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考研機構一開始覺得一個高中生要輔導考研有點荒唐，但是今天主管正好在大廳跟一個數學講師談話，聽見沈渠和人事的交流，開玩笑指了道題給他做。
主管：“融老師正好幫忙看看，後生可畏啊哈哈。”
最近有經驗的數學講師難請，融演正在跟主管談漲工資的事，被毛頭小子一打斷，主管又趁機岔開話題，他微微暴躁：“就這題，趕緊做。”
沈渠不在意對方的輕視，不假思索地寫出了解題過程。比起高中數學，高等數學才是他的主場。
融演臉色有點變，換了道線性代數，沈渠依然很快地完成了。
主管原本靠着茶椅的姿态繃直，對沈渠的三分注意變成了九分。
“這解題速度，比你從業十年還快。”
融演臉色有些青，他知道主管最喜歡招初出茅廬的數學高材生，可以壓工資，連在讀研究生兼職也收。
他也看出沈渠有兩把刷子，甚至比他還厲害，若是讓這個小子進來……他的十年資歷就不夠看了。
融演戴上眼鏡彎腰看解答，念念有詞地計算了一通，然後眉頭一皺：“嘶，你思路錯了，這樣連基礎分都沒有。”
主管不懂數學，一下子皺起眉，上道題是不是正好碰上做過的？
沈渠還沒說話，一旁的陸輕璧不爽了，涼涼道：“融老師你水平不行。”
融演摘下眼鏡，用眼鏡布擦着：“不要信口雌黃，你懂什麽叫水平？”
陸輕璧：“你有考研命題組的水平？”
融演：“我是沒有，誰有啊？你麽？”
陸輕璧呵呵，我們家沈教授當過數學命題組線代組長，謝謝，就你剛才否定的那道題，老子當年去S大聽課，沈教授講的就是同題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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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婆真會教書，他至今還會這道題。
陸輕璧怕沈渠臉皮薄說不過臭老頭，過來把沈渠攔到身後，嚣張地翻了一頁桌上的習題集。
“主管，我跟您保證沈老師的業務水平。我就是他教的，現在S大讀金融研究生。他以前教我解這道題，過了兩年我都沒忘。”
陸輕璧出來沒穿校服，放下臉裝沉穩，沒人比得過他。他迅速在習題集上面找了個相似的，用了三分鐘解了出來。
然後打開手機搜題，兩道原題原答案，證明他所言不虛。
主管看向沈渠的目光頓時熱切了起來，管他是不是高中生，他招的是線上1v1教學，有實力能教出高分就行。
陸輕璧瞥了一眼融演：“承認吧，你水平不行。”
融演梗着脖子：“會做題不一定會講題。你們做題憑直覺，讓他說個思路，就說不出一二了。”
沈渠：“我可以試講。”
優秀的講師花大價錢還不一定挖得到，主管有點興趣了，找了間小教室，就讓沈渠現場發揮。
十分鐘就能看出一個教師是否适合站在講臺上，主管不相信融演，遠程連線一位專家組朋友，随機抽取知識點，不給備課，直接評估上課效果。
專業人士聽完贊不絕口，主管當即決定簽下沈渠。
融演不陰不陽道：“這位小兄弟确實很厲害，但是考研是大事，要熟知考綱考點，把握重點，沒有從業幾年，根本掌握不好什麽該教什麽不該教。”
主管點頭：“這也是個問題。”
沈渠：“有考綱和歷年卷。”
主管：“你一周能上多少節課？”
沈渠：“晚上或者周末，一周五節，看您安排。”
“行，但是我們得第一節 課後再簽合同，學員要是不滿意要換老師的話……”
沈渠：“我明白。”
“很好，一節三百，反響好再加錢。”
機構至少抽成一半，但是沈渠現在沒有任何相關證書，不能自己找生源，只能依靠機構背書。
等他打出名聲了，才能提價。
融演被晾到一邊，手腳尴尬地收拾書本。
陸輕璧實在看不上他，沈渠教1v1礙着這老頭什麽事，業務能力不行就去提高，真以為永遠不進新人啊？
主管跟沈渠談完了，才意味深長地看了融演一眼：“我看你是老員工了沒把話說難聽，這些年看看你的教書水平有提升嗎？講課越來越無趣，還有人在考研吧裏排雷不要報咱們機構，免得遇上你，名聲都讓你壞了！……本來想把你調去管理崗，現在看來你這心眼也不合适。”
融演一張臉頓時蒼白，他自诩機構裏最有資歷的教師，今天做題卻比不上一個高中生快，他張了張口：“主管，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是最近房貸壓力大，鬼迷心竅了。”
主管擺擺手：“你去給王老師當助理兩個月反省一下，等你改進了再排課。”
助理只拿基礎工資，但對于融演來說，就是還有機會。
他連連點頭，摸了一把冷汗：“我一定努力提升講課水平。”
主管眯了一下眼道：“沈渠很會教，你看出來沒？不輸咱對手機構兩百萬挖來的名師，他以後網課的錄像帶每人一份，都給我認真學習。”
……
陸輕璧邊走邊道：“那主管太不老實了，三百塊錢打發誰呢，我不信他看不出你的真實水平。”
沈渠：“我什麽證都沒有，剛起步就是這樣。”
陸輕璧躍躍欲試：“輔導機構以後肯定越來越賺錢，給別人打工不如自己幹，我給你開一家，或者你喜歡這家我買下來？”
以他老婆以後的名氣，給誰打工都吃虧。
沈渠：“不用，我對教育機構不感興趣。”
他還是喜歡在校園裏當老師搞教研。
陸輕璧：“一周五次太多了，你還要高考。”
他将來接手公司，學歷倒是不重要，沈渠如果還想當教授，一定要名校畢業才行。
沈渠：“你對學歷很在意？”
陸輕璧：“不是。”
沈渠嘴角挑了下，随後抿緊，似乎對這個答案十分質疑。
陸輕璧這才恍惚意識到，他是不是還沒有跟沈渠解釋他為什麽不回家。
“我不是看重學歷。”
沈渠脫口而出：“那你還考雙學位？”
陸輕璧心裏悲憤，果然，沈渠接收到的信息跟他不一樣，“是因為那本倒黴小說設定問題，作者設定我要當首富、考博士，我只能照辦。”
陸輕璧賣慘：“我只要一懷疑自己為什麽不回家陪老婆，我就會頭痛。”
“老婆，我頭痛，你疼疼我。”陸輕璧靠在沈渠肩膀上撒嬌。
沈渠驚異地看着陸輕璧：“你以前從來沒跟我說。”
陸輕璧：“我以前也不知道啊，最近才想通的。”
沈渠張了張口，欲言又止地看着陸輕璧，帶上一點自暴自棄的口吻：“除了加班這件事，系統還有逼你做其他的嗎？”
“沒有了……”陸輕璧仔細回想，他的時間全被工作占據了，僅有的空暇只想陪沈渠，哪還有時間做其他的事。
沈渠揪着陸輕璧校服袖子的手指一松，定了定神：“哦。”
“你就哦？”陸輕璧不滿，“真相大白了，你還要跟我離婚嗎？”
沈渠：“我說過很多次了，離婚是因為沒有感情過不下去，跟你加不加班無關。”
陸輕璧有點暴躁，“我走了。”
沈渠有些擔憂地看着他單腳跳，正想要不要扶一把，陸輕璧又轉回來，搭着沈渠的肩膀，強硬把他當成了拐杖。
“一起走。”
沈渠還沒發工資，陸輕璧決定帶他一起吃午飯。
瞧瞧這肩膀，都硌手了。
沈渠掙了掙，沒躲開，不自在地沒話找話：“你居然還記得線代怎麽做。”
陸輕璧：“我老婆教的，他還給我改作業了。”
沈渠想起床上“改作業”的事，暗暗咬牙，起了個糟糕的話題。
陸輕璧陳述：“你耳朵紅了。”
沈渠冷漠地推開陸輕璧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人類300萬年前已經學會獨立行走。”
陸輕璧追沈渠也追不上，午飯也沒一起吃，氣得牙疼。
下午三節課，陸輕璧依然沒有心思聽課，他憤憤地點開對話框：-陸輕璧：給我推薦十本強制愛小說！
-原耽磚家：好的。
陸輕璧獲得十本心靈雞湯，用課本掩護着看起來。
他沒耐心看全文，專門搜了詳細的劇情梗概，發現十本強制愛，九本後半段追妻火葬場。
陸輕璧唾棄地關閉小說。
這些同行不行，沒出息，注定不能像他一樣優秀。
陸輕璧腿沒好全，霍美合不讓他參加晚自修，下午放學就派司機接他。
陸輕璧人模狗樣地經過沈渠旁邊，提醒道：“明早做值日，提前來。”
沈渠反應了一下，耳根微微一燙，面上卻很冷靜：“我知道了。”
陸輕璧被他的輕描淡寫噎住，決定再看十本強制愛小說的前半段。
他往前走了一步，聽見沈渠小聲道：“你別太過分。”
陸輕璧一下子心情愉悅，哼哼了兩聲。沈渠這是在求他！沈渠什麽時候求過他！在床上這樣那樣沈渠都沒求他！
他擺出冷淡的神情，高深莫測道：“公事公辦而已。”
……
第二天陸輕璧起得格外早，保姆都還沒起床做飯。
他興奮地把腿上的繃帶解下來又纏上，在保持帥氣和盡快康複之間搖擺。
直到霍美合一巴掌扇在他後背：“再動一下試試。”
“媽！”陸輕璧伸直了腰背，“我錯了。”
陸輕璧六點就到了學校，有人已經在教室早讀，他拿了掃把和鉗子，先去值日區等候。
一中的學生素質還行，地上沒有什麽垃圾，倒是枯葉很多。司機知道陸輕璧今天值日，特地來幫忙。陸輕璧留了個零食袋給沈渠當道具，其餘的全讓劉叔幹完了。
六點十分，沈渠出現在操場鐵網後面。由于接下來的事情太羞恥，所以他來的特別早，誰知陸輕璧這會兒已經打掃完了坐在花壇邊等他。
沈渠硬着頭皮靠近，在陸輕璧幽暗的目光中，默默複習了一遍動作要點。
完全不想和陸輕璧說話，沈渠徑直拿了一旁的鉗子，把縫隙裏的垃圾袋夾出來。
陸輕璧：“腰再低一點，沒看見。”
沈渠：“……”他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只是一個正常的彎腰，讓陸輕璧這一句話都戳破了。
一想到自己在操場邊，故意彎下來露出腰給陸輕璧看，沈渠就覺得兩頰火燒似的燙。
怎麽可以這樣……沈教授站在講臺上多年，西裝革履一絲不茍，這一刻有了禍亂校風的羞愧。
陸輕璧盯着沈渠紅透的臉頰，眸色微深：“這麽快就臉紅了，不像是沈教授。”
沈渠閉了閉眼：“不要用這個稱呼，我已經不是了。”
陸輕璧從善如流：“好的，沈同學，請你配合一下。”
下一秒，陸輕璧就攬着沈渠纖細的腰身，大力推進了主席臺下的小隔間。
眼前的視線暗下來，唯有沈渠忽閃的眼睫像是唯一的天上滑落的星輝。
陸輕璧本色出演呼吸急促的瘋狗，他用力握着沈渠的腕骨，重逢一來第一次這樣靠近沈渠，那種一覺醒來找不到沈渠的入骨慌張這一刻全冒了出來。
沈渠永遠不會明白他遭遇了什麽。他的絕望，他的慌不擇路，在旁人看來只是一場笑話。
陸輕璧微微低頭，珍重地在沈渠唇上落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吻，然後将難以收拾的心情悉數壓了回去。
沈渠怔住，背在身後的手指攥緊，他感受到了陸輕璧的欲|望，對方卻輕輕放過他了。
他以為陸輕璧會趁機把能做的事都做了。
陸輕璧看見沈渠的吃驚又松一口氣的樣子，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耳垂：“怕了？你以為這就結束了？”
“後面是不是還有一段，掏出什麽？”
沈渠猝然紅了臉，像只被逼到牆角的兔子，恨不得挖洞把自己埋起來。
陸輕璧啞聲道：“你來還是我來？”
沈渠不做聲。
陸輕璧捉住他的手，“你來吧，免得你罵我耍流氓。”
沈渠瞪眼，你這樣就不算耍流氓了嗎？
他被陸輕璧握着手，整只手仿佛都失去了知覺，直到他摸到二十多厘米的……
“拿出來。”陸輕璧哄道。
沈渠這才知道自己伸的是陸輕璧的褲兜，系統和諧了關鍵詞，沒有規定一定要“掏出”什麽。
他掏出了一把……尺子。
尺子？
沈渠面露疑惑。
陸輕璧：“這次先放過你。”
沈渠推開陸輕璧，幾乎不敢擡頭看人：“那你自己解決，我先走了。”
“走什麽。”陸輕璧一把圈住沈渠，“番外任務做完了，我們談點私事。”
陸輕璧誠懇地看向沈渠，“這是一把采用國際标準的尺子，精确度百分之九十九點九。”
沈渠恍恍惚惚點頭。
陸輕璧咬了咬牙，和盤托出：“以後不會讓你吃消炎藥了。”
說完他緊緊盯住沈渠，生怕他露出“曾經滄海難為水”的嫌棄神色：“你有沒有感受到什麽不同？”
“什麽？”沈渠閉着眼睛裝傻。
陸輕璧實在說不出“我唧唧短了”的話，用露骨的又難為情的目光盯着沈渠：“你再想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