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邱國

邱國是一個不同尋常的國家,這個國家之所以繁盛,不是因為皇帝的聖明,而是因為神使能夠傳達神的旨意,因為這些旨意,就算皇帝再怎麽的荒淫無道,也不會影響邱國的國運。

邱國的存在,是因為神的選擇,而神使的存在,卻不一定了。

施行淵并不是一個合格的神使,甚至于,他根本就不能去當一個神使,因為他……有着比任何人都要深沉的黑暗。

可是,陰差陽錯,施行淵竟然成了神使,于是,邱國上下都尊稱他為祝大人,每次聽到這個名字,他都想要嘲笑,嘲笑無知的世人。

“祝大人。”施行淵才剛剛走出朝堂,幾個皇子便迫不及待的圍了上來,誰都知道,只要和他打好了關系,那麽下一任的皇帝,就差不多已經決定了,畢竟誰能違抗神的旨意呢。

這其中,有兩個人沒有圍上來,因為他們不需要圍上來。

施行淵帶着溫和的笑容,辭別衆人,走到殷陽丹的身後,安靜的站着。

殷陽丹微微笑着,滿含惡意的眼神掃過衆人,仿佛是在嘲笑這一群不知量力的兄弟。

殷陽青一直垂着頭,沒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他從來都是殷陽丹的影子,有殷陽丹的地方,就有殷陽青,但是人們往往都忘記了,殷陽青也是一個皇子。

沒有人把殷陽青當做敵人,他們都想要去拉攏殷陽青,可是沒有人知道,拉攏殷陽青的後果是怎麽樣的。

所幸,這邊的幾個兄弟并沒有注意到殷陽青,他們羨慕嫉妒的看着施行淵跟着殷陽丹離開,然後各自帶着虛僞的笑容離開。

“祝大人這些日子比較少見了,府裏是出了什麽事情了嗎?”殷陽丹仿佛是不在意的問,就像他不知道施行淵最近帶回來一個書童,疼的不得了,幾乎每天都要膩在一起。

施行淵擺擺手,“承蒙丹殿下記挂,不過是最近有些倦怠,所以回府比較早而已。”

殷陽丹:“是麽,最近朝堂上的事情确實太麻煩了,也是累着祝大人了。”

“哪裏哪裏,都是師傅交給我的課業,行淵不敢懈怠。”施行淵的師父是上一代的祝,現在幾乎不出來了,可是,只要他說一句話,可頂的上皇帝一百句話的,施行淵将他搬出來,殷陽丹也不好說什麽,只講道“那祝大人早點回去休息,不要太過煩累,不然可是我邱國的一大損失啊。”

施行淵順從的半扶着,低眉順眼的退下了。

殷陽丹的野心他一直看在眼裏,說實話,他病不喜歡殷陽丹這樣的人,太過精明,心也太大,什麽東西都想要,可是卻什麽都不想付出,要不是為了報恩,他才不會呆在邱國這個地方呢。

黎晗月這時候還只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小童,青澀的臉上帶着嬰兒肥,只要被人多看一會,就會臉紅,就像一只煮熟的大蝦一樣讓人有食欲。

殷陽丹正在研磨,因為施行淵就要回來了,細心的他發現施行淵總是會在回府之後,寫一會兒的字,為了不讓施行淵的久等,他總是先将墨研好,然後泡一壺雨前龍井,微甜的茶香飄逸在屋中,連筆墨都變得溫熱了許多。

“不是說不要等我了嗎,我下朝若是晚了呢。”施行淵進了門,直接坐在凳子上,杯中的茶水溫熱着,正好可以飲用。

“我在府裏也沒有什麽事情做,行淵大人累了一天了,難道回來還要等着我給弄這些?”

黎晗月在府裏待了也不短的時間了,從之前的切切諾諾,現在也敢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了。

施行淵掩住嘴,裝作看不出他俏皮的笑容,若是說出來,再把他吓着了,可就不好了。

“行淵大人今天想寫什麽字?”黎晗月一邊說着,一邊走到案桌上将宣旨鋪開,用鎮紙壓住兩邊,淡黃色的宣旨上帶着一些紅色的紋路,在陽光下可以看到,打開之後,會有一點幽幽的香味,這是特意貢給祝大人的。

可是施行淵不喜歡這些紙,他更喜歡那些什麽花紋都沒有,打開就是一股帶着草木香味的普通宣紙,可是這一點黎晗月并不清楚。

施行淵上前将宣紙卷起來,在黎晗月的疑惑中,慢慢靠近,“一心啊,咱們到河邊走走吧,正好看看我砍掉的那根樹枝有沒有長出來。”

黎晗月慌忙的後退,對于別人的靠近,他總是有些不适應,沒有看到施行淵沮喪的眼神,他含着下巴,帶着一點慌張的說,“還是不要去了吧,我……”

“好了,”施行淵将雙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失笑,“你不過就是從那裏掉下去過一次,用得着那麽害怕嗎?害怕的東西只有面對了,才不會害怕。”

“行淵大人那麽厲害,當然不知道害怕會是什麽樣的感覺。”黎晗月小聲的抱怨,可還是聽話的收拾東西,跟着他去了河邊。

那顆可憐的書半邊都被施行淵砍掉了,雖然葉子有些發黃,但是頑強的生命力讓它依舊好好的生長着。

黎晗月看到那棵樹,有些不好意思的撓着後腦勺,“行淵大人,我怎麽覺得這顆樹比上次看到,更加萎靡了呢?”

施行淵笑着,上前将一只手扶在樹幹上,手掌心發出白色的光芒,很狂,樹的葉子又變得翠綠了,在黎晗月驚嘆的眼光中,他将黎晗月的手放在自己與樹之間。

黎晗月好奇的看着自己的手上也開始有些白光,這些白光很舒服,像是冬日裏的太陽,暖洋洋的,又像是夏日裏的涼風,非常清涼。

“這是什麽東西?”

黎晗月等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施行淵,看的施行淵心中一跳,他清咳了幾聲,“這是法力,只要修道的人都會有這東西的。”

“哦,”黎晗月有些失落的低下頭,但很快又振奮起來,“行淵大人真厲害。”

遇到施行淵的時候,施行淵就說過,他不能修道,因為的根骨不好,也沒有仙緣,若是修道,恐怕最後只能身死道消。黎晗月對于修道,其實也沒有多少的熱衷,只是如果不修道,他似乎就沒有機會陪着行淵大人了。

黎晗月曾經見過施行淵的師父,那個十分年輕長得也就二十多歲的人,實際上已經兩百多歲了,他好羨慕他,能夠永葆青春,其實他也不是在意能不能年輕着了,只是如果他變成個糟老頭子,可是行淵大人還是這個樣子的話,他總是覺得十分的羞愧。

而且,在行淵大人身邊的每一個人似乎都挺厲害的,像是行淵大人的妹妹,功夫俊的,連邱國的武狀元都甘拜下風,行淵大人的那個朋友,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據說也是個仙人,就只有他,傻乎乎的,什麽都不會。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兩個人的手還交疊在樹幹上,這時,這棵樹枝葉已經舒展開了,長長的枝葉随着風抖動着,似乎是在感謝。

黎晗月搖搖頭,“行淵大人,聽說過兩天就要祭祀了,到時候你就真的開始真的變成祝大人了。”他臉上帶着苦惱,在別人看來無上榮耀的事情,在厲寒雨這裏,似乎是個苦差事一樣。

施行淵好笑的看着他這幅小大人的模樣,伸手摸了摸他的呆毛,“怎麽,行淵大人變成祝大人了,不好嗎?”

“不好,”黎晗月苦着臉,“你現在已經很累了,這還是你沒有正式接任,你要是正式接任了,那不是得更加累了嗎?”

施行淵不知道他從哪裏看到自己很累,可是他這樣擔心他關心他的樣子,他很是受用就是了。

施行淵緊了緊手中的力量,讓黎晗月感受到他手的存在,“那這樣吧,咱們趕緊逃走,那樣,我就不會再累了。”

黎晗月抽回手,如果不是施行淵的動作,他一定沒有注意到,說着話的時候,他竟然還和行淵大人的手交疊在一起,這真是對行淵大人太亵渎了,忽略心裏那一股留戀,兩手緊握,仿佛手背上還殘留着施行淵手掌的溫度。

施行淵遺憾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有時候就是那麽矛盾,又想占占便宜,又想讓黎晗月清楚,占便宜的是誰,可是黎晗月就像是一只可愛的小烏龜,總是試探的把手腳伸出來,但只要有一點點的風吹草動,他就趕緊的縮回殼裏,真是讓人又是失望又是想要再逗弄。

“一心怎麽考慮那麽久啊,是不願意跟着我離開嗎?”

黎晗月擡頭啊了一聲,他其實沒有細聽,施行淵緊了緊他手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神游天外了。

仔細的想了想施行淵說了什麽,他馬上就發現了這個事情的重要性,他趕緊拉住施行淵的衣袖,“行淵大人,這樣是不行的,如果你離開了,邱國怎麽辦,我……又……”

“可是,我是說和你一起離開啊,是咱們,不是我自己。”施行淵認真的說,心裏卻是在想着,如果握住的是他的雙手該有多好,如果沒有這個該死的衣袖又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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