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醫院

斯惟握着手機,想來想去,撥了周未的電話,接電話的是個女生,大概是他的助理,說他在工作。

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周未的電話回過來,問他試鏡順利嗎?

“還行吧,導演給了不少表演上的指導,能不能選上,都挺值。”斯惟坦誠說完,又道,“我看到微博了。”

“哦,看到呗,有意見?”周未半開玩笑的說,“都發完了,有意見保留吧。”

斯惟笑笑,順着他的腔調說:“這麽好的攝影師,這麽好的片子,哪敢有意見?就是不知道要怎麽表示感謝?”

“對啊,你要怎麽表示感謝呢?是個問題。”電話彼端似乎在為這個琢磨,很快輕笑一聲,“等你回來算吧。”

“聽說,馮揚想請你拍照片都沒有請到,我會不會請不起?”

“馮揚?”周未怔了怔,“他找你麻煩了?”

“沒有沒有,”斯惟趕緊說,“我是聽別人說,才知道他請過你。”

“沒有就好。他要是敢欺負你,就告訴我,我修理他!”周未嫌棄地說,“我沒搭理他,是因為他不厚道。你以後再遇到他,也多個心眼兒。這小子遲早被收拾!”

斯惟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這麽說?

6月份拍MV,和馮揚有過合作。不過他的全副心神都在自己的戲份上,沒留意馮揚有沒有過格的舉動。至少他坐在導演後邊通過監視器看表演時,馮揚和何晚晚合作很專業。

不過,也未必就是何晚晚發現了什麽,周未認識的圈內人那麽多,或許是別人在他面前說的。

周未又問他回去是不是拿鑰匙,斯惟還有舞蹈綜藝,錄制和準備期間都是在規定的酒店裏。他下了高鐵要先去酒店,鑰匙并不着急拿,就跟周未約好同城快遞到酒店。

隔天收到鑰匙之後,他發信息向周未道謝,許諾要請他吃飯。

周未:要吃得過幾天,這幾天照顧病號,沒空赴約。

斯惟:病號?

周未:一個朋友,打架住院了。

斯惟:我這兩天也要準備晉級賽,出不去,發信息是想提前預定您的時間。既然這樣,那我們改天再定?

周未:OK

斯惟的晉級賽因為耽誤了一天訓練,動作熟練度也比大家慢了一個階梯。怕拖大家的後腿,唯有加緊練習,壓縮休息時間。

他的胃一直不好,之前犯過腸胃炎沒能好好休息,接着就進入了高強度的魔鬼訓練,讓他的身體吃不消——幾次胃不舒服,都咬牙堅持了。扛到晉級賽那天終于撐不住,上臺前就在後臺吐了。

咬牙完成自己的節目,腿都是抖的——唯一慶幸的是,沒有在表演時掉鏈子。

評委點評的時候,旁邊的合作者看他臉色蒼白,扶了他一把,有些不知所措:“你沒事吧?臉上都沒血色了……”

很遺憾沒有聽完點評就暈了,被工作人員扶到了臺下,送去了醫院。

躺在車上,他還在想,有兩次Locking卡點力度不夠,可能會影響晉級。直到合作夥伴發信息給他,說他們成功晉級40強,可以準備32強的舞蹈,他才松了一口氣。

斯惟回複說,等他去醫院挂完水,一定盡快趕回去,參加接下來的比賽。

做完檢查,确認沒有大問題,醫生說他暈倒是疲勞過度引起的。他趁着輸液的時候眯了一會兒,明顯感覺到狀況好轉。

陪他的是公司臨時派過來的一位助理大哥,把他扶到一樓的大廳,說:“車停地上了,離這邊遠。你在這坐會兒,等我去把車開過來,你再出去。”助理大哥照顧他體虛,不讓多走路。

“好,謝謝。”

斯惟在門口的休息椅上坐下等着,看着人來人往的大廳,腦子裏還有些宕機。

旁邊巨大的玻璃窗下,有四個人在争執,引起他的注意。

應該是一家的兩對兄弟,帶着各自的妻子——因為照顧老人付出的時間和分攤醫藥費的多少而訴苦,都覺得對方付出的少,自己付出的多。

老話說:談錢傷感情,談感情傷錢。

繞來繞去,都覺得自己為照顧老人付出的時間和心血多,希望在錢上能少付,最終只能傷感情。

聽着他們漸漸激動的語調和拔高的調門,斯惟唇邊露出一抹苦笑。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奶奶生病的時候,兩位姑姑家也曾這樣争辯過,只不過他們争辯卻是給他聽的——奶奶這輩子,心都偏到了兒子和孫子身上,又是買房子,又是貼補家用,土埋大半截身子的人還供養一個學生。

到老了,需要照顧、需要醫藥費,就應該他回哺,總不能讓什麽便宜也沒沾到的姑姑家接着貼補,于情于理說不過去。十七八的大小夥子了,擱到舊年月就該是家裏的頂梁柱了!

那一年除了奶奶生病,他考上了大學,也需要一筆學費。他的父母什麽都沒留下,只有一套舊房子,他想過賣掉換錢,可是房子又小又舊,根本就賣不了多少錢。

奶奶也不同意賣掉!

她老人家最後的時候還拉着他的手說:“我和你爺爺攢下的錢,置辦的最貴重的物件,就是這套房子!我們當牛做馬一輩子,沒別的,就圖兒孫們好好的,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你爸當年再渾,也沒有賣掉它。現在他沒了,房子是你做主,再難你也不能打它的主意!我雖然盼着你以後都是平坦大道,越走越好,可是有這房子在,萬一哪天你有了難處,好歹還有個睡覺的地方,淋不着曬不着,就是我和你爺爺的功勞了……”

也是在那一年,他下定決心和星悅簽了培訓合同,成為星悅的練習生——除了需要賺錢,他也想要有朝一日,能夠在娛樂圈裏證明自己可以做好。

想得有點多,回神之後,發現臉上有濕漉漉的,擡手抹了一把,果然抹到一手的水漬。

那對兄弟大概說嗆了,已經進入彼此指責的階段,兩個人的妻子也紅了臉,一聲比一聲高。

穿着舊灰色T恤的看年齡是哥哥,藍底綠樹花襯衫的年紀小些,應該是弟弟,兩個人争論着,控制不住情緒,開始互相推搡。到底是弟弟力氣足,一巴掌推出去,把“灰T恤”推了一趟趔趄,撞到了經過的兩個人,互相一絆都摔在地上。

被撞的一個人原本扶着單拐,左腳半擡,腳裸腫得像只豬蹄,沒有穿襪子,套了一只寬松的塑料涼鞋。

“灰T恤”撞過來,碰到他,還在混亂中壓到了他受傷的左腳,疼得他嗷嗷直叫。

旁邊扶着他的高個子年輕人也被“灰T恤”撞得措手不及,身子退了一步,即便他還抓着同伴的胳膊,把他半抱在懷裏拖着,同伴還是疼得站不住,哀嚎着直往地上墜。

斯惟跑過去幫他扶住腳受傷的人,高個子年輕人意外地看着他:“斯惟?你怎麽在這裏?臉色這麽差,病了?”

“沒什麽,有點不舒服。”斯惟說:“先看看你朋友的腳吧。”

“卧槽!疼死我了!老周,我站不住了……”傷了左腳的人疼得直抽冷氣。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周未身上,氣惱地嘲“灰T恤”喊,“怎麽回事?不看着點人嗎?”

周未和斯惟架着他到旁邊的休息上坐下。

“灰T恤”坐在地上也沒好氣地喊:“你喊啥?喊啥?不就撞了一下嗎?能有多疼?我這還摔了一個屁股墩呢!我還疼呢!”他的妻子和兄弟也顧不上自家的争執了,過去扶他起來。

“你怎麽說話呢?是你撞到我的!你撞了我的腳!還不許我喊疼啊?”

“灰T恤”正憋了一肚子火,被他質問,也不壓着,直接吼道:“撞你怎麽了?誰腦袋後邊長眼睛,你走路怎麽不看着點路?”

“卧槽!你撞了人你還有理了?”對方如此不可理喻,傷了左腳的人也火了,單腳從椅子上跳起來,“你什麽素質啊?撞了人連句道歉都沒有?還在這裏大呼小叫,難不成還要我給你道歉?”

“你他媽還絆了我呢!要不是你,老子也摔不了這麽一個屁股墩!給老子道歉,屈了你了?”

“卧槽!我這爆脾氣!”他穿着T恤,氣急之下昏了頭,撸了兩把光禿禿的胳膊上并不存在的“衣袖”,要沖過去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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