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62

殷懷察覺到釋無機的視線所落之處,不動聲色的坐直了身子,有些不自在的左看右看,神情略微有些尴尬。

釋無機卻微微伸出了手,勾了勾他的衣襟,将他被擋住的脖頸重新露了出來。

“是攝政王?”

他神情淡漠,卻一下就猜中了背後的人。

見到殷懷的神情,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測,漫不經心的撫了撫他的脖頸,也不知他用的什麽手法,酥酥癢癢,卻絲毫不讓人覺得不自在。

他撤回了手,只見此時雪白脖頸上幹幹淨淨,剛才的那些淡淡緋紅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喜歡他嗎?”

釋無機垂下了眼,語氣輕輕。

這話問的殷懷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吓得結結巴巴道:“怎……怎麽可能。”

話雖然如此,但是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愣了幾秒。

釋無機朝他淡淡地笑了笑,他的目光澄澈幹淨,如同看透了萬物。

“是嗎?”

他極少笑,這一笑頗有些冰雪消融的味道,好看的讓殷懷不禁晃了晃神,可不知為何他竟覺得這笑讓人看了難過。

殷懷察覺到氣氛凝滞,準備換個話題,于是問他:“門口神侍說你要做梅花糕送人?這梅花還能做成糕點嗎?”

釋無機輕聲嗯了一聲,“他喜甜食。”

“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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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無機沒說話,只靜靜地望向他。

殷懷一怔,随即電光火石之間,猛地悟了。

不等他開口說些什麽,釋無機又垂下了眼。

“我可能要走了。”

聞言殷懷來不及多想,連忙問:“這麽着急?可是殷譽北的腿還沒……”

釋無機搖了搖頭,也不知是什麽意思,“已經沒有我留下的必要了。”

“……”

他靜靜地望着殷懷,他那張臉上嫌少有什麽情緒,此時正專注地注視着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低聲問道:“你會跟着我走嗎?”

殷懷一時無言。

氣氛又陷入了凝滞之中,兩人對坐着注視着彼此,卻始終沒有一人先開口。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殷懷才終于下定了決心:“可我還是想留在這。”

殷譽北的腿是因為救他所殘,讓他丢下他一走了之他實在于心不忍。

“為何?”釋無機靜靜道:“你之前不是想逃離這兒嗎?”

殷懷聞言讪笑了幾聲,“人都是善變的,偶爾變變想法也是常有的事。”

“……..”

釋無機垂下了眼,掩住了臉上的神色,靜默片刻,才緩聲道:“三日後我就會動身出發。”

殷懷沉默了。

釋無機又似乎是朝他笑了笑,像是在安撫他般輕聲道:“若是你想來明鏡山,随時可以來。”

殷懷也笑了起來,“以後說不定我還要麻煩國師呢。”

釋無機微微勾了勾唇,眼神柔和了下來。

三日後釋無機果然按照他所說的那般,動身離開了王府,他走的時候什麽也沒帶,如同他出現那般,無聲無息,甚至沒什麽人察覺。

不過他雖然什麽也沒帶走,卻留下了東西。

殷懷望着被放在自己桌上的那盒糕點,看上去精致可口,一看就知道花了不少心思。

他打開後準備嘗一口,再送入嘴時猶豫了一瞬,最後還是送入了嘴中。

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回不像上回,味道竟真的如同賣相一樣好。

可他還是嘆了口氣,嘗了一口就放下,然後轉身進了屋。

……

北戎的風雪仿佛一刮就永遠不會停,廣袤無際的雪地上伫立着黑色的王城,仿佛安靜的巨獸潛伏在寂靜之中。

“王上在裏面嗎?”

門口有大臣準備面議,于是問守在門口的小兵。

“在裏面……只是王上似乎心情不太好。”

當時王上一登基,便宣布要和大殷和睦相處,永世不再戰,雖然當時朝中大臣大多都持反對意見,可是他還是力排衆議,将那些不滿聲給壓了下去。

可是不知從何開始,他們的王上就仿佛變了一個人,整個人意志消沉,如同行屍走肉,并宣布要和大殷死戰到底,不死不休。

如此出爾反爾,反複無常的态度,讓衆人都摸不準頭腦。

他們也都不知道王上态度轉變的原因究竟是什麽。

大臣走了進去,殿內有幾根擎天大柱,顯得有些空曠,更是靜得可怕。

臺階走上幾步後最上方便坐着一道人影,高高坐在王座之上。

他的眉眼俊朗英挺,他的發色極黑,是在北戎族內少有的純正黑色,幾绺小辮自然垂在肩上,額前帶着銀白護額,腳下踩着狼毛墊,一只手撐着下颔,似是在閉目養神。

即使他閉着眼,但是他也知道眼前這人的眼一旦睜開,那雙眼會是他最尊貴身份的象征。

“王上。”

聽到下方有人呼喊自己,重蒼終于緩緩睜開了眼,那雙漂亮的冰冷眼眸一瞬不瞬注視着他。

“什麽事?”

“大軍已經集齊了,不過這幾日北地氣溫嚴寒,實在不是動身的好時機,等到天氣一回暖,王上一聲令下,我北戎大軍便會直下南地,讓大殷人血債血償。”

“還要多久?”

“至多十來天。”

重蒼閉上了眼,冷冷地嗯了一聲。

大臣瞥了一眼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問道:“可是……王上為何突然改變了主意,之前不是說永世不會和大殷為敵嗎?”

重蒼睜開眼視線落在他的身上,面無表情道:“因為現在不是他的大殷。”

“…….”

“你退下吧。”

“是。”

等人走後,殿內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重蒼垂下眼,擡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衣襟下觸感溫熱,那裏放着那個人留給自己的唯一東西。

此時屋外月色皎潔,灑落進來襯得他的面色比平時白了幾分。

可等他再擡起眼時,神色又恢複了常色,只是眼神卻一如既往的冰冷。

他要親自去找到他,不管他現在是什麽模樣,他都要将他帶回北戎。

然後—殺了大殷現在的皇帝。

……

這幾日倒春寒已經接近尾聲,天氣逐漸回暖,殷都也比往常熱鬧了不少,尤其到了晚上,淮河上停泊了不少畫舫,張燈結彩,好不繁華。

其中一艘畫舫并沒有挂燈,顯得低調許多,也沒有什麽小船停靠,而後有女子上船,只安安靜靜的停靠在衆船之中。

畫舫露天的甲板上此時卻坐了兩道身影,似乎正在對酌。

殷懷擱下酒盞,朝對面的人說道:“我真的喝不了酒。”

殷譽北替他将酒滿上,面不改色地嗯了一聲。

“所以這艘船上只有我。”

殷懷:“…….”這有什麽必然聯系嗎?

殷譽北撐着下巴望着他,漫不經心挑了挑眉:“國師走了你很難過?”

殷懷一怔,那幾日自己心情确實有些不好,沒想到他會敏銳的察覺到自己的情緒。

但自己不單單是因為那個原因,可又不能對殷譽北細說,于是只含糊道:“是有些不習慣吧。”

“哦?”殷懷涼涼道:“提起這個我竟不知國師廚藝如此之好,一會做魚一會做糕點。”

果然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殷譽北的眼睛,殷懷無奈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殷譽北勾了勾唇,“那天你我之前發生的事,你還記得嗎?”

怎麽說得他們兩個好像真的發生了什麽,殷懷木着臉,站起身搖頭說:“記不得了。”

殷譽北也站了起來,朝他緩步走進。

殷懷下意識的退了幾步,直到退無可退,他回頭望了一眼河水,才停下腳步。

殷譽北在他面前站定,兩人距離近到甚至可以看到彼此輕顫的眼睫。

只見他伸手把玩着他的發絲,語氣似漫不經心,卻又帶着氣定神閑的意味。

“……阿懷,我從前就說了你不擅長說謊。”

殷懷咽了咽口水,“……你究竟想說什麽?”

殷譽北朝他微微一笑,“你明明早已明白。”

“……”

殷懷愣愣地望着他,看着他微微俯下身子,湊在自己耳邊,語氣不再冰冷,而是添上了柔色。

“阿懷,我心悅你。”

作者有話要說:  兩天左右就追妻火葬場啦,最後一個主場就是柳狗子對小懷感謝在2021-07-1700:24:17~2021-07-1900:24: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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