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四十四枝
“茵茵, 你聽過這件事後,千萬要冷靜,答應我?, 不許做傻事。”睿王語氣略顯沉重。
劉茵茵不解,“到?底是何事, 睿王殿下不妨直接告訴我?。”
最壞的事,莫過于她此生不能與睿王相知相守,除了此事之外,她都能冷靜接受。
“我?們彼此互通心意之後, 我?便下定決心, 找個合适的時?機,便到?京城請父皇給你我?賜婚, 我?知道你家中還有位兄長, 且你們的父親是位忠心為國的良将?, 你的父親, 姓劉名衡, 當年是周将?軍身邊最得力的副将?之一, 對不對?”
聽睿王提起自?己的父親,劉茵茵微微低下頭, 嘆息一聲, “沒錯,可惜,我?父親在我?還未出生的時?候便……”
睿王見劉茵茵情緒低落,一把握住劉茵茵的手, “對不起, 我?并非有意引起你的傷心事,只是, 你父親當年的死,恐怕另有隐情。”
聽聞此言,劉茵茵猛地擡頭,“睿王殿下,你這話是何意?當年我?父親随周将?軍上戰場,是中了敵人的奸計,周将?軍和?我?父親都沒躲過,不幸殒命,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
“表面上如?此,可是,周将?軍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在戰場上所?向披靡,從無敗績,怎麽偏偏那一次就中了敵人的圈套?我?年幼時?在宮裏,曾聽人說過周将?軍死得蹊跷,不過當時?年紀小,我?也沒放在心上,認識你之後,我?才想起來還有這麽一樁事,前幾日我?派人找到?了一個曾經跟着周将?軍征戰的老兵,他親口說當年在戰場上,原本周将?軍不想繼續追擊,是王副将?信誓旦旦地說敵軍沒有支援,應當乘勝追擊,周将?軍很信任王副将?,這才帶着你父親率軍追擊敵人,結果中了敵人的圈套,整隊人馬全軍覆沒,只有王副将?跑了出來。”睿王皺眉訴說,表情悲痛。
當年的王副将?,就是今日的王将?軍,王若筱的父親,也是被劉茵茵視作父親一般敬仰的人。
“那……那只能說明,當年王将?軍判斷有誤,不是都說,戰場上,兵不厭詐,敵軍狡猾,我?父親和?周将?軍是死在敵人的奸計之下。”劉茵茵手指絞着帕子,心裏有些慌亂。
睿王嘆氣,“茵茵,你現在是在替你真正的殺父仇人說話啊。”
“什麽!”劉茵茵大驚,“殺父仇人?”
“王将?軍當年并不是中了敵人的奸計,而是故意誤導周将?軍進入敵人的圈套,導致周将?軍和?你父親戰死,否則,他怎麽會有今日這樣高?的地位,成為人人敬仰的大将?軍呢?”
劉茵茵聽後心裏很亂,她難以相信睿王殿下的話,王将?軍怎麽會是殺害父親的兇手呢?
“睿王殿下的意思是,當年王将?軍和?敵軍勾結,故意除掉周将?軍,來換取他自?己的平步青雲?”
“沒錯,只要有周将?軍在一天,他就只能是個副将?,而當年周将?軍更看好?的人是你的父親,那場仗後,若是你父親凱旋,便會官加一等,如?今成為大将?軍的,說不定就是你父親了。”
劉茵茵腦袋“嗡”的一聲,怎麽會是這樣呢?
她從小便将?王将?軍和?王夫人視若親生父母一般,她還将?王若筱視作親生姐妹,彼此交心無話不談,難道這麽多年,她一直都是錯把仇人當親人?
睿王嘆了口氣,拍了拍劉茵茵的肩膀,“茵茵,我?聽到?真相的時?候也難以置信,沒想到?王将?軍會是那樣的人,你若是心裏難受,就哭一場,不過千萬不要傷了自?己的身子。”
“睿王殿下,若此事是真的,你能不能幫我?将?此事告知皇上,求皇上為我?父親讨回公?道!”劉茵茵扯住睿王的衣袖,聲音發?抖地說。
“不是我?不願意幫忙,你也知道,我?在幾個皇子中,最不受寵,若時?隔這麽多年,我?貿然提起這樁陳年舊事,父皇難免心下懷疑,你是你父親的女兒,為父親讨回公?道名正言順,若你願意等,等太子喪期過去,我?向父皇求賜婚,等我?們成婚之後,我?再向父皇提出查清岳丈之死。”睿王握住劉茵茵的手,情真意切地說。
可是報仇一事如?何能等?父親的死因不明,她怎麽還能歡喜地嫁人?
劉茵茵心中一痛,忽然想起一個人。
“對了,我?可以去找惋惋,周将?軍也是受奸人所?害才戰死沙場,惋惋是周将?軍的女兒,由她去和?皇上說,皇上一定會徹查此事。”劉茵茵自?顧自?地說着,沒看見睿王眼裏閃過一絲陰狠。
“茵茵,今日我?暗中前來,不能留太久,你好?好?保重,改日我?再來看你。”說完,睿王松開劉茵茵,從窗戶翻出去,轉眼便沒了影子。
劉茵茵還沉浸在父親之死的悲痛中,久久不能自?已。
由于思慮太過,劉茵茵當晚便發?了高?燒,劉章見妹妹這段時?間以來瘦了一圈兒,心中自?責,後悔對妹妹的懲罰太狠,以至于害妹妹生病。
朦胧轉醒之間,劉茵茵看見坐在床邊的哥哥,想起了父親的死,想起了母親郁郁而終,想起哥哥八歲便要用瘦弱的肩膀撐起門庭,想起這麽多年他們劉家如?何不容易,她忍不住起身撲到?哥哥懷裏痛哭出聲。
“哥哥,茵茵錯了!”她不該将?害死父親的仇人當親人,她真是大錯特?錯。
劉章拍着妹妹的肩膀,以為妹妹終于幡然悔悟她與睿王的荒唐事,安慰道:“別哭,知錯便好?,以後我?們不與他來往就是。”
劉茵茵哭了許久,哭到?雙眼腫得像核桃,才在劉章的哄聲中睡過去。
第二日,劉章解了劉茵茵的禁足,劉茵茵又?在家休養了三日,便去平南侯府找蕭惋。
蕭惋有孕頭兩個月只是嗜睡,被大夫查出後,這幾日開始孕吐,且吐得十分厲害,一點葷腥聞不得不說,吃什麽吐什麽,看見吃的就沒有胃口。
“夫人,劉小姐來了。”問雪進來通禀。
劉茵茵來時?,蕭惋剛用完午膳吐了一次,正恹恹地躺着,聽聞劉茵茵來了,強撐起精神起身,“快請進來。”
一見面,蕭惋就問:“之前聽說你病了,去你府上看你,劉公?子竟不讓你見人,你得的什麽病?如?今可大好?了?”
“我?沒事,已經好?了,惋惋,我?今日來找你是有要事,你能不能……”說着,劉茵茵的眼神左右看了看畫扇和?問雪。
“你們先下去吧。”蕭惋會意,對兩個丫鬟說。
兩人下去後守在門口,籮螢端着茶走過來,被畫扇攔住,“夫人和?劉小姐有事談,一會兒再奉茶吧。”
籮螢将?茶交給問雪,問:“夫人剛剛可吐得厲害,我?去廚房再做些開胃的點心給夫人送來。”
“也好?,記得帶一些酸梅來,夫人喜歡吃酸的。”畫扇點頭。
屋內的劉茵茵,在兩個丫鬟離開之後,垂頭落淚。
“茵茵,你怎麽了?”蕭惋關切地問。
“惋惋!”劉茵茵自?小便覺得她與蕭惋命運相似,只是蕭惋比她命好?一些,有皇室做靠山,而她什麽都沒有,如?今她想為自?己父親讨回公?道,只能尋求蕭惋的幫助。
“到?底怎麽了?”蕭惋見劉茵茵哭得傷心,心裏也不舒服。
“惋惋,我?們的父親,是被人害死的!”劉茵茵啜泣着把睿王對她說的事對蕭惋講了一遍。
蕭惋起初皺眉,聽到?兇手是王将?軍後,問:“茵茵,這件事是誰告訴你的?”
“這個你別問了,反正此事可信,惋惋,你出面求皇上徹查當年真相,皇上那麽寵愛你,定會為你作主的。”劉茵茵眼眶通紅,緊緊攥着蕭惋的手。
聽了劉茵茵的話,蕭惋不可謂不震驚,也确實對父親的死起了疑心。
從小到?大,她一直以為父親的死,只是被敵人所?害,若是害死父親的兇手另有其人,那麽母親的死和?她十七年來的孤苦無依,都有了報仇的方向。
但是,那個兇手怎麽會是王伯父呢?
若是按照劉茵茵所?說,王伯父是為了自?己的官路,那麽他應該視兵權如?命,怎麽會因為皇上的一句話,就把兵權讓給楊明那個初出茅廬的晚輩,且王将?軍戰功赫赫,從來沒有在皇上面前邀過一次功,在朝中的名聲也好?,不像是會為了權力去害自?己好?兄弟的人。
“這件事,還需要慎重考慮。”蕭惋沉默片刻說。
“還要考慮什麽?難道我?還會騙你不成?”劉茵茵睜大眼睛看着蕭惋。
“我?當然相信你,只是皇上正經歷喪子之痛,這個時?候,就算我?進宮求皇上,皇上也未必會應了我?的請求。”蕭惋雖然被劉茵茵說動,但是心中始終對那些話半信半疑,而且劉茵茵不肯告訴她,說出這件事的人是誰,這是讓蕭惋不能完全相信她的最大原因。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進宮?”劉茵茵擦了擦眼淚問。
“等過些日子把。”說完這句話,蕭惋又?開始犯惡心,她捂着嘴低頭緩解,十分不适。
只是劉茵茵陷在自?己的情緒裏,并沒有注意到?蕭惋的異樣。
“惋惋,我?派人給你送信,你不幫我?沒關系,但是這件事,事關我?們父親之死,我?父親和?你父親不一樣,你父親生前是大将?軍,死後也受萬人敬仰,而我?父親生前默默無名,死後也漸漸被人們遺忘,你體會不了我?的心情,無論如?何,我?是一定要給父親報仇的,你不幫我?,我?也會自?己想辦法。”劉茵茵語氣透着一股執拗,冷冷說完,便起身離去。
“茵茵……”蕭惋見劉茵茵起身便走,心中一急,想要去追,動作有些猛,起身的瞬間眼前發?黑,腳下不穩又?坐回床上。
劉茵茵開門時?,畫扇正好?看見這一幕,急忙跑進屋內,“夫人哪裏不舒服?”
劉茵茵回頭,見蕭惋一臉不适的樣子,抿了抿嘴,“不想幫便不想,用不着裝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