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流氓
時針緩緩走過七點，窗外已被晚霞染成了一片橙紅。薛文松有些煩躁，他放下手中的書，起身來到落地窗邊，視線掃過樓下小區的道路，等待着那抹白色的身影出現。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薛文松挑了挑眉，掏出手機一看，是一個越洋電話。期待的神色立馬消失殆盡，他懶洋洋地接起電話：“喂，媽。”
黃珊興奮的聲音傳來：“兒子，生日快樂！”
薛文松的表情沒什麽變化：“這個點才想起來？”
“咳咳，媽這不是忙嗎。”黃珊尴尬地轉移話題道：“新公司準備得怎麽樣了？”
“在注冊了。”薛文松漫不經心地回道，“辦公室也在裝修了。”
黃珊道：“那就好，需要家裏幫忙嗎？”
“我什麽時候要過家裏幫忙了？”薛文松淡淡地說，“你們就放心吧。”
黃珊嘆了口氣：“你呀，就是這樣才讓人擔心。之前出那麽大的事，竟然也不告訴家裏一聲。”
“新的開始，不挺好的嗎。”薛文松倒不是為了讓黃珊安心故意這麽說，他是真的這麽覺得。
“是是是，新的開始。”黃珊敷衍了一句，轉入正題：“你也老大不小了，就別出去鬼混了。”
薛文松覺得好笑：“媽，你是不是八卦新聞看多了，我什麽時候出去鬼混了？”
“那個什麽超模……還有什麽明星……”
“就見過一面而已。”薛文松無語地說。
“行吧，不過你是不是也該找一個人定下來了？”
“嗯。”薛文松應了一聲，沒有告訴黃珊他結婚了的事。反正家裏人都在國外，也不會那麽快知道消息。
其實薛文松原本就打算找一個人定下來，而這個人曾經是季星烨。雖然談不上有多喜歡，但季星烨跟了他将近一年，他覺得這樣下去也不錯，所以才把自己的股份讓給了他一些，想讓季星烨明白他的意思。
結果季星烨轉頭就聯合其他股東，把他趕出了公司。
要說有多受傷，其實也沒有。他知道季星烨也不過是一顆棋子罷了，公司早就被一群股東弄得烏煙瘴氣，在離開公司的那一刻，他反而覺得一身輕松。
只是唯一覺得不值的，就是他曾經對季星烨付出過的那麽一點真心。
黃珊開始介紹起自己物色好的姑娘來，薛文松百無聊賴地聽着，而沒過多久，密碼鎖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薛文松幹脆地挂斷電話，轉頭便看見自家小朋友提着一個紙盒子，慢吞吞地走了進來。
薛文松沉下臉來，林路脖子一縮。
雖然薛文松平時總是一副懶散的樣子，讓人覺得他什麽事都無所謂。但真當他沉下臉來時，林路還是覺得非常可怕。
他硬着頭皮走到落地窗前：“薛、薛……”
一時間，林路竟然不知道該叫什麽好。直呼名字吧，感覺有點不尊敬。稱呼薛先生吧，又感覺太疏遠了。
薛文松冷眼問道：“去哪兒打工了？”
林路繃直了後背：“端、端盤子去了……”他不敢說實話。
薛文松挑眉：“你很缺錢？”
林路下意識地想說還好，但為了維護他可憐打工仔的形象，他點了點頭：“家裏沒有給我學費和生活費。”
這确實也不是假話。
薛文松知道林路的情況，秦家并沒有真正把他當家人看，想到這裏，他的神色軟了下來。“打一天工能掙多少？”
“兩百。”林路老老實實地交代道，接着把手裏的白色紙盒拎到了薛文松面前：“就是還沒捂熱，一大半就沒了……生日快樂。”
薛文松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但他很快鎮定下來，接過紙盒：“是什麽？”
林路見薛文松沒再追究他打工的事，稍微放松了一些，結果一放松，腦子就停轉了：“我也不知道老男人喜歡什麽，就買了個蛋糕。”
薛文松的手一滞，眼角抽了抽，一個字一個字地重複道：“老、男、人？”
林路這才反應過來不小心把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連忙解釋道：“不不不，是大哥哥。”
薛文松仍舊陰着臉：“我很老？”
“不是，一點也不老。”林路慌張地搖着腦袋，“我說錯話了，你別生氣啊。”
薛文松突然伸出另一只手：“把錢包給我。”
林路一怔：“啊？”
薛文松挑眉道：“惹我生氣，打工費沒收。”
林路憋屈地扁着嘴唇，乖乖掏出錢包交到了薛文松手上。
林路的錢包就是一個簡單的皮夾子，一看就用過很多年。薛文松走回沙發邊，把蛋糕放到茶幾上，然後從林路的錢包裏掏出一張銀行卡，接着在手機上操作着什麽。
林路跟着走到茶幾邊，但是沒敢坐下。
沒一會兒，短信提示響起，林路随便瞥了一眼，下一秒立馬瞪大了雙眼：“有、有人給我打了十萬塊錢！”
薛文松微眯起雙眼，突然覺得唐毅說的或許是真的。
他家小孩兒好像是有點笨。
“嗯。”薛文松把錢包還給林路，“給你的生活費，不夠再找我要。”
林路眨了眨眼睛，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你是不是多按了兩個零啊？”
薛文松好笑地把林路拉到身邊坐下，然後打開了蛋糕的盒子。
“你別勉強啊。”林路擔心地說道，“你都失業了，不用給我生活費的。而且我們結婚也不是真的，你不用把全部身家都給我。”
薛文松的手一頓：“全部身家？”
薛文松突然有個想法，把自己家裏的背景告訴小朋友，那小朋友的反應一定會非常有趣。不過他突然又有了另一個想法：“是啊，全部身家都給你了，你得對我負責。”
林路漲紅了一張臉：“我、我馬上還給你。”
薛文松立馬按住林路的手，挑眉道：“怎麽，不想對我負責？”
“不是……”林路不知怎麽就給繞了進去，他道：“我只是怕你沒錢用。”
“放心。”薛文松輕輕點了一下林路的鼻尖，“我還有私房錢。”
薛文松說得太過自然，就好像兩人是老夫老妻一般。林路突然覺得心跳有些快，他心想等以後自己出名了，到時候就拿百八十萬砸到薛文松面前。
趁林路愣神的空擋，薛文松打開了蛋糕盒子。看着潔白奶油上點綴的紅色草莓，薛文松眼含深意地勾起了嘴角：“你還真喜歡草莓啊。”
林路一愣，連忙紅着臉反駁：“我是以為你喜歡！”
蛋糕不大，兩人分着吃很快就吃完了。窗外不知何時染上了一層夜色，客廳裏暖色的燈光籠罩着兩人，薛文松突然覺得非常惬意。
就有一種不想工作，也不想掙錢的感覺。
林路開始收拾殘留的蛋糕盒子，手腳麻利，一看就是做慣了家務。回想到早上林路給他做的那個工整的太陽蛋，薛文松心裏一暖，覺得還是得掙錢才行，畢竟家裏還有一個小朋友要養。
薛文松伸了個懶腰，回到書桌邊開始拾起耽誤了大半天的工作。林路把客廳收拾幹淨後，好奇地來到書桌旁看了看，接着就被薛文松寫程序的手速給震驚了。
“你好熟練啊。”林路呆呆地說，心想大神不愧是大神。
薛文松頭也不回地道：“巅峰時期更快。”
不過下一秒，他突然停了下來，轉過頭對林路道：“我這不是老了，只是未來智慧穩定之後，我很少寫程序了。”
林路點了點頭，他知道未來智慧是薛文松一手創辦起來的，從成立到上市只花了短短兩年時間。不過上市之後，未來智慧就不再專心研究人工智能了，具體林路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感覺這個公司走歪了。
林路財經新聞看得不多，對這方面也不是很了解。他只是憑着感覺說道：“你是未來智慧的核心，你離開後，未來智慧根本談不上未來，也談不上智慧了。”
薛文松見林路一臉嚴肅，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這小孩兒明明什麽都不懂，還說得這麽篤定。他問道：“既然這樣，那未來智慧的股東為什麽還要攆我走？”
林路愣了，下意識地說道：“因為他們太笨了。”
薛文松失笑，他空出一只手把林路攬到自己身邊，耐着性子解釋道：“因為他們只關注眼前的利益，根本不關心未來。”
薛文松很早就發現公司的第二大股東許氏集團跟他的經營理念不和。不過他從沒有向誰抱怨過，因為公司上市是他自己的決定，許氏能把他的公司搞的烏煙瘴氣，也只能怪他給他們敞開了大門。
只是他沒有想到，連他身邊的床伴都站在了許氏一方。
“那你現在有什麽打算呢？”林路好奇地問道。他掃了眼薛文松的屏幕，上面有許多條目他連看都看不懂。
“回歸老本行。”薛文松掰了掰手指，“做自己擅長的事。”
林路點了點頭：“我支持你。”
林路的眸子在屏幕的照射下閃着微光，那堅定的模樣似乎對薛文松充滿了巨大的信心。
薛文松突然感覺喉嚨有些發緊，他連忙收回視線，把林路往外推了推：“好了，去做自己的事吧。”
“你不要忙太晚了，注意休息。”
“嗯……”薛文松勾起嘴角，“我盡快忙完，晚上還可以好好疼愛一下你。”
“……？”林路一愣，接着立馬反應過來，“老流氓！”
作者有話說：
日常欺負小梅花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