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28轉學,再見

第28章 chapter28 轉學,再見。……

虞西心中微動。

在這樣大雪紛飛的時光裏, 他的帽檐都已經積了一些薄雪。這的确讓她無法無動于衷,她也想象不出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裏有過多少建設。

仔細想想, 這些話也未必是心聲。

大概是想讓她留下來做出的退了一步的手段。

這不真誠。

“我們沒有任何關系,”虞西盯着他, 忽然一笑:“再給你一次什麽機會?”

虞西沉默兩秒,向他揮了揮手,“再見, 你的聲音是可以恢複的,平時記得多鍛煉。”

季禮目光鎖定在她身上, 下颚微微繃直。

他聽得出來,不像寒暄,也沒有離別的依依不舍。

語氣更多的是一種釋然。

不再計較,也不再區分是非,就是為了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虞西說完就離開了。

樓下只剩着季禮一個人孤零零, 站在單元樓下方看向遠處,目光所在處是虞西消失的最後一個背影。

他目光完全不似往常沉靜。

漆黑的瞳仁仿佛有水光般,含着複雜而矛盾的情緒。他眼底原來只有幾根細細的血絲,此刻已經潰散開來, 布在虹膜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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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浮起從未有過的驚慌感。

是一種無力的感受。

他一怔。

兩條腿在站了一夜後已經有些許僵硬, 仿佛沒有知覺, 感受不到存在一般。季禮心裏淡淡的慌亂感讓他感覺到了窒息的味道。

虞西……

他看向虞西已經走遠的方向, 大約三秒之後,他整個人疾速跨越臺階, 向虞西的方向追了過去。

公交站積雪很多。

虞西拎着行李箱,慢悠悠地看着從遠方駛來的32路公交車。車廂裏面人并不多,虞西刷完手機就在後方的一個位置上坐下。

大約有些無聊, 她從手機裏找出了電影看。

車輛停穩,然後慢慢開始發動。

季禮在半路因為難以呼吸,邊跑邊摘掉了口罩。到公交站的時候,他喘着氣,悶熱溫和的呼吸噴灑在了半空,凝結成了煙。

他眼睜睜看着公交駛出幾米遠。

少年挑選了一個人行道,三跨兩越地躍了過去,盯着汽車深綠色的外皮,追了上去。

虞西正在看情深深雨蒙蒙。

劇裏面何書桓坐火車去打仗,依萍依依不舍地追着火車。兩個人在車窗內外遙遙對視……

虞西瞬間換了個電視,開始看最近熱播的劇。

這種情節在現實生活這根本不會有好不好……不切實際。

下一秒。

車窗邊忽然傳來了拍打聲。

聲音特別大。

虞西戴着耳機都能聽見拍打的聲音,比雨點直擊打窗戶大了數倍,她看過去。虞西瞬間錯愕住,大腦一片空白。

季禮。

他身高挺拔,穿着黑色的襖,臉上的口罩都沒了。

“……”

虞西煞那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她盯着窗外不斷奔跑的人,對方鼻梁和眉眼都紅的厲害,仿佛被凍傷了一般,呼出的熱氣在半空中凝結。

如果不是微微的喘氣,虞西幾乎為此已經失神。

然而此刻确是長達的沉默,她打開車窗。

“你……”

終于,不知道說什麽的虞西才先微微開口。這個聲音很輕,仿佛微不足道一般,幾乎淹沒在了寒冷的風口裏。

“你不要追了,再見。”

話音剛落,男生的神色明顯一怔。

随後仿佛是被這一微小的聲音刺激到一般,他恍如失去了前行的動力,眼睜睜看着虞西離開了他的面前。

他動了動嘴唇,似乎有什麽話想說,卻看到了虞西波瀾無驚的臉。心頭就像被鹽漬了一樣緊緊實實,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公交拐彎。

她這一次微笑地對他揮了揮手。

她做到了。

她看着季禮緊繃的下颚,仿佛雙瞳帶着無法接受的感覺。

盡管她不知道這句話對季禮來說意味着什麽,會帶去什麽樣的影響。但對于她而言,她已經重新給了自己一份嶄新的交代。

再也不用折磨和愧疚自己的心情。

終于再次讓理智淩駕于感情之上了,這半年颠覆了她想象的一切,讓她無法自控的一切都将随着離開而迎刃而解。

這一刻靈魂的自由感勝過了所有,盡管還有忽然冒出的不舍的幾分情緒,也随着公交的離去而消散的幹幹淨淨。

在東港辦理了入學手續,一切都順利地進行着。

距離高考還剩一年,餘紹芬請了個家教老師在幫她補習。有了學習和陌生環境的刺激,虞西也漸漸适應起來了東港的生活。

和南蘇不同的是,這裏的氣候很冷。

除了配有暖氣,虞西還要加一件棉襖才勉強能出門。平時在家就喂貓,不過公主最近脾氣也暴躁了起來,嗜睡又嗜吃。

虞西在開學前帶着小貓咪去檢查了一下,醫生确定的說沒有任何問題。關于嗜睡燈問題,解釋的原因是冬眠= =

本來虞西還覺得狐疑。

後來一想,她确實每天都春困秋乏,冬眠好像也不足為奇……

東港市第一高中是外資合辦的一所中學,以股份制為主。因此和南蘇公辦的普通高級中學不一樣,這學校不乏很多富二代以及官二代。

就連課程也是小班制為主。

大概一個班級15人。第一節 課之前餘紹芬擔心班級有排外現象,就提前打了招呼。班主任是一個年輕的女教師,随和開朗,熱情地把虞西介紹給了全班同學。

興許是老師提前告誡過,整個班級的氣氛都格外活躍,仿佛迎接學弟學妹一樣,一點也沒有排外的意思。

“老師,虞西以前是哪兒的呀!”一個男生問。

虞西認真地說:“南蘇。”

後面頓時熱情起來,其中角落裏有個男同學孫川熱情道:“哇哦!那可是個好地方啊,聽說氣候冬暖夏涼的。”

老師讓虞西坐到窗戶旁邊。

那邊有一個單獨坐着的男生,背影挺直,和喧嚣所隔絕。奇怪的是他是一個人一個位置,并沒有同桌。

“這位同學叫顧晏,他聽力不好,因此一般是一個人坐方便一點。”班主任笑着說:“你先和他坐,我改天再安排。”

虞西點點頭,“好。”

她拿着書包到位置邊。

旁邊的少年置若罔聞,仿佛完全感受不到她的存在。虞西微微嘆了一口氣,莫名其妙地想起了第一次看見季禮的時候。

他也是這樣冷冰冰,不愛說話。

也不喜歡理人。

不過和季禮不一樣的是,他應該是個有錢人。至少能在這個學校上學的孩子,都不是缺錢的。

她整理好自己的桌子,和前後桌同學都熟絡了起來。

做練習題。

虞西不太熟悉這邊的進度,做的有點吃力。然後她就開始像撥浪鼓一樣……開始瞄別人的答案,主要是偷看周圍同學的。

終于,前面的張雯雯見虞西和同桌沒有話,她轉過來小聲建議:“虞西,你可以先在紙上寫一句你好,和顧晏交流交流。”

虞西計算公式的手頓住,她笑了下。

其實她真沒那麽自來熟的。

其實她也不是聖母,并不喜歡泛濫地把愛心用在每一個人身上。她只想對在心裏面的那個人給予溫暖和救贖。

別人堕落和她有什麽關系呢?

但季禮就不這樣認為,在他眼中好像她只是在散播大義一樣,但凡遇見一個有缺陷的人,都習慣性去給與幫助。

實際上她當初只是想幫他一個人而已。

過了幾秒,旁邊忽然塞過來一張小紙條。虞西一怔,把紙條拿出來翻開看:你選擇抄錯了。

“……”

虞西奇怪地看了一眼他。

原來他根本就不是冷冰冰的人。

然後虞西小心翼翼地又看了他習題的答案,還真抄錯了。

虞西擦掉重新修改。

她隐隐約約感覺到什麽不對勁,為什麽他會知道她抄答案?難道他一直在觀察自己?

虞西正想說什麽,顧晏已經起身離開了座位了。

……

南蘇的夜晚不算平靜。

至少此刻的氛圍壓抑的人幾乎無法呼吸。沉沉的壓迫感讓人摸不清現實與虛幻,只剩下周圍淺淺的呼吸感能證明這個世界存在的真實性。

夜晚黃昏的燈高懸。

周圍北風呼嘯的吹,冬天的冷意毫不留情地吹着世界。樹葉被吹得沙沙得響,偶爾來往的電瓶車和汽車都有幾分寂寞。

一個單薄的人影走在路上,似乎帶着幾分失魂落魄。

季禮一整天都在車站,到晚上才機械地從車站往回走。路邊小區的燈火格外明亮,口罩被摘掉後他嘴唇凍得泛白。

眉眼被凍得通紅。

他的目光看向遠方的小區,在今天之前都是虞西所住的地方。而現在卻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吸引力,他的心髒仿佛被什麽揪緊了一樣難受。

然後他慢慢停了下來,忽然低低地翕了翕嘴皮。

他低聲喊了句:虞西。

結果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忽然感到了一陣眩暈,越來越覺得這個世界是那麽虛幻且不切實際。一切都是假的一樣,這個空落落的城市,剩下了他一個人。

他沉默了會兒,低下頭嘴皮子又顫動了兩下,還是沒有任何聲音。

如果今天虞西能聽見他親口請求的聲音,她是不是不會毫不留情的離開。這一刻,他忽然什麽都不在乎了,不在乎她的忽冷忽熱,不在意她失去了興趣而忽然抛棄他。

只要她別走。

這一切和他逼着她認錯有沒有關系?

他本來沒有任何嚴苛的要求,甚至已經從一開始的憤怒變得能原諒她抛棄的錯誤,甚至開始說只要她願意和好,他将不計較一切。

為什麽她不願意呢?

為什麽她還要走?

季禮的嘴唇被凍的發紫,眼睛一下子通紅了起來,想到這兒心髒就被什麽拿捏了一般呼吸都深了幾分,這個帶給他無限喜悅的人,勾起了他一點兒興趣,就這樣抛下一切一走了之。

這就算負責任嗎?

心有不甘的感覺湧上來。

這一刻,他又不得不承認虞西似乎是成功了。

他愕然頓住,雙手握的緊緊的,盡管是這樣,他還是在懇求她留下來,還是希望她能別走。

一切都變成了他的一廂情願。

……

當初虞西說的那些話确實是戳中了點,但她怎麽會知道?

季禮走到了西街,晚上的西街空蕩蕩的。以後的西街也只會有他一個人,不會再有別人來找他買棉花糖了。

冷空氣把人吹得有幾分生冷。

季禮仿佛産生了一點點幻覺,他看着黑漆漆的店鋪,腦海中是虞西來找他賣棉花糖的場景,還要做成小狗的形狀。

為什麽要走呢……

她再也不想見到他了嗎?季禮的思維忽然斷了一下,像珠子一樣散亂了滿地。

這種情感讓他害怕起來。他不算一個為情所困的人,但此刻這種全身心的恐懼仿佛壓迫着他讓人無法思考和呼吸,強大的錯覺和強烈的預感讓他隐隐約約有幾分崩潰。

她已經讨厭他到這種程度了嗎?

想到這,季禮一下子紅了眼眶。

學期開始。

得知虞西轉學後,喬琦莫出現在班級的次數一下子多了起來。由于是班花,走到哪都格外受歡迎,她喜歡季禮的事情也被越傳越廣。

而溫茹看着此情此景,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悶氣。

她越喜歡喬琦莫,越容易心神不寧。

本以為告訴虞西這件事,能以退為進讓季禮明白心意,然後和虞西在一起,沒想到直接把虞西給氣轉學了。

看着喬琦莫一天幾節課都來班級。

溫茹盯着許紫歡:“你給虞西打個電話。”

許紫歡一臉懵逼:“幹嘛?”

“你不想她嗎?”

“我不想。”許紫歡讷讷地吃着紫米糕。

下一秒,溫茹就拍掉了她的糕點,她垂眼道:“不,你想。”

“???”

許紫歡就坐在季禮的斜前方,在‘被迫想念’虞西的條件下,挑了個安全的大課間,給虞西打視頻電話。

此時,溫茹看着又拐進來問題目的喬琦莫,微微眯了眯眼。

她停在季禮旁邊,看也不看溫茹一眼,就開始問題目。而季禮皺了皺眉,推開了她,在紙上貌似寫了一些抗拒的字眼。

與此同時。

虞西的聲音懶懶的在電話響起——“幹嘛啊。”

季禮筆尖一頓。

明顯狀态開始集中了起來,他身形微微僵直住。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精神抖擻地打了個激靈。後面的喬琦莫自然也聽見了,她以為是幻聽,朝這個方向擡了一下眼。

溫茹捕捉到她的視線,格外親昵對虞西道:“西西你們班同學怎麽這麽少啊?我們打視頻老師會管嗎?”

虞西嗓音困倦地傳過來:“還好。”

只是簡單的兩個字,卻讓一直不停計算着數學的季禮停下了筆,一個字也寫不出來。

虞西忽然說:“上次忘記叫數學課代表寫同學錄了,許紫歡你到時候幫我說一聲,然後我回南蘇的時候找你拿。”

“好。”

溫茹笑了下,“欸,同學錄是全班都寫過了是嗎?”

聞言,季禮的筆頓在了紙張上,染出了墨水。

虞西點點頭:“好像吧。”

喬琦莫靜靜看着紙上被染了墨汁,她察覺到他的反應後心裏一緊,七上八下地道:“季禮,我幫你換一張紙吧,你的紙都髒了。”

這聲音自然傳到了虞西的耳朵裏。

隔了兩秒,虞西一怔,正欲說什麽把視頻給挂掉,忽然身邊就被阻隔了一下讓她轉過了身,“顧晏你要出去得跟我說,這麽小的空隙……”

虞西忽然想到他聽不見。

接着,顧晏清晰而帶着溫和的聲音響起:“我是提醒你,填空題也抄錯了。”

溫和的男聲通過擴音器讓大家都聽見的一清二楚。

季禮染墨的紙張一下子被硬生生扯落,心裏仿佛被什麽猛地攥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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