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爪印
蘇黎不解地看着對方,他核對了一下杜銳瀾給他的地址,确定沒錯:“杜銳瀾啊,他讓我來的,他呢?”
為首的男人恍然道:“你是說言通的杜總嗎?”
蘇黎:“是啊。”
男人哭笑不得:“他來這裏幹什麽?”
蘇黎又強調了一遍:“是他讓我來的。”
男人指指自己的工牌:“我叫羅山,是工廠的生産部總監,我上面還有工廠的總負責人,他上面是賓寶的總經理白總,即使是我們白總,也不會直接對和杜總對接,而是杜總手下的總監和副總裁。小夥子,這一點小事,杜總不會親自來的。”
随着他的描述,蘇黎腦海中生長出來一棵大叔,樹根上寫着杜銳瀾,尖端的小葉子上寫着羅山。
蘇黎幹巴巴地說:“啊,他這麽忙啊。”
羅山笑道:“應該很忙吧,反正我們這種小喽啰是沒有見他的機會的。你是怎麽認識杜總的?”
蘇黎心說他想包養我,嘴裏卻含糊道:“就是偶然在咖啡店碰上的。我們進去吧,我把我整理的資料給你看看。”
一行人走進了工廠的院子,羅山落在蘇黎後面,和旁邊的人對了個眼色,對方笑着沖蘇黎揚了揚下巴,羅山低聲罵了他一句,也笑了。
蘇黎在工廠忙了一天,走了好多的路,晚上回到店裏累得要癱了,變成貓讓苑苑給他捏小腳腳,至于為什麽要變成貓……這不是廢話嗎哪個女孩子會願意給男人捏腳啊!老板也不行!
白色的大貓咪仰面躺在毛絨貓窩裏,肚皮朝上,四只爪爪朝天翻着,白色的長毛中露出四個又粉又嫩的肉墊,苑苑抱膝坐在他對面的地毯上,一只手揉捏着蘇黎的後爪。他的肉墊軟軟的嫩嫩的,因為沒怎麽走過路而十分的幹淨,像一顆Q彈Q彈的草莓味軟糖。
苑苑給他捏了一會兒,舒服得不得了,蘇黎又累又困,嗓子裏發出輕微的咕嚕聲,幾乎要睡着了,卻突然聽見“咔嚓”一聲輕響,一雙水藍的眼睛倏然睜大:“喵?”
苑苑拿着手機看了兩眼,笑着給它展示:“猛男必看。”
蘇黎眨巴着困倦的眼睛看了看,也是非常滿意,喵喵叫了兩聲,拿爪子指揮苑苑把這張圖片換成了他的頭像,接着躺回去繼續打呼嚕。
Advertisement
時間已經是九點多,店裏沒有客人了,貓咪們各自找了地方睡覺,店裏安安靜靜的,與窗子外面依舊是燈火通明的步行街形成鮮明的對比,讓人感到溫馨和舒适,蘇黎打了個呵欠,閉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蘇黎以為這一覺睡得很久,似乎一睜眼就已經是早上了,可他被人弄醒的時候,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卻依舊看到暖黃的燈光和窗外黑沉沉的夜色。
蘇黎懵懵地看了一會兒天花板,突然感覺肚子一重,似乎有什麽東西壓了上來,這東西還會動!肚皮是動物最需要保護的地方,蘇黎心中警鈴大作,完全是出于貓咪自保的本能,後腿蜷起,用盡渾身力氣,狠狠地一蹬!
“喵嗷——”蘇黎兇狠道。
“嘶——”
蘇黎四腳朝天,呆愣愣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張俊臉。
這張俊臉,剛從自己肚皮上擡起來,還被它狠狠踹了一腳。
杜銳瀾輕輕倒抽了一口氣,伸出手指在臉頰上碰了一下,拿到眼前一看,看到了一絲細細的血線。
一人一貓,四目相對。
蘇黎心中一顫,第一反應,我擦,破相了!這麽好的一張臉,叫他一腳給踹破相了!造孽啊!
第二反應,我擦擦擦擦擦,我的三十萬啊啊啊啊啊!
蘇黎一個鹞子翻身,飛快爬起來,谄媚地跑到杜銳瀾身邊,用毛絨絨的腦袋去蹭杜銳瀾還懸停在空中的手,大尾巴高高豎起來,故意掃過杜銳瀾的手臂,同時還嗲裏嗲氣地喵喵叫了兩聲,聲音拉的長長的,又嬌又軟,把吃奶那會兒的功底都拿出來了。
杜銳瀾慢慢将手收了回去。
蘇黎心一沉,完蛋了,杜銳瀾對他的愛消失了!
蘇黎痛心疾首,恨不得剁了自己的腳。
然而下一秒,就在苑苑着急忙慌地拿着酒精和棉簽跑過來的時候,杜銳瀾伸出手,把蘇黎抱進了懷裏,親了親他的腦袋:“對不起,是不是吓壞了?”
蘇黎被抱起來,渾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即使是一條後腿從杜銳瀾的胳膊和胸口之間漏了下去也不敢縮回來。
苑苑緊張地打開酒精瓶子:“先生,我幫你消一下毒吧,您別緊張,我們家的貓都定期打疫苗的,不會攜帶病毒。如果您不放心要打疫苗的話我們也是全額賠償的,我們……”
杜銳瀾輕輕“噓”了一聲:“我沒事,你沒看到崽崽吓到了嗎”
苑苑:“……”
我沒看到。
我也不知道是我瞎還是你瞎。
杜銳瀾小心地撫摸着懷裏貓咪的頭頂,一下一下給他順毛,聲音溫柔得不像話:“貓咪吓壞了會有應激反應的。”
苑苑幹巴巴道:“啊,我們家崽崽它膽子大,先生您真的不擦一點酒精嗎?”
杜銳瀾珍惜地在蘇黎頭頂親了親,直接把他抱到一邊的沙發上去坐着了,蘇黎僵持了一會兒,發現這個人似乎真的對自己那一腳毫不在意,才慢慢放松了身體,靠在杜銳瀾懷裏,兩只被折起來的前爪從自己身下抽出來,搭在了杜銳瀾的手臂上,漏下去的後腿也收了回來,乖乖地在他腿上趴好。
杜銳瀾在店裏坐了半個多小時才離開,期間除了抱着蘇黎幾乎沒做什麽事情,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街的盡頭,蘇黎才從沙發上跳下來,鑽到一邊的毛毯裏變回了人,一邊把毯子圍在身上一邊問苑苑:“他怎麽來了?”
苑苑委屈道:“我哪裏知道啊,難不成客人來了我還得問他你怎麽來了嗎。”
蘇黎一想也是:“那他進來幹嘛了,我一醒來就看見他趴我肚子上,真是……這個人真的是……”
真的是特別流氓!
苑苑道:“他過來就說倒一杯白水,然後給了……”
苑苑舉起店裏收款用的手機,截圖上赫然是人民幣一萬元整。
苑苑惶恐道:“我跟他核對他也不理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就趕緊去吧臺後面做那一萬塊錢一杯的白開水了啊,然後他就,他就……”
苑苑捂着臉:“他就對你……那個……了……”
蘇黎紅着臉炸毛道:“幹什麽幹什麽遮遮掩掩含混不清的!把話說清楚了!這個那個哪個啊!”
他氣哼哼地抱着毯子跑了:“我回後面睡覺了,你也早點睡!我看這個店不用開了,全靠我賣身養着得了!”
蘇黎跑回去了确也睡不着,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一會兒,抱着手機打開幾次又關上,最終忍不住發了條消息:苑苑說你今天晚上過來了,怎麽突然有空?
杜銳瀾剛回到公寓裏,正準備脫了衣服去洗澡,手機震動起來時他拿過來掃了一眼,簡短的回了兩個字:順路。
他懶得去解釋,是打開手機想問問蘇黎今天的進展,進而看到了蘇黎的新頭像,從光影和裝潢看出來崽崽大概這個時候就在貓咖裏,便下班回家的路上拐去了小貍家。
好長一段話,想想就麻煩。
杜銳瀾将手機随手扔到沙發上,起身去浴室了,蘇黎翻來覆去地把那兩個字看了幾遍,從橫豎撇捺裏都讀出了敷衍。
剛才還抱着人家又親又摸的,掉了一根毛都怕疼,現在就這副語氣?早知道剛才就該給你留三道爪印,一條真是便宜死你了!
蘇黎氣哼哼的,一把将被子扯過來蓋好,又把空調調低了幾度,睡覺。
第二天蘇黎接到羅山的電話,說是工程部對新配方的制作已經拟定了初步的章程,但大規模的産出還需要時間,而蘇黎想要的股份,也需要會計師和第三方機構評估後才能拿到确切的數字。
不管是多是少,股份應當是可以拿到了,蘇黎人逢喜事精神爽,幹起活兒來都分外賣力,連店員在門口撿了一只被人遺棄的流浪貓都沒生氣,大手一揮:“領進來吧,等下帶去醫院做個檢查,有錢的感覺就是好,等我拿到了股份,以後就可以坐着吃分紅了,到時候給店裏的崽們買最好的貓糧,是不是呀大芒果?”
他笑着去逗弄趴在沙發上的橘貓:“就數你吃的最多,十橘九胖,你是剩下那個壓倒炕的。”
然而平日裏還算活潑的芒果卻顯得恹恹的,也沒有配合蘇黎的演出,而是将頭偏到了一邊,有氣無力地叫了一聲。
蘇黎臉上的笑意淡去,他伸手摸了摸芒果肚子和後腿之間的溫度,接着便将芒果抱了起來:“苑苑,這幾天芒果還是吃得不多嗎?”
苑苑道:“是啊,不愛吃也不愛動,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
蘇黎道:“幫我拿個體溫計過來,我摸着有點發燒。”
苑苑應了一聲,小跑着去拿體溫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