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收拾完，兩人躺在床上各占一邊，腹部蓋着夏涼被，被面下相隔十萬八千裏，井水不犯河水。
“能不能別告訴別人？”陸嘉依兩只手交疊放在肚子上，睡姿端正，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思緒萬千。
時越翻了個身，手枕在頭下臉朝着陸嘉依，“你喜歡女生？”
“......嗯。”
自己是同性戀還邀請人來出租屋睡在一張床上，時越同為女生要是多想實在太正常，不軌之心？變态？惡心厭惡？
陸嘉依感覺臉側像有火在燒，睫毛微顫，小聲無力道：“你不要誤會，我擔心你晚上一個人回去不安全，沒有別的意思。”
“嗯。”屋內空調溫度調的低，時越扯了個被角往上蓋了蓋，靜默半晌突然說：“其實我家有司機。”
“......什麽？”話題跳轉太快，陸嘉依有點跟不上，只能跟着幹聊：“哦我知道，是今天那個小陳叔叔吧。”
時越嗯了聲，眼睛依舊盯着陸嘉依，重複道：“我家有司機。”
“我知道。”不明白時越為什麽要反複說這句話，陸嘉依扭過頭，看到一雙明亮的眼睛，視線觸及的瞬間，心猛地一顫，像是剛反應過來，“你家有司機啊。”
“嗯，對。”時越點了下頭，又說：“司機的職務是接送人。”
那怎麽不讓司機來接你，這句話還沒問出，耳邊再次傳來時越的說話聲，她說：“我也是。”
也是？也是什麽？
短暫的怔愣後，陸嘉依瞳孔微張，擡眸看向時越。
時越沖她笑了下，“也替我保密，我不想讓別人知道。”
陸嘉依快速眨了幾下眼睛，像是要看清眼前這人真是女明星時越嗎，她剛說自己也喜歡女生？是這話吧？
Advertisement
心髒快要跳出胸腔。
拜托拜托！如果這是夢請讓我趕緊醒過來。
“別這麽看我。”眼上一熱，時越把手覆在陸嘉依眼睛上，顫動的眼睫毛掃過掌心，讓人心裏癢癢的，“我會多想。”
陸嘉依立馬停止眨眼睛，臉已經爆紅，短時間內無法組織好語言索性選擇閉嘴，她需要冷靜。
可時越根本不給機會。
“那天晚上你問我是不是喜歡你。”時越收回手，盯着陸嘉依看，“因為不知道你的性取向，怕顯得太唐突，所以才沒直面回答。”
時越過來就是客，讓客人自言自語多尴尬，所以陸嘉依搭了聲腔，“那現在呢？”
“喜歡。”時越說。
聲音很輕，只有兩個字語調沒有什麽起伏，卻讓人心間掀起驚濤駭浪。
見陸嘉依不說話，時越繼續說：“我在網頁上查了方法也在論壇上看了分享貼，上面說追人講究技巧，需要很多步驟，得慢慢來不能着急，我本來想一步一步來，可今天知道你也喜歡女生就沒忍住。”
網上給的也不全是标答，因為人心難控。
“為什麽會......喜歡我？”
第一次被女生表白，陸嘉依沒經驗，但一直不說話又怕時越心裏尴尬，所以就撿最常見的那個問題問。
時越說：“一見鐘情，情難自禁。”
陸嘉依怔愣了下，又不說話了。
“那天幫時野給你送情書。”時越的聲音很平很緩，容易讓人産生錯覺，她不是在跟人表白只是在閑談，“你穿着校服很好看。”
一句特別沒有水準的贊美，陸嘉依卻覺得臉發燙，讪道：“你這牆角挖的。”
時越瞥了眼：“難道你想當我大嫂？”
陸嘉依立馬說：“不想！”
時越笑了笑，“情書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跟時野解釋的，他這段時間在備考物理競賽，我不想讓他分心。”
“嗯。”
躺在一張床上告白，并且還說這些事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氣氛冷下來，時越胳膊都被枕麻了，不得不抽出胳膊躺平身子，以同樣的姿勢盯着天花板，“我說了這麽多，所以你的意思是？”
陸嘉依又開始快速眨着眼睛，“我再想想。”
“......”時越強裝的鎮定瞬間土崩瓦解，聲音略顯落寞，“好。”
看不得時越臉上流露出這樣的神情，陸嘉依側過身子，嘗試解釋：“我不是拒絕，只是還沒想好，能不能給我點時間？”
心動确實有，但心動的分量還不足以壓過種種顧忌，陸嘉依承認自己沒有時越那麽敞亮，也沒有她那麽勇敢。
她看似無所畏懼，什麽都不放在心上，實則膽小又害怕。
“好。”時越扯了下嘴角，同樣側過身子，問：“要不我追追你？”
陸嘉依有點害臊，“還是別了吧，同學看到不好。”
時越問：“那你說給我帶早餐還算數嗎？”
“當然算數了。”陸嘉依說，“一碼歸一碼。”
時越笑起來，“好，那我周一早上在教室等你來送早餐。”
陸嘉依跟着笑起來，看了眼時越欲言又止，“要是......”
時越看出來，“想說什麽就直說。”
陸嘉依說：“要是這中間你喜歡上別人，跟我說一聲。”
“我的一見鐘情在你看來就這麽沒分量？”時越皺了下眉頭，有點不高興。
“我不是這個意思。”陸嘉依外形條件優越，跟她表白的人基本都是基于外貌然後一見鐘情，但在被拒絕後很快又尋得新的一見鐘情對象，這讓陸嘉依很懷疑情書裏寫的動心都是假的。
時越追問：“那是什麽？”
“之前那些表白的都中途變心了。”陸嘉依說完有點尴尬。
時越望着陸嘉依，嘴角微翹，“突然感覺自己競争對手很多，壓力倍增”
陸嘉依：“我不喜歡男生，這樣有沒有讓你壓力減小？”
“有。”時越說，“頓時幫我砍掉三分之二的競争對手。”
出櫃，表白，婉拒一條龍，時越發覺自己也沒那麽心塞，反而安慰時越：“別太有心理負擔，順其自然。”
“睡覺吧。”
“好。”
房間內安靜下來，大約有十多分鐘。
人的感覺有時候是種很神奇的東西，就像時越現在分明是閉着眼睛，卻能清楚知道陸嘉依幹瞪着倆眼沒睡。
“睡不着嗎？”時越睜開眼睛扭過頭，“要不再聊會兒？”
陸嘉依深呼了口氣，“你家裏知道你喜歡.....女生嗎？”
“不知道。”時越說。
“那你會讓她們知道嗎？”陸嘉依扭過頭，跟時越對視了眼。
時越思考了番，說：“你要是同意，我就去跟他們說。”
陸嘉依緊張地吞咽了口唾沫，垂下眸子，“我就随口問問。”
“公平起見，是不是該我了。”時越笑着詢問。
陸嘉依嗯了聲，“你問。”
時越努力準備措辭，“你媽媽......算了，直播間裏男粉絲多還是女粉絲多？”
還有臨時換掉問題這操作，陸嘉依忍不住笑起來，“你是不是想問我媽有沒有在學校打過我？”
時越突然沉默了。
“是真的。”事情過去那麽久，陸嘉依再提起已經平靜不少，“我高一上學期學習還行，下學期就一門心思的想通過直播發財，成績一落千丈，老師告到我媽那兒，我媽沒忍住火氣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打了我一巴掌，其實并沒有多疼，被傳得誇張了。你以後想知道什麽直接問我，別聽趙緣緣亂說，她喜歡添油加醋，給我強加悲慘色彩。”
時越根本不關心什麽趙緣緣，她只心疼陸嘉依，雖然她說到最後還調侃起來，可只是想想那個畫面就令人窒息。
“她經常打你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