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
烏婁郁這三個字從黎虞嘴裏念出來,似乎有什麽奇怪的韻律,讓烏婁郁的心跳加快了幾秒,低緩磁性的聲音有種在舌.尖.纏.綿後才出來的感覺。
烏婁郁搖了搖腦袋,自己太久沒聽過別人喊自己的名字産生錯覺了。
黑兔子從陽臺那邊進來,雖然它可以不被普通人看到,但開門肯定會被看到,所以它從客廳的陽臺出去,繞到黎虞房間陽臺這邊。
“主人,有計劃嗎?”黑兔子問,“不管是肉搏還是法術我都可以。”
“不需要用到肉搏,”黎虞否定黑兔子的潛意思,“你能幻化出我父母的樣子嗎?昨天吓他們的黑兔子,換成我父母的模樣,還有開口說話。”
黑兔子立刻打包票:“精神系的攻擊我最在行。”
黎虞把自己想出來的計劃告訴黑兔子,黑兔子滿口應下,轉頭出去搞事。
深夜,黎虞做完作業躺下,聽着外面不斷響起的尖叫聲,此起彼伏,這聲音伴随着他入睡。
黎大海和陳木玲的房間裏,被黑兔子的幻術折騰得幾乎去了半條命,接着看到已經死去的黎姓夫婦,吓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他們往下看,黎姓夫婦的腳是透明的,真的是阿飄,那眼睛目光冷漠,聲音陰冷,冷到他們的骨子裏,讓他們直打寒顫,透心涼。
血從他們頭頂流下,更顯可怕,黎大海夫婦高聲尖叫,陳木玲頭腦比較靈活,當即就給兩個“鬼”跪下,額頭抵在地上:“兩位有什麽要交代請趕緊說吧,我們一定會做的!真的!”
黎大海反應慢一拍,下意識也給跪下,頭低低的,不敢擡眸去看,他生怕一擡眸,來一個近貼……
黑兔子看着底下這兩個人吓破膽的模樣,撇了撇嘴,空有世俗的欲.望沒有與之匹配的膽子,真是污濁無趣的靈魂。
“你們把房産證放在哪裏?我們找不到。”
幽怨的聲音似乎緊貼着耳朵,陳木玲一哆嗦,只想着可能是黎氏夫婦回來找不到房産證所以才來找他們,趕緊把藏房産證的地方告訴他們。
黎大海有些疑惑,他們怎麽突然出現,還問起房産證,死人需要什麽房産證,都是活人才需要,莫非黎虞……
“這個房間住四個人很擠……”黎大海剛開始陰謀論,熟悉又陌生的女聲貼着他耳耳朵,一半的身體好像在空調下猛吹,冰涼了骨頭,黎大海當即就僵了,這怎麽都不可能是黎虞搞出來的假象啊,人不可能搞出這樣的情況!
陳木玲一聽“四個人住這個房間”,整個人都不好了,想象一下“四個人”一起住這個房間的場景,她臉都白了,哆哆嗦嗦地說:“我、我們找好房子,一定搬出去,不打擾你們……”
“我的孩子們好像過得不是很好……”
黎大海趕緊說:“我們每個月會多給一千塊給他們的!你們放心!保證黎虞和黎年長得白白胖胖!”
沉默蔓延了一陣,黎大海和陳木玲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兩人都不敢擡頭看前面的情況,恐怖片裏不都這麽演,一擡頭就跟恐怖的面容近距離相貼。
“希望你們說到做到,否則我們還會來找你們的。”
“一定一定!”黎大海和陳木玲兩人忙不丁地說。
“還有一件事。”
“您說!”
“明天中午做麻辣兔頭給黎虞吃。”黑兔子控制着幻象如此說道。
極度恐懼又緊張中的黎大海和陳木玲:“???”
“麻辣……兔頭?”陳木玲遲疑,她小心翼翼地擡起頭,撞進空洞冰冷的眼睛裏,心跳一滞趕緊低下頭。
“做就做,哪裏來的那麽多疑惑。”黎大海斥責陳木玲,罵着,一邊也小心翼翼擡起頭,卻發現它們消失了。
“走、走了……”黎大海癱倒在地,看着漆黑的天花板,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陳木玲壯着膽子又擡頭看了一樣,看到它們消失了,身體癱軟下來,不過仍舊頭皮發麻,說不定人家根本沒有消失,只是不顯形,其實還是在這個房間裏,這麽想着,陳木玲身體渾身不得勁,感覺哪裏都有窺探的視線。
她推了推黎大海:“大海,我們明天趕緊去看房子,這裏太可怕了!”她可不想跟那種東西住在同一個房間!更別提他們還算強占的房子呢。
“不用那麽着急吧。”黎大海其實還是心有不願意的。
“姓黎的,你想每天晚上都經歷這個你自己經歷去吧,我是不想陪你了!”陳木玲這幾天的恐懼都爆發出來,怒罵着。
黑兔子俏皮地出現在黎大海面前,眉眼彎彎,吓得黎大海高聲尖叫,一個白眼翻了暈過去,黑兔子看向呆滞的陳木玲,朝她伸出小手手,而後猛地張開嘴巴,獠牙讓面孔瞬間恐怖起來。
“啊啊啊啊——!!!”陳木玲也吓暈了。
黑兔子撇了撇嘴:“真不禁吓,我明明這麽可愛。”
那邊還有個小子,把他從夢裏挖起來吓吧,黑兔子一蹦一跳地去黎越金的房間。
第二天早晨,黎虞睡了個好覺,醒來神清氣爽,洗漱完出房間,看到餐桌邊坐着的黎大海眼下挂着濃重的黑眼圈,整個人臉色暗淡,極度憔悴。
陳木玲從廚房裏面端出粥,黎虞瞧她,跟黎大海一樣,憔悴滄桑。
“伯父,伯母,你們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感冒應該還沒有好,沒有吃藥嗎?”黎虞裝作不知情,走過去,拉開餐桌邊一張椅子坐下。
黎大海和陳木玲看到他就想起昨晚出現的黎氏夫婦,臉色都不是很好,陳木玲強裝沒事,笑道:“吃過了,這是重感冒,沒那麽容易好。”
“你們要保重身體。”
黎大海忽然走去房間,回來的時候手裏拿着一疊錢,熱絡地抓過黎虞的手,把錢放在他手上:“黎虞啊,我看你最近瘦了很多,這點錢拿去,多買點肉補補身體,私立學校的食堂很貴吧,不用擔心錢不夠,錢不夠就來找伯父拿。”
看來昨晚黑兔子做得不錯,今天效果很好,黎虞面上猶豫:“這不大好吧,這麽多錢……”這一疊看起來有小幾千,能讓黎大海這麽迅速地拿出來,昨晚怕是吓得不輕。
“沒事,都是親戚,客氣什麽。”黎大海滿不在乎地說,心裏肉疼,想着花錢消災才不那麽心疼。
陳木玲給黎虞盛了一碗粥,和藹地說:“小虞,我昨晚跟你伯父商量了一下,想換個地方住,這裏距離學校雖然不遠,但也不近,我們想去租個距離學校更近的,小金來回家跟學校能更節省時間。”
“這麽突然?”黎虞神色驚訝。
陳木玲笑容有些不自然:“是啊,因為小金抱怨說來回時間太長了。”
“說起來,越金呢?”黎虞轉頭,看到黎越金的房門緊閉。
黎大海面容抽搐了一下:“啊他今天身體不舒服,請假了。”
“這樣啊,你們多保重身體,等身體好了再搬也不遲。”
陳木玲想到“四個人”,內心是抗拒的,以前她多想住這裏,現在就有多想離開這裏,太恐怖了!
“不用,小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我們的身體沒事。”陳木玲趕緊說。
黎虞也沒再多問,喝了粥,把錢收好,帶上書包去學校。
他們班的早讀課一向有跟沒有一樣,班裏聲音亂糟糟的,關超韌坐在位置上,神色陰郁,他的嘴巴看起來還有紅腫,形象大損。
黎虞放下書包,關超韌一手拍在黎虞桌上,眼睛裏有血絲,直直地看着黎虞:“我聽說那天是你開的門?”他懷疑這件事可能跟黎虞有關系,之所以只是懷疑一點,是因為那天的靈異事件。
他确實看到了人魚怪物,跟昨晚林老師看到的形象差不多,監控裏沒有看到,而那晚,衆人進來,沒有在廁所裏面看到他說的怪物,關超韌覺得他跟林老師遇到了同一只怪物。
這種怪物,不像會聽人指揮,黎虞看起來也沒那個本事用那種怪物來報複他。
“比起質問我,還不如遠離那個人。”黎虞眼角餘光瞥見從前門進來的馬運鑫,意有所指地說。
關超韌順着黎虞的目光看過去,看到馬運鑫,他剛開始不明白黎虞的意思,十來秒後,腦海裏靈光一閃,關超韌忽然懂了,他立刻回憶那晚遇到的怪物模樣,神色驚疑不定,說是人魚怪物,因為那是一個有着人類上半.身、下半身是魚尾的怪物,頭接近人類,也有一張臉,但被掩藏在海藻一樣的頭發裏,露出的部分不多,但看着,還是隐約眼熟的。
難怪覺得眼熟,那張臉跟蘇曉妮一對比,可不是相似!關超韌只覺得似乎有一道晴天霹靂在耳旁響起,讓他有些恍惚。
說起來,第一個出事的似乎就是馬運鑫,馬運鑫請了假,今天才又來上學。
“看來你知道你為什麽會被盯上了。”黎虞坐下,慢條斯理地從書包裏拿出東西,一一放好。
關超韌神色陰晴不定:“你怎麽确定?”
“就憑出事的人都是說過她壞話、造過她謠的人,”黎虞道,擡起眸子,“我勸你好好做人,否則就不止是她了。”
關超韌臉色不好看,強撐着外表不屑地說:“怎麽,你覺得你也行?”
黎虞自信點頭:“嗯。”
“呵。”關超韌擺明不相信,就黎虞這樣,性格不懦弱了又怎麽樣,還不是一樣的身體,一樣的人際關系,還能翻天不成。
不屑歸不屑,關超韌還是很怕死,他壓低聲音,威脅着問:“你有沒有一勞永逸的辦法?關于她的。”
“洗心革面,好好做人。”黎虞丢給他八個字。
“你耍我?”關超韌面色陰沉下來。
“沒有,”黎虞看着他,“與其在這裏浪費精力,還不如跟她好好忏悔。”
“想得美。”
關超韌死鴨子嘴硬,黎虞看出他有些害怕的心理,心裏翻了個白眼,不理會他,背英語單詞。
第一節 是英語課,林老師昨天出事,請了一周的假,今天是代課老師來上,第二節課下課,黎虞去一班找黎年,把早上知道的好消息告訴他。
黎年聽到黎大海一家居然主動說要搬走,還以為在做夢,不敢置信地問:“你确定他們不是在開玩笑?”
黎虞搖頭:“是真的,早上伯父還給了我幾千塊,讓我們在食堂多吃點。”
黎大海還給錢了,黎年有些懷疑是不是有什麽不妥的事情發生,他心裏緊張,伯父一家的反常讓有些焦慮。
“不會是有什麽事吧?”
黎虞輕笑了一聲,拖長的慵懶音調別有深意:“可能是良心發現吧,比如昨晚夢見我們的媽爸。”
黎年還是不怎麽相信,黎虞也不強行讓他現在相信,開始問他過來的主要目的:“他們搬走後,你是要回家住還是在學校住?”
黎年想了想說:“如果他們真的搬走的話,我應該還是會住在學校宿舍,我的學費和學雜費等都是不用交的,免費,住校上課比較方便。”
“也行,我要交,下學期我就不交宿舍費了,直接回家住。”
今天是陰天,站在走廊往外望去,天空陰沉沉的,沒有陽光,這種天氣,空氣中黑色的魔氣總會比晴天濃重一些,不少烏婁郁口中的低等妖魔經常會出沒在這種天氣,除了特殊情況,它們對人類沒什麽太大影響。
今天馬運鑫回校上課,天氣又是如此合适,蘇曉妮應該白天就會忍不住動手了吧,黎虞猜測着,結果沒想到今天第一個出事的不是馬運鑫,而是關超韌跟兩個男生,另外兩個男生一個是張文涵的同桌賴芝,另一個是之前跟關超韌聊蘇曉妮聊得很High的關超韌前桌。
中午吃完飯,他們三個人不知道怎麽回事,主動跑到人工湖那邊,一點猶豫都沒有,直走掉入水裏,在水裏撲騰喊救命,周圍路過的保安趕緊把人救上來。
三個人救上來後,只醒了兩個,關超韌和賴芝,關超韌前桌沒醒,被送去醫院。
黎虞上午放學在研究老師剛剛講的數學題,走得比較晚,要回家的時候看到人工湖那邊圍了一圈,走到那邊,看到醫務室的老師在給三個男生進行基本搶救。關超韌和賴芝把水吐出來,看着沒什麽大礙,第三個男生臉色蒼白,沒有要醒來的跡象,醫務室的老師趕緊撥打120。
黎虞清楚地看到,環繞在人工湖湖面上的魔氣,隐約可見水面下有一個人身魚尾的黑影在游動,那應該就是蘇曉妮。
黎虞回家,進門第一件事原本是想問烏婁郁一些事情,結果陳木玲很熱情地過來,和藹地說:“今天中午我做了麻辣兔頭,是網上學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麻辣兔頭?”黎虞心裏有些茫然,陳木玲怎麽突然學做麻辣兔頭這道菜?看起來,陳木玲好像還特意為自己去學做。
陳木玲沒察覺黎虞的疑惑,笑道:“是啊,這不你喜歡吃嘛。”
果然,特意為自己做的,但是不管是自己,還是原本的黎虞都沒吃過麻辣兔頭這道菜,所以……黎虞把目光轉向黑兔子。
黑兔子毫不心虛,理直氣壯地指着黎虞的房間,意思是這是那只烏鴉說的。
黎虞大致知曉黑兔子的意思了,他竟無言以對,但黑兔子挖的坑自己得負責埋,黎虞只好假裝自己對麻辣兔頭感興趣,吃了很多口麻辣兔頭。他不喜歡吃辣,被迫吃了不少,他回房間,用興師問罪的目光看着烏婁郁。
黑兔子心道果然黎虞對麻辣兔頭不感興趣,是烏鴉自己捏造的。但沒事~反正鍋是那只烏鴉自己背,黑兔子嘴角的弧度變大,開心快要溢出來了。
烏婁郁耳朵沒有聾,剛剛陳木玲喊那麽大聲的麻辣兔頭他聽到了,面對黎虞興師問罪的目光,假裝什麽都不知道,放空自己,紅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無神。
黎虞嘆了口氣,走過去,把裝死的烏婁郁抱起來,烏婁郁看他像有事情要說的樣子,難得主動詢問:“你有事情要問我?”
“對,”黎虞抱着烏婁郁走到寫字桌邊,把烏婁郁放在桌上,“人死後會變成妖魔嗎?”
烏婁郁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沉默了一會後說:“一般不會,怎麽這麽問?”
“周日那晚我們學校的人工湖有一個女生溺水死亡,接着發生了很多靈異事件,我早上測試了一個跟那妖魔打過照面的人,他的反應告訴我,那個人魚妖魔就是那個女生,臉一樣。”黎虞拉開椅子坐下,這件事說來也沉重,錯誤已經釀成,不管那個女生現在怎麽樣,她都已經死了。
“不一定是她本人,也可能是有低等妖魔借着她的身體出來興風作浪,”烏婁郁道,“一般低等妖魔無法觸碰到人類,無法被看見,就無法對人類造成精神傷害,不會吸走人類的生氣,但若是因緣巧合俯身在人類身上,便可改變這種情況。”
黎虞手托着下巴,垂眸思索:“你說不是本人……”
“一個人死前若是怨氣很重,有概率會吸引來附近感興趣的妖魔,妖魔以幫助死者完成未了心願為交換得到死者的軀體,這是第一種情況。第二種情況是周圍魔氣濃度高,死者本身的軀體特殊,能吸納魔氣,吸收到一定程度就會脫變成妖魔,靈魂沒消就是本人,靈魂消散就誕生新的妖魔。不管是哪一種,發生的概率都不高,沒有那麽多天時地利人和。”烏婁郁一口氣解釋給黎虞聽,說完看到黎虞看着他的目光莫名,烏婁郁納悶。
“麻辣兔頭果然是你跟黑兔子說的吧。”所以現在話才說這麽多,平常能省就省,黎虞戳了戳烏婁郁的翅膀,手輕輕順毛撫.摸。
烏婁郁不說話,眼神逐漸空洞。
黑兔子早等着這茬,立刻幸災樂禍地說:“沒錯的喲,就是他告訴我主人你喜歡吃麻辣兔頭。”
黎虞扶額,吃都吃了還能拿這只自閉的烏鴉怎麽樣,而且黑兔子肯定還添油加醋了,或者明知故做,他決定繞過這個事情。
“鳥哥,你下午跟我去學校吧,幫我看着。”黎虞道。
“诶……我不想出門。”烏婁郁想都不想便說,語氣充滿抗拒,像極了不想出門的家裏蹲。
“我可以我可以!”黑兔子跳到黎虞腿上,熱烈自我推薦,“打架鬥毆、殺人放火、打劫埋屍等等,樣樣都在行!”
“……你還是待在家裏吧。”黎虞把腿上的黑兔子放到地上。
“诶為什麽?”黑兔子做出傷心欲絕的表情,“人家明明什麽都可以做。”
就是因為你什麽都可以做,黎虞怕自己一眼沒看,黑兔子就把他同學給霍霍了,犯法了啊,他可是三好公民。
“我有更重要的任務交給你,”黎虞伸出食指,“幫我好好看着這個家,打探清楚黎大海他們的事情。”
黑兔子知道黎虞說的是假話,嘟起嘴:“好吧,那主人今晚要和我一起睡覺。”
黎虞想都沒想便應下,跟一只兔子睡覺沒什麽好顧慮,對方是一只嬌小的兔子又不是人。
烏婁郁看向黑兔子,黑兔子看他的目光非常嘚瑟欠扁,到黎虞面前又換了一副面孔。啊,毀滅吧,世界上為為什麽要有兔子這種生物存在……
黎虞篤定今天一定會有大事發生,所以下午去學校時烏婁郁恹恹地被他一起打包帶走,一路上把憂郁頹靡進行到底,全程趴在黎虞的肩膀上,到學校才不情不願地飛到樹上,假裝自己是一只普通的烏鴉。
烏婁郁不大喜歡隐藏自己,因為那耗費魔力。高等妖魔是可以被人類看見的,它們想不被人類看到,反而得耗費魔力讓自己不被人類看到。這跟低等妖魔反過來。
一只烏鴉在校園裏出現沒有引起多大的注意力,烏婁郁假裝自己的一只烏鴉,把周身魔力都隐藏掉了,就算是其他高等妖魔來,也看不出端倪。
關超韌和賴芝在醫務室裏面待着沒有回家,聽同桌龐沖講他們兩個沒什麽大礙,出乎黎虞的預料,本以為陰天蘇曉妮會忍不住對馬運鑫動手,沒想到馬運鑫下午活蹦亂跳一下午,預計會發生的事情沒有發生,黎虞總感覺感覺計劃被打亂,心情有些不大好。
下午放學,黎虞看到外面的烏鴉在拍打翅膀示意他過去,黎虞下到教學樓後面沒人的地方,烏婁郁飛到他的肩膀上道:“黎虞,我看到外面有賣現擠的牛奶,我要。”
這可真是公私兩不誤。
“好。你下午有注意到什麽嗎?”黎虞問。
“人工湖那邊有高等妖魔遺留的氣息,已經非常淡了,是前段時間遺留的,現在那裏只剩下一個位于低中等級之間的妖魔。”
“是蘇曉妮本身還是附身的?”
“那妖魔身上有人類靈魂的氣息,但很稀薄,快要消失了,”烏婁郁看黎虞不是很明白的樣子,想了想,換了個說法,“簡單來說理智快要消失了,現在那個妖魔,可以是你說的蘇曉妮,也可以說不是。快點,晚了說不定賣完了。”
黎虞聽着前面的話還在思考,冷不丁聽到烏婁郁換話題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烏婁郁不滿地拍打翅膀,無精打采的嗓音帶上些迫切:“快點,有你這麽養高等妖魔的嗎,真是的,一點都不積極讨好我。”
這麽頹靡憂郁的高等妖魔估計烏婁郁也是頭一份,黎虞腹诽,在烏婁郁的催促下,出校門去他說的那家店買牛奶,跟校門隔了一條街,不算遠。
那是一家看起來賣中式餐點的店面,外面有一頭奶牛,有一個男人正在擠牛奶,看着新鮮。
烏婁擡起一邊的翅膀不斷拍打黎虞的臉下,力道不大,催促意味濃重。
現在普通人看不到烏婁郁,黎虞克制自己想擡手把烏婁郁拎下來的沖動,朝那個正在擠牛奶的男人走去,還沒有走近,旁邊人.流裏出來五個男性青年,隐約有包圍黎虞的趨勢。
黎虞眼角餘光瞥見他們,來者不善,看氣質像流氓,流裏流氣。
他們看到黎虞發現他們,也不再隐藏,直接湊近,一個人笑容不懷好意:“哥們,我們有點事想跟你商量。”
黎虞感覺肩膀上的烏婁郁生氣了,肩膀方向傳來低氣壓感。
“想商量什麽?”黎虞問。“這邊人太多,吵得很,我們去那邊說吧。”另一個青年直接湊過來,伸手想攔住黎虞的肩,手在要碰到黎虞肩膀的時候忽然猛地刺痛,這青年不由得“嘶”了一聲,閃電般收回自己的手,檢查自己手有沒有受傷,奇怪的是手上沒有傷口。
奇了怪了,剛剛明明感覺被什麽尖銳的東西劃了,青年盯着自己的手,一臉懷疑人生。
黎虞看向那個男生指的地方,是一個狹窄的胡同,位于兩個店鋪中間,他主動朝那邊走過去。
“你看什麽呢看那麽入神。”旁邊人要追過去,見這人腳沒動,還盯着自己的手,猛拍他的肩膀問。
“我靠別吓我!”青年吓了一跳,罵道,“剛剛感覺……算了,趕緊追上去,他們都走那麽遠了。”兩人趕緊小跑跟上。
黎虞主動走到這個狹窄的死胡同裏,肩膀上的重量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
五個流裏流氣的青年從胡同進口走進來,看黎虞俨然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你們想商量什麽?我同伴有點不耐煩,請你們盡快。”黎虞平靜地說,五個人在他臉上看不到熟悉的驚慌失措,不由得大失所望,有些憤怒。
一個青年拿出一張照片,問旁邊的人:“确定是這家夥嗎?性格怎麽不是說的那樣。”
“看長相沒錯吧,雇主給了兩張照片,一張舊的,一張新的,”被問的人拿出新的照片,“看,就是這家夥。”
“這怎麽跟兩個人似的。”有人忍不住吐槽。
黎虞活動手部關節,聽他們這談話就知道是有人讓他們來找他麻煩,既然這樣,不管三七二十一,揍趴下就是。
“傑哥,這小子好狂啊,這表情神态,都不把我們放進眼裏!”一人看到黎虞這“嚣張”的模樣,立刻嚷嚷。
“這麽嚣張,難怪有人看你不順眼讓我們來教訓你,”說話的人看黎虞這瘦削的身板,根本不帶害怕,反而游刃有餘地譏笑,“我最讨厭像你這種小白臉了,靠臉就騙到一堆花癡無知的女性。”
黎虞這張臉是長得真的好,眼睛大又深邃,看着誰的時候,總有一種潋滟流光感,冷淡的氣韻和薄唇壓下眼睛的多情,但又升騰起另一種寒涼的緋倦感。
媽的,生平最讨厭這種長得妖的男人,根本沒點男人氣概,偏偏女性就吃這個模樣,青年心理怒罵,越看黎虞越不順眼,把關節掰得咔咔作響,看着倒是兇神惡煞。
黎虞歪頭,右手往前直伸,手掌往上伸出食指朝他們勾勾,挑釁感十足,聲音清冷:“來。”
“我靠你怕不是想進ICU!”最讨厭小白臉的青年哪裏受得了這總挑釁,立刻怒發沖冠,憤怒地揮拳沖過去。
“呃!”
沖到半路,被一個從天而降的男人一腳踹到胡同的牆上,隐約還有嵌進入的感覺。
四人一驚,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目光陰郁,很是恐怖,一種恐怖的低氣壓環繞在他的周圍,讓人還沒有打就産生畏懼心理。
“滾。”烏婁郁厭惡地說,陰沉的目光似乎能造成實質性傷害,四人心跳一停,畏懼感不斷攀升,這個男人他們打不過!
“不、不要太嚣張……”一個人強行想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慫,但說出來的話磕磕巴巴,反而顯出自己心裏的恐懼。
烏婁郁現在人狠話不多,長腿一邁就要過去動手,四人立刻轉身就跑,忘了要把暈過去的同伴帶走。
黎虞走到暈過去的人旁邊,腳踢了踢,确認這人真的暈過去了,他轉頭道:“鳥哥,不至于為這幾個人動怒。”黎虞說着,打量烏婁郁,他第一次見烏婁郁,對方只穿了一件寬大的T恤,這次估計是因為在外面,多了一條五分褲。
全靠臉的顏值撐着,要不然邋裏邋遢的形容詞逃不了。
烏婁郁抓了抓頭發,把眼前擋住視線的碎發撥起來:“牛奶。”
黎虞沉默了一會後說:“鳥哥,你餓了多久?”這高等妖魔怎麽感覺可憐巴巴的,不止饞雞蛋,還饞牛奶。
“嗯?”烏婁郁不明白他的意思,剛剛的生氣勁過了後,現在給人的感覺恢複安靜憂郁,收斂了全身的鋒芒,看着還有些乖巧,沒有攻擊性。
黎虞看久了,忽然覺得烏婁郁越看越好看。
“沒事。”黎虞說着,走過去,拉着烏婁郁的袖子往胡同外走。
回到之前那家賣中式餐點的店面,擠牛奶的那個男人已經不在那裏了,烏婁郁盯着奶牛,黎虞扶額,把人拉進店裏面。
“請問一下有現擠牛奶賣嗎?”黎虞問收銀臺後面的女人。
“有,當然有,要煮好的還是沒有煮過的?”
黎虞瞥了一眼烏婁郁,烏婁郁沒什麽表态,只是盯着牆上的菜單看,便自己拿主意:“煮好的,來兩碗。”
“還要那個。”烏婁郁忽然出聲,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着牆上一張圖,黎虞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雞蛋漢堡。
“要幾個?”女人手在收銀臺的電腦上流暢地打着單子。
“兩個,再給我一份煎包。”黎虞說完,付了錢,拉着烏婁郁在一個沒人的位置坐下。
做同一排,黎虞側眸,烏婁郁頻頻轉頭,他忍不住揶揄:“鳥哥,你們高等妖魔都這麽接地氣嗎?”
烏婁郁頭轉過來,看到黎虞笑着,不是很明白黎虞說的梗,眨了眨眼睛,沒說話。
黎虞看着他,帶着頹靡的俊美的臉在很近的地方,這張臉看久了似乎會讓人着迷,目光描摹着所見,黎虞忍不住伸出手,指尖在烏婁郁眼角掃過。
有點癢,烏婁郁眼睛快速眨了眨:“怎麽了?”
“你的臉很好看。”黎虞如是說,眉眼微彎,像是開玩笑一般地說。
烏婁郁對自己的外貌不是很在意,被誇獎長得好他沒什麽情緒波動,平靜地說:“高等妖魔的外貌都很好。”頓了頓,烏婁郁看着黎虞的臉,想到什麽,道:“人類不一樣,你的臉好看。”
黎虞摸了摸自己的臉,輕笑一聲:“有時候長得好看,很有優勢。”
這一會的時間,黎虞已經看到有不少女生往烏婁郁這邊瞥,面紅地偷看,互相小聲地讨論着。
養這麽一只高等妖魔似乎也挺好,養眼又安靜,還能幫忙做事,只要投喂點雞蛋和牛奶,再一點生氣就行。黎虞沒養過寵物,第一次養就養了這麽一個能變成人的烏鴉,想想都有些不真實。
黎虞和烏婁郁選擇的是靠窗的位置,他們坐在這邊,玻璃牆很透明,經過的張文涵和黎年正好就看到了。
晚上黎年原本想跟黎虞一起去吃校外的牛肉拉面,但黎虞忽然給他打電話說晚上不能陪他一起去吃飯,黎年有些小失望,自己獨自出校門的時候遇到了也獨自一人的張文涵,張文涵看着冷冷冰冰的,卻主動湊過來,問要不要一起吃飯。
黎年雖然跟張文涵不是很熟,但知曉對方的大名,突然被問有些受寵若驚感,沒有交惡,自然就同意了,兩人一起走,走到目的地的街道,透過玻璃牆,看到了跟一個莫名男人相處融洽的黎虞。
張文涵看到那個雖然臉長得俊美但打扮明顯随意過頭的長發男人,腦海裏浮現黎虞之前說的“喜歡幹淨”,當即便厭惡地皺起眉頭。
黎年自覺認識黎年的朋友圈,驟然看到黎虞跟一個陌生的男人在一起吃飯,有些驚訝,因為他從來沒見過那個男人,今天之前,他都沒在黎虞身邊看到過他。
黎虞什麽時候認識了那樣的男人?黎年納悶。
現代留長發的男人不多,留長發還好看的男人更稀少,而能不打理亂糟糟還一點都不難看的男人更是少之又少。
穿着純黑色T恤和五分褲,面色憂郁無精打采,看着像剛睡醒出來吃晚餐。
“我們換這家店吃飯吧,我看到黎虞了。”黎年試探性地問張文涵。
張文涵看得出黎年的小心翼翼,他點頭:“都可以,我随便。”
黎年臉上浮現小欣喜,迫不及待地走向黎虞在的店,他非常好奇想知道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黎虞!”黎年進了店裏,在店裏搜尋黎虞的身影,很快找到并快步走過去。
黎虞回頭,看到笑容燦爛的黎年,他露出一個微笑,再看黎年身後,跟着神色漠然的張文涵,笑意微斂,張文涵正朝這邊走,看目的地,是他們這個桌子,跟黎年一樣。
黎虞為了确定,詢問:“哥,他跟你一起的?”
“嗯,他跟我一起,”黎年拉開黎虞對面的椅子坐下,“我本來想自己出來吃飯,在校門口遇到他,他主動邀請我一起,我就答應啦。”
黎虞聞言,看向走到桌子邊的張文涵,對方站着他坐着,俯視下來的視線藏着厭惡和輕慢。
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