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拼刺刀的第二十六天
郁燈一連閉關了十日,第十日在丹藥即将成功之時,天邊瞬間風雲幻變,其間烏雲滾滾、電閃雷鳴,有見識的人一見便知這是丹雷。
一個小弟子羨慕的看着那烏雲滾滾的丹雷對身邊的師兄道:“師兄,那方位,似乎是郁師兄洞府所在,郁師兄可真厲害啊,從前還真未看出來。”
那師兄笑道:“郁師兄從前只怕是一心沉溺情愛才忽視了修行,你日後可要專心修行,情愛的事兒啊,待你有所成就再沾也不遲。”
小弟子點點頭,黑眸看着那手臂粗的雷電劈下,電光四溢,看起來當真吓人得很。
那小院似乎都要被那雷電全然劈成灰。
小弟子忍不住道:“師兄,那丹雷可真厲害。”
那師兄也皺眉道:“這丹雷可非同一般,至少是三玄丹雷,看來郁師兄這一次練出的丹藥至少在五品以上,而且只怕是比完美品質還要好上幾個等級。”
小弟子吸一口氣。
師兄繼續道:“郁師兄可真是前途無量,只是這三玄天雷含有天地法則,修仙煉丹本就逆天而行,郁師兄若是未能完美渡過,只怕會遺留下些毛病。”
小弟子驚訝:“什麽毛病?”
師兄便耐心解釋:“我聽說有位丹術大師勉強渡過丹雷,最後落得失明一百年,還有癱瘓五十年口吐鮮血的,很多,但是懲罰都有所不同,重輕程度也不一樣。”
“有人的懲罰也只是偶爾身體抽搐幾下,說話不甚清楚而已。”
小弟子看着師兄道:“師兄你知道的可真多!”
那師兄笑道:“都叫你平日多看看書籍,日後你也不會比我差。”
小弟子重重的點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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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燈根本就沒想過自己現在的水平會引來丹雷,丹雷和普通升階的天雷完全不同,更不用說這還是極為少見的三玄天雷了。
他感知到不對勁的時候一邊繼續控制着丹爐內未成的丹藥,一邊還要手忙腳亂地從儲物戒裏頭扒拉出一堆防禦的法器。
三玄天雷一共有三十六道,一道比一道粗,威力也越來越大,郁燈将自己好不容易存下的防禦法器用得差不多。
那些漂亮的少女心法器他也不管娘不娘了,能擋一道是一道。
到最後的時候他全身衣服都被劈得七零八落,臉上盡是煙灰,頭發都被燒焦了好些,狼狽得不像樣。
郁燈眼中凝着幾分冷意,眼眶微紅,黑灰覆蓋的面上看不清神色,他手臂上被撕裂了幾塊不甚勻稱的傷口,傷口處淌出殷紅的血液,若是細細看去,能發現那血液中帶着幾分細微半隐的雷電之力。
按道理來說,三玄天雷含有天地法則,輕易不會致人死亡,可眼下這三玄天雷可不是一般的來勢洶洶。
他修為不過築基圓滿,甚至都未曾結丹,如此低微的修為,這丹雷卻好似要将他撕碎一般。
外人自然不知道他情況兇險,自然也不會有人來幫他,畢竟是旁人的天雷,若随意介入了,定然會結出不必要的因果來,甚至會影響自己。
郁燈到最後光着腳一手提着劍對杠那丹雷,本命劍都險些扛不住的被那雷劈彎了好些,他現在才明白之前師尊和師姐說的靈丹體質的人容易夭折。
可不,這哪是煉丹,這是玩命啊!
烏雲聚攏,郁燈這會兒渾身疼得都麻木了,他強忍住身體不自覺的顫抖,手中的劍攥得更緊了。
黑眸中的光像是亘古不滅的人魚犀香燭。
他在現代也不過是個剛踏入社會不久的社會主義好青年,算是命運使然,既然來都來這個世界了,還有了這樣的金手指,哪能說死就死呢?
轟隆,水桶粗的雷電迎面劈下。
青年勁瘦的軀體猛地一個踉跄,右腿膝蓋跪地,竟壓出一道淺坑,唇角溢出幾分梅花似的猩紅,刺眼地很。
即便是如此,他依舊死死護着那枚萦繞着玄紋的淺金色丹藥。
郁燈咬着牙,他的頸側出現一道淺色的痕跡,已經開始緩緩滲出血跡。
他睜着微紅的眼看着那天邊的烏雲,嘶啞的嗓音如同枯葉:“還剩三道。”
說着,他猛地吐出一口血。
郁燈随意的擡手抹去唇邊的血跡,冷笑:“有本事劈死我,現在劈不死我以後就換我劈死你。”
頭頂的烏雲愈發厚重。
郁燈盤腿運氣,盡量放緩呼吸,免得傷口發疼。
這般兵荒馬亂之中,郁燈未曾注意到在他周身不遠處蟄伏着許多細小的傀儡人。
他們的臉有些僵硬,明顯制作的人并未給它們花太多的心思,傀儡人耳垂上刻着‘渡生’二字,生硬的眼珠微微轉動,齊齊的盯着丹雷中的青年。
那分明無甚表情的臉上卻莫名的顯出幾分擔憂來,看着倒是更加驚悚詭異。
雷聲墜下,那些細小的傀儡人密密麻麻擁擠在一起的靠近郁燈。
細細看來竟是一種嘗試自我犧牲的保護姿态。
但很快,一道清澈的鳳鳴聲響徹琅玉峰,一只通體玉色的白鳳直直張開翅膀而來,抗下了那道威力巨大的丹雷。
白鳳渾身一震,又鳴叫了一聲,聽起來像是被打疼了般。
郁燈半伏在地,衣不蔽體,扣住劍柄的手指蒼白的近乎透明。
他眼前一片暈眩,勉強地擡頭看過去。
只見一位身着廣袖白袍,氣勢淩然的墨發男子伸手撫摸了一下白鳳的羽毛,似是在說些什麽,随後朝他步行而來。
那四周陰暗角落掩藏的傀儡人緊緊盯着那白袍男子,随後齊齊頓住腳步,僵硬的身體直接融入了地下,好似從未出現過一般。
郁燈只感覺一道清透的靈力打入了自己的丹田之內,很舒服的感覺,那股靈力并沒有叫他有分毫侵入的不适感。
他順着那靈力運轉自身,一時間身上的痛楚感都消失了。
他睜眼看過去,白衣飄飄,墨發銀瞳,面容俊冷,正是他那高冷的師尊澤玉仙君淡漠的将他提起來,手法跟溫柔絲毫不搭邊。
“師、師尊。”
郁燈覺得他師尊雖然表情不豐富,但是現在一看就是心情不太好的樣子,在現代就活似教導主任。
郁燈沒幹壞事,但他的話音裏帶着幾分莫名的心虛感。
澤玉仙君并未理他,只揮揮袖,那白鳳便乖順地落在他的衣襟處,竟直接幻化成衣物上的一道白鳳刺繡。
精巧絕倫,直叫人嘆服。
郁燈看得眼都直了。
澤玉仙君拿出一瓶丹藥遞給他,聲音清冷:“複原丹,吃下可修複丹雷之傷。”
郁燈接過,也不矯情,直接吞下一顆。
他看了眼天上散開的烏雲,又看了看自己懷裏已經成功煉出的丹藥,忽的反應過來:“師尊,你給我擋了丹雷?”
澤玉仙君颔首,銀灰色的眸看着他,淡聲道:“今日兇險,歸根結底也是你修為不夠,日後煉丹莫要再這般嘗試。你的修為功課看來還需多增些。”
郁燈心裏頓時一緊,他這師尊最是言出必行,之前說七日一考核,之後他當真每七日都得去,躲都躲不過。
每次又是被揍又是被罵,簡直慘得不行。
不過郁燈也知道他這師尊這般也是為他,所以心裏時常吐槽,但到底還是十分尊敬的。
郁燈将手中的丹藥收好,背後一暖,他側首,發覺自己的後肩被披上一件白丘狐披風。
澤玉仙君比郁燈要高上半個頭,他為郁燈披上披風,手臂便自然而然地半圈住青年,側面看上去宛若丈夫憐惜心愛的妻子一般。
骨節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将披風的衣帶系好,郁燈其實覺得有點不妥,想避開,但澤玉仙君垂眸細心的模樣實在給人一種不協調的感覺,莫名的,他動動喉結,也沒說什麽。
總覺得眼前的澤玉仙君像極了那幻境中有血有肉的衡玉。
郁燈知道自己不該把兩人區分開,但澤玉仙君在他心中一直宛若神壇上的仙人,不染凡塵,亘古站立雲端。
可衡玉卻不同,衡玉也冷淡,卻不淡漠,他眼中有紅塵俗世,他會笑,也會冷臉,甚至偶爾會出格的捉弄郁燈,故意看郁燈出醜,可當真出醜了,他卻又會上前為他遮擋。
矛盾又純然,卻更像個真實存在的人。
“郁燈,你可覺得身體有何不妥之處?”
郁燈聞言幾乎是下意識的搖搖頭:“沒有。”
澤玉仙君點頭,揮手之間,被天雷擊垮的房屋已然恢複原狀,簡直堪比點石成金。
他最後看了郁燈一眼,只提醒了郁燈七日後記得回功課,随後便轉瞬沒了身影。
郁燈嘆了口氣小聲:“裝逼是裝逼了點,但是真的挺帥。”
這話說出來他一瞬間覺得有點不妥,但反正師尊都聽不到,無所謂了。
郁燈這次煉出五品完美聚氣丹震驚了一衆丹術堂的長老,就這水平,哪裏還用他們教,都能轉頭當他們的講師了。
郁燈徹底出名了,如日方升,凡是談到他便是‘天才’‘青出于藍’等的稱號。
人出名事兒自然也多了,一堆師兄弟試圖從他嘴裏得知到底怎麽提高煉丹的法門。
郁燈手中拿着草藥一樣樣的投入丹爐中,幾個臺下的師弟忍不住問道:“郁師兄,你是如何判斷時間将草藥投入的?”
郁燈道:“很簡單啊,這還要判斷嗎?”
師弟:“……”
一個師兄看氣氛有點尴尬,試圖緩和道:“郁師弟,你如今煉丹術好生厲害,不知平日是如何提升的?”
郁燈認真道:“天生的,就突然會了,沒怎麽提升過。”
這下所有人都不吱聲了,眼神各異。
郁燈也感覺到了不對勁。
媽的他現在說話怎麽會這麽讨打?!
恐怖的是,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那種感覺就像是嘴巴通了心一樣。
郁燈這般不尋常的地方自然也被衆人察覺。
荀長老還特意去藏書閣查詢了一番,最後斷定郁燈這般的情況只怕是三玄天雷留下的後遺症。
也就是真話buff。
其實郁燈算是幸運了,這種程度的懲罰當真算不上什麽大事,最多少說點話,其實也不影響正常生活。
從這一天開始,郁燈就強行地扮演一個高冷師兄的形象,能一個字解決的話絕不多說。
殊不知,人本身便是慕強的生物,不說郁燈如今打了場漂亮的翻身仗,旁人說起他提的最多的還是天才,對于從前追求師尊的舉動也被美化了許多,俨然被刻畫成一個只對心上人癡心的高冷劍客形象。
而那危險的海王發言也成了不一般的象征。
淩霄宗本是修真界第一大宗,地位崇高,八卦消息在修真界傳地自然也是極快。
郁燈從前僅占了個澤玉仙君弟子的名頭,沒有足以匹敵的能力,自然不被衆人放在眼中,那些八卦話本自然也不會多給他什麽出場的戲份,最多當個炮灰不得了。
但如今卻大不相同,在郁燈不知道的時候,以他為主角的話本已經開始暢銷各大書攤了。
尤其是近日他煉丹天才的名頭一出,那些話本更是火熱暢銷。
修真界民風開放,十八·禁的小黃·文到處都是,最火的不過枝燈cp,绫燈cp和師徒cp了。
畢竟這可是人郁燈自己親口承認過的,而且這三人與郁燈關系都還不錯,入股不虧,嗑糖也更好嗑啊。
謝绫着一身黑衣,腰間系着一枚寒玉吊墜,烏發被高高簪起,他面皮暖白,如碎瓊亂玉、昆山片玉,尤其是那雙黑而有神的眼,冷暖不定,所過之處無不吸引街道上一衆男男女女。
謝绫手中握着長劍,劍鞘上雕刻着繁複的花紋,一看便知不凡。
他走進一家書攤,面上不帶多餘的表情,那店家一見到他便立馬笑開顏,點頭哈腰道:“公子來了,今兒的貨都給您準備好了。”
說着,他指了指眼前包裹得好好的一疊話本。
随後又小聲對謝绫道:“公子,這些可都是好貨,都符合您的要求,绫燈cp各種純愛·肉·戲十八·禁都有。”
謝绫點點頭,不自然的抿了一下唇,手中拿出兩枚上品靈石,那店家眼睛立刻就是一亮,笑得比菊花都要燦爛。
店家接過靈石,攥在手裏哈了口氣,摩挲了一下,轉轉眼睛,又對謝绫道:“公子,你就只嗑绫燈?”
謝绫頓了頓,那店家以為有戲,便繼續道:“小店這會兒賣的最熱的是枝燈,溫柔清雅第一美人跟高冷寡言劍客,大家都嗑瘋了啊!”
謝绫的眼睛頓時冷了幾分,不等他說什麽,那店家繼續道:“還有師徒cp,永遠的神!”
謝绫這會徹底黑了臉,他冷聲道:“這都是什麽跟什麽,郁燈與他們何時有這些關聯了,師尊如父,師姐如母,這般亂寫,也不怕被人砸了攤子。”
那店家只當他是绫燈cp的死忠粉,便苦口婆心道:“公子,你可知,嗑一對cp确實代入感很強,但有糖就有刀啊,你不如連入三對,只要快樂夠多,就永遠虐不到我們!”
謝绫氣的不想說話,偏生那店家話多,顯然平日裏跟那些來買話本的人聊多了:“公子,好多人都是因着那郁燈才連入三對的。”
謝绫不想聽他胡扯,便道:“郁燈曾親口在澤玉仙君面前承認喜歡謝绫,難道這也有假?”
店家笑了:“這自然是真的……只是,那位郁公子原話可是,祝枝、謝绫他都喜歡,而且大家都知道郁公子對其師尊一往情深,哪裏會輕易放棄。”
“不然這三對熱門cp是怎麽出來的呢?”
謝绫只覺得腦海中一時短路,指甲嵌入掌心,他幹着嗓子道:“你莫要亂說。”
那店家嘆了口氣道:“公子啊,嗑cp可別入魔了,這事兒你随便出門問問就知道了,我騙你作甚”
謝绫冷靜下幾分,有些事情若真想知道,當然還是問本人比較好,他縱覽話本無數,知道話本裏最經典的套路就是主角二人有矛盾互相不說,最後分分合合痛徹心扉的故事。
他倒要問問,一開始誤闖溫玉泉輕薄他說喜歡他、後來又接了他的任務,對他一直耐心滿滿,給他做各種小零嘴、送他一堆漂亮的法器、為他恢複身形而特意慶祝的郁燈,其實是個花心風流子?
謝绫自認與郁燈相處時日也算頗久,這人的好壞他再了解不過了。
郁燈不會是那樣的人。
謝绫拿着一疊書便走了,身後那店家搖搖頭嘟囔:“這小夥子接受能力有點弱啊,辛虧沒跟他說還有三批肉·文,那郁燈當總攻豈不是更刺激?”
謝绫此次出宗完成一個較為麻煩的宗門任務,這才剛回淩霄宗,在山下的時候他便聽說郁燈日前煉丹進步神速,引來了三玄天雷。
到底是天雷,郁燈的修行尚不夠高,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傷,心中到底是擔憂,便打算前去探望一番。
但沒等他去找郁燈,倒是郁燈先來找他。
謝绫門口的結界是對郁燈開放的,所以當郁燈進來的時候,他還沒來得及将桌上一疊話本收起來。
郁燈甫一進來就看到了滿桌花花綠綠的話本,以及謝绫欲蓋彌彰的眼神與動作。
“師兄,你怎麽來了也不說一聲?”
謝绫手指微顫,一邊說話轉移郁燈的注意,一邊打算盡量‘不在意’地将那些話本收起來。
但郁燈又不是瞎,他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道:“謝绫你居然愛看話本!”
謝绫一張帥臉染上幾分紅暈,他面無表情的将話本一本本收好,強行鎮定道:“不行嗎?”
郁燈放飛自我道:“好東西啊,我都好久沒看過話本了。”
謝绫一怔,手指不由得攥緊,低聲道:“師兄不覺得我不務正業?”
謝绫一直都很喜歡搜集漂亮的小物件和話本,只是他師尊待他嚴格,怕他玩物喪志,只要見到他擺弄那些玩意都會直接在他面前毀了去。
郁燈拿起一本話本渾不在意道:“這有什麽?看個話本就算不務正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