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6“那喬琦莫……和季……
第6章 chapter6 “那喬琦莫……和季……
樓梯上。
女孩的聲音很冷,又回蕩着,脆生生,“啊,我和那個老板說十三塊一瓶,他兇死了,我覺得我确實是虧。”
“這樓道好黑啊,”女孩嘆了口氣,“對了,你來我家拿瓶花生醬走吧?”
……
腳步聲越來越近。
虞西後退了幾個臺階,照原路跑了上去。腦海一時之間茫然,又很亂。
明明下來的時候覺得臺階很少。
可是上去時就變得很多。
奇怪的感覺在口腔中蔓開,卑微感席卷一切。
感覺心裏有點酸,她腳下就差生風一樣飛快地往上跑。
她不懂她為什麽要跑。
啪的一道擦碰聲,太黑了看不清路,她啪地一下跌在樓梯上。
這一刻,有種不太好的念頭浮上心裏。
隐隐約約遏制住了呼吸一般,讓她心跳聲開始放大,砰咚砰咚。
她為什麽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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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穿得很單薄,雖然是褲子,但不厚,膝蓋撞到臺階上疼的她眼淚一下子就掉了出來,感覺骨頭被擊疼得厲害。
在臺階上停留兩秒,她疼得抽了兩口氣。
“季禮,你在新班級應該是習慣的吧,”女生的聲音慢慢從下面傳來,腳步聲也靠近,“真是讨厭,我之前都和主任說過了,她還是不把我們分在一個班。”
虞西扶着樓梯站起來。
一邊消化裏面的信息量,一邊趕緊繼續走,但還是比不過他們的速度。她只能轉身在樓梯口旁邊停下來,然後假裝在一個門口玩手機一樣。
埋下頭,如果不注意,她也不會被觀察到。
果然,她偷偷看着季禮和女生上了臺階,路過的時候沒有注意她。女生留着短發,手上拿了瓶醬油。
虞西看着背影。
這一刻,忽然心裏無比酸脹。
其實也沒有認識幾天。
其實也沒有熟悉到可以說笑的程度。
但是這樣的一個人,她無疑十分好奇。正在她打算尋找這個寶藏的時候,忽然發現,有其他人比她更先一步找到了。
比她更早窺探到他深藏的心事。
比她更早觸摸到他矛盾的性格和複雜的生活。
她記得季禮的狀态,是對誰都冷冰冰的。那麽不難想,這個女生可能是個特例。
可能與愛情無關,與心動也無關,但單只是他給的這一點點特殊感和例外感。
就讓她忍不住酸脹。
過了幾分鐘,虞西才上了樓。樓梯很黑,再加上膝蓋有點痛,她扶着樓梯慢慢才上去。
其實想想也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是她把很多事情複雜化了,明明一開始接觸季禮,也就是為了媽媽的那一句照顧。
是她在照顧的時候,好像産生了一些不該有的想法。
進門後,其他人還在廚房。
虞西走進去,桌上的菜也基本上齊了。季禮坐在沙發上,正在削橙子皮。一只手挪圓,刀柄順着弧的方向劃開。
然而下一秒——刀尖直接劃歪到拇指。
“不是這樣削皮的。”虞西的眼神看過去,忍不住拿起一邊的水果刀,又從盤子裏拿出一顆橙子,“你慢一點,刀要順着皮這樣刮。”
剛說完,她又懊悔了些。
季禮不是喜歡被人指導的那種類型。
“算了,你想怎麽削就怎麽削吧。”
她放下刀,幹脆地拿起一邊地橘子,就開始剝了吃,就當沒有說過一樣。
接着,她眼神睇過去,微微沉默住。
男人此刻居然正慢又謹慎地按照她的方法削皮。
一圈一圈地。
“……”
等整顆橙子削皮後,他用水果刀分成了幾分,拿了兩片強硬地塞進了她的手心。
“……”虞西一愣:“謝謝。”
一手拿着橘子,一手拿橙子。她有點無措,就看到少年拿起板子,繼續做着他的事。過了會兒,他的眼神似乎飄了過來。
從抽屜裏找出兩個創可貼。
他走過來,撕開了外面的包裝袋,是一層淺黃色的創可貼。然後接着又掀掉了另一層,直接把它遞過來。
視線緩緩移到她的膝蓋。
他漆沉的眸子垂下來。
似乎是在想她傷口的原因,或者是聯想到前不久那幾個打籃球的人,是不是找上了她,讓她遇到了麻煩。
虞西有點茫然地接過創可貼,說了句謝謝。結果他卻一動不動,似乎在等着自己的解釋。
虞西遮住自己破了的褲口子,“我這個,是自己摔的。”
這其實是剛才在樓梯跑得太快摔的傷口。
但她并不想說。
虞西看向他,果然發現對方明顯不太信的樣子。
這讓她悵然幾分,然後為了瞞過去,她就扯了個謊道:“行,我實話實說,這個是因為別人受傷的,但不是什麽大事兒。”
季禮沉沉看了眼她,随後抽出板子。
他肘部擡起,在上面簡單地寫了幾個字,時間漫長起來。
他上面寫着:因為上次的那個人?
虞西疑惑了會兒。過了片刻,這才反應過來,他說得那群人,應該是上次打人的那群人中說要報複回來的頭頭。
是因為你,虞西心底想。
虞西支支吾吾嗯了聲,“就是因為他。”
過了幾秒,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似乎是在抱怨,“你說讓我膝蓋受傷了,這個人,是不是特別壞?”
季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虞西低頭,忽然笑了:“但我覺得他挺好的。”
其實她也說不出她為什麽覺得季禮好,或許是因為上次的那個喂貓,或許是之前他願意把作業借給同學……她也不知道了。
季禮垂眸,嗤笑一聲。
盯着她的膝蓋,眼神全然是疑惑。
那群混混還能好到哪去。
幾天後。
虞西的膝蓋已經漸漸恢複了。
她坐在桌子前,有點百無聊賴的寫作業。溫茹寫作業寫到一半,忽然轉頭過來抽出虞西的作業本,敲了兩下。
虞西擡眼,就看到她一雙狐貍眼揚着,“喂,你昨天去季禮家裏面了?”
語氣懶洋洋的,讓人聽不出情緒。
虞西奪回作業本,“瓜哩什麽細?”然後垂了一眼,收回眼神。
溫茹一杵。
她慢幽幽道:“你這口音能不能改改,耳朵疼,我朋友昨天都看見你了,你就別裝了。”
朋友?
虞西愕然,不會是那個樓道裏的女生吧。
但是那個樓道那麽黑,那個女生都能把她認出來麽。
虞西怔住,“你朋友是哪個?”
溫茹奇怪地盯着她:“隔壁5班的,喬琦莫啊。”
虞西反應過來,确定沒什麽印象,也不知道這個女生昨天是怎麽把她認出來的。她心裏沒底,“那她…和季禮有什麽那個的嗎?”
溫茹莫名其妙道:“沒吧,你問這個幹嘛。”
“叽道了,不幹啥。”
“耳朵疼,”溫茹一副被吵到的模樣,“你這一得到情報就不正常說話什麽毛病,晚上幫我跟老曹請個假,我出去。”
虞西:“我不。”
虞西:“你讓別人幫你請。”
溫茹白了一眼,聲音很冷,“除了你我沒別的朋友。”
說完這句。
溫茹就收拾東西走了,她手裏背着個什麽東西,書包旁邊塞滿了畫筆,各種大小的。人一走,能發現抽屜裏還有幾十張素描紙。
許紫歡看過來,無語道:“她那抽屜裏都是什麽東西,誰和她當朋友。”
虞西沒有說話。
她繼續寫數學作業,本子上都是些錯誤。有些知識點不清楚,她就用季禮教的一些公式套進去,發現竟然還有點用。
慢慢地,興致就高漲了許多。
然後,忽然聽見後面傳來什麽聲音。她往後轉過去,就聽見一群人高呼起來,杜儒忍不住害怕道:“我靠,那裏面什麽玩意兒?”
“是蛇吧?”
“它在動它在動!”幾個人高馬大的大夥子吓得直接往四處潰散,頓時紅紅嚷嚷的,場面很亂。
“胡說八道,是死的,哪裏動了!”
虞西看了一眼,他們幾個圍着季禮的桌肚在一直看。
又惱怒又不敢上前。
平頭哥杜儒帶着眼鏡,剛準備把季禮的平板還過去,就被吓得一哆嗦。整個人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誰放學神桌子裏的啊!好吓人!誰去拿出來啊!”
“我不敢……”有人小聲地說了句。
“這他媽誰敢!江財你去,你膽子大。”
“草,別喊老子,”江財害怕道:“我他媽也不敢啊。”
杜儒小聲道:“學神一會兒就回來了,我們誰都不弄,等會他怎麽辦啊。更何況應該是死的吧,我看他也不在動啊?”
“……”
沒有人敢回答他。
也沒有人敢貿然出這個頭,畢竟還只是中學生,都害怕危險發生到自己頭上。
這個時候,衆人紛紛往後縮了縮腦袋。
但少年期的大家無非是最單純的,盡管沒有一個人敢真正的上去把東西抓走,也全都昂着腦袋在這想辦法,沒有一個人肯離開。
虞西抓着筆,看着時間一點一滴更近。
還有三分鐘,上課鈴一響。等季禮回來後,大家都紛湧而散,他就必須要獨自面對這一切。
想到這一點,她湧出遲疑感。
但她也沒徒手……抓過蛇吧,雖然是條死蛇。
不行。
她給自己做了好幾下精神建設,都還是無法克服這股恐懼。
太可怕了。
那季禮也會害怕的吧。
想到這一點,她清秀的臉蛋閃過一絲僵硬,睫毛擡起。後面的聲音還在不斷地湧出,隐隐閃着要逃離的架勢。
“快走吧,我們還是告訴老師要緊……”
“那總要留一個人在這兒看着,提醒學神一下吧。”
“誰去?”
過不了多久,他們拿捏不下來。所有人都一哄而起地去了辦公室。班級上人也不算很多,中前排有大部分人,都不了解坐在後面的情況。
後面這群知道的人,也全去了辦公室。
一時之間,座位空蕩蕩的。
過了幾秒,她放下筆,僵硬着脖子往後面一點點地轉,然後,站起來。虞西看到了桌肚裏面的東西,黑漆漆的,有點瘆人。
明顯是冷血動物的皮質。
但不能确定是不是蛇,她緩緩呼了一口氣,咬了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