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22女之耽兮,猶可說……

第22章 chapter22 女之耽兮,猶可說……

這個點讓虞西完全錯愕起來。

仿佛他關心的地方太過于奇怪, 讓虞西不免蹙起眉頭,直覺之下并非欣喜,而是滿滿的原則下的排斥。

似乎還帶着分荒。

明明當初是他答應武侯吻戲的, 現在卻反過來質問她?她又沒那麽大的本事和勇氣,說臨時不吻就不吻。

他有什麽資格來質問她?

這一切的安排甚至還有他一腳的參與。

“劇本就是這樣要求啊。”她語氣淡淡, 并沒有說出太刺傷的話,那樣反而顯得她十分在意一樣。

“而且還是你答應的接吻,你玩不起嗎?”

男生明顯頓了一下。

他眼神不善地看了過來, 目光迅速捕捉到了她微彎曲的嘴角,她似乎是含着不耐煩的情緒。季禮擡起手, 目光不善:“是劇本還是……你心裏真的想?”

這一刻,氣氛再次緊張起來。

他審視的意圖極其強烈,兩個人站着凝視片刻,虞西恍惚而怔住。一邊不敢相信他說出來的這種話,一邊心底的怒火又被挑起。

虞西眨着眼睛, 努力讓自己平靜:“你好像很介意?”

這一切都如劍指偏鋒開始朝着越來越歪的方向走,讓她不免故意用這種話來激下他。

盡管她也不知道這句話還帶不帶着最後的一絲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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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卻恰恰點破了什麽。

季禮的背在此刻似乎僵住,背脊單薄,随後瞳仁又泛深了些。

他皺着眉, 眼底隐約含有郁怒。

他沒有回答, 而是直接開了水龍頭, 水流一下嘩嘩作響。猛烈地流水聲簇蔟, 把兩個人的思緒都拉攏回來。

然後,季禮用手接水, 另一只手把虞西扯住。讓她的背抵在了水池邊上,虞西的肩膀被捏得生疼,她蹙眉開始看季禮, 心髒劇烈跳動起來。

下一秒,他手掌盛着水往她嘴唇擦去,似乎想把她洗幹淨一般,季禮面色陰沉得厲害。

“季禮。”虞西推開他,水打濕了衣服。

雖然推不動,但他卻在這一刻停住了一般。他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只是死死盯着她,仿佛要看出個洞一樣。

虞西唇上都是水珠,她狼狽地靠在水池邊上,“你這樣對我,很難讓我懷疑你是不是喜歡我。”

空氣沉默,只有喘息的聲音。

他斂下眸子,一字不發,只是看着自己滴水的手。就在三秒前,這只手觸摸過一抹他從未感受過的溫度。

但卻被別人預先占有過。

他脊背僵直,落寞的情緒籠罩着周圍。虞西看着他,感覺他似乎把一切都變得低落了起來,陰沉的臉上也帶着挫敗感。

她就是這樣。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熱情得可怕。但是一旦不喜歡,就仿佛能立刻抽身一般,最後只剩下他還在那個世界裏。

那次蛇的事情就能直接磨滅掉一個人的喜歡嗎。

他甚至懷疑,他做的那件事只是被她拿出來當成了離開的借口。

在他還搖擺着自己配不配得上她,反複确認最後有一份結果的幾率,她卻已經毫不留情地離開。

想到這,季禮冷笑了一下,猛地放開了她的肩膀,轉身離開了這裏。

——

距離期末還有一個月,這也意味着距離虞西離開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虞西提早在小賣部買了一個同學錄。雖然不比網絡落後的時代,但手寫的記憶總算更有回憶一點,至少虞西是這麽認為的。

但她一直沒有拿出來,不知道是因為即将分離的情緒給了她太大的困擾,還是至少單純地犯懶,她買好的同學錄一直都丢在書包裏。

許紫歡和溫茹知道她要轉學,情緒也明顯低落了起來。

這天早讀。

語文老師組織大家默寫,由于臨近期末,要求比較嚴格。錯了兩個以上的同學都要到他的辦公室去重默。

虞西最近一直在想同學錄的事,早已無暇顧及。

但為了不去辦公室,她還是把課文認真過了遍。主要是因為背誦一直是虞西的薄弱項目,每次8分的詩句填寫她都要錯兩三個。

不是記不住就是字默錯了。

顧家睡了會覺,“虞西你還在背書吶。”

“對的。”

顧家睡眼迷蒙:“為啥要背,這不是看一遍就記住了嗎?”

“等等,大珠小珠錯雜彈上一句是啥?”

“……親愛的,這個念,大珠小珠落玉盤。”

虞西看了眼書:“哦。”

“好家夥,你這是病吧,要治治。”顧家整個都驚呆了。

“要不然你等會兒給我抄抄。”虞西提出了一個馊主意。

“好啊。”

結果正式默寫的時候,語文老師就站在她們桌子旁邊,屁股還靠在桌子邊兒上。顧家剛拉開本子一會兒,就聽到了語文老師的一聲咳嗽。

虞西趕緊自己開始寫,再也不敢看同桌。

一上午,虞西都惴惴不安得厲害,感覺自己肯定入了語文老師黑名單。想着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虞西甚至想直接去辦公室找老師默寫。

“虞西,出來一下。”吳潛嵘聲音想起來,虞西愣了一秒,還是随他出去了。

少年有兩個犬牙。

一直陽光幹淨,此刻笑得更溫暖。

吳潛嵘說:“昨天與你合作很開心。”

“呃。”虞西開口:“你昨天忽然說錯位,我還沒太反應過來,你還挺聰明的,人也挺好的。”

畢竟這方面都是女孩子會比較吃虧。

所以虞西覺得至少這能說明班長人品還是不錯的。

吳潛嵘笑得很燦爛,“你沒做好準備我不會強迫你的。”

空氣沉默,微風吹着臉頰。發絲纏繞着嘴角,似乎隐約地在勾勒暗戀的苦澀。虞西呼吸了兩回氣,還是決定說出來:“班長,其實我有喜歡的人了。”

“還有我一個月之後會轉學,”虞西看着他:“感謝你的照顧。”

吳潛嵘驚訝,怔住說:“你要轉學?”

“嗯。”

“其實你喜不喜歡別人我不在意,畢竟我也有這個自信。”吳潛嵘盯着她:“那你,你要轉到哪個學校?”

虞西一時哽咽,盯着他瞳仁閃爍的模樣,心中有絲動容,“東港。”

“那還挺遠的啊。”吳潛嵘看着她:“都高三了也要轉嗎?”

“是的。”

“好吧,一路平安。”過了很久,吳潛嵘才緩緩說,似乎帶着思量。

“謝謝。”

回到教室後。

虞西拿着筆,轉了會兒,忍不住亂糟糟的胡思亂想。其實她一直都懶懶的,如果不是遇到季禮,她說不定已經和吳潛嵘在一起了。

只是有了那個人,原來的标準好像都完全被打碎了。

就算是很好很好,總也有遺憾。

“虞西,語文老師叫你去辦公室。”顧家從門外出來,還拎着麻辣鴨脖,然後跑到位置上和虞西通報信息,“我正巧從樓梯上來,語文老師讓我把你喊過去。”

“……”

糟心的事兒果然一起來。

“你還好嗎?”顧家盯着她問。

“還好。”虞西拿着紙和筆,“那我過去啦。”

“去吧,我給你留幾塊兒鴨脖。”

虞西從位置上去辦公室的時候,恰巧發現季禮也在辦公室。她微微怔住,然後語文老師把她喊了進去。

“虞西。”語文老師招招手,“紙和筆都帶了嗎?”

虞西走過來,“帶了。”

路過辦公桌的時候,她看到季禮穿着一件衛衣,外面是一件棉衣。但背脊卻很清瘦,在聽到她進來的時候甚至微微繃直。

他冷着臉,正低頭用筆寫着什麽。

“好了,站在那兒默寫吧。”語文老師喝了口水,他慢悠悠看着兩人,把眼鏡往上面推了推,微微眯起眼,“默寫都怎麽默的,虞西你自己說說,你二十句錯了幾句。馬上就要期末考試,我看你是半點都不想學。”

“……”虞西無法反駁,站在那兒呆呆地有點窘迫。她發現季禮還在寫,估計是填什麽單子吧。

臉上熱熱的。

被罵還要讓別人在這兒聽着,更何況是季禮在這邊。虞西感覺自己的耳朵都燒紅了起來,她恍惚地看着語文老師,大腦一片空白。

“還有你季禮。”語文老師發出了驚嘆的聲音,“作為一個語文每每拿最高分的同學,別人不記得的課外名句你都寫的到,怎麽還能錯三個課內短句?”

虞西也微微錯愕。

她緩緩轉頭,順着語文老師的視線看向他。男生垂着腦袋,臉上很淡,他連頭都沒有擡起來看,沉默而寂靜。

他只是還在紙上寫着什麽句子。

語文老師說完他,教育人的興致一下子提高起來,他對虞西說:“你平時語文考的也不算差呀,怎麽這默寫的這麽糟糕。不是哈,我念給你聽,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眉山。你怎麽不寫花果山呢?”

“……”

“路漫漫其修遠道,吾将上下而求索。你這讓我怎麽教?路漫漫其修遠兮都記不住嗎?我不信,你自己問問你自己有沒有用心思默。”

“……”

虞西臉皮薄,說這些已經想讓她鑽進地縫了。一想到季禮還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她就更無地自容了些。

然而,還沒等到她窘迫。

語文老師話鋒一轉,連連嘆息,“季禮你也很行,《氓》你都能默錯。你怎麽會默錯呢?比起虞西這個二百五,你這個驚喜讓我更難以相信。真是一屆不如一屆,你語文要是斷在我手裏,學校指不定要把我怎麽樣呢。你給我好好考,指望你考清北拿狀元的。”

季禮還在繼續默寫。

虞西看了一眼他默寫錯誤的地方,他寫的是:

女之耽兮,猶可說也;

士之耽兮,不可說也。

“………”

虞西有幾分錯愕,直直擡頭僵硬地看季禮。男生的視線凜直,垂着眼睫看紙張,仿佛并沒有被她的視線所變動。

這幾個詩句的含義不言而喻。

凝視幾秒,她心中異樣的感情升了起來。

他故意寫錯的嗎?

這難以讓她相信季禮真的會自己寫錯。但為什麽要這樣寫呢,是在責怪她抽離這段感情太輕易了嗎?這一刻,她恍惚起來。

明明不是這樣的。

那他怎麽猜得到自己這一次默寫會錯,就為了給她看一眼他寫錯的這個句子,難道他不怕自己白來一趟嗎?

難以言說的意味加深,心裏冒出的錯愕浮上來讓人心悸,原本的羞窘退去的一幹二淨。

語文老師:“好了,開始默寫吧。季禮寫完了就讓我看一下,這要不是你親自來辦公室,我還真不信你能寫錯這個。”

語文老師拿起《氓》看了一遍。

随後合上了本子,他點點頭,“這次寫的差不多,記住下次不要寫反了。你知道你的一分是多麽寶貴嗎?雖然你每次超第二名都是很多分,但你也要珍惜這每一分啊。”

季禮點點頭,他拿起本子握進手裏面,也拿起了筆。

他擡眼看了下虞西,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許久,似乎想捕捉和徹底看清她的情緒。他睫毛微微下斂,随後移開視線。

季禮離開後,就剩下虞西在辦公室。

好久,語文老師才同意她離開。大課間時間比較長,她默寫完才花了五分鐘,剩下的時間就慢悠悠地回教室。

從陽臺看周圍的景色。

發現綠竹淺湖,此刻心裏忍不住泛起微微的波瀾,再有一個月她就要和這邊告別,和這邊的人或事再也不見。

他為什麽故意寫給她看這些。

故意挑起她的怒火嗎,虞西有點無語。她拿着筆,本來為自己破碎的記憶力就想大聲哭一場,此刻簡直想幹脆喝杯失憶水,讓大腦重啓。

正好走到光榮榜這邊。

虞西能清楚地看到上次藝術比賽的排名,紅色的板子,上面寫了許多黃色的名字。她雙手插在兜裏,正好停下來。

又看了一眼,第一名,喬琦莫。

第二名,季禮。

忽然心中産生一絲諷刺,想起曾經她高高興興地跑到這下面還拍照給季禮看,還高高興興地祝福他,她心情低落起來。

從樓梯上上去,忽然旁邊一道身影擋住了她。

虞西盯着他,怔了幾秒。

由于臺階的原因,季禮足足比她高出了好幾個頭,以一種俯瞰的姿态盯着她。這使得他睫毛垂得更往下,瞳仁含着說不清的意味。

但目光盯在她身上這一刻,虞西看見他蹙了蹙眼。

她心裏咯噔一下,不知他将意欲何為。

結果,對方主動找着等她後,手伸了出來将一沓手寫的數十張紙給了她。黑乎乎的一片,上面還有藍色喝紅色的水筆做了記號。

字跡工整,留白清晰。

虞西愣住,沒有接。她擡眼看着季禮,兩個人站着凝視幾秒。她想起自己從前總是纏着他問題目,虞西垂下眼。

那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加上兩個人已經沒聯絡了,她搖頭,“不要了。”

他的眼底冷起來,薄唇在此刻更冷。他面色沉得駭人,仿佛遇見了難以忍受的事情,用手語道:“因為是我的東西,所以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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