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詢問
第27章 詢問
音樂廳的坐席包圍着舞臺，典型的圓形劇場形式，全場座無虛席。
江錦绫和江錦羅的位置很好，能夠将指揮家和首席演奏家的動作收入眼底。兩人各有氣質，在一衆老藝術家、貴賓和親友團的包圍中也毫不遜色。
這場音樂會以壯闊山河為總基調，自編曲風格鮮明，融入多種元素。從小橋流水般的細長悠揚到氣吞山河的豪邁，帶着聽衆領略一遍自然風光。轉場設計巧妙，兩種風格很好地融合在一起，組成了這場旋律優美曲調悠揚又氣勢磅礴熱情真切的音樂盛典。
獨奏時，不自主将注意力放在樂團小提琴首席上，她身着黑色貼身禮服，握琴、站立姿勢極為标準，持弓、運弓爐火純青。自然而美好、真切而飽滿地将主題情感傳達至聽衆的心扉。她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中，及腰黑發濃密亮麗，配上一襲貼身小黑裙，高雅至極。
樂章轉換間，每個人凝神靜聽。與CD相比，現場的音響更能調動情緒，流淌耳中的音符舒緩着心靈，又能恰到好處地激起大家的情感。
謝幕，全場起身鼓掌，在音樂廳回蕩着，氣勢如虹。
觀衆陸續退場，江錦羅手裏抱着一束花，整場音樂會都好好護着。香槟玫瑰映着兩三朵百合花，加上幾株滿天星點綴，每朵開得恰到好處，淡淡的清香深入心脾。
一旁的中年男子也抱着一束，紅色山茶花配着紫玫瑰，香氣濃郁。他前面的頭發一絲不茍向後面梳着，兩鬓相對較短，夾着些銀絲。架着一副黑框眼鏡，很有知識分子的儒雅，即使年近四五依舊能從俊朗的面容中瞧出年輕時迷死萬千少女的模樣。
“老簡，一起去後臺找小瑜吧。”江錦羅經過的時候招呼簡錫為。
“走。”簡錫為跟上兩人，沒走兩步轉身把花塞在了兒子的懷裏。
姿容出色的年輕男子接過，“拎了一路，關鍵時刻又不好意思給老媽麽？”
簡錫為輕咳了一下，轉頭斜了他兒子一眼，又伸手接了回來，“讓你幫忙拿一下而已。”
簡塵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不再應答戳破他爸的小心思，又好像想起什麽，微微一哂。好像也沒資格調侃老爸，他自己都缺少一往決絕的勇氣。
“簡塵學長。”
簡塵轉身，正看見蔣玉清提着裙子小跑過來，他遠遠點頭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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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錫為也回頭與簡塵并肩，問道：“認識的？”
“你不認識麽？”簡塵有些不解地問道，“老媽團裏，同事的家人。”他回國後在母親的演出後臺有見過兩面，只不過這個女孩總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撞上他的視線便會挪開目光。
上次在A大采訪中才算是正式打過招呼。再後來就是那頓夜宵，齊飛看她一個人一桌便喊她拼桌一起吃。他不得不感嘆齊飛的腦回路，都沒觀察注意阮必琪的神色。那一餐蔣玉清也只是靜靜聽着，沒吃幾口。所以她這次直接叫住他，簡塵有些意外。
“你爸我也不和你媽同事打交道啊。”
“你先過去吧，我等下過來。” 好吧，老爸确實是一聽完音樂會就直接回館裏的，要麽直接沒工夫捧場，國內外到處飛。和老爸的忙碌比起來，他也不是那麽不得閑。
“好。”踩在貴重的地毯上，簡錫為步履輕盈，跟上了江錦绫和江錦羅的步伐。
簡塵耐心等蔣玉清在他眼前站定，調整着呼吸。同時他禮貌地回應，語氣沒有絲毫起伏，“你好。”
“學長你什麽時候有空麽，我……”蔣玉清沒平複好便着急說道，又停了一下，才再次說道，“我想和你一起吃頓飯。”
簡塵微微一笑，“上次一起吃過了，我心領了。”
果然還是拒絕了，蔣玉清雙眸一暗，還是等下讓父親去邀請試一下吧。
她剛坐在觀衆席第三排偏北的位置，離簡塵有段距離。盡管只能瞧見側臉，她依然完全被簡塵吸引了目光，整場音樂會黏在了他身上，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
一結束她就朝簡塵的方向匆匆走去，可她逆着人流，沒能第一時間打上招呼。臨近前又退縮了一下，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和簡塵搭上話。
簡塵從不拖泥帶水，更是杜絕一切可能。但從小的教育告訴他，不能讓別人難堪，更不能想當然。
他思索着，說句場面話就可以告辭了，“19號，你鋼琴彈得很好。”
“謝謝學長。”蔣玉清心花怒放，他果然注意到自己了麽。低下頭盯着自己的鞋尖，突然覺得自己這幾年的刻苦練習都不算什麽了。
簡塵步伐微動，“我有事要離開一下，你自便。”
“好的，學長再見。”蔣玉清擡頭，臉上羞澀的笑容還未褪去，被簡塵的稱贊砸得暈頭轉向。對，她也得趕緊找她爸去。
簡塵踱步往裴瑜的休息間走去，期間手機陣響，簡塵接起時自然而然慢下了步調。
“阿塵，我搞出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隔着手機都能感受到對面那人掩藏不住的喜悅。
簡塵把手機微微拉離耳畔，伸手揉了揉眉間，看來齊飛假期也沒空閑着。
“就之前問你的那個，我算出修正系數了，畢業有望啊。”
對于已經發過一篇SCI已經直博還擔心碩士論文的齊飛，簡塵輕嘆一口氣，“嗯。”
“我第一反應就是和你分享。”齊飛幽怨地說道，“你竟然這麽無情這麽冷漠。”
簡塵疑惑地看了一眼來電備注，是齊飛沒錯啊，默默思考起“戀愛中的人都是傻子”這句話的真實性。
“好吧。”齊飛自我反思道，“是節假日打擾到你了麽。”
“沒有。”簡塵回道，“我剛聽完音樂會。”
“哦～”尾調拉長了一下，“那我不打擾你了，我就是太興奮了想找個人分享。”
“怎麽不找阮主席。”
“這不一個專業有共鳴嘛。”齊飛語氣跟輕快了一些，“我等下和她有個約會，就不和你說了，挂了。”
“等一下。”簡塵出言，腳步微頓，颀長的身姿往旁邊的牆面靠了靠，想着怎麽開口。
時間仿佛靜止了片刻，聽筒中傳出齊飛急躁的聲音，“叫我等一下又不說話！不會是嫉妒兄弟有約會想拉我做什麽表格吧？”他最怕這種突如其來的任務了，放阮必琪鴿子還不如讓他直接自刎謝罪。
喉嚨滑動，簡塵還是開了口，“我之前說追人……”
“對啊，我還沒問是誰，到哪步了。”齊飛毫不多想地接過話語，不是幹活一切好說。
簡塵再次揉揉眉心，輕笑，齊飛這人總能讓你輕而易舉問出所有羞于啓齒的問題。他不太做沒有把握又懸乎的事，又摸不準對方的心思，想要更進一步她又早有安排，他也從不喜歡打亂別人的計劃。
他想了半天的方案，全被他推翻，不可控因素太多。最後得出結論，無論自己怎麽行動，關鍵全在對方的态度。他最不擅長的，就是揣摩女孩的心思，摸出那個時機。
“也沒到哪步，就昨天一起看了電影。”
“都答應一起去電影院了還能說明是什麽意思。”手機那頭掩飾不住的興奮。
“可能對我有好感。”簡塵認真回答，思考周密，“或許是剛好想去看，又或者是因為假期……”
還沒列完理由，就被齊飛打斷，“我這是反問句，反問句好麽。兄弟，相信我，直接一條微信消息就完事了。”
簡塵：？？？
“你對着鏡子照一下好不好，國獎答辯PPT做好沒？自己再翻一翻好不好，你守着木頭也能有成千上萬的兔子撞上來好不好。”連說幾個好不好，齊飛突然頓了一下。
真敢光明正大往簡塵身上湊地，還真屈指可數。也許是光芒太盛，氣質太冷的緣故，容易讓不熟悉的人産生淡淡的距離感。
不過只要他出手，有哪個女孩不願意呢？但齊飛還是站在他角度想了想，再完美的人依舊也是一個沒有經驗的大男孩，按簡塵的年紀，也不過剛剛大四而已，按照建築系五年的學制，離畢業都還有段距離。
他又噼裏啪啦說了起來，“你不就怕說出來萬一人家沒這意思落下尴尬不好做人麽？”過了一會兒他不确定地反問道，“诶？你不會是在等人家女孩子告白吧？你不能撩着人家又晾着她不說清楚啊。”
眉心擰了一下，沉默片刻。他以為他表現得夠明顯了，可他确實又沒表現過這個意思，所有的交流點到即止，所有的接觸禮貌到位。再加上她對餘耀的态度，确實讓他有些放不開手腳。
他剛想開口，卻聽見齊飛驚恐的氣息，聲線都帶着點顫抖，“難道……是男孩子？”
簡塵額角的青筋若影若現，冷淡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随即毫不客氣地挂斷了電話。
他腦子抽了才會問齊飛這些問題，不過齊飛的話，倒讓他想清一些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