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租房子
周未沒有注意到他的情緒變化，垂首說着自己的故事：“我跟着姑姑、姑父搬進大房子裏，一住二十多年。我姑父待我跟親兒子一樣，一畢業就把我叫回家裏了。他總說，趁着還沒結婚成家，還是孩子，可以在他眼皮子底下多晃蕩幾年。這次，要不是我和文曉玥的事情，引出我們之間的隔閡，我也不會找借口躲出來。我不想為這樣的事情，跟他争辯，傷了這些年的感情。”
斯惟替他為難，勸道：“事情還是要多溝通才能解決好。”
“我知道，我會再跟他解釋。但是他老人家現在轉不過彎，我說的他也聽不進去，只好拖一拖，給他點消化的時間。”
“你有什麽打算？你出來住工作室，你姑父不會生氣嗎？”
“他不知道我住工作室。之前，我告訴他Leo腳傷了，需要人照顧，他一直以為我住Leo那裏。”周未自嘲地笑着，“這兩天打算租房子呢！不過，還沒有找到合适的位置。”
斯惟想了一下，猶豫着開口：“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在我家暫時住幾天，反正我也是一個人住。”
周未回頭朝室內看。斯惟跟着回頭，他站的位置正好看到客廳裏擺放長輩遺像的櫃子。頓時一凜，想起來有些人會忌諱這些。
周未的視線被牆角擋了，并沒有看到那個櫃子。他只是掃視了一下目光處及之處的陳設，說：“小區雖然舊，不過你房子裏的陳設搭配還是挺好的，衛生也幹淨。你之前為什麽不租出去？還能有個伴。”
他是想問不租出去是不是有什麽要求，免得自己真答應來住，觸犯對方禁忌。
斯惟捧着杯子，悠閑地小口喝水，好大一會兒才說：“圖個清靜。”
“圖個清靜？”周未失笑，“我發現你這孩子，人不大，有時候說話的腔調太老成！”
“誰是孩子？”斯惟擡頭瞪他。
周未無奈地笑笑，搖搖頭，拿起自己的杯子慢慢喝水。
“确實圖清靜！認識的朋友都有住處。租給陌生人？誰知道會遇上什麽樣的，我懶得處理這些，倒不如自己住。”斯惟解釋道，“跟你認識這麽久，也算熟悉了。你又剛在醫院陪護完，知道你睡工作室，于情于理，我都該禮讓一下。當然，你也不用怕駁了我的面子将就，可以踏實找個幹淨整潔，環境好的公寓，還帶……”
周未突然打斷他的話：“你的房子租金是多少？我要住的話，肯定是要付租金的，朋友也要把帳算清楚。”
斯惟怔了下，說：“我不知道。我沒有租過房子，也沒有出去打聽過租金。你都沒仔細看就要租？我是想着你在找到合适的房子前，可以暫時住一下。”
“不用看了。”周未指着他說，“有你做伴挺好的。”
“……”
周未話鋒一轉：“當然，你要是不打算租就算了。”
“怎麽會呢？我還怕你嫌棄這房子舊呢。”斯惟說完，心裏莫名雀躍。
以後房間裏多一個人，一起聊天、一起玩游戲、一起看電視，還可以一起吃飯、睡覺……呸！各睡各的！想想就覺得熱鬧。
譬如一潭靜水，岸邊忽然開出花朵，有了蟲鳴鳥啼。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生機了！
周未的杯子空了，他轉身往客廳走。
“我住一天就要付一天的租金，至于住多久，要看咱們能不能相處得來。你明天去中介打聽一下房租？”
斯惟明白，他們只是熟識，不像和Leo或者老孫那樣，是朋友也是兄弟，周未不可能在他的房子裏白住。
“好，我明天去問一下。不過，空着的那間，是我奶奶住過的，怕你忌諱。你要來就住我那一間，到時候我把房間給你騰出來。”
“你看着安排吧。”周未放好水杯，整理着衣服打算離開，“我先回去了。”
“好。我先把門上的鑰匙給你，萬一我出去，你就可以自己開門進來了。”斯惟先行一步，去門口的鞋櫃抽屜裏拿鑰匙。
手裏握着一串銀色鑰匙，嶄新放亮。他從鑰匙環上解下兩把，放在鞋櫃上推到周未面前：“這倆給你。”
周未看清兩把是一樣的，甚至和他手裏的其它鑰匙也是一樣的形狀。
“這麽多？”印象裏，一把鎖自帶的鑰匙通常是兩把或者三把。
“我腦子不好使，常丢，就多配了幾把。”斯惟不好意思地笑着，“所以，每次換了新鎖，除去自帶的，我還會多配些，湊十把。公司裏、包裏、家裏都有備用的，丢完了就換新鎖。”
“……”
周未拿着鑰匙，唇角勾出一抹調侃的笑：“十把？現在還剩下多少了？”
斯惟揉揉鼻子說：“放心吧！現在十把是全的，就丢了一把，上次被你撿到了。”
周未把鑰匙挂在自己的車鑰匙環上，拎着皮制編繩晃了晃：“好。回頭收拾完東西過來，需要提前電話給你嗎？”
“不用。”
這幾天作息都是亂的，晨昏颠倒，覺得今天晚上能熬挺久的。他閑着無事，就把自己卧室的東西搬到了奶奶生前住過的房間裏。
雖然久沒有人住，但是房間還是整理得挺幹淨，沒有積塵，窗臺上的小多肉鮮嫩可愛。
他鋪上褥子、床單，就可以睡啦！
折騰完差不多夜裏兩點半了，躺在床上，抱着天藍色的舊毛毯——即便是同一套房子裏，換了位置，他也是有點認床的，要提前适應一下。
第二天周末，天氣不好，從早上就開始陰着。
上午給整個房間打掃完衛生，發信息告訴周未，都已經整理好了。
中午出去買點東西回來，他吃了飯就放松地癱在沙發上玩游戲了。
玩累了，起來轉了兩圈，練字靜心，最後還是回歸沙發。吃零食看電視，累了就在沙發上眯一會兒，一個人的日子就是這麽簡單又無人約束。
老小區沒有地下停車位，地面上停得滿滿的。
周未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空位泊好車，原本狂風大作，晦暗沉郁的天地間砸下了黃豆大的雨點，雷聲也一道比一道響。
看看距離單元樓有挺長一段距離，他開車走到一半才變得天，傘在公司裏沒有帶。
這陣急雨不知道要下多久，外邊還在打雷，他不能在車上待着，硬着頭皮下車。拎了皮箱，大步朝單元樓跑去。
跑到單元樓下的門洞裏，雨也嘩嘩地下緊了。
他身上的襯衫還有褲子都被打得半濕，黏在身上。
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小區的路燈都有年頭了，外邊的燈罩原本是白色，現在都變成了發黃的顏色，光也變了色。
樓道裏的燈居然還是桔黃色的燈泡？！
四周看上去昏暗不明，只能照亮一層層臺階，眼神不好的，大概看着要費些力氣。
周未皺皺眉頭，擡頭看到燈線已經積了厚厚一層灰垢，燈泡上也已蒙塵——真的是老小區了！
斯惟家在三樓，他拎着皮箱小心地踩着臺階上去。
過了二樓，眼前霍然一亮，三樓大概新換的燈泡沒多久，照得樓梯間亮堂堂的，他擡頭看見雪白的燈泡，在挂着灰塵的房頂上幹淨的紮眼！
也不知道斯惟在幹嘛，他輕輕敲了兩回門——如果對方在客廳裏，就當提醒對方。
房間裏沒有回應，只好自己拿鑰匙。
門開的時候，裏邊一片昏暗，第一反應就是沒人在家。
等門徹底推開，聽到客廳裏的電視正在播廣告，屏幕上光芒閃爍變幻。
電視屏照着的沙發裏窩着一個人，抱着一只方靠枕睡意正濃，連外邊的雷聲都沒有驚動他。
周未搖搖頭，心想：年輕火氣壯，睡得真沉！
小心拎進來皮箱，輕輕關了門。
室內除了電視的光，就是窗外閃電劃過時，有瞬間的明亮。
他正在考慮要不要開燈，“轟隆隆”一道驚雷，就像打在耳邊，把他吓了一跳。
睡夢中的斯惟驚叫一聲，忽地一下從沙發坐起來，抱着靠枕怔怔地看向窗口。
他竟然忘記關窗？！
窗簾飄飄揚揚，雨水也被風吹進來，閃電劃過半空，清楚地照出地面上一層水花。
又一道雷聲炸響！
斯惟哆嗦了一下，仍是怔怔地呆坐着，好像還在夢中沒反應過來要做什麽，不過倒是更緊地抱着小小靠枕，完全不敢靠近窗戶的樣子。
——這家夥，不會害怕打雷吧？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未：一個屋檐下的生活開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