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科創
第13章 科創
簡塵閑庭信步，風雨中絲毫不亂，踱步往圖書館去了。又覺得自己有些好笑，都在圖書館門口遇見了，還個書的時間，還怕對方跑了不成。
簡塵又仔細想了一下蘇染的反應，嗯，沒準還真會跑。
滴滴兩聲，還書成功。
再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
簡塵把車開到19號樓車庫，抽出紙巾稍微收拾了一下，從車裏提出兩袋東西，電梯直達19樓。
齊飛從廁所出來，剛好和簡塵撞在了一起，有些訝異地問道：“你怎麽來了，今天不開組會啊。”
“找林老師簽字。”
“奧～”齊飛拉長了聲線，突然湊近，“阿塵，等下來來幫我看看模型啊，調幾遍了結果都不對。”
“好，我先去找林老師。”
齊飛本來想拍一下肩膀以表謝意，又覺得謝了許多次沒有新意，于是比了個槍，說道：“愛你喲。”
簡塵拎起一袋壽司，輕輕在他胸前捶了一下，順勢拉開點距離，“給你們帶的，多吃少說話。”
齊飛接過，看到紙袋上的logo，立馬反應過來是A市新開的一家網紅店，據說要排一兩個小時，心中再次感動得稀裏糊塗，“阿塵啊，我是真的愛你啊。”
簡塵置若罔聞，邁着腿走了。
齊飛聳肩，“咦”了一聲，這招把自己都油膩到了。
這個比自己還小三歲的男生，在他們還不知後路時，已經開設工作室接項目了，短短一年之內發表的成果和大大小小取得的比賽成績就令人難以望其項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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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向之平時一屆帶四個學生，不過他們這屆只帶了簡塵和齊飛。大家都會來辦公室打卡，交流多自然也親密一點。除了一些課和每月準時報到的組會外，齊飛也很少遇見簡塵，基本都是在網上交流進度，但這完全不影響簡塵在課題組的存在感。
他們也是真心佩服他的，齊飛和簡塵合作過很多次，只要是簡塵經手的東西幾乎都可以拿來當模板，重要的是不僅自己條理清楚，別人也可以一看就懂，正中紅心還受益匪淺。
去年多少人來打聽他們的課表，只為了在教室外面守株待兔，一睹真容。但大部分都是失敗的，因為簡塵很多課都是免修或者申請了自修。
所以當齊飛知道簡塵要參加新老生見面會的時候，驚訝到嘴裏可以塞下一個雞蛋，直到昨天看到那篇推送。
來無影去無蹤的簡塵只是奔波于工作和學習之中，卻一直活躍在“傳說”中。齊飛突然意識到，簡塵正是通過昨天那條被轉瘋了的推送直白又簡單地告訴大家，其實他也只是A大普通的一個研究生而已。
但齊飛也想告訴簡塵，你真的很優秀，優秀到真正令人望“塵”莫及。同時也給了很多人前進拼搏的動力，認識你真的是我莫大的榮幸。
這種肉麻的話齊飛是講不出來的，當場轉了推送，并配了個文案——
簡塵後援會會長來了。
今天周日，辦公室只有齊飛一個人，他給不住一層的同門發信息，發完後直接複制粘貼一個個轉發，不帶改一個字的。
[飛啊飛]阿塵帶了好吃的，20：00十二宿樓下，來領。
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一人一份。
安靜的辦公室內，唯一的動靜，就是偶爾冒出來筆尖與紙張摩擦的沙沙聲以及鍵盤敲擊的嗒嗒聲。
一位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端正地坐在辦公桌前，頭發整齊地梳向兩邊，中間部分有些稀疏，頭皮若影若現，鼻梁上方正地架着眼鏡，神情嚴肅。
後面立着一整排塞滿書的落地書架，辦公桌面上有序地擺放着各式工具，一塊花梨浮雕茶盤十分顯眼，茶壺蓋碗茶海茶刮等等一應俱全。
門口傳來叩叩聲，三響即斷。
“請進。”
“林老師。”
林向之翻了一頁書，擡頭看向來人，不茍言笑的他面色也柔和起來，“來了，坐。”
簡塵輕輕帶上門，走到林向之對面，有把椅子卻不着急坐。他把手裏的袋子放在辦公桌上，傾斜一個角度把盒子拿了出來，遞給林向之，“給您捎了一副新茶具。”
墨綠色的紙盒嵌了半幅金邊水墨畫，林向之打開随便掏了一個茶杯出來，拿在手上觀摩。霁藍色的外釉明亮深遠，天青色的內釉清雅沉靜，金絲鑲邊，冰裂狀細絲交織在一起，別具神韻。
不用看杯底的名**裏也有數，說道：“自己燒的吧。”
“瞞不過老師的眼睛。”簡塵在辦公桌對面坐下，又從包裏掏出A4透明拉杆夾的一小疊紙，“這是申報書，給您過目一下簽字。”
林向之放下茶杯，把紙蓋翻了回來，小心翼翼地挪到一邊放好，邊伸手邊贊嘆道：“你手藝真是越來越好，我看再過幾年就趕上你爸了。”
簡塵笑道：“那還得好幾年了。”
“前兩天剛跟你爸通過話，和我聊了下你之後的規劃，小夥子很不錯。”
“還請老師之後費心思了。”
“我倒是想費點心思，你們這幫年輕人一點就通，我倒自得其樂了。”林向之翻閱着申報書，利落地在最後一頁簽了字，“還早，接點實踐項目鍛煉一下積累經驗，到時候齊頭并進不慌張。诶，你那工作室怎麽樣了？”
簡塵的工作室挂在林向之第一屆帶出來的博士師兄建築企業下，風頭正茂。
簡塵收過申報書，回道：“還行，最近在做一個舊宅改建項目。”
“比我想象中進度快啊，小夥子加油。”
簡塵又點點頭，“全靠師兄師姐帶着。”
“別謙虛了，你師兄師姐都跟我誇過你了。”林向之露出欣慰的笑容，站起身來從旁邊的櫃子裏拿出一袋東西，“給你爸帶的，有空找他切磋切磋。去忙吧，我這也一堆事要做。”
簡塵接過沉甸甸的紙袋，一掂量再聯系一下“切磋”二字就知道是棋盤，于是站起來把椅子端正地擺好：“先替我爸謝過林叔叔了。”
林向之和他爸是大學室友也是好朋友，在他小時候便來往頻繁了，簡塵更是從小叫“林叔”長大的，之後便多了“老師”稱呼。簡塵在國外的時候便與林向之有學術上的交流，林向之平時也會指點一二，現在當他“老師”了也沒什麽變化，簡塵更是讓他安心到直接“放養”。
簡塵從林向之辦公室出來後直接敲了隔壁的門，示意後便走了進去。1901算是林向之課題組的辦公室，他的研究生博士生都可以在這裏自習，自覺地朝九晚五打卡也是一種不成文的規定。
齊飛看到簡塵，兩眼放光：“快來快來，你可真是我的文曲星。”
簡塵不置一詞，在齊飛身旁站定，眼看着他調出Excel，雖然他倆不是一個研究方向的，但是他去年有一起跟過，還是大致知道他在做什麽。
密密麻麻的數據平鋪在表格中，計算過程也讓人一目了然，細致地拆分成幾頁多種對比結論，這不像齊飛省去步驟得結果的粗暴風格。
“處理過程也沒什麽問題，我驗算好多遍了。就是結論，我們去年也去調研過，A企業應該比B大才對。”
“把你申報書調出來看下。”
齊飛立馬倒騰文件夾調出一個word，還對鼠标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簡塵微微俯身，食指操縱着滾動鍵聚精會神地挑出重點，骨節分明的五指在黑色的鼠标上更顯白皙。
“你坐。”齊飛知道還要一會兒時間，于是自覺地站開讓位，起來的同時還掏出放在旁邊的壽司，夾起一個問道，“吃麽？”
簡塵順勢坐下，語氣不鹹不淡，“不吃。”
于是齊飛立馬拐了方向，送到了自己嘴裏，砸吧着說道：“好吃，不愧是網紅店。”
見簡塵沒有反應，齊飛又夾了一個：“阿塵啊，你這麽不辭辛苦，掏心掏肺，日曬雨淋給我們排隊買吃的，你說你平時挂個名帶飛我就算了，連吃的都會想到我們，雖然平時見不太到你，所以我特意改了wifi名字，這樣你就與我們同在了，真是你中有我們，我們中有你。以後有用得着我兄弟的地方我一定上刀山下火海……”
簡塵聽着越來越長的垃圾話，面無表情打斷道：“沒排隊。”
齊飛：？
簡塵拉出數據表格，說道：“跟旁邊專門排隊的阿姨買的。”
感情還是跟黃牛買的，齊飛又自顧自吹道：“專門去趟城裏說明我們在你心中的重要地位還是日月可鑒天地可昭，山河明了天地可表……”
“給我媽買順便帶的，她就喜歡吃這個。”簡塵再次打斷道，“你說這麽多是想讓我親自喂你麽？”
齊飛抖了抖，沒皮沒臉笑道：“得了吧，我可無福消受。”
“并沒有這個意思。”簡塵解釋道，“想噎死你一了百了，我好清淨。”
齊飛：……
安靜了一小會兒，齊飛又說道：“唉，平時自修不能說話就算了，你竟然還嫌我吵，還是蘇染學妹好，還會聽我牢騷……”
齊飛突然感受到一股視線飛過來，差點讓他把手裏的壽司抖掉。
簡塵瞥了他一眼後又轉向屏幕，漫不經心說道：“你在帶她做挑戰杯麽？”
“沒，就校科創，這個前年立過項了。”齊飛把最後一個壽司吞下肚子，投球似的把一次性筷子一根根往垃圾桶飛，“不過蘇染學妹吧，不僅長得好看做事也賊細心悟性還高，喏，那張Excel就是她處理的。”
簡塵難得覺得一堆屁話還挺有道理，便随着齊飛吧唧吧唧說了一堆。
“哎呀，說到她。”齊飛走到垃圾桶旁把沒丢中的一根筷子撿起來，又把手中的盒子塞到垃圾桶裏，“也不知道誰透露了消息，列表裏紛紛問我要她微信號，我感覺我號仿佛升值了似得。”
齊飛又走了回來，“當然，要你微信號的也不少，還好我有經驗通通擋了回去，守護花草，人人有責嘛。”
嘴唇微張又閉合，簡塵還是一句話沒說，但肉眼可見眼睛彎了一下，嘴角閃過一抹霞光。
看了好幾遍，簡塵并沒有發現什麽問題，基本上按以前的走法用了新興的模型算法，邏輯上也沒有錯誤。他又仔細翻看了申報書，然後開口說道：“不好意思，愛莫能助。”
齊飛：！
“不是吧，我不會畢不了業吧。”齊飛眉飛色舞的臉頓時垮了下來，“難道我要成為林老師座下第一個創造紀錄的奇男子。”
簡塵也知道他只是說說罷了，前面已經有不少成果了，思路都是正确的，換組數據可能就對了，只是齊飛遇到問題也喜歡死磕罷了。他站起來，拎上東西，走之前還是說了一下：“我知道你心裏有想法，大家都摸石頭過河探出來的。”
齊飛若有所思，收回笑臉正經起來，回答道：“是的，我在想是不是可以乘個修正系數或者區域壓力指數。”
簡塵笑笑，沒有具體回答，“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未嘗不可。”
齊飛實力不弱，只是需要有人鼓勵，畢竟很有可能費盡精力最後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這塊領域他是個門外漢，還真的幫不上什麽忙了，于是簡塵拍拍齊飛的肩膀，說道：“走了。”
齊飛坐在辦公桌前自我反思，向門口的人大聲喊了一句：“謝了，兄弟。”
簡塵揮揮手，心裏數了數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