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月亮被雲彩遮住了大半,樹木的影子在微風的吹動下沉重的挪動着腳步,一道黑夜從樹上墜落,倒地時卷起一片塵沙。
影衛五髒俱裂不堪重負,難以支撐自己便從樹上墜落下來,好在他倒在了他與同伴約定彙合的地點。
待淩趕到之時他早已奄奄一息。
“鹽…鹽莊老板…有問題…殺手…有紋身是…”
話音未落,影衛便手攥心口,一口鮮血噴在地上而後便不省人事。
次日清晨,淩一早便在長公主屋外候着,見怡秋準備進去伺候魏昭瑾起身後才入屋內。
“可是鹽莊那邊有動靜了?”
魏昭瑾方起身,聲音尚有些嘶啞,懶懶的。
“昨日子時鹽莊老板秘密出城私見一蒙面男子,随後便推着那男子的平板車回城,車上之物是鹽。蒙面男子打傷咱一位兄弟,他昏迷之前曾言紋身一事。”淩單膝着地,恭敬說到。
魏昭瑾尚在梳妝,聽此消息後眉頭緊皺:“何人能将本宮的影衛傷至如此?”
“回主子,被打傷的那位兄弟是咱的暗哨,輕功了得卻不善武力,但僅一掌便能震人五髒,實力依是不容小觑,主子萬事小心。”
魏昭瑾點了點頭:“傷的如何?”
淩猶豫片刻道:“找大夫瞧過了…人怕是…救不活了。”
“啪”的一聲,魏昭瑾掌心拍在了木質桌子上,怡秋措不及防的被吓了一跳。
她暗磨後槽牙“本宮怕不是入了圈套?”
“主子…還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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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昭瑾的臉色變得陰沉:“查,何故不查?只是本宮若再不歸京怕是要起疑了,此事交由你去辦,不論你用什麽辦法都給本宮把那鹽莊老板的嘴給撬開。”
“是,主子。”
淩領命出去後怡秋便上前來為魏昭瑾梳發,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來昨日被公主扔進牢獄裏的江之初,許是覺得有些愧疚,她猶豫許久才開口。
“殿下,您是該将江大人放出來了。”
魏昭瑾尚在閉目養心,聽到此話後緩緩的睜開了眼,用鼻息輕應一聲“嗯。”
她早就不生氣了,只是心裏卻油然生起一種酸意,她自知自己對江之初無感可卻每每因她失态,所幸給她關起來給自己一個調整的時間,但又不得不說這種失态還有些…快樂。
“一道回京吧。”
“是。”
京都,長公主府
“公主今日還未回府嗎?”褚子期帶着小厮在長公主府門前踱來踱去。
“這位大人,小的早就說過了殿下不在,您何必一日三探?”守門的侍衛頗有些不耐煩卻還是端正态度。
褚子期似乎有些不滿意,忿忿道:“你知道本官是何人?本官是驸馬!長公主的驸馬!”
見他發難,守門的侍衛也不與他裝下去,狠道:“我等只受命于長公主殿下,并無向你彙報的義務,管你什麽驸馬牛馬,尚未大婚就與我等無關,識相點的速速離去!”
褚子期出身書香世家何時受過此辱,臉色讪讪嘴硬道:“待殿下回來,定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快滾。”
侍衛揮出長棍吓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後匆匆爬起了身向後跑去,邊跑邊咒罵着。
“呸。”侍衛啐了一口。
一旁的另一個侍衛也露出鄙夷之色:“此人何以般配長公主殿下?”
“江大人與長公主走的那般近,我還以為會是江大人…”
“唉,我等莫談皇家之事。”
褚子期離開長公主府後就一直罵罵咧咧,路過斯貝斯酒館時迎面撞見了王钰,他曾在丞相府邸見過此人,知曉他是丞相之子便擺出一副讨好的模樣。
“王公子,好巧。”他卑躬到。
王钰本是心情舒暢可見到褚子期那時便沒了好臉色,自己惦記魏昭瑾那麽久連說句話都困難,幾次請求父親向陛下求娶魏昭瑾都被拒絕,可父親卻願幫助此人…一想到這人會是未來驸馬,他牙根就恨的發癢。
“有事麽?”他不屑到。
褚子期似乎并未在意,仍是讨好:“公子可是來喝酒?在下陪您可好?”
王钰眼珠子一轉,奸笑道:“褚大人也會喝酒?一同進來吧。”
褚子期跟在身後一路進了酒館,林婉兒開的那家。
“這酒館…還是挺奇怪。”褚子期讪讪到。
“喲?這位爺是嫌棄奴家着小酒館了?”林婉兒搖扇從樓上緩步走來,長腿細腰,天生媚骨。
王钰見了林婉兒即可換了态度“怎麽敢!下人不懂事,林姑娘莫怪莫怪。”
林婉兒心裏鄙夷王钰這幅色、咪、咪的模樣,但明面上卻是給足了面子:“王公子這大上午就來喝酒?”
“唉!這不是對林姑娘思念難耐嗎!”
林婉兒掩面輕笑,勾人心魄,褚子期不時看呆了。
“婉兒這就命人給公子拿酒。”說罷她便走開了,不給王钰挽留的機會。
片刻後是名小倌端來了酒壇。
“公子與那姑娘是相識?”褚子期主動拿過酒壇替他倒酒。
“怎麽?驸馬喜歡了?”
“不敢不敢。”褚子期立馬陪笑。
“驸馬這是剛從長公主府過來?長公主不是去了永安縣?”
褚子期聽後一怔,公主去了永安縣卻不曾告知自己,想來定是因為江之初…
想到這裏他的拳頭不住攥緊。
“本公子聽說在驸馬你之前…殿下可與那翰林院編修交往甚密啊,據說曾在長公主府中留宿過一日,不知是真是假。哈哈哈褚兄,喝酒。”王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起來。
褚子期額上青筋暴起,指甲嵌入掌心。緊咬牙關“公主的事…在下不知。”
褚子期自是沒有膽量去質問魏昭瑾,于是他便将一切歸于江之初頭上…想起江之初他便愈發憤怒但在王钰面前都隐藏了起來,依是陪笑。
王钰扯了扯嘴角,冷哼一聲。
江之初在牢中睡了一晚凍的鼻涕嘴歪,魏昭瑾下令放她出來的時候已快到用午膳的時辰了,她心裏堵着氣,想着這次再也不跟魏昭瑾妥協了。
其實魏昭瑾壓根也不需要她的妥協。
中午用午膳時怡秋特地煮了預防風寒的藥湯親自送到了江之初房裏,多半是內疚吧,間接害得她在牢裏待了一宿。
不過怡秋以為是間接,實際上卻是直接。
“我不喝。”江之初拒絕到。
“好心給你煮藥你還不喝?”怡秋氣壞了怒道:“不喝拉倒!”
說罷便拿着藥碗摔門而出。
江之初大汗…她以為是魏昭瑾派她送來的,本想使個小性子,哪曾想怡秋這暴脾氣…
江之初暗暗流淚,惹不起長公主連長公主的丫鬟也惹不起了。
“怡秋姑娘…”
淩不知何時又出現在院子裏,好像在等着魏昭瑾一般。
“你怎麽在這。”怡秋收斂了怒氣卻依然顯得有些不悅。
淩目光掃過江之初的房間而後皺了皺眉:“這是什麽。”她指了指怡秋手裏的藥碗。
“奧,防風寒的藥…你喝了吧,天天在外面黑天白天的跑。”
淩接過怡秋遞過來的藥碗愣了片刻而後一飲而下。
怡秋見過淩戴面具穿勁裝的模樣,也見過她穿便衣束發辮的模樣,這還是她第一次覺得淩長的還蠻清秀的。
“其實你長的還蠻清秀…”怡秋淡然一笑。
“不值一提。”
“哦…”
成功将話題聊死。
二人坐在院內石椅上,誰也不說話,都在等着魏昭瑾,怡秋第一次覺得尴尬的不知所措。
怡秋突然想到:我為什麽在這裏坐着?我是可以進去的啊……
她起身道:“我先進去侍奉殿下了。”
“嗯。”淩點了點頭,目送着怡秋進屋。
待那扇門打開又合上之後,緊握膝蓋的手才松了開了,發白的指尖漸漸有了血色。
“呼…”
怡秋倚靠在門板上久久不能回神。
太尴尬了……
“怡秋,做什麽了耽擱這麽久?”
“無事。”怡秋岔開了話題“殿下您今日怎麽又吃這麽點。”
“無甚胃口,撤下去吧。”魏昭瑾揮了揮手。
“殿下,何時歸京?”
魏昭瑾想了片刻向窗外望去:“看看江大人打理妥當了嗎?”
“是。”
江之初昨日就收拾妥當了,因着想跟着魏昭瑾調查才留下來,萬萬沒想到竟然被魏昭瑾扔牢裏待了一晚上,什麽事也沒做成,也不知道魏昭瑾都去查了些什麽。
下午,魏昭瑾早早的上了馬車,剩下小厮在打點行李,江之初注意到怡秋的身邊多了一個人,那人板着臉冷冰冰的站在原地,臉上還肅着殺氣。
魏賢走了,魏昭瑾也走了,永安縣衙沒個掌事的人,出于無奈魏昭瑾便随意點了一個小官暫代處理事務,歸京之後再禀告陛下遣派官員駐永安縣縣令一職。
魏昭瑾親手執筆寫下布告,布告上只道是韓士軍因一己私欲謀殺永安縣縣令後因擔心東窗事發而殺害沐秋乃至整個沐府、張府,百姓皆罵這韓士軍無人性,此事便草草了結,但未了結的是江之初心中的疙瘩,以及背後存在的陰謀。
“小兄弟,小兄弟,你慢一點,我怎麽感覺我要掉下去了。”江之初伏在馬背上,瑟瑟發抖。
她本不會騎馬,小時候父母帶她去過馬場可自從那次從馬上摔下去後她便再未騎過馬,眼下馬車就只有魏昭瑾那一輛,那人也沒有叫她進去同乘的意思她只能硬着頭皮上了馬,原以為自己可以駕馭可最後還得靠人牽着。
牽着馬的小士兵不知所措,他已經夠慢夠穩了,眼下他們此時已經落在隊伍的最後面了:“江大人,這已經夠慢了,您把穩一點。”
“不行不行,這也太晃了!”
魏昭瑾依靠在軟墊上閉目養心,可江之初在後面的吵鬧聲求救聲擾的她心神不寧,心煩意亂。
“怡秋。”她心煩地喚了一聲。
“殿下。”怡秋拉開車簾,身子探了進來。
“江大人騎不了馬就莫要強求了。”
“您的意思是…”怡秋一時間不确定魏昭瑾的意思。
“讓她滾下來自己走。”
…“是。”
怡秋吐了吐舌頭将車簾放下走到了隊伍的最後面。
“江大人。”
“怡…怡秋姑娘。”
怡秋眯起眼打量着她,見她這副吓破膽的模樣不自覺的笑出了聲:“哈哈哈,快停下吧停下吧。”
士兵勒停了馬江之初煞白的小臉才見了些血色。
“公主吩咐了…”
聽是魏昭瑾叫她來的,江之初頓時來了精神,仿佛頭頂呆毛都立了起來。
“叫您滾下來自己走。”
呆毛立刻軟了下來…
“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