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27求你再給我一次機……
第27章 chapter27 求你再給我一次機……
這一刻。
季禮明顯緊繃了起來。
曾經‘轉學’這個詞眼在過去的一個月中經常能聽見, 他并不認為可靠,因為除了醉酒外虞西從來沒在他面前親口承認過。
直到今天才發現,虞西即将搬走。
也就意味着轉學。
季禮目光一下子沉了下去, 目光盯着虞西看了片刻,又移開了。
餘紹芬正在整理租房合同, 此刻立即熱情了起來,“小季,怎麽是你來啊, 快進來進來。”
此刻季禮的眉頭微微蹙起。
季禮媽媽之前說過讓他來簽租房合同,但并沒有說過簽合同的房東是虞西一家。
虞西開完門就坐回到了沙發上, 靜悄悄地撸貓。
他擡眼,順着這個方向看過去。
一下子就看到了外面那扇明亮的落地窗,生亮的光澤刺得他移不開眼,心底不由潰散出幾分自慚的錯覺。
當桌上的合同鋪開時,上面的條款一清二楚。
寒暄過後, 餘紹芬親和地講,話語十分清晰,“這是上面所有的內容,然後租金就是兩百一個月, 這些我和你媽媽都說過了, 其實本來也不用合同……”
季禮沉沉地聽着餘紹芬話裏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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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到某一個詞眼時, 他蹙了蹙眉。至少在這個地段的房市租金, 兩千一個月是最基本的,兩百幾乎是不可能。
說到最後。
“你就在這邊簽字。”餘紹芬指了一下。
接着, 虞西豎起耳朵聽,卻什麽也聽不見。
少年的眉眼垂下,他伸手将合同的紙邊的褶皺抹平。水筆的落點處卻不在簽字的那一欄, 他在200的旁邊畫了一道斜線,杠掉。
接着,水筆跡上補寫了一句:2000
“欸。”餘紹芬瞬間一發愣,随後擡眼看了下季禮,“小季,我們這都是說好的,阿姨知道你不想讓我吃虧,但是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話音一止。
餘紹芬看着季禮帶來的錢,忽然一個字都說不出口。接着,她慢慢地撥出了兩張,将其餘的都還給了他,“這些你收着,我就收兩百,你給多阿姨可就不高興了啊。”
二人沉默。
虞西關注着這裏,不知道二人說了什麽,季禮又轉身離開,到了洗手間。
虞西并不算關注這裏。
但架不住餘紹芬的一再催促。
“季禮知道紙在哪兒嗎?”餘紹芬遠遠看了一眼,忽然又急匆匆說:“我忘了廁所沒有抽紙,趕緊的,你送一卷過去。”
“?”
“……”
虞西一怔:“我送?為什麽是我去?”
“我忙着收拾東西你看不見嗎?”餘紹芬正在用箱子放一些值得收納的鞋子。此刻,她皺着眼,“紙就在廚房廚上面,你去送一下。”
虞西僵硬不肯,“你讓爸爸送。”
“你是想幹嘛?”餘紹芬狐疑道:“你在門外送就完了,誰讓你進去了。同學一場,送個紙磨磨蹭蹭的。”
“……”
在磨磨蹭蹭之下,虞西從廚裏面拿了一疊紙。然後從廚房邊挪過去邊開紙包。到了廁所,裏面的燈還亮着。
虞西敲了敲門。
大概三秒過後,并沒有要開門的意思。
虞西一怔,随後了然幾分。大概季禮正在上廁所,沒辦法來拿紙。想到這,她就幹脆把紙放在了門口,然後向裏面說了聲:“我把紙放門口了。”
——噗。
面前傳來一陣風,門應聲而開。
虞西正蹲在地上,姿态略微狼狽。此刻猛地往後退了兩步,手撐住倒在了地上。她呼了一口氣,費力地看到了季禮。
他衣衫齊整,脊柱側微下垂,俯瞰着她。
大概一秒過後,他伸手把虞西拉了起來。力道很深重,能直接把人拉走一般,只感覺猛地一個重力,雖然骨頭很硬很咯,能把她一下子拉起來。
虞西扶了把牆。
四目相對。
完全不知道說什麽。
貌似她最該說的是一聲謝謝。但她摔倒的起因也是由他而起,一想到這,她頓時就失去了說謝謝的欲望。
撲面而來的還有上次醉酒後失态的尴尬。
她那樣內涵過他,說她因為轉學而很開心,一想到這虞西就感覺特別丢臉。好像讓人覺得她特別在乎,一點都不灑脫。
但仔細想想……她也确實是無法灑脫。
而更何況此刻清醒的面對面的狀态,更是沒由來的讓人窘迫。
這不禁讓她回想上次的情況,他還那樣承認只要她選擇他,自己可以不計前嫌……不計前嫌這個詞,貌似不應該從他口中說出來吧?
虞西怔住,站着原地思考般發了會兒呆。
“你要轉學?”他忽然比手語。
“……對啊。”
“為什麽?”他問得似有些咄咄逼人起來,目光盯着她。
“我爸爸升遷了。”她如實相告。
季禮似乎一噎,因為他想問得是為什麽不告訴他,但虞西顯然沒有明白他的意思。他目光沉下去,空氣沉默兩秒。
然後,他把一沓輕飄飄的東西放進她手中。
虞西思考不過來是什麽東西,她往下一看,這才發現是一疊紅彤彤的人民幣紙鈔。大概有幾十張,具體不計,讓她一下子無法思考。
“你這是幹什麽?”
随後才反應過來,難道是之前的租金……
但是也不該給她啊,虞西一時有點反應不太過來。
虞西不肯接受:“我不知道情況,你不能就這樣給我。你這算什麽?你給這麽多錢我怎麽說……”
季禮垂下眼,就看到她一張小臉皺得緊巴巴的,一翕一合仿佛在講辯論一般認真地看着他反駁。好像沒有一個裁判桌會浪費掉她這一身本領。
可惜在今天他被迫正視她将離開的事實。
季禮伸出手,豎着捂了一下她的嘴。
但又恰恰好在幾厘米之遠。
沒有碰到她的唇。
虞西瞳仁驟然慢慢地放大,下意識屏住呼吸,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兩只手拿着鈔票,一下子寂靜得很。
季禮用手語比劃一字一句,“有點吵。”
“……”
兩個人仿佛只剩下這些話可以說,一個人責備,一個人承擔責備。
這仿佛是永恒的模式。
虞西把鈔票整理的整整齊齊,甚至一個角一個褶皺都沒有放過,她看向對方,眨了眨眼睛,“吵我也要說,房租只有兩百,你就不需要給我其他的房租了。”
季禮目光沉沉,他盯着似乎沉默了片刻。
接着,季禮手比劃了道:“這是額外的價錢。”
“什麽價錢?”虞西一怔,“我好像聽不懂你的話。”
男生沉默了會兒,他直直用目光盯着虞西,過了好一會兒,才涼涼手語道:“在走之前,你自己想,你想明白了,你什麽都能懂。”
季禮離開之後。
虞西木讷地大腦一片空白,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你想明白了,你什麽都能懂。
虞西愣愣地收拾着行李,大腦一片空白。好像在她眼裏,她一直是一個白癡嗎?也對,因為在他眼裏,一切都是她不對。
兩個晚上都因為這句話沒睡着,她眨眼看了一晚上的星星。
虞西感覺自己莫名憔悴了些,洗漱的時候看着自己的黑眼圈也有點無可奈何。洗到一半的時候,虞西接到電話。
“西西,你等會兒坐公交到城北,我和爸爸在處理東西,正好接你去東港。”
“好。”
“你在幹嘛?”
“我在洗漱。”虞西把手機放在了旁邊,然後用毛巾擦了擦手,又洗了一遍毛巾,放回原位。
大概收拾完後。
虞西回房間看了眼,大部分已經整理完畢了。早上八點,太陽光正好透過窗戶照在地板上,一切都不像離別的場景。
她把同學錄放進了行李箱裏,然後合起來,拉着推箱離開了屋子。
然而下了樓。
雖然是有陽光,但外面依舊下着雨夾雪。忽然看見一個清瘦的身形,他穿着黑色的棉絨襖,頭上戴着黑色的帽子,嘴邊還有一個藍色的衛生口罩。
雨夾雪打在他的衣服上,黑色的襖裝上面濕噠噠的。
還有些冰霜。
只露出了一雙深邃的眼窩,眉眼極其好看,鼻梁也格外的高挺。
虞西看了他好幾秒。
然後辨認出來的來人。
虞西一頓,由于兩天沒好好睡覺,她聲音疲倦中帶着點冷漠,“你要找誰,鑰匙給你了嗎。”
而對方的眼睫直直盯着她的行李箱,一言不發。
虞西拖着行李箱,正準備走,結果一手就被人扣住。虞西拖了一下,行李箱紋絲不動,她皺了皺眉。
良久,對方才怔住般,手語:“你真的準備走?”
虞西仿佛有種前兩天沒見過他的錯覺,“我上次就和你說過了。”
“我讓你好好想。”他眼底帶着矛盾。
虞西心底升起一股煩躁:“你不要對我有任何的企望,我就是什麽都不懂的,反應也總慢半拍你感受不出來是嗎?”
像機關炮一樣噔噔噔直接說出來後,虞西卻沒得到任何釋然。
季禮皺了皺眉。
随後整個身形一怔,他喘氣起來。
虞西松了口氣:“對不起,我的意思是我拒絕不了這些安排,也沒有人能阻止我離開,也包括了你。更何況我走不走和你又有什麽關系?你的心情在我這邊并不重要。”
“……”季禮失神起來,等虞西一把拎起箱子要走的時候,他才慌亂地摁住了行李箱,無聲解釋:“等下,虞西。”
季禮目光沉沉盯着她,他的心髒乍然收緊。接着季禮忽然比劃了下,語意無比清晰般,“如果我肯承認一切都是我的錯。”
兩人四目相對,都有一瞬間失神。
虞西錯愕地盯着他。
看着鵝絨般的霜掉落在他的衣服上,帽子上,口罩上,她只能看見他那一雙深邃的眼窩。
“如果我對你造成了傷害,求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虞西秉了一口氣,就看到他仿佛失去了昔日的驕傲和魄力,連神采都失色了些許,他垂着頭,露出的一雙眼紅通通,血絲一點點的清晰。
“如果我說,我請求你留下來,”他一怔,帶着小心地垂下了神色,他帶着一分焦灼繼續:“你不走可以嗎。”
手語結束的一頃,時間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