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置氣
“......？”
陸淇風和謝辰認識也有一些年頭了，還是頭一次在他嘴裏聽見“可愛”這個詞，仿佛自己聽錯了一般，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麽？”
“啊。”謝辰回過神來，神情依舊像從前一樣漫不經心，只不過眼中淬起了幾分冷意，“沒什麽。”
“她對面那個你認識？”
“我上哪認識去。”謝辰自嘲地笑笑，“她哪會和我提起來這些。”
他從口袋裏摸出煙盒和打火機，叼了根煙在嘴裏，微微低下頭，流暢的下颌線繃出一個好看的弧度，黑色的碎發耷拉在額前。
陸淇風皺了一下眉頭：“好久不見你抽了。”
謝辰轉身向遠處走去，含糊道：“突然想了。”
“不進去打個招呼？”陸淇風拉住謝辰，向程思喬那個方向指了指，“來都來了。”
“不了。”謝辰斜了他一眼，表情上沒有什麽波瀾，聲音卻冷得很，“人家倆聊的挺好的，何必進去打擾呢。”
“那好吧。”
程思喬從餐廳出來後，将季意明送上了高鐵，然後才得空給謝辰回電話，想問問這人在哪了，自己也方便過去找他。
電話裏傳來一長串“嘟嘟”的提示音，程思喬一連打了四五通過去，都是無人接聽狀态。
“搞什麽啊。”程思喬對着聊天界面不滿地抱怨，“明明是你先找我的，怎麽現在卻不見人影了呢。”
陸淇風平時總去二班找謝辰，和二班的同學基本都認識，用他自己班主任的話說，感覺他只是來三班旁聽的，二班才是他真正的班級。
陸淇風看着一言不發的謝辰覺得有些無聊，于是把周洋洋和趙添皓一起找了出來，四個人一起去了Lactose附近的一家KT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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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包間後，謝辰将手機扔到一旁的桌子上沒再理會，沒什麽興致地坐在沙發上抽着煙。
周洋洋和趙添皓興致倒是很高，一連點了好幾首歌，在旁邊唱了起來。
陸淇風坐到他身邊，目光掃到桌子上謝辰手機的消息提醒，拿起手機問他：“Toffee？這誰啊？怎麽給你打了這麽多電話。”
“不會是我女神吧？”
謝辰淡淡瞥了一眼：“嗯。”
“人家給你打電話你怎麽不接呢？”陸淇風也搞不懂自己這個兄弟在想些什麽，把手機塞到他手中，“好歹也是你先找人家出來的。”
謝辰表情終于有了點變化，他看着陸淇風道：“糾正一下，是你讓我找的。”
“行行行我讓的。”陸淇風無奈地回答，“那你不應該給人家回個電話？”
謝辰在那坐着沒動。
“你啊。”陸淇風嘆了口氣，拿起他的手機向包間外走去，“那我給她回了啊。”
陸淇風給程思喬回撥過去，等了好半天才接通，程思喬早就已經失去了耐心，氣沖沖地說道：“謝辰你搞什麽！我給你打了這麽多電話，你一個都不接！”
“是我，陸淇風。”
“怎麽是你？謝辰呢？！”
“女神你先消消氣。”陸淇風好聲好氣地安慰着，還不忘替謝辰圓場，“我們先來了KTV，辰哥把手機放在桌子上了，這裏面有點吵聽不見電話響，正好我看見了，就給你回過來了。”
“那好吧。”程思喬沒有懷疑什麽，語氣卻還是不情不願的。
“我給你發個定位，就在你第一次看見我們那個酒吧的附近，很好找，你要是找不到再給我們打電話。”
“知道了。”
程思喬打車找到了那家KTV，剛一推門進去，周洋洋就撲過來給了她一個熱情的擁抱。
程思喬本就因為等了很久而對謝辰不爽，這會看見周洋洋後，更是懶得理會他，拉着周洋洋到一邊專心唱歌。
趙添皓玩的還不夠盡興，到前臺拿了幾瓶酒回來，拽着謝辰到一旁的小桌子上坐下：“來來，好不容易出來玩一次，當然得喝幾杯。”
“不行！”程思喬聽見這話，想起謝辰嬌貴的胃，立馬過去要搶走謝辰手裏的酒，“你不能喝。”
“辰哥還沒發話呢。”趙添皓在一旁摻和道，“你怎麽就知道他不能喝？”
“他就是不能！”程思喬的力量終究是不如謝辰，但還是不願意松手，泛白的骨節微微突起，手指緊緊抓在酒瓶上。
“你管我這麽多幹什麽？”謝辰微微擡了下眼皮，在包間裏燈光的映襯下，他的皮膚更加冷白，眼尾向上挑着，“我管過你什麽嗎？”
“就是。”趙添皓附和道，“管這麽多呢。”
少年身上放蕩不羁的本性暴露出來，那種壓抑了許久的戾氣彌漫在周圍，冷淡又陌生的眼神直直停在程思喬身上。
程思喬被他這反應吓了一跳，下意識向後撤了一步。
她還沒見過這樣的謝辰。
這一段時間林曼和周芸都給她講了很多他們倆小時候發生的事情，程思喬也仗着林曼的撐腰總和謝辰發脾氣，但是謝辰确實從來沒有太在意過什麽。
以至于她忘記了，開學第一天放學後的教室裏，謝辰對那個女生說話時的态度有多麽恐怖。
但今天這是怎麽了？
自己明明是在替他着想啊，他憑什麽随便對自己發脾氣！
周洋洋怕程思喬發火，站出身和趙添皓說道：“我們思喬不也是為謝辰好嗎？人家倆的事情你瞎摻和什麽！”
趙添皓也不是個安分的主，反駁道：“你都說了這是人家倆的事情，那你又來摻和什麽！再說了，我是找謝辰喝酒，又沒讓她喝。”
“你怎麽說話呢？”周洋洋來了脾氣，過去就要拽趙添皓的衣領。
陸淇風見狀況不對，忙過來攔住周洋洋，勸慰道：“別沖動別沖動。”
周洋洋甩開陸淇風，問他：“你說，我做的有錯嗎？”
“沒錯沒錯。”
趙添皓聽見這話，也來了脾氣：“那你說，我有錯嗎！”
陸淇風：“......”
我只是一個勸架的無辜路人啊！
為什麽要難為我！
謝辰的目光久久停留在程思喬身上，小姑娘的手指仍在抓在酒瓶上，眼眶微微有些泛紅，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委屈。
他終究是沒狠下心，拉回趙添皓，神色恢複了正常，語氣也溫和了幾分：“不喝了。”
“啊？”趙添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聽見謝辰說不喝之後，瞬間也沒了氣勢，“那、那我也不喝了。”
程思喬心中的氣并沒有因為謝辰的屈服而消下去，她別扭地将頭轉向另一個方向，輕哼一聲，語氣驕橫：“以後沒人管你！”
幾個人在包間裏又靜坐了一會，陸淇風見氣氛有些微妙，于是出來提議道：“我看大家也累了，要不我們去吃個飯吧。”
周洋洋這時來了個電話，說是家裏有事先不去了，趙添皓也推脫說自己一會還有其他事情，也先離開了。
屋裏只剩下他們三個人，陸淇風繼續硬着頭皮說道：“看來現在只能我們三個去吃飯了。”
程思喬和季意明在餐廳的時候就沒怎麽吃東西，經過這麽一番，确實感覺到了一點餓意，但礙于面子，沒肯定也沒否定。
陸淇風只好求助謝辰：“吃什麽？”
“問她吧。”謝辰指了指程思喬。
程思喬越想越生氣，報複般地說道：“吃火鍋！”
“聽說這邊有一家特別辣的火鍋，就那家！”
“......”陸淇風徹底不明白了。
這人明明剛才還擔心謝辰的胃不讓他喝酒，怎麽下一秒自己就吵着要去吃火鍋了？
女人啊，真是一種難懂的生物。
不等陸淇風說話，身旁的謝辰看透了程思喬的小心思，點了點頭漫不經心地說道：“可以。”
“......”程思喬本想看看謝辰吃癟的樣子，如今......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沒勁又憋氣。
到火鍋店後，謝辰直接把菜單塞到她手裏，語氣聽起來還算溫柔：“給你，點吧。”
“......”程思喬瞪了他一眼，其實她自己也沒有多能吃辣，說要來火鍋店也不過是想故意給謝辰添堵，讓自己痛快一下，沒想到這人還真把自己帶來了。
程思喬鼓着腮幫子，胡亂翻動着菜單，就圖片上這紅彤彤的一片，別說讓她吃了，光是看看就辣得很。
更沒法想某個胃病患者吃完會是什麽下場了。
奈何要來這裏是自己提出的，現在反悔好像也不是那麽回事。
程思喬只好逞強合上了菜單，叫來服務員點餐。
十分鐘後。
陸淇風看着眼前的清湯鍋，撈起一片菜葉，難以置信地問程思喬：“女神，我們好不容易找到這家店，就是為了來這吃清水煮菜？”
“你吃不吃？”程思喬瞪着眼睛看他，“我減肥，就想吃清湯鍋。”
“你還減肥，你也不胖啊......”他小聲嘟囔着。
“你有意見？”
“沒意見沒意見。”陸淇風把求救的眼神放到了謝辰的身上，誰知半個小時前還一臉“老子最□□莫挨老子”的謝辰，此時卻換上了一副看熱鬧的表情，嘴角向上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發覺他的目光過來後，才收斂地把上挑的嘴角壓了下來，無所謂地說道，“挺好的。”
陸淇風：“......”
我他媽到底是造了什麽孽。
遇見這麽兩個讓人搞不懂的玩意。
吃過飯後，天已經漸漸暗了下來，謝辰照例和程思喬一起回家。
程思喬這頓飯吃的也并不算痛快，回家的路上，腦海中不停回放着謝辰在包間裏的表情和他說的那幾句話。
越想越覺得有問題。
謝辰将她送到家門口，丢下一句“先回去了”就要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謝辰。”程思喬喊道。
謝辰轉過身去，在路燈的照耀下，程思喬的長發被微風吹的飄散，奶白色的長裙也飛揚着，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此時此刻的她，看起來安靜又美好。
不等他多加幻想，對方突然沖過來打了自己肩膀一下，跋扈地質問：“你今天下午到底是抽的什麽風！我明明是為你好，你還那個态度！”
謝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