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開始4
基本上那個飛車黨就是一路哭喊着進了警局的。
原本以為只是單純的打架鬥毆, 因此出警的只有兩個小警員而已，現在帶回來一大批好幾個人, 動靜還不小, 引得警局各個辦公室的人都出來看熱鬧了。
這一問就發現，這個飛車黨還是個慣犯。
商夏就站在旁邊, 那個沒有了墨鏡看起來長相有些兇惡的飛車黨這個時候真是慫得跟什麽一樣, 基本上看站在旁邊不說話的商夏一眼就要渾身顫抖一下——
他一路都順風順水的真的沒有這樣挨過打啊！還是個女的！
一個追了自己幾條街的女的！
都不需要誰嚴刑拷問了，進了辦公室那個飛車黨就一連聲的說：“我坦白, 我什麽都坦白，警察叔叔我錯了！”
然後他真的什麽都交代了, 警察問的沒問的全都一股腦的都說出來。
所以也就沒有商夏幾個什麽事兒了。
今天被搶了的王威原本以為自己倒黴定了, 這種事就算事後報了警基本上也找不到人的, 難度太大了，只能自認倒黴。
沒想到居然遇到了一個大佬……不但自己什麽都沒有丢，而且來了警局事情進行的也是異常的順利, 不需要他跟商夏還有錢潔三個人做詳細筆錄還要核實什麽的。
因為那個犯罪分子全都自己認了。
王威的錢包完好無損，裏面的一張卡都沒丢, 還開了一下眼界，做完筆錄走出警局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心情好極了。這個時候他已經歇過勁兒來了, 不像是剛剛被錢潔帶着追上商夏的時候累得站都站不穩更沒力氣去看人說話什麽的。
現在王威有心情了，這一看，那個厲害的大姐不僅身手好，體育界冠軍, 而且還長得很漂亮！氣質也很不錯！
他頓時就有點心動了，趕緊低頭看了看自己，不算很狼狽，就是最近天太熱了剃了一個圓寸，這個發型據說好像不招妹子們喜歡。
他摸了摸腦袋，笑着上前說道：“小姐姐，你們今天出了這麽大力氣，幫了這麽大的忙，請讓我請你們吃個飯感謝一下？或者去喝咖啡也行？你們定，反正我負責買單！”
錢潔還沒說話，商夏就轉頭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出很大力，不用破費了。”
王威：？？？
他看小姐姐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語氣也不像，于是結巴了一下：“小姐姐，這個……”
錢潔“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小姐姐說不用破費就真的不用破費了，小姐姐她這個都是基本操作，追了六條街什麽的，只是日常跑步的公裏數而已。”
王威：“…………”
他一副“我受到了驚吓”的表情轉頭征求似的看向商夏，結果發現她的表情居然是真的沒打算反駁這個小姐姐的話。他頓時就給跪了：“大姐！我誠心實意地叫您一聲大姐了！您是體育圈子裏什麽國家隊的隊員嗎？是不是準備去國際比賽上為國争光了？是的話請您一定說一聲，到時候您的比賽我一定場場去給您吶喊助威！”
錢潔在一旁更是笑得停不下來了。
商夏嘴角抽搐了一下：“我不是體育界的，你也別叫我大姐了。”聽到“大姐”她就想起Y城那一群非要貼上來的小弟好嗎？
最開始她遇到的老九華子他們還好說，後來吳愛華的案子判了以後她在Y城就成了名人了，基本走到哪兒都有那種疑似地痞混混的家夥上來叫“大姐”。
有一次她跟爸爸媽媽一起出去，遇到個看着像是混社會的青年上來叫大姐，害得商夏回家解釋了好久才說清楚。就這，小區裏還有鄰居因為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以為她不打算讀書要去混社會了呢。那些可都是老師和老師家屬們，轉頭就去勸商建言和秦婉君，說什麽“小夏是個好姑娘，這已經出來了就好好讀書考大學，可不能讓她走上歪路啊。真要走上歪路了那不是被那個人渣吳愛華給毀了一輩子了嘛”。
這種傳言一傳出去，說都說不清。
一直到商夏高考分數出來以後大家才算是閉了嘴。
商夏現在想想還覺得頭疼。
至于今天這件事，她去追那個搶劫犯的時候根本沒有多想，因為王威喊了一聲，而她恰好看到那個犯罪分子就在自己面前，她又不是沒有能力，那不幫忙就實在說不過去了。
畢竟她也是未來的警察不是嗎？
雖然現在還不是，但商夏很有思想覺悟的已經開始以警察的标準來要求自己了。
商夏一再拒絕了王威以後，他看真的沒希望了，也勾搭不上妹子，然後才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錢潔還在一旁笑。
“別笑了！還回不回家了？”商夏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兩個人剛要走，忽然就聽到又冒出一道聲音來：“……小夏女神？”
商夏擡起的腳步頓住了，她轉過頭，就看到一個背心大褲衩加涼拖鞋的瘦高個男生，戴着一副眼鏡，看到她轉過頭來，及時隔着眼鏡也能看到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飛快地跑過來：“小夏女神！真是你！聽說你要上大學了我們建安的粉絲就一直盼着能遇到你，沒想到今天真給我遇到了本人！”
這個戴着眼鏡不修邊幅的小哥叫羅凱，在建安讀大學中，從小迷戀武俠小說喜歡看各種武俠電影武俠電視劇，做夢都是夢到自己穿越到古代成為了一個頂天立地義薄雲天武功高強的大俠。
當初在櫻桃微博上看到那個古武美少女的視頻剪輯後他就帶着一整個宿舍的兄弟一起進了商夏的直播間，看過她上武館切磋的直播以後成為了她的忠實粉絲。
羅凱是讀計算機專業的，也就是未來的程序員，雖然還沒有畢業，但也會自己寫點小程序做做小游戲賺點錢花的。他和他宿舍的兄弟都差不多，再加上家裏每個月還會給生活費，他們又全都是宅男，除了待在宿舍裏打游戲之外就是寫程序做小游戲啥的，連煙都不抽，基本不怎麽花錢。
這下有了自己的女神，而且還是看直播，随時可以送禮物在女神面前刷存在感的。
花錢不要太容易了啊！點開手機充值一下，然後分分鐘就可以送禮物了！每天都能送無數次！多多少少都行！
這一宿舍的宅男剛開始是四個人湊一湊送滿漢全席，讓女神在直播的時候注意到自己，親自點名感謝自己，後來錢不多了就加入了商夏的粉絲群裏，參與一起集資給她送過幾次滿漢全席。
總之各種砸錢。
尤其商夏的事情在網上爆出來以後，他們不知道跟着罵了人渣吳愛華多少次，對經歷坎坷的小女神更是心疼得不行，那段時間他們和群裏的很多人都在想着怎麽才能幫小女神。
還在想着她是少管所出來的，萬一留了案底以後不好找工作什麽的，她是不是就要靠直播賺錢生存了。
大家都還想着要更加努力賺錢工作攢錢讓女神能夠過得越來越好。
後來案子結束了以後，也是羅凱他們去這件事出力很多、而且跟着女神一起上了她直播間的記者方圓那裏提醒她，要找女神的律師向法院和警方提出來把女神的案底消了啊。
她明明是冤枉的不是嗎！當年的案子現在已經證明了的确是吳愛華猥/亵未成年人，小夏那時候是正當防衛，她還是個未成年人，就算防衛過當，也不應該判那麽重的啊。
後來通過大家的多方努力再加上上頭有人打招呼，商夏的案底成功消掉了。
作為第一個在網絡上提出這一點的人，羅凱宿舍四個人都覺得充滿了成就感——因為感覺自己真的幫到了自己的女神，為她出了一份力。
商夏旅行來建安的時候，羅凱也在看直播的，眼睜睜看着她為了幫忙跟人走了，然後手機沒電直播沒了，她就消失了好幾天。也是他第一個報警的，還給警方提供了商夏失蹤前的屏錄。
到前段時間女神在直播間跟粉絲們告別，表示以後應該不會直播了。
羅凱感覺簡直晴天霹靂啊！
宿舍的其他三個室友也很喜歡他的女神，但是沒有他這麽瘋狂——羅凱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顏值、性格都符合他想象的妹子，而且她還是個武功高手，就是自己做夢都想要成為的那種人！對于羅凱來說，這個人就是他的偶像啊。
他對待他的女神就像是一個最癡迷的追星族一樣，結果有一天他的偶像說要退圈了，再也不會出現在粉絲們面前了？！
羅凱接受不了，于是他花了很多心思和時間去找自己女神的信息，她也說了大學要開學了……大學是全封閉的，而且信息要保密，不能再出現在網絡上等等等等……
當時商夏的案子鬧得可是很大的，櫻桃微博的熱門話題挂了多久啊，社會各界都關注着這件事這個人。但是這些天再搜索，那些新聞全都消失不見了。
再結合種種信息以後，羅凱得出的結論是，女神要不就是進了軍校要不就是警校吧？否則怎麽會這麽嚴格。
最好的軍校和警校在哪裏？肯定都在首府建安啊！
得到這個結論後，這幾天臨近大學新生報到時間了，羅凱就興奮地天天出來在學校附近瞎晃悠，就想着能不能遇到自己女神了。
沒想到今天就真的給他遇到了！
他回去就要買彩票！
其實這件事也不算很巧，建安的大學全都在這個區，尤其是頂尖的幾所大學都在這邊，包括馬老爺子的那所研究院也是。商夏從研究院出來的，走路過來找錢潔，本來也沒有太遠的距離。
商夏追飛車黨追了幾條街，恰好就在國大的後門附近了。她們去警局又出來，恰好就在這裏遇到了在國大讀書最近每天都要在附近閑逛求偶遇的羅凱。
羅凱興奮過後看商夏有點怔住的模樣，他連忙報出了自己的直播間ID：“小夏女神我是老迷弟求拜師啊！在群裏跟你說過一句話的。”
商夏想起來了，這個人當初在直播間給她送過不少禮物，她直播的時候還感謝過他的。當時還覺得老迷弟這個名字念着有點羞恥的。
“是你啊。”商夏對着他笑了笑，“謝謝你當初的支持。”
作為一個宅男，羅凱緊張得都有點臉紅了，連忙瘋狂擺手：“應該的應該的，就是比較窮所以沒能上粉絲榜前十。”
“我已經不直播了，而且也不希望自己的三次元信息暴露在網上，能不能麻煩你……”
商夏的話沒說完，羅凱就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不告訴別人遇到女神了！”
“謝謝——”
這一次商夏的話還是沒能說完，羅凱就又打斷道：“女神！我從小就想學武想當武林高手，就是身體不太好家裏不支持。看直播的時候最喜歡看你去武館比武了！能不能求你教教我？随便教我點什麽都行的！我是學計算機以後打算搞IT的，這行業一個個都比較弱雞，我要是能在女神你這裏學會一招半式的，回去就能成為IT行業最厲害的男人了！”
商夏：“……”
她懷疑今天是不是愚人節什麽的，怎麽遇到的一個一個都像是故意來搞笑的？那個飛車黨也是，搶劫犯居然也那麽沒見過世面，被打一下就哭爹喊娘的叫警察叔叔救命了，哪來的臉啊？
錢潔已經又在旁邊忍不住笑了。
結果最後商夏還是答應要幫忙了，因為戴着眼鏡的這個自稱名字叫羅凱的粉絲實在是熱情得讓她無法拒絕，而且當時每天直播間送禮物的人很多，她能記住這個人，說明他是真的給過自己不少錢。
商夏想想還是有點心虛的，什麽也沒給人家做過就拿了人家那麽多錢。現在遇到了他就這點要求，舉手之勞的事情，她要是不答應似乎也有些說不過去。
聽她答應了，羅凱高興得一張臉都紅了，興奮得一腦門的汗——他是個天天對着電腦的宅男，皮膚特別白，臉一紅就很明顯，根本無法掩飾那種。
不過今天肯定是不行了，天色已經晚了。
商夏就跟羅凱約好了改天。
他就問道：“女神是打算在建安讀大學吧？我之前在猜測你是要去國防還是公安吧？還是……”
商夏沖他搖搖頭：“抱歉，這個不方便說，希望你能理解。”
羅凱性格不錯，而且一問出口他就也覺得自己有點魯莽了，連忙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問的不合适，女神你不用道歉。我是想說，女神肯定以後就在建安讀大學了，那不管什麽時候教我都行，只要能教教我就好了！”
商夏點頭，然後也沒多想，就給了自己的聯系方式。
羅凱就感覺自己跟做夢一樣拿到了女神的手機號，整個人恍恍惚惚的什麽都忘了，跟女神道了別以後飄飄然地掉頭一路飄回了宿舍裏。
第一句話就是：“我要買彩票了！五百萬大獎肯定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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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夏還沒有開學，雖然晚上回家後接到了馬老爺子的電話說已經得到回複了，讓她直接準備三天後到學校報道，但那也是三天後的事情。
她家現在住的地方無論距離研究院還是距離公安大學都不遠，上學是非常方便的。
換句話說，距離陶桃家小區也不算很遠。
她還惦記着那個虐殺小動物的變态的事情，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就先去了陶桃家，這個時間點陶桃是去上學了的，她一個人在小區裏轉了轉，專門往綠化帶或者是車庫門口的位置去找。
在錢潔來的時候，商夏已經又在綠化帶裏發現了幾具小動物的屍體。一眼就能看出來不是今天死的，很明顯，那個兇手不是一天只殺一只小動物，只是還有的殺了以後他随手丢在比較隐秘的位置，沒有被人發現而已。
看到那些小動物大多死狀凄慘死不瞑目的樣子，商夏的心情實在好不起來。
錢潔過來聽她說了以後也是一樣。
兩個人蹲在小區的人工瀑布上方的灌木叢裏，也就是整個小區最高的地方，讨論了一下，錢潔還把昨晚回去做的功課，請教了老師以後得到的結論拿出來講給商夏聽。
兩個人覺得，雖然警局可能對這種人無能為力，但她們還是要替天行道一下，不能讓他這樣為所欲為下去。
這一天商夏和錢潔都一直待在小區裏，兩個人又問了一次那些撿廢品的老爺爺老奶奶們，再結合商夏找到的小動物屍體，最後确定了三個兇手選擇虐殺小動物的地點。
她們決定用笨辦法，守着等那個人出現。
吃過午飯後，錢潔去了進小區往左拐的二十棟那邊一個比較偏僻的小樹林裏，商夏則去了人工瀑布和下方的小溪這邊，十棟這一排的單元樓，她站在最上方基本能把下頭盡收眼底。這邊有兩個地方都疑似那個兇手會下手的地點，她在這邊如果他出現了她就能夠第一時間發現。
商夏的眼力很好，一直注意觀察的話，樹林或者是那些蘆葦葉子有動靜的話，尤其是裏面鑽了一個人進去，她是能夠發現的。
而且她的耳力也非常不錯，她想着就算萬一沒看見，那個人又不是專業的殺手，而且從屍體看來他也不是出其不意一下弄死那種。那麽下手的過程中小動物大概率也會發出叫聲的。
商夏自信能夠聽到叫聲，也能夠以最快速度循着聲音找到發出聲音的地點。
這個殘忍的虐殺小動物的兇手，說是膽小，但他卻又能夠堅持好幾天的時間每天都用殘忍的手段殺害小動物們，要說膽大，他也不敢讓人發現都是偷偷摸摸的幹的。
可是陶桃姐弟、還有陶媽媽都跟物業反映了，物業和保安也在排查了，再加上那個人殺了小動物以後，屍體被撿廢品的老爺爺老奶奶們撿到垃圾桶裏了，也就是說至少他們也是發現了小區出現有人殺害小動物的。
那個人如果用心一點肯定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被人發現了。
可是他好像不擔心一樣，還是每天都會動手。
究竟是自信自己不會被發現還是認為即使被發現了也不會受到什麽懲罰？
商夏手腳利落地爬上一棵枝葉茂密的大樹的時候這麽想着。
本來這個地方就是小區最高點，原本或許有灌木叢和樹木遮擋的地方還會視線受阻，但她爬上了大樹以後就順着瀑布下去的一條小溪一直到小區大門口的噴泉那裏，全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商夏很有耐心地靠坐在樹杈上看着下面。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她的手機早已經調成了靜音狀态也不怕會突然響起。所以她在樹上坐了許久，偶爾也會有人從羊腸小道上經過，但沒有一個人發現她。
商夏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中午一點多，正是盛夏的時候大家都習慣這個時間點午睡一會兒，因此小區裏格外安靜。
她準備收起手機的時候，發現屏幕一亮，是錢潔發了消息過來。
【我這兒什麽都沒有，你那邊有動靜嗎？抓到了及時通知我。】
商夏正要回話忽然察覺不對，飛快地收起手機往下一看，一個大夏天卻穿着橄榄綠色長袖長褲的男人正拿着一個灰撲撲的麻袋蹑手蹑腳地鑽進小溪中間位置右側蘆葦最濃密的地方。
就是他了！
她想也不想三下五除二下了樹幾乎是飛一樣的速度沖了下去。
商夏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那個男的正一手舉着一把剁骨頭的菜刀一手按着動也不動的狗狗的一只腿，正要狠狠剁下去！
她箭步上前，飛起一腳穩穩踢在男人的手腕上，那男人慘叫一聲手裏菜刀就飛了出去落在地上。
男人捂着手站起來繼續哀嚎。
“垃圾。”商夏輕輕哼了一聲，拿出手機給錢潔發了消息。
錢潔飛快得趕了過來，帶着的居然還有一個穿着碎花襯衣的中年女人。
“小夏？抓到人了？”
商夏點頭，示意她看地上：“人贓俱獲。”
那個中年女人一臉愕然地看着一臉痛苦地握着手腕的男人：“小趙？”她看了看地上麻袋裏露出來一半身體的髒兮兮的狗狗，再看看旁邊的那把刀，忽然覺得不寒而栗，“怎麽是你？”
“這是陶媽媽，陶桃知道我們過來了，讓她來找我們的。”錢潔簡短地說了一句，就蹲下去檢查那只狗狗，很快就發現它只是昏迷了。
那是一只渾身金色的毛而且有點長的小京巴，扁扁的鼻子是翹着的，渾身的毛都亂糟糟髒兮兮的，而且看着也很瘦一眼就看得出來是流浪狗。
它耷拉着耳朵，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裏。
而那個捂着手一直在慘叫的男人，離近了才看到他居然長着一張文質彬彬的臉，看着就像是一天到晚都泡在圖書館的那種好學生。只是看外表的話誰也想不到這樣的人居然會虐殺了這麽多小動物。
陶媽媽搖着頭喃喃說道：“不可能啊，不可能是小趙的啊……他是我們小區裏出了名的老實人，他媽天天跳廣場舞的時候誇兒子怎麽愛讀書怎麽學習好。說他性子善良，平時連家裏的蟑螂都不忍心打死的……”
錢潔忍不住說了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事實擺在眼前了。”
陶媽媽還是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她和兒子女兒一起搬到建安來以後，這裏說是天子腳下，的确治安很不錯，她也從來沒有遇到過小偷啊什麽的，兒子和女兒也說學校裏的老師同學都很好，她還一直都嘀咕着還是首府好，難怪家裏那口子有了點錢就無論如何都要讓兒子女兒來這裏念書。
這個小區經常會有各種活動，晚上也會有一大群年紀差不多的人在小區外面跳廣場舞，陶媽媽搬來沒多久就很快融入到了這個小區裏來。她也打心裏覺得家裏男人做得對，她們花了一大筆錢在建安買房子搬到這裏來是搬對了。
最近女兒說起小區裏出現死貓死狗的事情，她原本是不當一回事的——大城市裏的人都有錢，喜歡養貓貓狗狗的寵物，小區裏、外頭經常會看到流浪貓流浪狗，陶媽媽都習慣了。
流浪的貓狗多了，出點意外被馬路上的車軋死或者是餓死了病死了……都是挺正常的事情不是嗎？
後來女兒和兒子說是每天都看見，她才覺得不對了。
再加上她也親眼看見了小動物的屍體，那明顯不是病死或者餓死的，她吓了一跳以後去物業反映了，保安們都到處查了一遍，還在每棟樓的樓下貼了公告的。按理說那人知道被人發現了也應該停手了吧？
結果還是每天都有小動物死，還死得越來越慘。
陶媽媽是真的想想就覺得心驚膽戰的——這得是什麽人才能天天都要手上沾血腥啊？那些流浪貓流浪狗也沒招你沒惹你的，看着就瘦伶伶的可憐得很，還能專殺它們？
這是不是再過些日子就要開始殺人了？
她的腦海裏已經想過很多次了，這個人肯定是兇神惡煞的，就像是電視劇裏的殺/人犯，要不就跟她們農村裏殺豬的屠夫一樣。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是她家樓下的趙楠！
她和趙楠沒怎麽接觸過，只是看着就知道他是個安安靜靜的老實孩子，她天天晚上八點跟趙楠媽一起到廣場上跳廣場舞。
趙楠媽沒事就愛在大家面前誇自己兒子今天又做了什麽什麽，陶媽媽從趙楠媽那裏聽了太多趙楠的事情了。基本一起跳廣場舞的人都知道，趙楠斯文秀氣愛讀書愛在實驗室做實驗，善良到不忍心打死蟑螂、聽媽媽的話喜歡跟着媽媽學做家務、還會進廚房學着炒菜做飯、自己裏裏外外的衣服都是自己洗……
總之趙楠媽口中的趙楠，以及平時陶媽媽看到的趙楠，跟現在這個樣子差距太大了！
要不是這樣看見了，而且趙楠一直捂着手在叫疼，沒有否認，誰說她都不會相信的啊！
那邊錢潔和商夏已經商量好了，要把人送到物業去、還有這只救下來的小狗和那把菜刀也得一起帶過去。
報警當然是沒用的，現在沒有法律條文制裁這樣的動物殺手。但是只要把事實說出去，小區裏的住戶們、尤其是這個人的親戚鄰居們，是可以對他進行譴責的。
大家以後會對這個人有新的認識，這也算是懲罰的一種。
趙楠的手腕被商夏踢了一腳，不知道是不是疼傻了，他似乎也根本沒有逃跑的意思，錢潔她們拉着他往物業去，他就踉踉跄跄地跟着走了。
到了物業的前臺，因為是大中午最熱的時候，而物業這裏是有空調的，所以大廳裏的沙發上也坐着幾個沒有值班的保安還有幾個過來蹭空調的老頭老太太。
陶媽媽出面來跟物業說這件事，畢竟最開始就是她找物業反映的，而且她是這裏的住戶現在站出來反映情況也比較合适。
前臺坐着的是個穿着藍白豎條紋襯衣挽着頭發的年輕女孩，聽到陶媽媽把情況一說，她也驚了。
旁邊那些保安和蹭空調的老爺爺老奶奶們在看到有情況的時候就圍過來豎着耳朵聽了，等陶媽媽一說完，他們也一下嘩然了——
趙楠媽王翠蘭的确是個很愛到處跟人誇耀自己兒子愛出風頭的女人，她也沒有工作，每天都在小區裏活動，認識她的人真不少。
至少保安和幾個撿廢品的老奶奶是認識她的——因為她曾經鄙視過人家撿廢品，說是影響小區的形象什麽的，給人的印象挺深刻。
他們也知道她兒子的事。
現在聽陶媽媽她一說，這當場被抓住了，三個人都看見了的，再一看趙楠，他捂着手低垂着頭一聲也不吭這分明是承認了？
“真看不出來啊，怎麽是這種人？”
“看着就是個老老實實的小夥子啊，他媽天天誇多好多好呢！啧啧啧……”
“你們是沒看見，我撿過一回的，那小貓死得可慘了，身體冰涼了眼睛都還睜着呢……怎麽下得去手喲？”
幾個老爺爺老奶奶圍着趙楠你一言我一語的，已經知道小區虐殺動物的事情的保安聽得也看着趙楠不斷搖頭。
物業的女孩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對，就趕緊回頭讓同事去叫了經理，然後打電話通知了趙楠家裏人。
經理是個穿着襯衣西裝的中年男人，過來以後先看了看趙楠見他好像聽不見人的聲音一樣就沒打算跟他溝通了，轉頭去問陶媽媽想怎麽處理。
陶媽媽猶豫了一下，一時也有點為難：“這個……要不等他媽來了我們商量一下？”
大家的确也沒遇到過這種事，都知道這個人有點可怕，這樣的事說出來也挺吓人的，但是要真讓他們說抓到了兇手對他怎麽樣？這些人都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他們一般有事找警察，偏偏這件事找警察是沒用的。
所以聽到陶媽媽這麽說，物業和圍觀的老爺爺老奶奶們也都表示應該這樣。
不知道為什麽，錢潔直覺有些不好。
很快，一個穿着枚紅色褲子和碎花襯衣燙着小卷發的女人就急匆匆地出現在了物業大廳裏。
她先是上前來看了看趙楠：“兒子你怎麽了？你跟媽說說話別吓媽啊！你這手咋了？”她抓起趙楠一直握着的那只手一看，就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我的個天啊！這是哪個殺千刀的打了我兒子？”
王翠蘭一把将兒子拉到身後，然後轉頭惡狠狠地盯着陶媽媽：“李小芳，你打的我兒子？”她不等陶媽媽說話，就轉頭看向物業經理和保安們，“你們眼睛都瞎了？我一年白給你們交那麽多物業費了？你們就看着我兒子被打？我要投訴你們！”
物業經理就試圖解釋：“王女士，是這樣的，您兒子虐殺小動物……”
王翠蘭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狗和桌上的菜刀，翻了一個白眼：“殺個狗怎麽了？是你家的嗎？犯了哪條法律了？再說有什麽證據說是我兒子殺的？我可告訴你們，別想什麽屎盆子都往我兒子頭上扣！你們欺負老實人是吧？這小區裏誰不知道我兒子喜歡讀書學習是個老實孩子！他看到鳥蛋掉下來都要放回樹上去的，你說他殺狗了？有什麽證據！”
她一邊氣勢逼人地說着，唾沫星子噴得物業經理和前臺女孩都往後退，一邊還踢了一腳地上的狗。
那狗的藥勁過了，這時恰好醒過來，動了一動。
王翠花吓了一跳然後就更加氣勢洶洶了：“不是說虐殺嗎？這狗明明活得好好的？你們這還想血口噴人啊？栽贓陷害？李小芳你說！是不是你打了我兒子？我告訴你，就算我們是鄰居今天我也跟你沒完！我兒子的手是要讀書做題做實驗的，你傷了他的手我要你好看！賠錢！醫藥費精神損失費誤工費！”
陶媽媽吓了一跳，下意識地說了一句：“不是我打的……”
說話的同時她還看了一眼商夏。
王翠蘭罵歸罵，眼睛可尖着呢，看見她的眼神就轉頭盯着商夏。
商夏就說了一句：“我打的。”
“嗷！你個小賤蹄子敢打我兒子，看我不撕了你的臉！”王翠蘭尖叫一聲就撲了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