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回憶
顧聞柯說的這個事情, 馮庭其實是知道的。
既然在公衆視野是恩愛夫妻，做戲得做全套，周家起家地不在本市, 每年都會回祖宅, 興師動衆的祭祖，顧聞柯每年這幾日都會空下來時間, 陪周可岚過去住幾天，從結婚到現在無一例外, 女婿的面子工程做的一級棒。
馮庭看過消息沒有立馬回, 她在網上搜了一些情侶頭像, 精挑細選了一番。
最後在定了兩個版本。
一個是海邊落日下, 男女仰頭遠眺的剪影，一個伸手比劃YES, 一個伸手比劃OK，另一個是男版蠟筆小新和女版櫻桃小丸子，圖片背影一樣, 一個往左邊跑，一個往右邊跑。
馮庭把兩個版本都發過去, 讓顧聞柯二選一。
馮庭覺得顧聞柯兩種應該都不會喜歡, 果然, 他問：【還有更優方案？】
馮庭反問：【你覺得呢？】
顧聞柯那邊許久沒回消息, 馮庭甚解人意, 直接幫他拿主意：【就落日剪影這個吧, 日漫人物不符合你的形象。】
顧聞柯說：【馮秘書, 我覺得你在搞我心态。】
馮庭拿着手機低低笑起來，不由分說的給自己換上，并且給男人發了一個“你看着辦”的幽默動圖。
她等了好幾分鐘, 顧聞柯都沒回複。
困勁兒毫無預兆上頭，馮庭側了側身子，手機往旁邊一擱，直接就睡着了。
換頭像的事情還沒落實，馮庭在睡夢裏都不踏實，淩晨四點多，忽然驚醒，外面天光熹微，只拉了一層白色窗簾，深色的隔光布沒有拉上，微弱晨光送白紗縫隙裏照射進來。
晚上睡覺不拉的密密實實，馮庭會望着漆黑的玻璃窗腦補各種畫面，她嘆了口氣，赤腳下床，踮着腳尖走到窗戶邊，全部拉上。
回床上躺好，拿起手機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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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厮竟然沒回。
馮庭挑眉。
什麽意思？
耍賴麽？
她立刻拉下了臉，猶豫着要不要現在就給顧聞柯打電話，故意讓他沒得休息。
滑動界面要退出去，誰知不小心蹭到顧聞柯的頭像，畫面一晃，進入男人的主頁界面，頭像緊跟着就更新了……
就是眼光不怎麽樣的馮庭選的那一張。
她眨了眨眼，勾唇笑了。
這男人，還挺傲嬌。
顧聞柯未開通朋友圈，平臺昵稱叫：八度心。
馮庭沒想到顧聞柯的昵稱這麽有水平，有水平到她不知道什麽意思，其實馮庭覺得“謎一樣的男神”、“氣質老男孩”或者“一個很哇塞的漢子”特別符合他的整體形象。
第一次注意到顧聞柯的昵稱，還得特地上網查了查。
“八度心”這個詞的解釋是——
用過于狹隘的想法，去考慮別人也是這樣想的。
比如，說他人在背後說自己的壞話，而對方什麽都沒做，甚至有時還誇獎對方，此時，我們可以說，這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馮庭想，顧聞柯給自己起這麽一個名字，大概是在自省，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做一個有“八度心”品性的人。
她只能猜到這裏，具體是不是這樣，馮庭就不得而知了。
這夜周可岚其實也沒有睡好，昨晚在酒會，沒想到遇見趙晨，周可岚其實很不想再跟趙晨接觸，只是趙晨一直加她微信。
第一次加她，留言到：【你變漂亮了。】
周可岚心裏罵他，神經病。
随後裝作看不見。
誰知隔了幾天，趙晨又加她，【我現在連在你通訊錄的資格都沒了？】
現在這個節骨眼，任何細枝末節都可能會崩盤，周可岚自然比以前小心謹慎。
這幾年一直在家做養尊處優的闊太太，沒什麽社會經驗，更不精于人情世故，面對趙晨在這個時間點，接二連三的申請好友的行為，不知道怎麽處理。
朋友裏，她最信任的就是沈絲雲，沈絲雲是個生意場的女強人，做事雷厲風行，很有一套。
周可岚便在酒會的前幾天，把趙晨糾纏的事，告訴了沈絲雲，問她：“我應該怎麽辦？”
沈絲雲反倒是問她：“你想怎麽辦？”
周可岚沉吟了會兒，“我現在對趙晨沒任何想法，但我也不敢把事情做太絕，誰知道誰到底是什麽性格，萬一陳年舊事被提起，我丢不起那個人……”
沈絲雲誤解，笑着問她：“我明白了，你現在想好好跟顧總過日子麽？”
沈絲雲只知道周可岚在婚後有段時間，跟趙晨接觸過，并不知其中的所有細節。
周可岚內心深處卻很清楚，她倒是想好好跟顧聞柯過日子，但顧聞柯顯然不會跟她過正常夫妻的生活。
所以周可岚現在才安排這麽一出戲。
沈絲雲見周可岚不說話，還以為她是默認，就拍了拍周可岚的肩膀，“大家都是成年人，過去的事就是過去了，他加你，那你就同意，跟他說明白就好。”
周可岚有些顧慮，“他會不會惱羞成怒？”
沈絲雲撲哧笑了，“不至于，他如果興風作浪的話，我想顧聞柯會在你前面下手，成功的男人都愛惜名聲，尤其是讓別人誤認為自己頭頂發綠的緋聞。”
周可岚那天就聽了沈絲雲的意見，同意了趙晨的好友申請。
他上來就打招呼：【你瘦了。】
周可岚直接問：【謝謝，有事？】
趙晨：【沒事不能找你？】
周可岚說：【我現在想好好做顧聞柯的太太，沒事的話，我就把你删了，不想他看見了誤會。】
趙晨只問：【你們和好了？】
周可岚撒謊：【是的，我們都成長了很多，反思了很多，他覺得自己也有錯，給了我機會，我很珍惜，希望你以後別再找我。】
趙晨：【恭喜啊，但是也不至于對我這麽絕情吧？】
以前周可岚喜歡趙晨的能言善變，現在卻覺得滿嘴油膩，花言巧語。
對方見她不回消息，竟然說了一句：【我這輩子都忘不掉那天晚上。】
【沒想到還能再擁有你。】
這兩句話成功引來周可岚的生理性惡心，她二話不說直接把趙晨删除了。
只是沒想到酒會上又遇見，趙晨用陌生號碼給她發消息，想約她到院子外面的假山後見面。
周可岚其實膽子挺小的，很害怕如果不過去，趙晨會做出什麽讓她下不來臺的事。
今夜午夜夢回，周可岚感慨萬千，其中最讓她惡心後悔的事，就是那晚了。
其實到現在，周可岚都不确定顧聞柯到底知道多少，因為心虛，她也不敢問。
不過好在很快就要離婚，周可岚打算離婚後，到加拿大找一個人煙稀少的小鎮定居，從此以後，能不回來就不回來。
前塵舊事，跟她再無幹系。
她無意間浏覽到顧聞柯的微信頭像，卻發現萬年不換頭像的男人，今晚的頭像忽然變了。
有時候女人的第六感很靈，周可岚幾乎想也不想，直接去翻馮庭的頭像。
看見馮庭頭像的那一秒，周可岚內心深處，竟然有一絲淡淡的，讓她心跳有些沉的悲傷。
她再無睡意，慢悠悠坐起來，披頭散發抱着膝蓋，盯着手機屏幕濕潤了眼眶。
三年時光轉瞬即逝，她恍惚想起三年前，跟趙晨熱戀，愛的死去活來驚天動地，聯姻消息傳來時，周可岚的天都塌了。
那個時候不知天高地厚，和趙晨商量好了一起離開這裏。
那天豔陽高照，周可岚在烈日下等了一天，最後身體不抵，中暑昏倒在路邊。
醒來時在醫院，看見趙晨發來的消息，說自己被顧聞柯威脅，實在沒辦法不顧父母的安危跟她遠走高飛。
周可岚萬念俱灰，拖着病體直奔顧聞柯的公司，去找他算賬。
以前兩人都是酒會宴會上遙遙一望，私下裏接觸不多，第一次直面對方是訂婚宴。
盡管有秘書阻攔，她還是闖進了顧聞柯的辦公室，顧聞柯正在開會，辦公室裏好幾個高層和助理秘書，周可岚二話不說，端起桌子上的一杯水，別人是潑，她是砸。
對着男人就砸了過去。
所以到結婚的時候，顧聞柯額前還有一道兒淡淡的疤痕，三年過去，現在已經很淡很淡了。
當時顧聞柯臉色很冷，冷的吓人，站起來，走到她面前，對她說：“我如果是你，既然反對這門親事，應該回家跟自己的長輩抗衡，一哭二鬧三上吊，絕食也好，服毒也罷，拿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決心，而不是跑到別人這裏動手。”
他說完就招手叫來保安，無情的把她轟了出去。
因為婚前鬧得太僵，新婚之夜顧聞柯就表示，“我對趙晨沒有任何惡意，對你更沒有任何惡意，不管我做了什麽，只是維護自己和顧家的顏面和利益……既然你現在心有所屬，我也不喜歡勉強，我們就順其自然吧……”
于是她睡主卧，他睡次卧，大家各自獨立，相安無事。
周可岚想到這裏，收回思緒，擡手擦了擦臉頰。
以前周可岚對趙晨這段感情，還曾心有遺憾，但是到目前為止，她很慶幸顧聞柯出手阻攔，否則自己年少無知，大概現在正身陷火坑裏，哪來的養尊處優，還有過段時間離婚，能要到手的幾億身家。
至于自己今晚為什麽落淚，周可岚其實也沒搞清楚。
大概是因為以前總覺得顧聞柯是一棵不會開花的鐵樹，是個工作狂，是個沒得感情的工作機器，誰成想，短短數月……
用事實告訴她，人家并不是鋼鐵直男，只不過，是她沒魅力。
這換做任何一個女人，大概都會嫉妒心爆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