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程隔雲站在他面前時, 徹底無語:“你以為我這裏是收容所?”
“他嘴裏一直喊着你的名字,還一口一個哥哥,我有什麽辦法。看着這麽小個孩子, 總不能讓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把他帶回去吧?我都有罪惡感。”狐朋狗友才不管這麽多, 他手裏端着酒杯, 剛才坐的地方還稍微清淨些,旁邊椅子上還趴着個男生, 看來是喝麻了。
其實狐朋狗友說出這句話時, 是略微有些心虛的, 所以自然地避開了程隔雲的目光。
他原本是突然大發善心, 看這男生年齡尚小又長得幹淨, 喝醉了沒人管怪慘的,只不過走到對方面前時突然想起了什麽,摸摸下巴, 自言自語說了句“不會是程隔雲的風流債吧”。
好家夥,誰想下一秒那男生就傻兮兮的笑了, 頂着張和猴子屁股差不多紅的臉,問你也認識隔雲哥哥嗎?
狐朋狗友:OK, 計劃通。
程隔雲滿腦子都寫着“煩”字,他拿出手機, 找到陳夢的聯系方式。
剛剛接通,他開口, “陳夢,你家——”
“我當是誰?”陳夢聽到他的聲音就來氣, 陰陽怪氣地直接打斷他的話,“我哥剛才就坐在我身邊好好的呢,不勞您費心!”
程隔雲想她誤會了, 連忙道:“不是,是你的——”
話未完,嘟嘟兩聲被挂斷。
程隔雲:“……”
他只好編輯短信,告訴她是她家藝人喝醉了,誰想人家直接拉黑了他,根本發不出一條信息。
程隔雲更煩了。
無利無名的,他受什麽罪忍着別人的厭惡貼着上去?
“你,”程隔雲對狐朋狗友道:“把他扛到我車上去 ”
狐朋狗友莫名其妙,“诶诶诶,程隔雲,程大哥,為什麽要我做體力活?”
“你不扛,難道還要我來扛?”
狐朋狗友心裏罵他嬌氣,但沒敢出聲,只得放了酒杯,一把将人扛起來。
不想剛上肩膀,何聊以就開始手腳并用掙紮,一手推開他的臉,一邊喊着要下去。在見到程隔雲後,更是死命地抓住他,讓他救命,活像拐賣現場。
狐朋狗友:“……”
他賭氣地把何聊以放回沙發上,面色不虞:“我不幹了!”
程隔雲皺起的眉頭卻幼稚地舒了舒,嘲笑說:“誰叫你穿得這麽不正經。”
“你穿身西裝和這麽多人上床就正經?”
程隔雲別過頭,好像是在笑:“那有怎樣,又不是人人都能上。”
狐朋狗友想起程隔雲最近的事,這才遲鈍的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他微微張口,好像想說些什麽來,但是嗓子裏宛如卡了刺,只能眼睜睜看着程隔雲抓起何聊以的肩膀,下一秒把他扛了起來,留個背影:“玩得開心。”
程隔雲把何聊以扔到後座上,自己開車。
過一個紅綠燈的時候,他多停了兩秒,最後沒回家,選擇站在江邊喝着啤酒吹吹風。至于把何聊以送回家什麽的,程隔雲沒那些善心,肯把人帶走于他而言就是仁義盡至。
“咳咳……咳咳……”
何聊以幾乎将半個身體都伸出了車窗,胃裏翻江倒海,頭一低就開始吐。
程隔雲:“……”
他真的生氣了,居然試圖跟一個喝醉了的人講話:“你別吐了!”
何聊以不管不顧,埋頭又是一陣吐。
啤酒罐被程隔雲砸到地上,他心裏煩且悶,幾秒後轉身又撿起了啤酒罐,重新扔進垃圾桶裏。
好幾分鐘後,程隔雲才回來。
何聊以還是半挂在車窗上,一動不動,但程隔雲此時根本不想管他。他去買了手套和濕紙,戴着口罩,忍着惡心和不耐煩去收拾何聊以弄在地上的嘔吐物。
“……隔雲哥?”何聊以好像清醒了幾分。
程隔雲不應他。
“程隔雲哥哥……”他又喊。
程隔雲一甩手将濕紙扔在地上,沖他吼:“別喊我!”
何聊以不明所以地往後縮了縮,因為飲酒過多,他臉還紅得像個猴子屁股,透出青澀和一丁點可憐。
“我他媽做了什麽得罪你了啊,你要這麽整我?”程隔雲拿掉手套扔下口罩:“我後悔死了,大半夜沒事做為什麽要去酒吧接你?你喝醉酒和我有什麽關系?我還趕着給讨厭我的人打電話,我幹什麽?”
他越說越惱怒,也不顧何聊以是否清醒,只顧着自己洩氣,“我這車才買不到三個月,你就上來吐一通,吐哪兒不好吐公共場合,還要我幫你打掃衛生,你喊誰不行,為什麽非要喊我?我沒欠你錢吧?”
何聊以好像聽懂了幾分,又好像沒懂,望着他小心翼翼的說了個對不起出來。
程隔雲飛快轉過身,兩行淚卻悄然無息的掉落下來。
他在過紅綠燈的時候……看到了姜猶照的車。
他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傷心難過,可是事實是,盡管隔着一長條車流,隔着一道一道路,他還是能一眼看到對方的車,還是會在那一瞬間揪心。
這樣生氣或許不是因為何聊以帶來的麻煩,更多的是因為心中難平的委屈。
他想擡手去擦淚,可是又覺得自己的手現在髒得厲害,只能等寒風一點點将他的臉吹幹。
冷靜過後,程隔雲意識到了自己方才的不對,他簡單地向何聊以表明自己不該對他亂發脾氣後,重新蹲下身,繼續收拾地上的嘔吐物。
“對不起……”他酒勁好像終于過去了,何聊以說:“哥,你讓一下,我下來打掃吧。”
“不用,你坐着。”程隔雲收拾好最後一點嘔吐物,又去找垃圾桶,卻被探出車窗的何聊以拉住。
何聊以從他車上找了瓶水,一點點淋在程隔雲的手上。
他其實還有些暈,只是一個勁地低聲說哥對不起,聽得程隔雲又煩了,伸手劈下一手刀,重新把人弄回了後座上。
再醒來,人躺在程隔雲家的沙發上。
程隔雲嘴裏咬着面包片,正準備出門去上班,見他醒了,只得一口将面包片吞下,好像昨天什麽都沒發生:“醒了就回去把,”他皺起眉頭扇扇鼻子:“你一身酒臭。”
何聊以原本正伸手揉着自己發疼的後頸,好像被人打過一般,經此一言連忙低頭嗅了嗅自己的衣領,臉上神色頓時窘迫起來:“不好意思啊,哥哥,麻煩你了。”
“沒事。”程隔雲道:“你昨天喝的酒裏應該有東西,以後別去酒吧了。”
“啊?好。”他連連點頭,有些懊惱:“是我練習生時的一個朋友叫我去的,他說給我喝的是果汁……看來還是我自己太蠢了。”
程隔雲:“……你知道就好。”
“讓陳夢管好你的安全問題,下次別煩我。”程隔雲看了眼時間:“我去上班了。”
程隔雲說好了要和葉舒楓旅行,自然就要去。
航班時間早,他全程都靠在葉舒楓旁邊睡覺,又在酒店趴了兩個小時才醒。
時間到中午,他被葉舒楓拉到火鍋店吃午餐。
程隔雲聞着覺得香,可是又實在怕辣,要了個鴛鴦鍋,他在一邊涮着吃。偶然忍不住了想嘗試,被辣得眼淚嘩啦啦。
葉舒楓将冰可樂遞到他面前,笑着說:“不能吃就別勉強嘛。”
程隔雲連忙灌下可樂,一邊想再也不吃這火鍋了,一邊又夾出紅油油的食物來。
他穿着西裝陪葉舒楓逛飾品店,葉舒楓看上了一對紅色小惡魔角的發夾,但多看幾眼又覺得小兔子的更好看,只能拿到程隔雲頭上比了比,問:“隔雲,你喜歡哪個?”
程隔雲想了想,說:“這個小惡魔的,兔子白毛容易弄髒。”
“那就這個吧。”葉舒楓将這對紅色小惡魔角的發夾別在程隔雲發間,誇道:“天哪,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人吶。”
程隔雲忍俊不禁,擡眼吹了吹自己的劉海,佯裝嘆氣:“有什麽辦法呢,長得帥難道也是我的錯嗎?”
到了晚上,萬家燈火,水影煌煌。
他們去游江,郵輪上程隔雲看隔壁桌的小女孩手裏舉着聖代,突然嘴饞,叫葉舒楓先坐着等他,自己則頂着還能發光的小惡魔角去二樓排隊買聖代。
“兩份,謝謝。”
盡管周圍人聲嘈雜,可是聽到這道聲音時,程隔雲還是不禁側頭,對上了同樣轉頭看他的唐宸的目光。
程隔雲匆匆接過聖代,向後一步退出隊伍,道:“好巧啊,晚上好。”
唐宸一手一個聖代,走到他面前,他輕輕擡起頭,微笑地看着程隔雲頭上發着光的小惡魔角,眼底不自覺流出一片溫柔:“晚好,來度蜜月的嗎?”
程隔雲頓時怔住。
是啊……如果沒有那件事的話,他已經和姜猶照結婚了。
他搖頭,只說不是,然後反問唐宸。
“我這幾天在這打比賽。”因為兩手都是滿的,他好像有些無措:“今天是出來休息的。”
程隔雲說要結婚後的第二天,唐宸就退出了他的前任群,他現在對于程隔雲的情況一無所知,只曉得那兩次都未送到的請柬,也以為是程隔雲并不想讓他參加,于是作罷。
兩人之間安靜了有一會兒,但唐宸只獨自矛盾了一瞬,便主動問他:“一起走走嗎?”
說出這句話後,他在心底為自己嘆氣,聖代有點融了,悄然滴在他手上。
他知道以自己現在的身份來說,這時不該開口,可他更怕程隔雲下一秒說出什麽話來結束聊天,以後也許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
明明已經清楚絕無可能,可……
只要他再看程隔雲一眼,不斷抑制的愛意就再難以管束。
是囚禁多日後終于出籠的兇獸,是死死捂住鼻腔,可身體卻依舊遵循着拼命呼吸的本能。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有點點卡文,謝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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