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禮物

顧北話音将落便被靳蕭圈進了懷裏。

靳蕭用了十足的力氣抱着顧北,像是要把他按進自己的身體裏,恨不得立時三刻和顧北的骨血融在一起他才能放下心來。

“顧北,撒謊是要遭報應的,所以你不能騙我。”靳蕭覆在顧北的頸側,貪婪的用力呼吸着,顧北身上始終有淺淺的洗衣液香,這是靳蕭所有安心的來源。

靳蕭覺得自己病了,非是顧北不能醫。

顧北笑着一下接一下的拍在靳蕭的背上:“知道了知道了,撒謊要造報應的,所以不騙你,都給你保證過了,難道還非要我親你不可麽?”

靳蕭松開顧北,他直直的望向顧北的眼睛裏,他抿着嘴唇說:“也不是不可以。”

顧北“嗤”了一聲,他推開靳蕭:“你想得美,下周周末就是奧數競賽了,趕緊做你的卷子去,拿不了一等獎你就不要回來吃晚飯了。”

瞧瞧,在樓下的時候還說滿口都是學習的靳蕭不懂浪漫,現在輪到了自己,顧北連一個吻都吝啬。

競賽日期漸近,競賽班的授課時間越來越長,從前是靳蕭在學校門口等顧北,現在換成了顧北在學校門口等靳蕭。

校園裏的路燈好像專門就是為了這些談戀愛的小情侶而立的,暖黃色的燈光将影子拉長在地上,看似漫無目的的視線只為一個人而兜轉,靠在燈柱上等人的少年是學校裏永不褪色的風景,即使後來那盞路燈下早就沒了他的身影。

靳蕭隔着熙攘的人群一眼就看到了在等他的顧北。

他見顧北從來都是用跑的,跑快一些就能回家多抱一會兒。

靳蕭再忙也會陪顧北去看胡梅,護工比劉嬸健談,胡梅的氣色大約是因為心情原因看着好了不少,唯一不好的就是她總吵着要回家,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她知道自己現在無非就是續命,無非就是繼續拖累顧北,現在拖累的可能還不止顧北一個人。

她和顧北母子已經受了靳蕭太多好了,而她和顧北能給靳蕭的除了三餐以外就只有那張床了。

“北北,我真的覺得自己好了很多了,這醫院實在悶人,明天咱們就回家去吧。”

胡梅跟顧北有商有量,顧北的态度倒是很堅決:“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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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蕭也跟着幫腔:“阿姨,您看您氣色都好了不少了,醫生也說您還需要再住院調理一段時間,這樣,我答應您,元旦之前我和顧北考完試一定來接您回家。”

胡梅去看顧北,顧北什麽話也不說,只是點頭表示靳蕭說的有道理。

“罷了。”胡梅嘆了一口氣,照着顧北的手背拍了一下,“我竟然還說不過你們兩個小的。”

顧北知道胡梅這是同意靳蕭說的了,笑嘻嘻的說:“哪能啊,您說話我們兩個怎麽敢不聽。”

商議好了出院日期,胡梅便催着靳蕭和顧北回家。

“我聽說蕭蕭的那個競賽馬上就要考了,北北你記得給蕭蕭多做些好吃的啊,家裏我記得好像還有核桃,多吃,補腦。”

胡梅一句話導致靳蕭連吃了三天的核桃宴。

早餐是核桃餡的糖三角配滴了核桃油的白粥,中午飯後多添了一頓堅果,是顧北前一晚砸出來的核桃仁,晚上回了家還要再來一罐六個核桃。

靳蕭不知道核桃到底補不補腦,他就知道在這麽吃下去他就變核桃了,只是他還沒來的及反抗,人就背着書包奔赴考場去了。

“你真不來?”靳蕭走之前扒着門框又跟顧北确定了一遍。

顧北咬着蘋果堅定的搖頭:“不去,我得在家給我們家一等獎做飯,沒空去接你考試。”

靳蕭的心情頓覺有些不大好,雖然沒什麽必要,但他還是想一考完出來就能見到顧北。

不止考完試,他想他人生中每一個重要的、美好的時刻都有顧北在身邊,考的好壞不重要,他就想考完出來抱抱顧北。

不去就不去吧,回家再抱是一樣的。

顧北說在家給靳蕭做飯就是在家給靳蕭做飯,他正切着胡蘿蔔,手機催命似的響。

高放在電話那頭興奮的像得了一等獎:“北北,你在哪呢?”

顧北歪着頭用肩膀夾住電話,照舊去切他的胡蘿蔔丁,然後不緊不慢的答高放:“在家。”

“什麽?!你竟然在家?”高放在那邊高嗓門的喊了一句。

“那不然我應該在哪?”

“蕭哥今天考試。”

“然後呢?”

這話把高放給問住了,高放拿開手機看了一眼通話界面,臉上一副嫌棄表情無聲的質問着到底是他在和靳蕭談戀愛還是顧北在和靳蕭談戀愛。

為什麽靳蕭的男朋友還在家,他卻像個傻子似的捧了一大束花站在考場門口。

“然後你不得接他出考場麽!”高放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呢,你不來?”

顧北放下手裏菜刀,想也不想的說:“去。”

圍裙被胡亂扔在了門口的凳子上,顧北從鐵皮盒子裏抽出了一張紅票子,下樓的時候他撿了梨花樹的一片落葉,拐出巷子口打車奔靳蕭的考場去了。

考場門口有帶隊老師在等,也有考生家屬在等,顧北到的時候剛想給高放打電話就看見了一塊被高高舉起的牌子。

牌子上是放大過後的靳蕭頭像,周圍一圈花圍着,配上高放手裏那捧黃色的花,顧北看的頭皮發麻,他裝作不認識高放從他身邊路過。

“哎!北北!”高放逮住顧北忙把他手裏的牌子遞給了顧北,“快快快,幫我舉會兒,我這胳膊都快酸了。”

這牌子實在太醒目,醒目到讓顧北覺得有些丢人。

高放圍着顧北轉了一圈,最後站在顧北身前看着顧北捏着葉子的手還有舉着牌子的手問:“花呢?”

“什麽花?”

“不是!”高放為顧北遲鈍的戀愛神經急的跳腳,“你沒看電視上啊!在考場外等的家長手裏都拿着花之類的,你的花呢?”

顧北舉起手裏那片風一吹就能飄進路邊花壇再也找不到的泛了黃的葉子給高放看:“喏,這不是麽。”

高放扶額,他覺得顧北要是哪天被靳蕭踹了那都是情有可原。

“來,你拿這花!”高放把花塞進了顧北手裏,“這牌子我來。”

顧北不想舉牌子,更不想捧着這一捧能把他遮住的花,高放這陣仗在門外一衆默默等着的人裏實在張揚的過分。

抱着花,顧北小步的往邊上挪,要不是怕高放把他逮回來綁在牌子上,他能拔腿就跑。

收卷鈴打響的時候,顧北已經挪到了幾米開外躲去了樹蔭下。

已是深秋了,正午的陽光再曬也不至于曬到這地步了,顧北覺得簡直比夏天還要難熬,好在有接考的家長站到了他身前,他還勉強能借一片陰涼。

靳蕭随着散場的考生往外走,這一次沒人和他逆着人群跑,他自己一個人背着顧北給他收拾好的書包踏出了考場的大門,一出門他就瞧見那塊牌子了,他看了一眼自己腳下的影子确認自己還在這個美麗的世界上。

“蕭哥蕭哥!”高放個子矮,他生怕靳蕭看不到,舉着牌子往上竄。

靳蕭沒有回應高放的招呼,他低着頭往前走,走到高放跟前他一把将牌子拉了下來。

“你怎麽跑這來了?”

高放一臉得意:“可不是我自己來的!我是跟顧...哎?人呢?”

靳蕭跟着高放在原地轉了三圈都沒瞧見高放丢的那個人。

“北北!”高放個子不高但嗓門大,“北北!我這就一眼沒看見人就不知道哪去了?”

原本還想再躲一躲至少躲到靳蕭把那牌子扔了的顧北在高放的大嗓門下也躲不住了,抱着花費力起身,他在花束後邊幽幽道:“別找了,這呢。”

顧北緩步朝靳蕭走過去。

“喏,這是高...”

顧北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靳蕭連花帶人一起抱住了,那束向日葵在太陽下張揚又富有生機,就像他們兩個見不得光的那點愛,能得到陽光一點偏袒都要拼了命的生長。

“我考的很好。”靳蕭毫無顧忌的蹭了蹭顧北的臉頰。

“松開,先松開。”顧北被靳蕭抱住的時候就開始四下觀望,不遠處不知道是哪個學校的帶隊老師正朝他們這邊看了過來,顧北忙着要推開靳蕭。

“不,想抱一會兒,他們都有人抱,你也別推開我。”

靳蕭覺得自己病得越發嚴重了,非是顧北的擁抱不能醫。

顧北再次環視,的确有人在擁抱,在和帶隊老師或者在和家長。

高放将牌子戳在地上,杵着牌子看着眼前這完全不輸高考接考的場面,兀自感嘆:“這高考的時候得是個什麽場面啊。”

靳蕭到底也沒多抱顧北,被松開的顧北将花塞到了靳蕭手裏:“這是高放送你的花。”他又擡手照着高放的腦袋拍了拍:“等你高考的時候我也拿着花和牌子在門外等你。”

高放龇牙咧嘴的問:“真的?”

“真的。”顧北應完跟着靳蕭往前走了。

“哎,不對啊!”高放拎着牌子追上顧北和靳蕭,“我們高考你不是也高考麽!你怎麽給我們送花!”

顧北笑的彎了腰,他朝高放挑眉:“我是誰啊,我可是吃靳老師小竈的人,我肯定是第一個出考場的那個,到時候你們兩個慢點走,我就近找個花店給你們倆買了花不就得了!”

高放撇着嘴:“你最會騙人。”

顧北笑着朝高放做了個鬼臉。

高放下午還安排了補習沒法和顧北還有靳蕭厮混,連一頓飯都沒來的及在顧北家吃就回家去了。

回了家,顧北撿起不知什麽時候掉在地上的圍裙接着進廚房做飯去了。

靳蕭跟着顧北進了廚房,往日還會幫幫手的靳蕭今天沒空幫了,他的手都用來抱顧北了。

他貼在顧北身後,手攬在了顧北腰間,像個大號挂件似的跟着顧北動。

“熱。”

顧北抗議無效,靳蕭接着黏,他朝顧北伸手,顧北放了胡蘿蔔的屁股在他手上。

靳蕭一翻手掌,胡蘿蔔屁股掉進了垃圾桶裏,他複又朝顧北伸手:“我的禮物呢?”

“什麽禮物?”

“高放送了我花,還有牌子,你送我什麽?”

顧北頭也不回:“什麽也沒有。”

“騙人。”

“沒騙你。”

“那你今早還說不去接我呢,不是也去了麽?所以你肯定有禮物送我了。”

顧北耐不住靳蕭的磨人勁,從褲兜裏掏出了那片已經快蔫了的葉子給靳蕭:“這就是,愛要不要。”

靳蕭對着葉子狠親了一口:“要,幹嘛不要,這可是你送我的。”

只要是你送的,我統統都要,哪怕就只是一片日日都能撿到的落葉。

作者有話說:

哎,除了嘆氣我也不知道咋好了,行吧,能甜一章是一章吧,大家都別太樂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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