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餘紹輝
“狗日的你說話也不利索!”
躲在二樓的那個家夥罵了一句,蹿到兩段臺階之間的平臺上站住,跟周未解釋:“大哥,別誤會!他親媽是惟哥的繼母,倆人是一個媽養大的,真跟親兄弟差不多少。我們就是來找惟哥的,他不在家?”
說着,他裝模作樣地往門內掃量。
繼母?周未眼前浮現之前見過兩面的婦人面容,和被他抓住的這個孩子确實有幾分相似。
“他不在。”周未低頭問被他抓着人,“你媽媽來過兩次,我告訴她斯惟現在不在,你不知道?”
這兩個小子就是故意挑這個時間來的吧?
他從對方手裏拿走那一串鑰匙,認得上邊的挂件,是斯惟用過的。
透明的星型塑膠外殼,裏邊裝着金色亮片點綴的液體,晃的時候,液體在裏邊流動,亮片也會反射光芒。
難怪斯惟臨走那天,他們吃晚飯回來,斯惟說鑰匙找不到了。
當時猜測,是他出門丢在哪裏了,原來……
“這鑰匙哪來的?”
對方幾次想要掙紮都沒能從他手底下逃脫,惱了起來。
“你能不能先放開我啊?疼!這鑰匙我哥給我的!我是拿鑰匙開門,又不是撬門!我還不滿14歲,你報警也沒用!再說也沒有哪條法律規定,不許我來我哥家裏!”
“你說鑰匙是斯惟給你的?”周未放開他,舉起鑰匙在他眼前晃了晃,譏諷道,“給鑰匙給全套?”
對方梗着脖子,不服氣地叫嚣:“當然是他給的!不然呢?你算老幾?管得着嗎?”
周未嚴厲警告他:“我告訴你,斯惟沒有跟我說過你會來,就算你拿着鑰匙,我也可以把你拒之門外——因為房子現在是我在住!私人範圍,非請勿入!”
對方嘴唇動了動,還想反駁,站在臺階下的人朝他招呼:“輝兒,走吧!惟哥不在,你跟他廢什麽話?趕緊走吧!等惟哥回來我們再找他。”
對方滿臉不岔,學大人的橫模樣,用手指了指周未,“你給我等着!”
周未冷眼看着他轉身下樓。
兩個人的腳步聲只下到二樓,停住了。
先前站在臺階下的那個家夥叫了一聲:“惟哥!”
然後周未聽到斯惟的聲音,冷冰冰地:“你們來幹什麽?”
來的這兩個家夥,先前被周未抓住的,是斯惟繼母的兒子,名字叫餘紹輝。
旁邊跟着來的是餘紹輝的同學兼死黨謝子軒。
他們兩個大概也沒料到斯惟回來得這麽巧,都愣了一下。
餘紹輝朝斯惟翻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除了來找你,還能幹什麽?你行啊!一走就沒消息,我媽給你打電話也不接,不想管我們了是吧?”
斯惟繞開他們兩個,拎着行李箱繼續上樓梯,漠然無聲。
餘紹輝被激怒了一般,叫起來:“姓斯的!你什麽意思?你他媽的什麽意思?你翻臉不認人啊?你想欺負我媽,沒門!告訴你,你要不履行約定,我就去告你!告到你身敗名裂,告到你坐牢……”
謝子軒抓着他胳膊晃晃:“行了!別說了,回頭讓你媽來吧!”
餘紹輝氣呼呼地甩開謝子軒的手,轉身往樓下跑。
斯惟走到一半,看到周未站在三樓的平臺上,手指頭上還挂着一串鑰匙,立刻就明白了。
他歉意地說:“對不起!打擾到你了。我之前和他們說過不許他們來,想着我不在,他來也沒用……”
周未歪頭看着已經空了的二樓臺階,似笑非笑:“看來,你更麻煩。”說完把挂在手指上的鑰匙拎到他面前,“收好!”以後別讓人偷了,還不知道。”
“謝謝!”斯惟摘走鑰匙,握在掌心。
兩個人先後回到房間,斯惟放下行李,換了拖鞋。
看到周未坐在沙發上看電影,他倒了杯水,捧着杯子坐在旁邊的沙發上。
“對不起!我之前以為是鑰匙丢了,沒想到,被他拿去,還敢上門偷東西。”
“偷?”周未擡頭,敏銳地抓住這個字眼,“他以前就偷過東西?”不然你怎麽會了解地用這個字?
“以前,他偷拿走我的鑰匙趁我不在家來翻找過。有值錢的東西他就拿走,也不多拿,一次只拿一點。開始我沒有發現,認為是自己放在哪裏暫時找不到。後來有一天,我因為忘記了一本書就折回來拿,把他堵在家裏,發現他正在偷我奶奶留下的一對金耳環。我就買了一只保險櫃,把有價值的東西都鎖在了我現在睡覺的卧室裏,他再來也拿不到什麽,已經很久不來了。”
“他偷拿了你的東西,你也沒有給他教訓?”周未覺得不可思議,“這麽小就知道偷拿,大了你們還管得住嗎?”
“打過,罵過,也警告過,然後交給他的爸媽。不過,并沒有用。”
周未哼了一聲,臉上浮現冷意:“你自己都是孩子有什麽威懾力?你就應該讓警察帶他走一趟,給他點顏色瞧瞧!”
“我知道。”說起這些,斯惟也無奈,“我繼母哭着求我,還要下跪,我真的狠不下心。當時就覺得,反正買了保險櫃,他來兩趟撈不到好處就不會來了。”
“那現在怎麽又來了?”周未眼珠轉了轉,想起被斯惟繼母打量的眼神,“他發現你把房子租出去了,就想再來碰運氣?”
今天是周二工作日,周未如果不是肩膀不舒服,會在工作室上班。
斯惟人在劇組,正好家裏空着。
餘紹輝和謝子軒知道斯惟的東西在保險櫃裏,所以他們打算翻找的是周未的東西。
斯惟當然明白他的弦外之音,懊悔地手指都搓紅了,滿含歉意地說:“臨去劇組那天,我去過他家裏。跟他媽媽說話時,他也在房間裏,肯定是那時候他知道你住在這。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說出你住在這裏的……”
斯惟越想越後悔,那天他去送生活費,繼母想讨好他,管他要另一筆大額費用。
便自告奮勇,在他進組拍戲的時期,她可以幫忙過來打掃房間,并且保證不會讓餘紹輝跟過來。
他再三拒絕,奈何繼母盛情難卻,他只好說:“不方便,家裏有人在住。”
繼母聽了,兩眼立刻露出驚喜:“啊?小惟你交女朋友了?”
“不是……”斯惟的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繼母拉着他手,歡喜得眼淚直冒,絮絮叨叨地說:“……你奶奶要知道了,肯定會高興的,我們小惟長大了!”
“你想多了,真的不是!”斯惟尴尬不已,抽回手,“就是一個租客,男的。”
“男的?”繼母愣了一下,“哎呀!不是我說你,小惟你都這麽大了,也該找個女朋友了,自己一個人沒有人照顧着,生了病都得自己扛……”
……
周未壓着火氣說:“你容忍他,我可不會!我丢了東西,一定會報警的!”
“我明白。”斯惟理解,“這是應該的。”
周未不能理解:“你是他哥就算了!我是外人,他也敢來偷?”
就算不滿十四歲,也該知道他的監護人是要為他的行為負責的!
斯惟垂下眼睛:“他知道,他做的壞事,會有人幫他買單——我繼母經常為這些事找我哭訴。”
“……”周未站起來往卧室走了兩步,轉過身,實在壓不住火,調門提高了三度,“你身邊都是些什麽奇葩親戚?長輩找你要錢,孩子來偷你的東西,為什麽呀?”
看他欲言又止,忍不住再次質問:“你是包子嗎?還是你有聖父白蓮花情結?”
斯惟有一堆的話想要解釋,但是正如周未所言,他身邊這麽多的奇葩親戚,一個個解釋——他說不厭,大概周未也聽厭了!
所有的話都在看到周未滿臉煩躁時,堵在嗓子裏,發不出一個字。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這些糟心的事情,周未不能理解,聽完大概還要生氣。
周未見他沒有要說的意思,轉身回了卧室。
斯惟慢慢喝着水,也被一種無力的挫敗感打敗了。
他把東西拎進卧室,躺在床上,一是身體累,二是心累!
餘紹輝走了,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把繼母再拖來。
想到繼母,他又是一陣煩。
他上次去繼母家裏,她就婉轉地跟他提過——餘紹輝馬上要開學,看到同學都買了iphone,也跟家裏伸手了。
半大孩子要面子,別人都有,他沒有就會覺得丢人。
天天在家裏鬧,不給買就不上學了。
小小年紀,學習不上心,要東西卻從不落人後!
他直白的拒絕了,表示自己會履行約定,每個月給兩千生活費,多的一分也不給。
在劇組的時候,繼母又給他打電話說這事兒,他沒聽完就挂了,後來電話也不想接。
大概因為他的态度過于堅決,馬上要開學,餘紹輝覺得要是要不到了,才打算冒險來翻翻周未的東西有沒有值錢的,可以拿去賣掉的。
繼母見過周未兩次,應該能看出來周未穿着不凡。
斯惟翻出A4紙和筆拟了一份收據,留出簽名的位置。
寫完最後一個字,門就被急促的敲響了。
他把拟好的收據和筆放進背包,又到客廳裏拿了印泥裝上,才去開門。
門外站着的,如他所料,繼母和餘紹輝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