走在後面的高然也一臉好奇地用扇子敲了敲宋陌竹的手臂,問他:“你跟時姑娘在說什麽呢?”
宋陌竹睨了他一眼。
“行了,行了,我不問了,你肯定又說是秘密。”高然識趣地閉了嘴。
落日的餘晖灑在四人的身上,将他們的影子拖在地上,不知不覺地重疊了在一起。
幾個月之中,關于陳豐之的事情還是沒有任何的消息。
而故複會則像是在醞釀着更大的陰謀,在這一個炎熱的夏天都銷聲匿跡,沒有給司刑處添一點亂子。
這一時的平靜,也讓時以錦感到一時無所适從,轉眼又恢複到了以前日常摸魚的狀态。
“姐姐!”圓圓的脆嫩的聲音在時以錦的院子裏響起。
時以錦放下了手中的話本,到了小院裏:“你怎麽這麽早就來過來了。”
跟在圓圓身後的奶娘,将一碗鮮紅的水放在了石桌上。
時以錦一見,立刻皺了眉:“這是什麽?”
“大小姐,那個點天灸的習俗您可是忘了,這不就是朱砂水,點在孩童額頭上,可以保佑孩童無病無災。”奶娘解釋道,“夫人叫我幫小小姐走個過場,小小姐卻吵着要讓您點。”
“沒事,我來吧。”
時以錦從小拇指上沾了點朱砂水,往圓圓額頭正中一點,邊說道:“我們圓圓以後無病無災,一生順遂。”
時以錦一替圓圓點好,圓圓就臭美地跑到了時以錦梳妝臺的銅鏡前,照着鏡子說:“姐姐,我額頭上點了個紅點也很好看,以後我要常點。”
“我們圓圓點不點都好看。”
聽着時以錦的誇獎,圓圓心滿意足地說道:“那我跟姐姐一樣好看。”
時以錦想着既然也算對圓圓特別的日子,就起身到房間裏拿出了荷包,打算給圓圓一點零花錢,讓她去買點零嘴吃。
她将荷包裏的碎銀子和銅板都灑在了桌上,看了看覺得也沒多少錢。
她還是從箱底裏發出了之前藏着老夫人給她的小金瓜子,拿了一枚就當給圓圓留個紀念。
正當她拿起金瓜子,準備出去給圓圓的時候,從遠處看到桌上的一枚銅板似乎有些異樣。
她剛拿起來準備細看,就聽到圓圓在門外喊她:“姐姐,你是要給我什麽大驚喜,這麽長時間還沒準備好。”
“這就來了。”時以錦拿着金瓜子出了門。
時以錦将金瓜子遞給了圓圓,圓圓滿心歡喜地接過,看了一眼:“姐姐,你就給我一枚啊。”
“你個小貪心鬼,”時以錦點了點她額頭上點的朱砂,“還想要的話就憑你自己的表現來掙。”
正巧時浩在門外叫她:“姐,走了,再不走你去司刑處該晚了。”
“來了。”時以錦應道,她想起了剛才還攤在地上散亂的銀子和銅板,将桌上的東西收到荷包裏一起拿上,才和時浩一起上了馬車。
一上馬車,時以錦就将銅板拿出來在看,原本正背書的時浩見時以錦看得專注,也忍不住湊了過去:“姐,你在幹什麽,可是司刑處有什麽新案子。”
時以錦瞪了他一眼:“胡說什麽,司刑處太平了這麽久,可別來新案子。”
“那你還看的這麽起勁。”時浩覺得無趣,又拿起了書本開始背着書。
時以錦卻将兩枚銅板遞到時浩面前:“你看這兩枚銅板有什麽區別?”
“顏色不一樣,”時浩不以為然,“這銅板用久了不都這樣。”
“是嗎?”時以錦覺得可能也是她在司刑處待的太久,有些多心了。
時以錦剛把銅板放回荷包裏,時浩就将書塞到了時以錦的手裏:“姐,你正好來聽我背書吧,省得背不好,又要挨先生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