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破舊的村莊到處都是動物糞便, 有老翁趕着羊群從她們身邊走過,帶來了刺鼻的味道,江之初皺着眉頭快步走了過去。
她們走到一個茅屋面前駐足了下來, 牆皮已經開始脫落, 破舊不堪的木門被風輕輕一吹發出“吱呀”的聲音, 像是要掉下來一般, 江之初皺了皺眉向前推開了那扇木門。
“還好還好, 沒掉呢。”江之初拍着胸脯笑着看向一旁的冰塊。
冰塊瞥了她一眼,搖搖頭走了進去。
“哎, 你說你一點都不幽默。”
二人邁進屋, 一股子木頭腐朽的味道以腥臭味撲面而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坐在爐竈前劈着柴火,動作緩慢。
江之初走了過去, 老人似乎是有些耳背, 直到看見了江之初後她才慌忙起身, 目光躲閃,似乎在找機會逃跑。
“老人家,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我是長公主的人,想要了解一些當年的事情。”江之初擋在老人面前解釋到。
老人雖然不在想逃了但神色依然慌慌張張, 不敢直視她們, 嘴裏一直低喃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老人家,您別怕, 只要你告訴我并且願意同我們入宮,我們一定會保證你過正常的生活。”
老人渾濁的眸子漸漸擡起注視着江之初,雙手顫顫巍巍的拽起了江之初的衣袖,眼中朦胧“真的不能說, 快走吧,這麽多年了還不肯放過我嗎。”
奇怪的是,老人聲音雖然沙啞可并不蒼老。
“這...”江之初有些為難,好話賴話都說不動。
只見淩毫不廢話,一腳将門踹上,拽起老人的衣襟就将她拽了過來,左手輕輕一揮劍便從鞘中露出個頭抵在了老人的咽喉處。
老人吓得大氣都不敢喘,不一會下身一陣腥臭。
江之初擔心淩會真的把她殺了便上前收了她的劍,好聲好氣安撫道:“別動武別動武,我相信老人家一定會願意幫我們的,她總不能真的不怕死吧,是吧老人家?”
淩帶着殺氣的眸子死盯着她,仿佛只要她一拒絕,下一刻自己就身首異處了。
見她同意了江之初再一次出面掰開淩死攥着老人衣襟的手,賠笑道:“老人家你放心說,我們不會傷害你了。”
江之初心裏暗爽,以前爸爸媽媽為了揍她而表演的紅白臉被她學了個精光,淩總不會真的殺了她,吓唬吓唬威逼利誘還是可以的。
老人坐在火炕上過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她長舒一口氣,臉上滿是滄桑。
她緩緩道: “十年前我還是芳華宮的宮女,平時竟幹着那些個髒活累活,當時宮裏有個特別規矩,任何宮女太監在主子吹燈後一律不許外出,哪怕是上個茅廁也不行,那一日我腹痛難忍便跑了出來,回來的時候路過主殿聽見屋內有些動靜,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麽鬼迷了心竅我就湊了上去,我看到...我看到!咳咳咳...”
老人情緒激動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江之初輕拍老人的脊背安撫道:“別急,慢慢說。”
“那屋裏,有兩個人影...似是在做合歡之事,可是,今日陛下是去了皇後那裏啊,我不敢說倉皇的逃了,可是還是被娘娘身邊的大宮女給看見了,奇怪的是第二天依舊和往常一樣,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了幾月娘娘有喜了,孩子已經三個月大了,可陛下忙于政務三月前根本沒來過芳華宮,我明白那不是陛下的孩子,又過了幾日娘娘同陛下申請出宮養胎...路上,她将我們全部殺死,是我命大!一個姐姐拼命護我,将我埋于身下,就這樣我活了下來...這幾年我一直過着東躲西藏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
話即如此,老人再也說不出話來,淚痕滿面。
淩找來兩個影衛暗中保護老人,自己則和江之初返回京都。
這只是其中一步棋,要想徹底下贏這場棋局,還需要知道和自己下棋的人究竟是誰。
京都城外江之初随便找了家客棧,簡單的沐浴更衣後渾身舒服了不少。
“明明晚上就回去了,非要現在換衣服,耽擱時間”淩抱着劍打量着正在束發的江之初。
“哎呀,你不明白,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我只是想換身幹淨衣服,何錯之有啊?”
淩不屑一顧道:“快一些,馬車裏等你。”
“好。”
淩在馬車前等了好久才見江之初的身影,不爽道:“驸馬莫不是還梳妝打扮了?”
她看着江之初那張白皙俊俏的臉便有些反感。她與江之初站在一起,自己倒像是個男人。
江之初尴尬的聳了聳肩:“下次注意。”
......
馬車行駛了好一會,江之初似是想到了什麽拉開帷幔探出半邊身來,她拍了拍淩,好奇的問道:“你說那老婦十年前在宮裏還是個小宮女,那她...”
“如果沒猜錯的話她今年也就三十歲左右。”
江之初猛的一激靈,震驚道:“三十歲!這也太誇張了...”
淩的餘光瞥向了她,随後頗有些嘲諷道:“你的表現才是太誇張了。”
太和殿——
“陛下,長公主殿下到了。”李公公進殿恭敬到。
皇帝冷哼一聲,餘光瞥向了一旁的王丞相,冷然道:“讓她進來。”
話音剛落,還未等李公公去尋,魏昭瑾便已經進來了。
她斂衽一禮道:“臣妹參見陛下。”
目光撇向王丞相随後微微點頭,意思是我看見你了。
皇帝皺眉,威嚴道:“你可是來為他求情的?”
魏昭瑾回道:“臣妹是覺得此事尚未真正水落石出,皇兄你...”
“不用再說了!”皇帝擡手打斷了她“此事早已經塵埃落定,敕令已下,明日午時賜毒酒一杯自行了斷了...免去一切只為封號,其家眷百年之內不可入京。”
魏昭瑾駭然道:“陛下!斷然不可啊,康王兄定是被冤枉的啊!”
“康王兄?”皇帝離開椅子走到魏昭瑾面前,濃眉緊皺,周身的氣壓仿佛要将人吞噬一般“他是你的皇兄,那朕呢!魏昭瑾,你別忘了,誰才是你真正的親人!你有今天的殊榮都要感謝朕!”
魏昭瑾冷笑一聲,狠恨的咬住了下唇“本宮的皇兄早已經不再是當初的皇兄了,他變得木讷昏庸,輕信小人之言殘害忠臣!你不配...”
“啪”
話還未說完,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了魏昭瑾的臉上,白皙的臉頰瞬間紅腫起來,耳朵也有些聽不清楚,發出嗡嗡的蜂鳴。
“好...好,既然如此..來人啊!”
聽到皇帝傳召,李公公立刻從殿外走了進來。
“傳朕口谕,從今日起罷黜長公主封號,停了月供,府裏伺候的人統統撤去!無召不得進宮。”
李公公一陣唏噓,後背濕了大片“是,陛下。”
王丞相這時開始裝起了好人,勸慰道:“陛下息怒,長公主殿下定是一時迷了心竅。”
魏昭瑾捂着臉厭惡道:“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本宮也不想再踏進一步。”說罷她便轉身離去,走的潇灑正如她的性格。
一天之內,京都連出兩件大事,康王謀逆入獄,長公主被除封號,涉及的都是皇室之人,百姓接連唏噓,這皇家最無親情。
聖旨一下,康王妃當衆昏厥過去,一夜之間仿佛蒼老了很多,第二日康王府便遣散了下人,離開了京都,沒人知道她們去了哪裏,只知道有生之年他們再也回不來了。
那一夜,一個女人的哭喊聲響徹整個王府,凄慘悲切,宛如錐心。
“阿瑾,下次別這麽莽撞了,我心疼你。”江之初食指沾着藥膏在魏昭瑾臉上輕輕塗開,生怕一使勁就把這人給捏碎了,像個瓷娃娃似的。
“如何不莽撞?本宮倒覺得這還不夠。”
“那是太和殿,又沒有奸細。”
“可是丞相在,你怎麽就能排除了他呢?況且,康王兄一入獄他就跑到陛下身邊添油加醋,他這樣做倒是很可疑。”
江之初嘆息道:“我真是說不過你。”
“你本來就...”魏昭瑾微微側過臉,鼻尖輕觸到那人的鼻尖,一時之間忘了自己要說些什麽。
江之初被她突然的動作吓了一跳,撲面而來淡雅的蘭花香氣以及鼻尖至唇瓣那溫熱的呼吸讓她靜止了下來。
江之初感覺自己心跳有些加快,連呼吸也變了頻率 ,忽地想起那日在馬車裏意外的吻,當時情況緊急來不及回憶,現在回想起來後身上仿佛有電流穿過,她的目光漸漸下移落在魏昭瑾的紅唇上,她仿佛已經感受到了那片香軟,禁不住的咽了下口水。
魏昭瑾清楚地看見這人喉結的律動,急忙将頭轉了過去企圖趕走這一屏幕的粉紅泡泡。
“你本來就說不過本宮,何必自讨苦吃。”
暧昧氣息被打消了,江之初有些失望的繼續為她塗藥“是是是,我的公主殿下,臣說不過你。”
“确定了軒兒不是皇兄的孩子了?”魏昭瑾嚴肅了起來,臉頰上也降了溫度。
江之初就很讨厭魏昭瑾這一點,明明動了情但卻能生生的壓下去,還不是裝的那種,連生理反應都能給強壓下去。
不過江之初很有自知之明,以為自己不足以讓她喜歡自己,更何況自己是個女子,不娶何撩啊...可她卻發現自己離不開她了,一日不見就會想念的緊,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嗯,人已經保護起來了,只是她也沒看清那人是誰,真是可惜。”
“不可惜...”
魏昭瑾勾唇笑道:“那本宮就再陪他演一演,人家忍了這麽多年了,我們這麽快就給他抓出來了,豈不是太沒意思了?只是可惜了軒兒……是個好孩子。”
江之初咽了咽口水,這一次是被吓的,她總覺得魏昭瑾的眼裏有一股不知名的戾氣。
“明日同本宮去一趟靈若寺。”
“啊?”
“啊什麽啊,滾回去睡覺。”
江之初耷楞着腦袋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嗚嗚嗚,兇巴巴的一點都不可愛。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小江身份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