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人情債
“後來……”斯惟笑了下，深吸一口氣說，“我答應他們會還給他們，不過是等我畢業上班之後，分兩年還清。他們嫌拖得時間久，追加到兩家各5萬，做為利息。”
“兩家各5萬，這就是10萬啊！”周未不能理解，“他們沒有借據就去鬧騰，還要坐地漲價？你沒有尋求法律幫助嗎？”
斯惟搖搖頭，解釋道：“請人幫忙調解過，但是沒用。後來，他們又跑去了星悅，讓公司扣下我的工資來還錢。公司建議我，盡快低調解決，不然鬧得太過，會影響我的後續工作。我當時除了學業，有點時間就要去公司訓練，或者去的打工，實在是疲于奔命，沒有那麽多的精力和他們耗。只想盡快擺脫他們，就答應了他們的條件。”
“10萬……”周未能理解他的壓力，說，“還好，你再多拍點戲就能嫌到，還給他們也就清靜了。”
斯惟笑容有些缥缈：“其實一共是17萬。”
周未訝然：“17萬……”
斯惟輕輕的聲音說：“我繼母改嫁的時候，我奶奶又找他們兩家一共借了7萬塊錢，說好了，她還不上，就等着我來還。”
“為什麽借那7萬？”
斯惟說：“還是因為房子。我繼母嫁給我父親的時候，房本上有她的名字。後來我爸爸去世，她要改嫁，奶奶打算把房子過戶到我的名下，就和她商量，按照當時的房價，湊出十萬給她，讓她放棄分房子。”
“……”周未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我的錢債，有數的就是這17萬。算不清的，是每個月要給繼母2千塊生活費。”
“這又是為什麽？”周未的眉頭再次皺緊，“她不是改嫁了嗎？和你還有什麽關系嗎？”
“這是人情債。”斯惟輕輕笑了，“我繼母這人軟弱、糊塗，有些時候甚至過于笨拙，分不清道理，但是她對我是真的很好！她在我家做了7年的後媽，一直把我當親兒子養，很多次我爸打我，她都護着我，替我挨拳腳，甚至掉過兩個孩子……”
說到後邊，他忍不住想哭，就把頭低下去，撫平情緒。
周未原本以為他的繼母，就是貪得無厭又溺愛親兒子的愚昧婦人，卻沒想到，她還有這樣無私的一面。
一時之時，也觸動頗深。
“你繼母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斯惟靜了一瞬：“我7歲以前，幸虧有她，才不至于生活裏全都是拳頭和棍子。即便她後來改嫁，頭幾年還常叫我去她的新家吃飯，給我買新衣服……只是後來，餘紹輝讨厭我，我才不去了。我奶奶臨走的時候還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叫我不能忘了她的恩情，要把她一直當親媽供養着。”
周未有另一種擔心：“你繼母疼愛你，你願意供養她都是天經地義的。不過，她那個兒子，似乎以此把她當作提款機了。”
“所以我才會說她軟弱、糊塗，有時候過于笨拙，她沒什麽見識，很容易被人騙。要不，當年我爸那麽混蛋，還家暴，她都能熬到我爸車禍以後才改嫁？”
“……這倒是，但凡心眼好使一點，也早就擺脫這種悲劇了。”
“你不用擔心，我有數，不會慣着他們。該給的，我會給，不該給的，決不縱容。”
周未點點頭，又想到另一層：“是不是也因為你養着你繼母，才讓你兩位姑姑家不滿，翻臉跟你要帳的？”
斯惟笑着說：“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我繼母改嫁拿走十萬陪嫁，原本就讓他們兩家不滿，後來看我還給她生活費，就更加不滿。□□是我拒絕了小姑父親戚家的孩子來住。”
“聽說那人剛來琳市實習，工資不高，不知道新公司能不能待住。一想省房租，二想有親戚照應，提出暫時住到我小姑父的家裏。但我小姑的意思是，我這裏空着一間房，自家房子不牽扯租金，倒不如讓他們那個親戚來跟我做個伴。”
“所以，你拒絕了，他們也就翻臉了。”
“對，兩位姑姑家應該是坐到一起商議過。認為奶奶活着的時候，心偏到了兒子、孫子這邊，什麽也沒幫過兩個閨女家，最後遺産也各拿了幾千塊錢，吃了虧。所以，他們才會找我還出生之前的8萬塊錢。”
他的手臂擺在桌上，手指纏握着絞在一處，他說這些話時，手指頭搓來扭去，紅白交錯。
紅的是血液被擠上指尖，白的是皮肉被勒緊顯出骨形。
周未忍不住隔着桌子伸過手來，握住他的手指，安撫地握了握，寬慰說：“17萬，也不錯多大的數字！雖然你現在是小糊咖，保不準哪會兒就紅了，多接兩個代言，錢就綽綽有餘。”
斯惟被他逗笑了：“承你吉言。”
低頭看到蓋在手背上的另一只手，斯惟後知後覺感受到溫度有些灼人，沒控制住抖了抖。
周未醒過神來，觸電般把手收回去，收到餐桌下邊。
在尴尬徹底包圍之前，斯惟立刻轉了話題：“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咱們就不說了。跟你說說，我在劇組的事情？”
“好。”
——
斯惟回到劇組，又開始緊張忙碌地工作。
工作了三天之後，經紀人趙姐給他打電話，問了他在劇組的狀況，話鋒一轉說：“斯惟啊，你在劇組沒得罪人吧？”
斯惟怔了下，立刻想到了安茜，但是嘴上卻在應付：“沒有啊，怎麽了？”
“你沒有看網上的消息嗎？”
斯惟隐約覺得不好：“沒有。現在精力都在拍戲上，躺在床上都還在琢磨第二天的戲份，哪還有閑心上網？是有什麽不好的言論嗎？”
“好壞參半吧。我看過，有兩張你和江老師的路透，拿着劇本應該是說戲。網上的評論，有誇江老師提攜後輩的，也有說你和劇組相處融洽的，不過還有些酸雞罵你蹭江老師的熱度，這都沒什麽。主要是，有幾個帶節奏的，說你能從馮揚手裏搶到角色，是因為江老師和你關系匪淺，他暗中幫了你……”
“……這不是胡說嗎？進組之前我都沒有見過江老師，人家也不認得我，怎麽可能幫我？”斯惟不高興地說。
趙姐說：“我當然知道，角色是你自己的努力争取來的！馮揚的粉絲再酸也沒用，他們跟風罵，就是想替馮揚挽尊。但是還有多吃瓜網友不了解真相，容易被忽悠瘸了嘛！你也知道，人類對八卦秘辛總有有窺探欲的。”
斯惟耐着性子，聽趙姐繼續說：“這裏邊有幾個帶節奏的，打着劇組工作人員小號的名頭爆料，我懷疑劇組有人趁機踩你們——因為有些東西不是內部人員的話，是不會了解的。”
斯惟說：“我知道了，後邊會注意。”
“還有就是，要和江老師處好關系，他如果不反感，紅黑都是流量，蹭一蹭對你沒有壞處。”
挂了電話，斯惟打開微博，搜索趙姐說的路透。
照片拍的比較清楚，看拍攝的角度就是內部洩露出去的。
照片上他們兩個人拿着劇本講戲的狀态，周圍的工作人員也被拍進去了。
工作場合，正常工作氛圍，離得近些，倒沒什麽問題。
底下的評論卻是紅黑參半。
他的粉絲還有江鯉的理智粉，都在努力互誇控評，營造兩位正主友好，粉絲和諧的局面，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是還有不少言語惡毒的號，東拉西扯地潑髒水，出言挑拔兩方粉絲撕扯。
他倒是不擔心粉絲們撕起來，粉圈互撕很常見，趙姐那邊肯定也會想辦法往下壓。
他唯一擔心的是，江鯉的團隊因此對他産生誤會，認為他炒作蹭熱度，近而就會影響他和江鯉的關系。
江鯉是一位難得肯提攜新人的老師，他進組之後多次受到對方的指點，對江鯉十分感激。
他拍戲之餘，找了個只有兩個人的機會，想跟江鯉解釋，表明自己的态度。
沒等他開口，江鯉就笑了：“路透是我放的。”
“……”斯惟震驚了，“您為什麽這麽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