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試鏡

周未的信息回來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之後了：好，路上注意安全。

很快又提醒一條：帶好東西！

斯惟：【囧】我的鑰匙好像也丢了

周未：……

斯惟：【尴尬】

周未：你去外地，用不用去接你？

斯惟沒明白他是什麽意思，手機震動，有新的信息進來。

周未：別把自己丢了。

斯惟捂着臉，不好意的笑，周未這是笑話他迷糊呢！

周未：回去的時候我再找找，找到給你發信。

斯惟：【抱拳】

斯惟以為怎麽也要明天才能收到周未的回複，沒想周未給他回信息時，他抱着自家帶來的藍色薄毛毯，翻來覆去還沒睡沉。

周未：鑰匙找到了，等你回來，來拿吧。

斯惟：好的。

看看時間已經11：40，忍不住問他：你這是回到家了，還是剛加完班？

周未：剛下班。

斯惟一陣愧疚，周未的信息又發過來：別多想，我是為了躲清靜，延長加班。

斯惟：嗯。

周未：開車了，不聊了。提前預祝，明天試鏡順利！

斯惟：收到！謝謝。

第二天試鏡，片方給了他一頁紙的臺詞讓他背誦找情緒，他們也給他簡單介紹了這段臺詞的故事背景：

民國三年。

一個街頭小混混，對女主角因為誤會産生厭惡情緒。女主角登門，勸他去學堂讀書，被混混拒之門外。女主角追問他讨厭自己的緣由，然後解釋，誤會解開，混混發現自己誤會對方，心生歉意。

斯惟要表演的這段是誤會解開之後，他向女主角道歉，內心有愧，但是渾橫慣了又拉不下臉，一段比較糾結的表演。

斯惟看到坐在主位的是曾導，很是意外，心裏開始打鼓。曾導被大家稱為“笑面虎”，入行三十年，向來嚴苛。尤其選演員的時候，臉上笑眯眯，該刷還是刷——要過他的試鏡不容易，一票定生死。

按說，他試鏡的是男三又不是主角，副導演定就可以。副導演覺得好，會把錄好的試鏡片斷拿給導演拍板。

勞動曾導親自試鏡，看來這個男三的挑選還是比較嚴格的。也側。面說明，曾導為選角的事情着急了。

當曾導喊Action，斯惟迅速調整了狀态，切入小混混“模式”，聽助演小姐姐說臺詞。

身體重心右移，左腳支在地上，腳尖朝上，不時地抖腿晃腳。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努力裝成一個要講道理的“大人”，但是打小在混混堆裏長起來的，控制不住平時養成的小毛病，站沒站相，坐沒坐相。

“那個……”他咳了兩聲，清嗓子，看到對方站得端莊，自己也收斂神态，挺起胸膛站好，雙手不知道往哪裏放，一會兒拉衣擺，一會兒又想摸口袋，眼神也飄忽不定，不敢看對方的臉色，“就算我之前……誤、誤會你了吧……”聲音越說越含糊。

他走到一邊，端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桌子”上，用手推到對方面前：“這事兒也不能全賴我吧，你自己也有錯啊！”數落起對方，他頓時硬氣起來，“誰讓你當時不說呢？當時要說清楚，哪還有後邊這些破事兒？老子好歹是道上混的，‘餓死不搶救命錢’這規矩還是懂的！”

“哦？是這樣的，我确實也有不對的地方，請你多多包涵。”“女主角”依着“江湖禮節”朝他抱拳，爽朗地笑着，“既然誤會解釋清楚了，這事兒就算翻篇了。那麽，去學堂的事情，你再考慮一下？”

“嗯，行吧！老……我、我考慮一下。”他揉揉鼻子，張張嘴，道歉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

他忽然發現，表演得中規中距。

往“門”口走了兩步，回過頭：“我答應了會考慮，就以後再說吧！我現在要出門了。”

聽他下逐客令，“女主角”笑着說：“好，那我就不打擾了！告辭！”

“女主角”從他身邊經過，他猶豫不已，眼看對方要走遠了，着急的喊了一聲：“喂！”

“女主角”停步，轉身看着他，沒有說話，只是看着他。

有一剎那，斯惟恍惚間看到了周未，在進站口喊住他送卡包給他的樣子，感激的情緒充盈肺腑，眼睛被沖撞得有點酸澀，揚起唇角說：“謝謝你！”旋即切入“小混混”模式，喃喃自語，“還肯勸我走正道。”依着“江湖禮節”抱拳，老成地痞笑，“餘小姐，之前的事情多有得罪！見諒！”

“女主角”等他說完臺詞之後，抱拳回之一笑，轉身繼續走。

“小混混”目送對方走遠，緩緩擡起頭，望着天好大一會兒，自嘲地笑笑，轉身回“房間”，但是走路時已經收斂了痞子氣，還特意拉正了衣襟和下擺。

“卡！”

斯惟輕輕吐出一口氣，朝着導演的方向鞠躬：“謝謝導演！我的表演結束了，請指正。”

曾導翻着他的資料，邊看邊說：“斯惟是吧？你之前都是演的現代偶像劇，是不是有沒有演過二號、三號？”

這種事情不瞞內行，他演過的角色，網上也都搜得到。

斯惟誠實的說：“沒有，就是一些小配角。導演，我不是專業表演系畢業的，就是喜歡表演，願意摸索，也感謝之前的導演給機會磨煉，積累的。”

曾導笑得他心慌，從鏡片後邊擡起眼睛打量他：“我看你剛才的表演，真就是二號、三號都扛不起來的。你演過的這些偶像劇，我雖然沒看過，但是通過你剛才的表演也看出來了，重頭戲都在主角身上，頂多再加上男二、女二。你們這些小配角全都是打醬油的甲乙丙丁，完成任務就成，誰也不會細摳你們的表演能不能更好，所以你們所謂的‘表演’……”曾導笑笑，不再說了。

雖然早就有了心理的準備，斯惟還是覺得心裏陣陣發涼，禮貌不能丢，接了話尾鞠躬道：“很稚嫩，讓您見笑了。”

“那你能跟我說說，是誰給你的勇氣來試鏡嗎？”曾導用玩笑的語氣說着質疑的話語，工作人員附和着笑，但是斯惟卻感受到更大的壓力。

曾導問這話答不好就會當場被人笑話，最重要的是導演不會想聽千篇一律的“磨練學習”、“希望提升自己”“打磨演技”之類，雖然這也是事實。

斯惟略一思索，笑道：“反正不是梁靜茹！來之前我也忐忑來着，不過剛才準備試鏡找感覺的時候，覺得這個角色和我挺貼的，就不忐忑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哦？”曾導托着下巴朝他傾身，饒有興趣地問，“你倒是說一說，你倆哪貼？”

眼珠轉了轉，他認真地說：“比如他的傲嬌勁兒，發現誤會了別人，雖然死鴨子嘴硬，但是心裏已經硬氣不起來。再比如他的堅韌，明知道自己沒有讀過學堂，很難坐得住，還願意答應女主角去試試。後來的劇情中，他也确實讀出了一些成績，可見他許諾的事情，能夠堅持做好。還有就是知道好歹！女主角再在三勸他去學堂讀書，是為了他進步。就像導演現在聽我廢話，應該也是發現我還有一星半點兒的可取之處吧？要不，您就客套兩句，打發我回去等消息了吧？”

曾導哈哈大笑，對他的言論未置可否，在資料中翻翻找找，拿了一頁紙給他：“來，你把這兩句話背下來，念給我聽。”

斯惟上前兩步接到手裏，A4紙上，只有兩行臺詞。

“你是騙我的對不對？我才不信你呢！

這就是個騙子！在我們街上騙吃騙喝還騙大洋！你們快把他抓起來！”

曾導說道：“這兩句話，是這個混混幫助地下黨脫逃，自己卻被賭在秘道入口前說的。當時，帶頭抓他的人既是他自己心裏怨憎的‘假想敵’，又是相處多日的‘冤家’。當着其他‘特務’的面，他說了這兩句話，第一句說給帶頭抓他的人聽，第二句話說給其他人聽。你準備一下。”

斯惟在腦子裏快速過了一遍臺詞，設想這個場景下如何表現。臺詞是一層意思，但是表達出來的弦外之音是要确認對面帶頭的這個人，是否可以信任。這就需要語氣和眼神。

思索了幾個表演的方式，斯惟說：“導演，我準備好了。”

曾導雙手交叉，胳膊擱在桌上，身體前傾，做出聆聽的姿态。

作者有話要說： 斯惟：确實不是梁靜茹，能來試鏡，有周未一半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