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繼母

江鯉握着劇本的手抖了一下,目光涼涼地掃過來。

安茜不再掩飾得意,笑得有些嘲諷,提高嗓門:“哈哈,我就說是吧!你們瞧,他們兩個真的進組之前就認識。”

其他人則笑得高深莫測。

斯惟繼續乖巧:“安茜姐,我和你進組之前也認識,你不記得了?”

“……”安茜愣了,“我們認識?我怎麽不知道啊?”

“您忘了?”斯惟解釋說,“前年的年終盛典,您從舞臺上唱完歌下來,我和同事在後臺看到您,跟您打招呼。當時您還擡頭看了我們,對着我們笑了一下。”

“……”安茜無語地看着他,覺得他傻逼,這也能算認識?

斯惟坦然地又說:“那天晚上,江老師拿了影帝,我們也是在後臺遇到的。我同事說‘恭喜江老師’,江老師就跟我們說‘一起加油’。”他扭臉問江老師,“江老師,您沒忘吧?”

江鯉腮邊飛快地滑過一抹淺笑,認真地說:“我要忘了,就不用督促你加油了!”他卷起劇本敲敲他的肩膀,“你就慶幸吧!我這兩年脾氣跟着年齡一起老了,要不然,就你這水平,我非讓曾導把你罵哭!”

斯惟恭敬地說:“我會繼續努力,繼續加油的,請江老師放心。”

“當年,我在片場就被導演當着大家的面罵哭過。”江鯉他擡頭看向曾導,“不罵不成材——是這麽說的吧?曾導!那時您在片場是副導演!肯定記着呢!”

曾導坐在機器邊上,喝着茶,悠哉地說:“江老師是多年的媳婦熬成婆,當年的委曲都可以拿出來做談資,勉勵後輩了。”又跟斯惟說,“小斯年輕是年輕,演戲沒什麽經驗,看他試鏡的時候的表演還是挺有靈性的。小斯啊,既然江老師肯教你,就好好跟江老師學學。江老師也打新人那時候過來的,知道新人不容易,願意提攜後輩,你要多虛心請教。”

斯惟立刻表态:“我一定會好好跟着各位老師學習的。”

……

坐在旁邊的安茜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低頭不再參與言論。

她原本是要起哄拿江鯉和斯惟調侃,沒想到又促成了一件江鯉提攜後輩的美談,反而襯得自己像個笑話。

回酒店的時候,江鯉叫上斯惟,一起坐他的車往回走。

江鯉說:“你一個小糊糊,也敢得罪安茜,不怕她以後為難你?”

斯惟揉揉鼻子,不爽地說:“她不是早就為難了嗎?”

江鯉笑笑,輕聲說:“她和馮揚一個公司的,兩個人關系還不錯。”話鋒一轉,“他們是一路人,你以後注意點。”

都是演技不夠,作妖來湊的?

斯惟說:“我知道了,謝謝江老師提醒。”

——

斯惟離開一周,周未晚上入睡前的日子不太好過。

喜好鬧中取靜,現在回來完全只有靜,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他把斯惟留給他的收音機打開,又有樓下街道上的喧鬧,還好些。

這段時間周未住得安靜,只有斯惟的媽媽來過兩次。

斯惟臨走之前還叮囑說,他不在的時候,誰來也別放進來,周未以為他說的是他姑父或者姑姑。

對方自角介紹說是斯惟的媽媽,周未一凜,睜大了眼睛。

來者是位五十多歲的中年婦人,個子也就1米6多點吧,至少在他面前是挺矮挺瘦的。

穿着白底印花圓領雪紡衫,底下是黑色長褲。

皮膚是淡褐色,長期被太陽曬過的樣子。臉上的紋路深刻,眼睛也沒什麽光彩,整個人都是幹巴巴的狀态。

頭發雖然染過,但是靠近發根的部分還是可以清楚地看到許多白發混在黑發裏。

周未記着斯惟說自己的媽媽是個美人。

即便沒見過,他也分辨得出,眼前的婦人和斯惟沒有多少相似。

不難看,卻也稱不上美人,是個中等的容貌。

“您是斯惟的母親?”周未表示懷疑。

“是啊!我是他媽媽。”婦人伸頭朝他背後的房間裏張望,“我給他打過兩回電話,他沒有接,也沒有回。”

“他去外地拍戲了,可能那邊信號不好。”

周未越看越不像斯惟的親媽,猜測是他的繼母。

“那他什麽時候能回來呀?”婦人失望地問,擡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

“走的時候說要兩個月,這才過了六天,估計還要很久。”

“我過一段時間再來吧。”她觀察他的衣着,又問,“您是在這裏租房子的?”

周未說:“是的。”

“小惟以前說,不習慣跟別人住一起,所以房子他自己住了很久,都沒有往外租過。現在倒肯把房子租給您?”婦人又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揣測他的身份和職業,“您是做什麽的?”

周未被她打量得不舒服,耐着性子笑了笑,說:“我是攝影師。和斯惟之前認識,算是朋友。或許是這樣,他才肯讓我住進來。”

“那可真是難得!”婦人點頭,感嘆着,“小惟都沒什麽朋友的,以前不肯帶同學到家裏玩,大了交朋友也不跟家裏人說。”

這些話,周未沒辦法接,只好付之一笑。

婦人第二次來,只隔了兩天。

周未告訴她斯惟還沒有回來,她說斯惟的電話還是打不通,問他有沒有斯惟其他的聯系方式。

自從斯惟去了劇組,兩個人沒有聯系過,因為沒有什麽事情需要交流。

但是斯惟的母親來了兩次,兩次都說打電話沒有人接,也從來沒有回過。

周未知道他拍戲不能随時接聽電話,就發了消息過去。

——你母親來過,她說聯系不到你,電話沒有人接,也沒有回。

消息發出去,過了二十分鐘,斯惟的消息就進來了。

——好,我知道了。抱歉,打擾到你。

——沒關系,不用抱歉。

隔天周二,連續加班一段時間,周未的肩膀罷工了。

胳膊又酸又麻,相機端一會兒就累。

看看沒有預約的客戶,給自己放假回家了。

上午窩在家裏看電影,因為影片的構圖太棒,勾動他的情緒,沉浸其中。

回過神的時候,聽到門外邊隐約有動靜。

似乎是什麽東西在往門鎖上插。

窸窸窣窣的聲音……小偷?

周未頓時一凜,蹑手蹑腳移過去,果然在搗鼓自家的門!似乎還是兩個。

“到底行不行啊?不會都不合适吧?”

“這把能擰動,但是打不開!”另一個聲音惱火地罵,“狗日的,難道又換鎖了!”

“卧槽!你行不行啊?還有幾把,都試試!”

“還有兩把。那天他去我家,我拿鑰匙的時候,我可以确定以及肯定他是沒有發現的!而且他也說,他馬上就要進組拍戲了,他肯定換不了鎖。不過,這狗日的小時候被打壞了,腦子不好使經常丢三落四,丢鑰匙換鎖常有的事兒。”

“你可別讓我白來一趟!”先前那個聲音抱怨,“這大熱的天,還不如在屋裏睡覺呢!”

“反正成不成就看這兩把,不白來能怎麽辦?我也沒招啊!總不能撬門吧?”

周未悄悄地開了暗鎖,飛快拉開門!門外兩個十三四的男生被吓了一跳,轉身要跑。

周未身高腿長步子大,伸手就抓住了其中一個:“你們想幹什麽?”

那個少年被擰着胳膊按在牆上,直咧嘴:“疼!疼……哥,你輕點……真疼!”

“滾蛋!誰是你哥?”周未看到另一個跑到了二樓的門口,仰着臉朝上張望,問道,“你們兩個哪來的?想幹什麽?不說清楚,我報警了!”

“別別……”被按在牆上的少年求饒,“我是來找我哥的,他叫斯惟,就是您的房東!”

周未愣了一下,他剛才在門裏邊聽他們說話,猜測對方是來找斯惟的,多半是有些親戚,沒料到是斯惟的弟弟。

他手上稍一用力:“胡說!我怎麽沒聽說斯惟有你這麽個弟弟?”

對方慘叫一聲:“真的!真是他弟弟,我倆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周未氣笑了,“那好像和你沒什麽關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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