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1
殷懷硬着頭皮邁了進來,“柳相怎麽也在這?”
怔忡之後,柳澤也回過神來,望着殷懷,臉上含着笑意。
“是挺巧的。”
殷懷尴尬的面皮發燙,只能哦了一聲。
號稱生病的自己又出現在了千裏之外的蘅洲,不知道柳澤現在心裏是怎麽想的。
“可朕不記得封你當什麽欽差大臣?”
柳澤笑道:“是太後娘娘的口谕。”
殷懷一噎,沒話了。
州守看了看殷懷,又看了看柳澤,像是才反應過來,臉色驟然一變,連忙跪着就要行禮。
“下官見過皇上。”
州守姓劉,蘅洲人士,家裏據說有十八房小妾,新進門的姨娘比他兒子還小。
所以他拍馬屁自然也只能想到那方面,請了殷懷和柳澤去喝酒,不過他也不算特別蠢,知道拍馬屁要拍到位,請來給殷懷捏肩捶背的都是些美貌少年。
殷懷:“…….”
身後的重蒼面無表情。
釋無機推脫了這次酒宴,他向來是不怎麽參加這些宴席的。
柳澤旁邊也圍着幾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正嬌笑着要替他摻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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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一笑,溫和的臉上漾着淡淡的的笑意,把幾個少女看的面紅耳赤。
柳澤接過酒盞啜了一口,而後溫聲道:“你們都是蘅洲的人?”
“回大人的話,我們都是蘅洲人。”
柳澤緩聲道:“現在日子不怎麽好過吧。”
少女們左看右看,最後為首的擠出了抹難看的笑,“大人說笑了,劉大人治理有方,哪裏有日子過不下去這種說法呢。”
柳澤哦了一聲,挑眉看向她,而後溫溫一笑:“那如此你們這的匪患也是假的了?”
少女們一噎,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話。
一旁的州守還在殷切的給殷懷敬着酒,“因陛下突然來訪,多有準備不周,還望多多見諒。”
殷懷正準備接過,便聽到一道溫溫和和的嗓音響起,“我替陛下喝了吧。”
殷懷一怔。
柳澤對上他的視線,嘴角揚起淺淡的弧度,不急不緩道:“陛下他大病初愈,還是少喝這些為妙。”
“對對對,那我就敬柳大人一杯。”州守打了個哈哈,連忙就去敬他的酒。
殷懷見他和柳澤說的火熱,不過大部分都是他一個人在自說自道。
柳澤面上挂着清淺的笑意,溫溫和和的,像是什麽都在聽,又像是什麽都沒聽,只是偶爾恰到好處的插上幾句話,絲毫沒有讓別人發現他的心不在焉。
他忽然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能夠琢磨出柳澤的情緒,雖然大部分都猜不透。
“劉愛卿。”殷懷喚了他一聲,“朕方才進城的時候看看了守城清查的人不少,怎麽?是害怕被什麽人跑進來嗎?”
劉大人額頭冷汗涔涔而下,眼珠子滴溜直轉,“這……陛下你是不知道,這幾天邊關不太平,下官就怕有北戎奸細給混進來,所以才嚴加看管城門。”
殷懷一聽,好奇道:“是嗎?那城門口那些被攔着的災民也是奸細?”
劉大人擦了擦額上的冷汗,“……俗話說寧可錯殺不肯放過,萬一有北戎奸細混在裏面進城了,後果不堪設想,下官也只是為大殷考慮。”
殷懷點頭,“有道理,既然這樣的話那就把他們全殺了吧。”
“……..”
此話一出,柳澤擡起眼簾看向他,視線微微一動。
就連重蒼都微微一怔,像是沒有反應過來殷懷說的話。
劉大人面露為難,“這……”
“不好辦?”殷懷裝作不耐煩的冷聲道:“那你們還不把人放進來,就這麽大點事拖拖拖,拖到國師都來找我了。”
因為微服出訪,體恤災民,怎麽看也不像是自己能夠幹出的事,所以殷懷就把釋無機給搬了出來,裝作是他要求自己才被逼無奈來蘅洲。
反正釋無機現在也不在這。
見劉大人嘴巴一張,還想再說些什麽,殷懷徹底拉下臉,語氣陰測測道:“不要讓朕說第二遍。”
劉大人吓得忙不疊的說:“下官一定照辦。”
看着他屁滾尿流離開的身影,殷懷心裏剛得意沒多久,便對上了柳澤的視線,見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于是又立刻冷下臉,剛想舉杯喝上一口。
就被柳澤給制止了,他不動聲色的按住了殷懷的手,淺淺笑道:“車馬勞頓,陛下還是早些歇息吧。”
殷懷一想也是,明天起來還要去看這州守有沒有照吩咐去辦,所以便告別柳澤,帶上重蒼,回安排好的住所歇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殷懷就帶着重蒼去城東看救濟災民的粥鋪搭好了沒,随行的還有釋無機,據說城門已經打開了,大量的災民湧入,此刻都聚集在城東。
街口拐角處擺了個算命的小攤,攤主不知怎麽的沒在。
想到自己前途未蔔的命運,殷懷往攤前一站,隔壁馄炖攤的攤主便搓着油手走了過來,滿臉堆笑:“這位小少爺,算命嗎?”
殷懷很有禮貌,“對,我在這裏等算命的回來就好。”
攤主笑得咧出一口黃牙,“我就是。”
殷懷:“…….”
好半天才艱難道:“……那讓我抽一個吧。”
他随手抽了條簽,翻來一看,木簽上刻着大兇兩個字,頓時臉色一木,把木簽扔在桌上,“不算數,再來。”
老漢連忙制止,“哎哎,不行,抽了就不能再抽了,不作數。”
殷懷冷哼一聲,“我說作數就作數。”
老漢面色為難,視線落在他身後面無表情正準備拔劍的重蒼身上,不禁打了個哆嗦,“……那抽吧。”
殷懷喜笑顏開,又抽了一張,翻看一看,又是大兇,便立馬丢開去抽下一條,一連抽了四五次,才抽中一條大吉。
他心滿意足的将簽牌塞入袖袍裏,“今天運氣挺好。”
重蒼也點了點頭。
回頭殷懷又看見釋無機正盯着自己看,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只是他太過安靜,所以他沒發覺。
釋無機面色沉靜淡然,全身上下被雪白長袍籠罩,銀白發絲纏繞其中,眼珠子顏色淺淡,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盯着人看時還讓人以為這是尊石像。
殷懷看着看着忽然心中一動,想起了釋無機好像就是擅占蔔星像,有個正牌大佬在這他不用,為什麽偏偏要去找野路子。
不過一下說讓他給自己算上一卦,他又覺得有些直接,思考了一會,最後還是決定先鋪墊一下。
如果他把手中的簽給了釋無機,于情于理他都應該給自己回上一卦。
自己是皇帝,他不可能連這麽點眼色都沒有。
算盤打得很精巧,用一張野路子簽換國師的卦象,怎麽也不會虧。
于是他笑眼彎彎,伸手遞向釋無機,“我把這張簽送給你,收好了,這可是我特意為你抽的。”
在他看來自己是纡尊屈貴的賞賜,可是在別人眼裏,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重蒼見狀眸色一深,不過他很快的就低下了頭,掩去了眼裏的異色。
釋無極微微垂下眼,淺淡的瞳孔有一瞬間的迷惘。
他盯着殷懷看了片刻,然後視線緩緩下移,落在他手中的簽上。
從來都是別人拜神求佛希望他替自己占蔔算卦,從未有人替他求過簽。
“要不要。”殷懷看他久久沒有反應,覺得有些丢面子,幹咳了一聲。
釋無機擡起了眼,落在了他的臉上,最後伸手接了過來。
“謝聖上。”
他的聲音極輕極淡,如果不細聽,不會察覺語氣的細微差別。
到了濟災放糧的地點,果然是人山人海,殷懷剛站定,就和身邊人被人群給沖散了,他叫了幾聲重蒼見沒人理。
好不容易從人堆裏擠出來,他閃身避進了一條僻靜的小巷,扶着牆喘了幾口氣,緩過氣來後剛想直起身,就只覺頸部傳來一陣劇痛,随即便失去了意識。
意識消失的最後一刻,耳邊響起的是幾個陌生的聲音
等到他恢複意識時,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
頭頂蓋着的東西被人掀開,殷懷只覺眼睛微微刺痛,亮光有些刺眼不适應,他剛想睜開眼睛,就又被人蒙住。
“還是不讓他看見臉為好。”
“大哥,這又什麽,他又不會活着出去。”
被稱為大哥的人說道:“只要我們的要求他們滿足,萬不得已不要殺上面派來的人。”
殷懷聽得雲裏霧裏,他現在周圍站着不少人,都在打量他,為首的是位個子很高的年輕男人,樣貌平平,生的周正,偏偏額頭上的刀疤給他添了幾分兇氣。
他盯着殷懷的臉,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他身邊的人最先開了口,“這就是上面派來的欽差大臣嗎?長得也太嫩了吧。”
殷懷看着他們,心裏飛快盤算着要怎麽逃出去,最後決定做個識時務的俊傑。
“……各位大哥,我是周家商隊裏的,進衡州城是想做點小生意,好不容易打點關系攀上了州守,結果就被你們……”
殷懷說完後,似是有些膽怯的低下頭,不敢去看他們。
“是不是抓錯了。”旁邊的人也犯了嘀咕。
殷懷心裏暗暗鼓勁,是的沒錯,繼續說下去啊。
結果旁邊的那個為首的人搖了搖頭,“沒有抓錯。”
另一人也接着幫腔,“沒錯,鄭二看見他從那狗官府上走出來的,那狗官還朝他點頭哈腰。”
殷懷:“……”
“等會把他帶出去。”
說完後那個為首的刀疤男應該是出去了,剩下的人又響起叽叽喳喳的聲音。
“那這狗皇帝派來的狗腿子怎麽處置,是殺了還是關起來。”
“先關起來吧,等四少爺回來再處置。”
“好,等四少爺回來了,我們要給他一個驚喜。”
作者有話要說: 說!我們滴四少爺是誰!哈哈哈哈哈哈我看大家都在猜,先說明追妻火葬場不是我們的北子,北子察覺心意後,完全是寵妻狂魔,我之後關于受的身世,國師的心思,柳澤的心思都會解釋的感謝在2021-06-1500:46:48~2021-06-1523:02: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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