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股份
周末杜銳瀾帶蘇黎去剪了指甲,順便又買了不少店裏新出來的玩具,天氣轉涼,又添了兩個冬天用的貓窩,還買了小熱毯。
雖然蘇黎一直是擠在杜銳瀾的床上睡,家裏的溫度也并不需要熱毯,但是杜銳瀾這種看見貓咪用品就必須要買一點回去的特性蘇黎已經習慣了,貓房的櫃子裏堆了一大堆有用沒用的東西,已經滿的放不下了,又往隔壁的空客房放了不少。
回家的路上蘇黎抱着他的新劍麻球,一邊沒滋沒味地撓着,一邊想,杜銳瀾對他真的是太好了。
好到就算知道他已經起了疑心,在還沒有走到最後一步的時候,也還是不想放手。
能偷一天是一天,大概就是這種心态。
蘇黎憂郁地嘆了口氣。
周一下午,蘇黎正忙着寫最新一期的貓糧推廣活動的策劃案。他被杜銳瀾帶到店裏買玩具,真的上手試了幾個,順便還和當時店裏的其他貓咪交流了一下對這些貓玩具的意見,挑了兩種做為最新一期活動的獎品。
深入用戶,才能做出好的産品。
正寫得入神,OA系統彈出來一條消息,發件人杜銳瀾。
有時間上來一趟。
蘇黎眼睛一亮,那必須有時間,這可是關系到他下半輩子能不能坐吃山不空的大事!
蘇黎立刻跑上了六十層,這地方一回生二回熟,再上來就不覺得緊張了,如果不是路上遇到了一個西裝革履大背頭的商業精英的話。
蘇黎和這人搭同一部電梯上來,又并肩同行良久,直到停在同一扇門前。
蘇黎:“……”
他慫慫地退了半步,示意對方先請。
男人按了門鈴,得到允許後推門而入,蘇黎想了想留在了門口,卻被杜銳瀾叫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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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那張寬大的過分的辦公桌後面,只穿了白襯衫,戴着一副無框眼鏡,沒什麽表情地對蘇黎說:“在那邊坐一會兒。”
接着向那男人伸出手,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文件,低頭翻閱。
生活秘書給他倒了杯水,蘇黎說了聲謝謝,有些局促地看向杜銳瀾那邊,戴眼鏡的杜銳瀾也很好看,很值得看,且耐看,他坐得板正,翻閱的動作不急不徐,就連搭在頁角的手指都十分漂亮。
蘇黎捧着水杯,呆呆地盯了好一會兒,工作的杜銳瀾和昨天陪他玩逗貓棒的杜銳瀾重合又分開,明明是截然相反的兩種氣質,融合在一起卻并不矛盾,反而奇異的合拍,仿佛一個人就應該這樣才有血有肉了起來,格外的生動,也格外的……迷人。
“崽崽?”
“啊!”
蘇黎一個激靈,從發呆中醒過神,連忙放下手中的水杯,站起身來:“我在我在,杜總,不好意思我剛才走神了,我……”
蘇黎正解釋着,卻突然反應過來。
他剛才叫他什麽?
蘇黎愣了片刻,才道:“杜總……你、你剛叫我……”
杜銳瀾擡起頭,還沒摘下的眼鏡鏡片反射陽光,白茫茫一道,擋住了他的眼神。
“抱歉,口誤了。過來坐,我們談一下股份的事情。”
不是,你這個嘴得瓢成啥樣才能把蘇黎和崽崽這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名字口誤到一起去啊!
蘇黎表情變幻莫測,杜銳瀾擡頭看了他一眼:“怎麽了?”
蘇黎鼓了鼓腮幫子:“沒事……”
他坐到杜銳瀾對面:“杜總,我能拿多少股份?”
杜銳瀾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你的預期目标是多少?”
蘇黎猶豫了一下:“我也查了一些資料,一般來說技術入股最多可以占總股份的20%,我感覺我對公司的作用還挺大的,要不就20%吧。”
杜銳瀾問道:“你查了什麽資料?”
蘇黎輕咳一聲,聲音有點小:“某度。”
杜銳瀾:“……”
可真是個好騙的主。
他無奈道:“19年起這條限制就取消了,技術入股的最大股權份額可以達到百分百……你那是什麽表情?”
蘇黎瞪着眼睛:“你在暗示我什麽嗎?”
杜銳瀾面無表情:“我在普法。”
蘇黎:“哦。”
杜銳瀾将一沓資料放在蘇黎面前:“這是貓糧配方的作價材料和評估結果,以及第三方給出的參考意見,bingo內部商讨後的決定是26%,你有什麽想法?”
蘇黎傻乎乎地說:“我覺得不錯。”
杜銳瀾掀起眼皮看了蘇黎一眼,心裏想着就看在他只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貓咪的份上原諒他吧。
“哦,對了。”蘇黎想起來什麽,“這26%是bingo的26%對吧,不是言通的?”
杜銳瀾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對面的人,蘇黎一臉認真,似乎沒有在開玩笑。
可是杜銳瀾還是覺得他在開玩笑。
“蘇黎,即使是我也只有言通14%的股份,26%,你瘋了吧?”
這次輪到蘇黎不解了:“你只有14%就可以管理整個言通?那我有26%,是不是我就是bingo的那個……”
他興奮地搓了搓手:“實際掌權者?”
杜銳瀾沉默了。
他沉默了幾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才慢慢說道:“首先,你要明确一個概念,叫做幹股。你以技術入股,拿到的是沒有決策權只有分紅權的虛拟股……”
接下來的十分鐘,蘇黎坐在言通的總裁辦公室裏,雲裏霧裏地聽了一節公司法初級課程,聽到一半還拿起杜銳瀾的鋼筆記了一些筆記。
聽到最後,蘇黎都有些同情杜銳瀾,他每天都在弄些什麽東西啊,為什麽這麽複雜啊!
而杜銳瀾,看着對面越來越迷糊的表情和逐漸放空的眼神,心累地止住了話頭:“懂了……哪怕一點嗎?”
蘇黎想了想,誠實地搖搖頭。
杜銳瀾:“……算了,簽合同吧。”
這個指令蘇黎聽懂了,他拿起筆,刷刷兩筆,潇灑地簽下了自己的大名,并且邀功似的把合同轉了個圈擺到杜銳瀾面前,附贈一個甜笑。
怎麽看怎麽是個被人騙了還要幫人數錢的傻貓。
杜銳瀾把這份已經由季平清身邊的高級律師逐字審核梳理過的合同收好,等下再拿下去讓白鴻簽字并加蓋公章,就可以生效了。
——沒錯,這本來是bingo作為獨立公司和蘇黎之前的股份激勵,說到底和杜銳瀾關系并不大,還是他擔心蘇黎什麽都不懂掉進坑裏才拿過來看一看,事實證明這份擔心完,全,不,多,餘。
蘇黎很高興地道了謝,步伐輕快地離開了辦公室,通過攝像頭,杜銳瀾甚至看到他在門口轉了個圈,才連跑帶跳地下樓去了。
如果不是實在沒那個藝術細胞,可能會直接在走廊裏來一段興高采烈的熱舞。
屏幕上已經沒有了蘇黎的身影,他卻依舊看着那方小小的靜止的畫面。
直到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門外是他的生活秘書。杜銳瀾按住通話鍵:“進。”
秘書将一杯咖啡放在杜銳瀾手邊:“杜總,廖醫生剛才聯系了我,要确定這個月的就診時間,這周的周五下午、周六全天和周日上午都可以安排。”
杜銳瀾端過咖啡喝了一口,思索片刻:“這個月先不去了。”
“好,需要請廖醫生按之前的劑量開藥嗎?”
“藥停了吧。”
秘書很快地答應了,卻依舊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才離開辦公室。
杜銳瀾在她走後,拉開辦公桌的抽屜,拿出了一個棕色的小藥瓶,轉動瓶身看了一會兒上面印着的德文,便随手将它丢進了垃圾桶。
常年高強度的工作和巨大的精神壓力讓他有些輕微的睡眠障礙,和廖醫生的每月一次的心理診療已經持續了三年多,沒什麽具體的內容,只是簡單地做一些交談,放松一下,讓對方的專業素養引導他緩解部分壓力,再開一些基礎的助眠和神經營養藥物,入睡困難的時候服用。
不過最近一段時間,他睡得很好,上個月新拿的藥都沒有開封。
偶爾半夜醒來或者做噩夢,多半是……被崽崽踹到或者壓到了胸口。
事實上,怎麽緩解壓力,杜銳瀾從很小的時候就心裏有數,他在剛剛可以表達自己的需求的時候就對毛絨絨的生物表現出了直白又熱烈的喜歡,毛絨玩具堆滿了他的小床,以至于杜銳瀾的爺爺、當時的言通掌舵者,對自己的孫子表達了深切的擔憂。
後來杜銳瀾長大一些,面對讓他焦慮的事情,會本能地希望能與細膩柔軟的絨毛接觸,那種滑膩而柔順的觸感能讓他非常非常的舒适。
然而懷抱着對絨毛的深厚熱愛的杜銳瀾,在陸續養了金毛、布偶、龍貓、侏儒兔等等一系列性格溫和手感極佳的動物之後,不得不面對一個慘烈的事實,那就是他是個天生的動物嫌。
慘遭打擊的深度絨毛控杜銳瀾,只能靠沒有生命的各種人造絨毛渡過一次次疲倦焦慮的情緒危機,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只不嫌棄他的布偶貓。
而就在杜銳瀾一邊享受有貓的生活一邊擔心自己的寶貝貓咪總會走在他前面的時候,他有了一個驚喜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