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惡心
一場秋雨一場涼,淩晨時候下了好急一陣雨,顧北一開門就被冷氣激的打了個冷顫,結結實實的扶着門框打了個噴嚏,轉身又推着靳蕭往屋裏走。
顧北将人按在椅子上,自己回衣櫃裏翻翻找找,最後找出了靳蕭帶來的唯一一件外套給靳蕭套上了兩個人才出門去學校了。
“天氣越來越冷了。”顧北搓着鼻子跟靳蕭感嘆着,“你秋天的衣服沒帶來幾件,得回家去拿一些了,不然等過兩天再冷一冷就該把你凍成冰棍了。”
自從上次去醫院見了陳媛,靳蕭就更不願意回家去了,人家和和美美的,他回去算是怎麽回事呢,陳媛嘴上不說,但靳蕭是個有眼色的,比起陳媛他更不想看見靳承風。
靳承風那天說要接靳蕭回家也不是全沒動作,隔兩三天就要給靳蕭打一通電話,靳蕭始終沒接過,不知道靳承風又去了哪裏出差,他的車倒是始終沒往學校門口停過了,只有錢是每個星期沒個定數的發給靳蕭。
“攆我走?”靳蕭見顧北這幾天都不太高興,存了心思想要逗一逗顧北,沒想到越逗越不開心。
顧北白了靳蕭一眼,遠處去兩步小聲嘟囔:“沒良心的,愛回不回,凍死你才好。”
靳蕭湊過去撞了撞顧北肩膀:“小靳老師要是凍死了誰幫顧北同學補習。”
顧北又躲開,很有志氣的說:“我自己學!”
靳蕭撇着嘴點頭:“完咯完咯,過河拆橋咯,完咯完咯,卸磨殺驢咯,才考進三百名就不要老師了,顧北同學,到底是咱們兩個誰沒良心啊。”
“你是驢?”顧北以為自己的反問能把靳蕭噎的說不出話來。
靳蕭只思索了兩秒便答:“是啊,專拉你這磨。”
顧北躲得遠遠的,負氣低頭往前走,一句話也不肯和靳蕭多說了。
靳蕭見真的把人給惹生氣了,快步追上去又好聲好氣的哄着:“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麽,謝謝顧北的同學的關心,可是我不想自己回家啊,要不你晚上陪我回家取去?”
顧北伸了手給靳蕭。
靳蕭還以為顧北是要牽手,大喇喇的就把自己的手搭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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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北當然是要甩開的,他又攤了手掌在靳蕭跟前。
“什麽意思?”
“跑腿費!”顧北心裏還氣着靳蕭說他是個沒良心的磨的事,肯定是怎麽矯情怎麽鬧。
靳蕭照着顧北的手心狠親了一口之後拔腿便跑。
顧北被靳蕭的動作吓得不輕,兩個人還沒拐出巷子,這時間人來人往都是從早市買菜回來的鄰居,這要是讓誰看見了再多嘴說出去,這樣的小地方流言可是比流感還可怕。
靳蕭撒腿跑的倒是快,顧北追在後邊直喊他的名字,追不上了就撿起石子朝前邊扔,一邊扔一邊問候靳蕭的大爺。
晨露落在肩膀上,顧北無暇顧及,滿心滿眼的都是跑在他前邊的靳蕭。
兩個人連跑帶鬧到學校已經鬧出了一身的汗,靳蕭到了教室随手把外套脫了塞給了顧北。
顧北一邊給靳蕭疊衣服一邊在心裏想自己怎麽就找了這麽個少爺似的男朋友,疊個衣服都疊不好,這以後自己還不成伺候他的奴才了。
“來了來了!”高放背着書包竄天猴似的往教室裏竄,到座位的時候還打了個急剎車,才坐穩連書包還沒放下就回頭跟顧北說:“我剛聽說咱班有人在競賽裏獲獎了。”
顧北當即抿了一個笑,他們班去參賽的只有靳蕭和祝念兩個人,祝念的數學成績雖然高但到底是不如靳蕭的,這獲獎的人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為了不耽誤早讀時間,吳尚早早的拿着獲獎證書去了班級。
吳尚發證書的時候,顧北這個跟競賽半點邊都不靠的學生簡直比靳蕭和祝念這去參加競賽的還緊張,他挺着腰板,眼巴巴的看着吳尚翻開證書。
開場白總是冗長,吳尚才說第三句話顧北就覺得困了,好在吳尚也沒啰嗦太多,也沒跟綜藝節目公布獲獎名單似的還要穿插廣告。
吳尚清了嗓子叫了靳蕭的名字。
“靳蕭,在本次市級奧數競賽中榮獲一等獎,大家鼓掌!”
班級裏的掌聲在樓下都聽得到,上講臺拿證書的靳蕭偷偷看了一眼顧北,顧北是所有在鼓掌的同學裏最用力的那個,他看着靳蕭的那雙眼睛好像都格外亮。
顧北是真的為靳蕭高興,好像靳蕭越優秀他将來就越有資本反駁靳承風在醫院裏找他說的那一番不着地的屁話。
那個晚上之後顧北和靳蕭都默契地在沒有提過這件事,顧北倔強的想着就當靳承風是放了一個屁,但他不得不承認,靳承風那番話仍然在他心裏留下了不小的影響。
反駁靳承風歸反駁靳承風,可顧北覺得靳承風有一句話說的至少是對的,靳蕭注定跟他走的不是同一條路。
不過那又怎麽了呢?
顧北仰着脖子去看拿着證書回座位的靳蕭,他萬不肯低頭向靳承風認輸,走的不是同一條路又怎麽了,顧北想,不管靳蕭走的是哪一條路他都奮力往前追就是了,他既然能從六百多名追到三百多名,就一定也能從三百名追到一百名,追到了一百名再接着往前追就是了,反正他永遠會追着靳蕭往前走,他心裏更清楚地是靳蕭也永遠都會拉着他往前走。
靳蕭很有秀,所以顧北不想再做從前的顧北了。
祝念拿了個二等獎,雖然不如一等獎含金量大,但好歹也是多少人想拿都拿不來的,課間就有同學玩笑說讓靳蕭和祝念請客。
玩笑總有鬧大的時候。
午間休息難得有人來找靳蕭打球,靳蕭原本是想拒絕的,他還有翻譯材料沒有做完,翻譯過兩次之後對方已經和他達成了穩定的合作關系,這也成了靳蕭的一份兼職了,顧北覺得靳蕭天天不是埋頭卷子就是忙這不知道在做什麽,課餘活動未免太匮乏,于是推着靳蕭去了球場。
顧北和高放人手一瓶飲料坐在了球場邊看靳蕭打球。
高放的身高放進球場只會招來嘲笑,顧北對體育運動又不太熱衷,運動會上跑那個接力對他來說已經屬于極限運動了,比起打球他倒更願意看靳蕭打球。
十七歲的男生,不需要陽光的襯托都耀眼的跟什麽似的,三分線外起跳,一記漂亮的三分球穩穩落進籃筐,顧北癡迷靳蕭投籃的樣子,耳邊是看球的女生竊竊私語的聲音。
“不是吧?就那玉面小閻王竟然還真有人能追的上他?”
“什麽玉面小閻王啊,靳蕭學長脾氣好着呢,那是追他的那些女生沒能耐,你看人家祝念學姐,人長得好看學習又好,聽說家裏還有錢,這不就跟靳蕭學長在一起了麽。”
“救命,天啊,我也太羨慕祝念學姐了吧,哎,你說他們兩個有沒有...”
顧北聽不成了,兩個女生湊一起說悄悄話去了。
“北北,怎麽了?”高放瞧着顧北那快要耷拉到地上去的嘴角,生怕顧北當着這麽多人面犯狗脾氣,“剛才不是還好好的麽?”
剛才的确是好好的,聽完這話,顧北就不太好了。
“瞎說什麽呢你們。”顧北不管不顧的起身朝那兩個女生吼了一嘴。
球場上的靳蕭分了神,冷不防被撞了一下,跌坐在地上擦破了手臂,不過顧北沒顧得上他,又要跟兩個學妹發作,祝念拿着一瓶水朝這邊來了。
“就是的,瞎說什麽呢你們。”祝念把手裏多出來那瓶水塞給了顧北,轉身又朝那兩個小姑娘說:“不好好學習倒是天天關心哪個學長跟哪個學姐在一起了,你們那個班的,看我回頭找不找你們班主任。”
“呦呦呦!這是誰啊!”秦子明手裏颠着籃球,目光不太友好的打量着祝念,“這不是咱們一等獎的女朋友麽,怎麽樣,兩個人一起挂在優秀學生欄裏有沒有種拍了結婚照的感覺啊。”
靳蕭眼見着球場邊就要打起來了,丢掉了手裏剛傳過來的籃球跑出去擋在了祝念身前。
秦子明對這種英雄行為很是嗤之以鼻:“這就護上了?”
“嘴裏放幹淨點。”靳蕭冷着臉,看不出來生氣不生氣,只是說話的态度說不上友好。
秦子明“嗤”了一聲:“你急什麽啊,我是說你跟祝念談戀愛,這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啊?我又沒說你是被曝出來的那對兒同性戀,你急個什麽勁啊。”
顧北聞言攥緊了拳頭,原來還有人記得那篇帖子的事情,他不免晃神想起了自己曾經那麽多天的擔心,還有那天晚上和靳蕭在醫院裏說的話。
那篇帖子的消失以及同學之間越來越少的相關讨論,這些都讓顧北天真的覺得那個雷早已經被踩爆掉了,不會再炸了。
“同性戀?”靳蕭朝秦子明近了一步,他打量着秦子明,語氣不明的問:“你好像很瞧不起同性戀?”
秦子明對靳蕭的武力值還是有數的,他往後退了一步依舊不肯服軟:“是...是啊!我就是看不起同性戀!同性戀就是最惡心的!基佬!我呸!”
等秦子明說完,顧北已經渾身發涼了。
這秋天可真冷。
“就像顧北!”秦子明冷哼一聲指着顧北說:“他天天護陳決護的跟什麽似的,誰知道他是不是就是個惡心的同性戀喜歡着陳決呢,惡心!”
顧北打了個冷顫,他沒聽清靳蕭罵了句什麽,也不知道秦子明是怎麽灰溜溜的走掉的,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坐在班級了,身上披着的是他早上出門給靳蕭拿的那件外套。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