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8賭氣
第8章 chapter8 賭氣
走到拐彎角處。
虞西看到了他的側影,身高挺拔。穿着藏青色的長袖,腰邊系着一個圍布,雙手翻滾着鍋柄,似乎在做冰糖葫蘆。
隔了幾百米。
虞西沒有走上前,只是定定看着。
但感情卻仿佛漲滿了心一樣,格外奇怪。她就這樣看着,陽光将人影拉長,但她卻渾然不覺。拉近鏡頭後,她卻只想躲遠。
心不自控起來。
“要一根棉花糖。”
今天老板娘不在,虞西走到窗口,盯着四周的棉花糖,“不要這些,可以要一根現做的嗎?”
少年轉過了頭。
四目相對,在看到她的一瞬,少年明顯偏躲了下側臉。不想讓她輕易地看見自己,随之滾動了下喉結,眼神垂下落下。
捉摸不清的情緒,讓人拿捏不住。
虞西翻出手機,邊眨眼解釋道:“我喜歡熱一點的。”
男人唇抿了下,盯了她許久,終于放下手裏的動作,開始做棉花糖。他拿出一塊紙板,在上面寫了幾個字。
——什麽形狀?
——什麽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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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西剛用微信付完錢,思考片刻,“做一個小狗。”
過了片刻,她慢悠悠道:“耳朵要粉的,身體要綠的,四條腿要藍的。”
“………”
當聽到顏色時,男人忽然唇一彎,眼底滿是富含意味的凝視。終于,他發現女孩真的是認真而不含半點玩笑在說。
他在紙片上寫:只會白的。
可虞西上次吃的還是粉的,她不滿意道:“你別騙我,你仗着我已經付完錢了是不是?”
季禮眼皮垂下,又寫了幾個字:那要加錢。
随後,擡起了眼。
他眼窩極深,陽光把他的眉峰變得泛金。
虞西心中一跳,快速瞥開了眼。
“……”
一點同學的情面都不講。
“哦,那就白的,随便吧。”她支吾一句。
過了許久,一只骨節修長的手,拿着一根做好的棉花糖停留在了她的額前。香味飄了過來,熱烘烘的,虞西伸手拿過來。
是一個五彩色的小狗。
兩只耳朵粉粉的,身體是綠色,四只腿是藍色。
忽然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感覺。
虞西意外地多看了一眼,有點吃驚。
他不是說要加錢麽?
雖然這條狗連條尾巴都沒有。
但顏色居然和預期一模一樣,拿起棉花糖,咬了一口,和上次一樣甜。
“你不是說要加錢嗎?”虞西撕了一口,語氣愉悅起來。
夕陽撒在地上。
夜市還沒來,但已經有了幾分熱鬧。
石板地鋪着石子,季禮看着地面,還看到了她穿着拖鞋露出的大拇指,圓潤可愛。
過了片刻,他眉眼略有倦意。
把板子收了起來,似乎沒有解釋的欲望。
忽然覺得她很幼稚。
是一個給點吃的就會對你搖尾巴的人。
吃完棉花糖,虞西就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車。
半路,她覺得腳底都輕飄飄的。想起白天,季禮練習發聲的事還沒有解決,虞西想幫他完成這件事。
但其實他對季禮都是不太了解的。
包括他出來工作的原因,白天只能吃饅頭的原因。
好像幫他練習發聲就更艱巨了。
第二天。
虞西胳膊上的傷口好了許多,但也只是結了痂。氣溫逐漸降低,她已經可以穿長袖了,放下來也看不見傷口。
只是每次經過季禮的座位,都會産生陰影。
害怕有蛇忽然冒出來。
“虞姐,”江財和一群男生跑出來,“給我作業抄抄。”
“傻批先給我抄。”對面另一個男生打了個爆栗,“你等會兒抄學神的吧。”
忽然。
後面的座位有松動的聲音。
虞西把作業扔給江財,看着他們都走遠了,往後面轉了下,看見清瘦的少年剛剛坐進位置。
他開始翻書包。
似乎有幾盒東西找了出來,虞西看不太真切。
等他去倒水的時候,虞西快速地掃了眼桌上的藥盒,旁邊有幾個創可貼,藥盒的名字是——羅紅黴素膠囊。
這個膠囊的名字略有耳熟。
但虞西一時想不起來,貌似是嗓子發炎的時候會吃的藥。接着,旁邊忽然被敲了兩下桌子,引得虞西轉過了腦袋。
她看了過去。
是班長,吳潛嵘。吳潛嵘是出了名氣的好脾氣,為人和善,成績優秀。除了能在老師盒學生之間保持平衡的關系,還長得賊帥。
被稱作男神流傳至今。
他與季禮相反,眼窩沒有那麽深邃,而是充滿亞洲人的陽光味道。下颚線流暢,鼻子高挺,睫毛長而直。
“虞西。”他的聲音也很好聽。
吳潛嵘提出了邀請:“你能出來一下嗎?”
虞西一時微怔,随後點了點頭,“好的班長。”
陽臺。
兩個人站在一邊,開始了談話。虞西還是比較拘束,連帶着目光都帶着一股打量。後者就更為輕松道:“你最近在班級還适應嗎?”
“挺适應的。”
“我看你最近的狀态還不錯啊,”吳潛嵘輕笑道:“尤其是能主動幫助季禮同學,很好啊。”
虞西沉默片刻,“你是怎麽看出來我幫他?”
吳潛嵘道:“昨天他桌肚的蛇就是你挑走的吧,還有之前,你們倆一直聊的挺開心的,全班都看得見。”
虞西喃喃哦了一聲。
“最好呢,”吳潛嵘繼續說:“你幫助他的同時,還是要注意下分寸。男女同學保持适當距離嘛,別讓老曹看出什麽端倪。”
虞西認真地看着他:“我們現在沒有任何端倪。”
話音剛落,吳潛嵘立刻悶笑一聲,他扯起唇角,語氣淡淡地,“這樣啊,那這樣挺好的。”
他的語氣含着一股釋然的輕松感。
說完,兩個人就進了教室。
到了教室以後,虞西路過季禮的位置,一只手蒙住了他在看的題目,惡作劇一樣等待着他的反應。
結果季禮動都沒動。
虞西略有挫敗,“你怎麽沒什麽反應?”
下一秒,季禮用水筆挑開了她的手。
“……”虞西有點迷惑,她坐在位置上,男人睫毛又長又密,脊背瘦得很有骨感,但視線一直沒有改變。
季禮想起剛才在陽臺看到的那一幕。
那個只會關心他的人,也會和別人旁若無人地在陽臺說笑。
感情是一件很短暫的事,也是極不穩定的狀态。
然而他卻一直以為虞西可能會是那樣的一個例外,沒想到也變得這麽輕松。但事實證明任何人想變掉,那只是需要一個合适的契機而已。
虞西又蒙了一下他的題目,結果下一秒手又被彈走。
“……”
意識到他不高興,虞西讷讷道:“你怎麽了?”
此刻,季禮的視線才緩緩地移動。當黝黑的眸子觸及到虞西的一瞬間,她只感覺內心一跳,心髒像被什麽東西收緊了一般。
她吞下口水,又問了一遍,“你不高興嗎?”
她發現季禮完全冷着臉。
仿佛連視線都是施舍給她的一樣,毫無情緒。又或者只是在看一個沒有什麽生命力的東西,能看出季禮的表達欲極低。
過了一會兒,虞西從抽屜裏掏出一根棒棒糖,塞到他手裏,“草莓味的真知棒,不要嫌我幼稚喔。”
見他不說話。
虞西又拿回來,把它剝開,草莓味的香氣流露了出來,勾引出了味蕾的觸覺。終于,季禮的情緒開始有點點波動。
——不吃。
他用筆寫出了兩個字,很潦草,還帶着随性。
這一刻,虞西是真的有點疲憊。
完全弄不清楚他忽然生氣的原因,這種捉摸不透的感覺,讓人很難拿捏感情。甚至因為一些胡思亂想,她也會産生自責的感受。
但這些情緒完全不合理。
這讓她感覺無奈,虞西撐着下颚,忽然看到旁邊的藥。她彎唇後,笑得很溫暖,“嗷,這個是買給我的嗎?”
想到這一點,虞西心裏又消氣幾分。
他完全就是嘴硬心軟的典型吧。
大概因為自己昨天因為幫他挑蛇弄傷了手,讓他心裏有點不過意,所以還買了一點藥給她。
【不是。】男人的手此刻仿佛含着怒氣一樣,在紙上游刃有餘,好像隔絕一切一般下筆毫不猶豫:【買給別人的。】
“……”虞西産生一絲愠怒,“買給誰啊?”
似乎沉默片刻。
【隔壁班的。】
他依舊随意地在紙上寫了三個字,結構漂亮,黑色水墨。
而在虞西眼裏卻紮眼起來。
這四個字代表的意思幾乎像電影一般在虞西腦海裏回蕩着。
季禮平時接觸的人并不多,而上次樓梯口遇見的女生,喬琦莫,她就是隔壁班的一位同學。
不可否認,好像這側面在說他們倆關系更接近。
原來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可是,她的手也受傷了啊。
而且還是為了幫他挑蛇受的傷,結果,他的藥卻是買給另外一個女生。
而且在操場遇到喬琦莫的時候,她的脖子确實因為卷發棒被燙壞了,那吃個藥也不奇怪。
一時之間,複雜而陌生的滋味湧上喉間。
就像吃了調味品一樣五彩紛呈的情緒,愚蠢感、澀然都充滿了心髒。漸漸地,自尊感讓她上升到了一股賭氣的情緒。
“那就給她呗。”
虞西嘀咕了一句,“我才不要吃藥。”
說完,她就氣鼓鼓地轉了回去。煩躁的感覺湧上心頭,虞西開始咬嘴唇,把自己唇上的皮都咬破了。
拿着筆,卻寫不出一個字。
季禮的視線垂下來。
他盯着虞西的後腦勺。女生似乎真的很生氣一樣,感覺腦袋上都寫着生氣兩個字,要冒煙了一樣。
好像很在意這件事。
季禮的睫毛垂下,唇抿着。
他心底竟然産生了一絲微妙的愉悅,好像這樣就可以原諒掉她在陽臺和別人說話的事。
他分不清自己是否在害怕她會改變,會變得在意其他人。但如果她改變了,季禮心底會産生一種奇怪的憤怒感。
似乎這種變态的在意才能讓他放松,至于虞西現在的感受如何,他并不是十分在意。
最後,他拿起了那盒藥,丢進了垃圾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