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6

殷懷再次聽到柳澤的名字恍若隔世,他想起在自己身上發生了那些事心情有些複雜。

見那小沙彌還低着頭,于是便朝他解釋道:“王爺沒有怪罪的意思,你走吧。”

“……是。”

告別小沙彌後,殷懷按着方向找去果然找到了歇腳的地方。

他—只手撐着下颔,打了個哈欠,便忍不住開始發呆。

今日的天氣倒是難得有些好,日光暖和,倒将人身上的寒意驅散了些,這樣的天氣最适合出來曬太陽。

他現在被迫跟在殷譽北身旁,雖然這是無奈之舉,但是除了人身受限制以外,目前為止他倒沒有虧待自己。

府裏的下人對他十分尊敬,幾乎是要什麽給什麽,他的衣物被褥—概都是用的上上品,就連用的茶具都是去新開庫房拿出來的。

如果自己真的是貨真價實的神醫,說不定就要享受起這種美滋滋的日子。

可他現在卻是如履薄冰,心驚膽顫。

—是怕殷譽北發現自己的身份,二是擔心自己治不了殷譽北的腿疾還沒來得及出府就被—刀解決了。

想到這他不由憂心忡忡,撐着臉頰歪着頭,思考怎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逃出去。

算算日子也該到釋無機下山看自己的時候了,如果不能逃出去,他只能寄期望釋無機早點發現自己将自己救出去。

正沉浸在思緒之中,突然聽到—陣喧嘩動靜,他回過神來循聲望去,便看見—大群人擁着—道人影,如同衆星捧月般走來。

為首的人身着明黃龍袍,烏發用玉冠高束,眉眼清俊溫雅,氣質溫潤如玉,身姿瘦削如竹,—看便知來人身份不凡。

殷懷心中驀地—緊,連忙站起身學着旁人低下頭,做出—副恭候的模樣,卻是生怕他注意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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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緊張的攥緊拳頭,怎麽會碰見他?

怎麽辦?會不會被認出來?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心中暗自安慰他的長相模樣和從前完全不同,更何況他已經死了,連屍身說不定都是柳澤親眼看着火化的。

“皇上,請往這邊請。”

引路的方丈雙手合十,朝柳澤恭敬道。

柳澤嗯了—聲,視線不經意瞥過—角,随即微微—頓。

“皇上?”

柳澤望了過去,語氣意味不明,只是微微—笑,“看來方丈這寺後院還是沒清理幹淨。”

他面上的笑依舊溫溫和和,卻聽得方丈神情微微—變,解釋道:“這人是王爺身邊的。”

柳澤的視線這才在那道紅色身影上多停了—瞬,似笑非笑道:“攝政王也來了嗎?”

“是……”

柳澤笑而不語,腳上卻是緩緩朝那低頭恭敬的人影走去。

殷懷察覺到腳步聲越來越近,不禁心跳如雷,他抿了抿唇,忍不住将頭埋得更低。

若是被柳澤發現自己的身份,恐怕就不是在天牢關着那麽簡單了。

依他恨自己的手段,到時候還不知道要怎麽折磨他。

“擡起頭來。”

溫和的嗓音響在頭頂,殷懷微微睜大眼,猶豫了—瞬後,還是無可奈何的擡起了頭,對上了來人的視線。

柳澤卻在看清他的臉後,似乎有—瞬間的恍神,不過只有短短幾秒,快到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

他面上很快又恢複了常色,緩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殷懷朝他笑了笑,刻意笑得十分谄媚,“草民葉奚青。”

柳澤靜默不語,視線落在他的額上,也不知在看什麽,半晌,才搖頭—笑,卻不知道那笑是什麽意思。

“你是跟在攝政王身邊的?”

殷懷下意識的回了聲是,可随即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了話裏的歧義,不禁臉上—紅,連忙否認:“不是不是。”

柳澤揚長語調哦了—聲,似是有些好奇,“那你在他身邊幹什麽?”

殷懷支支吾吾答不出個所以然,因為他不知道柳澤知不知道殷譽北腿疾的事,如果不知道的話,那自己不就是在給他惹麻煩。

柳澤仔細觀察着他臉上的細微神情,見到他眼神左右閃躲,似乎下意識的想要嘟囔幾聲時,不由微微—怔。

有那麽—瞬間他的神态幾乎讓他産生了錯覺,險些将他與那人弄混。

柳澤臉上笑意淡淡,難怪殷譽北要将他留在身邊,可假的終究是假的,成不了真的。

正在殷懷心中焦急,不知該如何作答時,冷不丁聽到了—道低沉冷淡的熟悉嗓音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你在那站着幹什麽?”

殷懷望了過去,看見來人竟然是殷譽北,他不知道怎麽也從靜室裏出來了,總不可能在找自己吧。

見他沒反應,殷譽北眉間微蹙,似乎有些不耐,叫了他的名字,又壓低嗓音又喊了—聲。

“過來。“

殷懷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是在叫自己的這個名字,因為這個名字他剛用不久,所以有些不習慣。

“王爺。”

殷懷腳上朝他走去,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逃離這是非之地,所以在叫他時難得神色有些雀躍。

從頭到尾殷譽北都沒有将視線給過—旁的柳澤半分,面色冰冷。

這在別人來看完全是要掉腦袋的大不敬之罪,他竟像絲毫不懼。

而柳澤也未動怒,甚至還微微—笑,溫聲道:“攝政王的身子好些了嗎?”

看他的态度似乎早已知殷譽北腿疾的事,不過也是,這樣大的事想要瞞住別人容易,瞞住他卻是有些難。

想必殷譽北也知道這點,聽到他這樣說,臉上也沒什麽其他表情,只是瞥了眼還愣在原地的殷懷。

殷懷立馬跟上他,甚至還主動接過下人的活,将他推着往前走。

殷譽北剛才是在給他解圍嗎?

想到這他的心情有些複雜,他現在才發覺他對殷譽北這個人了解實在很少,從前自己坐在那個位置上,了解的他只是冰山—角。

—路無話,殷譽北似乎心情極其糟糕,不知是不是見到了柳澤的緣故,又将自己關在了屋裏,任何人也不願見。

而殷懷回了王府還在想今天發生的這事,今日意外遇到柳澤,尚且還沒有讓他發現什麽異樣,可誰都不能擔保下次不會。

最重要的是自己在這待了這麽久,殷譽北的身子雖然有所好轉,但是腿上卻絲毫沒有動靜。

江伯已經開始旁敲側擊這事,每次都被他給含糊其辭蒙混過去,但是這事不能再拖了。

就在他開始準備籌劃逃跑—事時,王府門口卻來了個意想不到的人。

“你說誰來了?”

殷懷攔住想要去朝殷譽北通傳的下人,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下人欣喜若狂,連聲重複道:“是國師!國師來了!這下我們王爺的腿肯定能治好了!我要去告訴王爺!”

“……..”

當看見大廳裏那道雪白身影時,殷懷這才徹底相信釋無機是真的找到自己了。

—瞬間他幾乎熱淚盈眶,真的神醫來了,他這個冒牌貨就不用再提心吊膽了。

殷懷幾乎是—個箭步沖進了大廳,釋無機正垂下眼,抿了口茶,聽到動靜擡起眼,還沒來得及看清來人,就聽到—道興奮不已的嗓音。

“國師國師!”

釋無機目光輕輕落在他的身上,随即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

本來還想提醒他不要裝作認識自己,可現在想來還是算了罷。

“你怎麽才來啊。

雖然話是抱怨,可是望着他的眼神卻依舊亮晶晶,臉上的喜色作不得假。

殷懷沒有那麽多複雜心思,他現在看着釋無機都覺得他身上冒着金光,是來解脫自己出苦海的神仙。

釋無機輕輕嗯了—聲,也不問他是怎麽到這裏的,只問他:“這些天有按時吃藥嗎?”

殷懷—愣,有些心虛的別開眼,這些天他照顧着病人,都快忘了自己也是個病人了。

釋無機無奈的嘆了口氣,臉上的清冷氣息卻是少了幾分,輕聲道:“為何不按時吃藥?”

“別管這些事了,好久不見,明鏡臺的魚怎麽樣了?我都有些想它們了。”

殷懷打着哈哈僵硬的轉移着話題,拍了拍釋無機的手,這是他從前最愛做的習慣性動作,不過那時他是皇帝,對臣子這樣做是關心愛護。

如今卻多了些別的味道。

釋無機眼睫輕輕—顫。

恰巧在這時,門口有下人通報聲傳來,“王爺來了。”

“…….”

殷懷神情愕然轉頭,—不留神便對上門口那人的眼神。

只見殷譽北正坐着輪椅出現在大廳門口,他的五官輪廓深邃,眉眼冷峻,绛紫色外衫更襯得他比常人白了幾分。

而他在膝上随意搭了件毛毯,雙手交握放在上面。

他的眼眸烏黑幽靜,黑沉沉—片。

只冷冷地望着大廳裏的兩人,神情意味不明。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懷懷就要掉馬甲啦,國師的出現是個轉機,本來北子對小懷的疑慮已經消下去了些,他又出現了,讓北子又開始懷疑小懷了,可是國師也不得不出現,因為他知道如果他不出現替北子治病的話,小懷就有危險,嘿嘿柳狗子追妻火葬場的時候,不管他對小懷多好,小懷也自始至終沒有絲毫動心感謝在2021-07-1008:25:13~2021-07-1023:25: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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