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很想你

第29章 我很想你

29

桑白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

明明面色從容淡定, 說出來的話卻近乎耍賴。

而且得寸進尺。

桑白小脾氣上來:“別說我沒睡你,就是真睡了你,你有這麽值錢?”

“那我給你補上?”陸慎淡淡一笑, 身體壓過來, “值不值錢,得你睡過才知道。”

他有力的手臂撐在沙發靠背上, 像是将她整個人攏在身下。

氣息順着他動作蔓延過來。

微苦的苦艾混着薄荷香。

桑白全身一瑟,但此刻不能輸了陣仗。

她強行說:“我也不是沒睡過, 你最多也就值一百塊。”

話一出口, 桑白察覺到這話裏的挑釁和暧昧, 連忙閉了嘴。

陸慎慢條斯理地擰了下眉, 表情忽地冷了。

“是麽?”

桑白好一陣沒看見他這麽冷的表情,又帶一股危險的意味, 一時有些害怕。

她想起身,卻感覺身體兩側都被他胳膊牢牢圈着,無路可逃。

兩人就這麽僵持了一會兒。

桑白又在腦海裏琢磨她剛才那句話——無疑是對男人自信心的巨大打擊。

但她确實是有些故意的。

陸慎最近頗有些在她這兒賴皮的意思, 她想滅一滅他的嚣張氣焰。

顯然她成功了,現在只要尋個機會逃走。

她清了清嗓子, 正要說話, 卻聽見極淡的一聲笑傳到耳邊。

似是嘲諷, 又似是帶一點玩笑。

他說:“那這麽一塊表, 我得陪你睡多少次才還的清?”

“……?”

桑白再也忍不住, 用力去踢他:“陸慎, 你要不要臉!”

他輕而易舉用手抓住她腳腕。

桑白又去摘他手腕間的表, 氣呼呼道:“還給我,我不送你了。”

“那可來不及了。”陸慎胳膊靈活地往後躲,淺棕色的眸子裏漾着絲笑意, “這表我送出去挺後悔的,真是不怎麽方便,我可不會再丢第二次。要不你勉強加點錢?畢竟一百塊是真太少……”

桑白給了他胃上一拳。

陸慎“嘶”一聲,捉住她手腕,“你手上是真挺有勁兒的。”

他終于換了話題,“不逗你了,明天送你去機場?”

桑白沒好氣道:“不用。”

她踢他,“起開!”

陸慎終于起身,坐到沙發另外一頭,桑白也立刻老老實實爬起來坐好。

他問:“去多久?”

他聲音分明跟剛才一樣,桑白卻無端聽出幾分落寞感。

兩人最近三個月幾乎是每天見面,突如其來的分離讓彼此都不大适應。

桑白低聲說:“将近五個月吧。”

陸慎點點頭,低頭看一眼表:“那早點睡,明天5點半就要起。”

桑白應了聲,陸慎已經率先起身進了次卧。

他幹脆的讓她很不舒服。

不過他以前就是這樣,理智、清冷。

他比她還要忙,每次跟她見面時來去匆匆,說走就走,從不拖泥帶水。

桑白起身,恍惚片刻,微嘆了一口氣進了卧室。

翌日清晨,是陸慎把她叫起來。

桑白洗完澡穿好衣服後陸慎已經做好簡單的早餐,面包雞蛋牛奶。

她洗澡費了點時間,說不吃了來不及,車子已經到樓下。

拖着行李走出來,陸慎把早餐用保鮮袋裝好,自然地接過她手中行李箱:“一會兒路上吃。”

桑白說了幾次不用,陸慎還是堅持送她去機場。

天邊是清透的藍,還挂着一輪淺月。

桑白打一個哈欠,陸慎把雞蛋剝了殼遞過來。

他手指的顏色竟跟雞蛋清不遑多讓,真是變态。

桑白稍頓,接過來吃了。

一路無言。

不知是不是被離別的情緒幹擾。

直到車子停在航站樓,桑白才說了在兩人在車裏今天的第一句話:“那我走了。”

陸慎聲音像往常一樣清淡:“一路平安。”

他沒下車。

桑白往航站樓走去,很快有站姐認出她跟過來拍照,幾個粉絲也擠了過來。

她笑着跟粉絲打一聲招呼,總覺得背後有一道目光盯在她身上。

她似有所感,在要轉彎之前回頭看了一眼。

隔着航站樓的透明玻璃看見陸慎。

他倚車站在微風裏,柔軟的短發輕輕蕩着,手裏捏着一支煙,神色寡淡。

似是覺察到她的視線,他把煙掐了,跟她對望一眼。

桑白的心無端震了下。

離得遠,她看不清陸慎眼裏的情緒,在那一瞬間,她只覺得矜貴的身影裏透着落寞,或許還有點不舍。

但也只是一瞬間而已。

桑白在橫店拍了大半個月《醉清風》,晝夜颠倒,人足足瘦了五斤。

其實也只是回到原先的體重罷了。

她本來還發愁,陸慎在她那兒住每天總要喂她點兒東西,三個月下來她足足胖了五斤要怎麽減,這回好了,不用再愁。

休息時,女二呂子萱拿了點小零食過來分給她吃。

從拍戲開始,她示好的意味就非常明顯,也透着股刻意。

桑白進圈子幾年了,也沒單純到試圖在圈子裏找朋友。

她一笑:“謝謝。”

手機震了下。

桑白連忙摸出來看一眼,果然是陸慎問她在幹嘛。

她剛來橫店的時候其實是不大習慣的。

回到酒店空空蕩蕩一個人,有時候想喝杯熱水還要自己爬起來倒,那時候突然格外想念陸慎。

她也不過一笑,罵了句自己懶,爬起來自己倒水喝,還把這個當笑話發給陸慎。

【這麽看你也不是全無用處嘛。】

他可能在忙,晚上才回複她一句:【照顧好自己。】

那之後陸慎每天都會給她發類似的消息,不時叮囑她好好吃飯之類,偶爾聊聊天,問她在做什麽,她也會回。

時間一長,桑白有點開始期待他發來消息,卻又不滿足于聊天內容僅限于這種膚淺無聊的話題上。

她略微有點不滿地回過去:【除了拍戲還能做什麽?】

呂子萱瞥見,暧昧地碰了她肩膀一下,笑說:“男朋友呀?”

桑白自問還沒跟她熟悉到可以讨論這個話題的地步。

她笑笑,簡單答:“不是。”

呂子萱一臉不信。

手機又“嗡”一聲。

桑白想了下,卻沒去看,私心不想讓呂子萱看見陸慎給她發來的內容,哪怕是這種毫無營養的流水賬似的對話。

她拆開一小袋零食,咬在嘴裏,借故轉移視線。

沒想到手機這時響了。

屏幕上還閃着陸慎的名字。

好一陣子沒聽見他的聲音,桑白猶豫了下,接起來“喂”了聲,聲音含混不清。

那頭傳來很低的一聲笑:“是在拍戲還是在偷吃?”

清冽的聲音透着溫和。

桑白胡亂咬幾口:“你管我——”

她愣住。

陸慎出現在前方不遠處,正戴着藍牙耳機看她。

他穿了件淺藍色T恤,底下穿一條純白色的休閑褲,幹淨清爽,氣質出塵。

一秒後,桑白嗓子眼兒裏傳來火辣辣的感覺。

剛才零食這麽辣,她完全沒注意,剛咽一小口就被嗆住,捂着嘴開始咳。

陸慎腿長,兩三步邁到她身前,放下手裏的公文包,蹙眉:“你急什麽?”

他伸出手掌抵住她下巴,“吐我手裏。”

桑白被辣味嗆得眼淚直流,看見他幹淨的手心掌紋分明,猶豫着沒吐。

陸慎看出她心思,低聲說:“怕什麽,喝醉酒的時候不也吐我一身。”

這話勾起桑白的逆反心理。

她沒再猶豫,把東西吐進他掌心。

呂子萱倒是機靈,立刻遞過來兩張紙巾,一張給桑白,另外一張慢慢遞給陸慎,還沒忍住多打量他幾眼,一顆心跳得飛快。

他接過紙巾的時候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微涼,卻莫名惹的人心口發燙。

陸慎全神貫注看着桑白,完全沒留意旁邊人什麽反應,把手擦幹淨後又開了瓶礦泉水給她:“喝一小口。”

桑白點頭,連喝幾口終于緩過來。

呂子萱滿臉歉意:“對不起啊,桑桑,都是我給你的零食太辣了。”

桑白擺擺手:“是我自己沒注意。”

她擡頭看着陸慎,“你怎麽來了?”

半個月沒見,他幾乎沒什麽變化,只是氣色看上去好了些,應該是近期陸氏稍微順利了點?因為她看新聞時直到陸氏的股票終于沒再往下跌,好歹穩住了。

陸慎聲線清冷,卻無端讓人覺得暧昧:“你不是說不習慣?”

他說這話時也沒避着人,桑白怪罪地看他一眼,給他使眼色,意思旁邊還有人。

陸慎方才分神看了呂子萱一眼。

他一看過來呂子萱就立刻緊張地伸出手:“你好陸總,我們之前在一個酒會見過面。”

陸慎點頭,禮貌地跟她握了下手。

呂子萱笑笑:“陸總來看女朋友?”

桑白下意識:“不是女朋友。”

陸慎皺一皺眉。

呂子萱大約明白過來,輕輕推桑白一下:“你也別跟陸總鬧脾氣太兇,人家不是都過來哄你了?”

她想在陸慎面前賣個好。

桑白沒應聲。

反而是陸慎開口,趕人的意思很明顯:“你不用去背劇本?”

呂子萱一怔,尴尬一笑,連忙走了。

兩人終于能單獨說話。

此刻正是中午兩點,橫店最熱的時候。

陸慎不知來了多久,額頭覆了層輕薄的汗水。

他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怎麽瘦了?”

“減肥啊,要上鏡。”桑白別開臉,“你怎麽有空來?”

陸慎靠近她幾分,淡聲:“急事都處理掉了,剩下的事急也沒用,就來看看你。”

他語氣很是尋常,仿佛看她這個舉動是很自然的一件事。

但桑白知道這有多難得。

因為原來在一起的時候,陸慎從沒來片場主動探過班。

麥子正趴着迷糊,鬧鐘響了她立刻爬起來喊:“桑桑,拍戲時間快到了。”

扭頭看見陸慎,她愣住:“陸總怎麽來了?”

陸慎莞爾:“桑桑說你這個助理照顧得不如我好,所以我就來了。”

麥子苦着一張臉,“桑桑……”

“你真信啊。”桑白無語,“別理他。”

桑白對上陸慎視線,像是有很多話想跟他說,最後也只說了一句:“我先去拍戲了。”

陸慎颔首:“你放心去,我在這裏等你。”

話裏帶着安撫的意味。

桑白心裏浮起微妙的滿足感。

《醉清風》是古裝探案劇,夜戲不少,陸慎足足在片場等到十一點多才跟桑白一起坐上返回酒店的保姆車。

盛夏時節,空調開的猛烈,桑白一上車就打了個噴嚏。

麥子拿來外套要給她披,陸慎順手接過,給她蓋上。

桑白有點不太自在地問:“你住哪裏?”

陸慎很平靜地說:“我跟你住。”

桑白看他。

陸慎:“你那裏不是套房嗎?正好替我省點錢。”

“……”

桑白心裏其實隐約猜到他要跟她一起住,但他如此堂而皇之,她還是有點別扭。

陸慎看出她想法,說:“幾天就走。”

桑白心一軟,沒再跟他計較。

回到酒店,陸慎照例彎腰給她拿拖鞋。

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

桑白彎了下唇,穿好鞋子洗了澡,舒服地半躺在沙發上,陸慎果然很快遞了杯溫水給她。

他翻開冰箱掃了眼:“沒牛奶?”

桑白說喝完了還沒來得及買。

陸慎點一點頭,起身:“那等我一會兒。”

看架勢像是要去買牛奶。

桑白出聲喊他:“陸慎。”

陸慎回頭。

桑白咬唇,小聲說:“太晚了,明天再去吧。”

陸慎用鼻息發出聲很輕的笑:“好。”

他坐到她旁邊,像跟她閑話家常:“今天累不累?”

桑白喜歡他現在這樣子,平和而有溫度,舉手投足間透着矜貴的氣質風度,又不似原來一樣冷冰冰。

她語氣不自覺透了股撒嬌的意味:“都快累死了,晚上拍了三個多小時打戲,我拎着刀的胳膊都快斷了,還完全不能喊累,不然就是不敬業。”

陸慎聽着她低聲抱怨,靠近她幾分,拎起她手臂給她輕輕地揉。

桑白一怔,下意識就要收回手臂,被陸慎按住:“別動。”

可能因為長期攀岩運動,他很知道怎麽替人解乏。

揉捏力度适宜,桑白半條小臂舒緩很多,自然而然就沒沒躲,最後還蠕動身子往下挪了挪,把肩膀也湊過去。

“肩膀也疼。”

陸慎“嗯”一聲,任勞任怨地給她捏。

桑白閉上眼,舒服的快要睡着。

陸慎手掌停在她肩上:“困了?”

桑白點頭,睜眼看他。

微弱的昏黃燈光下,他眉眼裏全是倦意,眼下甚至起了薄薄的一圈烏青。

桑白忽然反應過來:“你不困嗎?坐火車坐了多久?”

陸慎當然不可能是坐火車來的。

甚至平鵬就在不遠處的酒店裏随時等他召喚。

他神色自然道:“挺困的,坐了好久,還要換車。”

桑白見慣了陸慎原來的樣子——清冷的像皚皚雪山,又有股殺伐決斷的氣勢。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樣,他此刻露出的脆弱感讓她心疼,她總覺得他不該是這樣。

她剛要開口,陸慎忽地俯身,在她耳邊壓低聲音說:“困也先伺候好你。”

氣息落在她耳邊,酥得她發麻。

她臉一紅,人已經被陸慎橫抱在懷裏。

她一驚:“幹什麽?”

陸慎淡聲:“不是困了?抱你進去睡。”

桑白有些驚魂未定地扶住他胳膊。

陸慎把她放在床上,接着給她按摩,從肩膀到整個後背,她僵硬的肌肉變得溫軟。

疼痛消散,觸覺像是被忽然放大。

他溫軟的手掌隔着一層輕薄的布料在她背後游移,引得她忽然一陣顫栗,脊背不自覺輕輕拱了起來。

“可以了。”桑白忍不住說,“我困了,睡覺吧。”

陸慎說了聲“好”,手終于離開她後背,起身去了浴室。

桑白放松下來,很快又有點煩躁地嘆了口氣。

他的意圖已經明晃晃寫在臉上,她要怎麽辦?

她也有點兒喜歡他,舍不得直接把他推開。

但以後……

桑白都快糾結死了。

一糾結反而有些睡不着,桑白起身翻開手機,搜索問題“男朋友控制強該怎麽辦”。

看了不到五分鐘,陸慎忽地推門進來。

桑白吓一跳,差點把手機扔了。

陸慎穿着件白色浴袍,領口露出一點冷白的肌膚,看她:“不是困了?”

桑白連忙把手機屏幕切回微信:“導演突然找我說戲。”

陸慎沒懷疑什麽,直接關上門,往床上走過來。

“!!!”

桑白緊張起來:“你幹什麽?你不能上來,你去隔壁!”

陸慎摘掉精致的黑框磨砂眼鏡,自然地翻身上來,擡手抱住她。

桑白一僵。

陸慎把頭輕輕枕在她肩上:“桑桑,我想你了。”

桑白手機跌落在床上,發出很悶的一聲響。

溫柔到不可思議的語氣。

他渾身透着一股冷冽的薄荷香,環繞在她周圍,好聞的厲害。

他的手輕輕觸碰着她腰間的肌膚,似有似無地摩挲。

一顆剔透的水珠從後頸滾落,直直鑽進堅實的脊背深處。

桑白一顆心都仿佛靜止下來。

色覺、嗅覺、觸覺像是盡數被他蠱惑,然後俘虜。

她聽見陸慎清淡的聲音,連同聽覺也一并淪陷。

“你想我麽?”

桑白勉強穩住心神:“我才不想。”

陸慎很輕地“嗯”一聲,又重複一遍,“但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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