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夜現孔雀

這次程接雨沒慫,無辜地眨眨眼,與柳新涯對視。

一旁的溫敬之聽見衆人對“孔雀”的議論,走到柳新涯身邊低聲問了一句,柳新涯輕輕搖了搖頭。

程接雨知道,這是又要走劇情了。

《煉魔》開篇就寫了溫敬之與柳新涯的相遇。

那時柳新涯為了救兩個誤闖深山的小孩,正與一只兇獸搏鬥。

溫敬之出手幫忙,降服了那兇獸,卻撞見柳新涯控制不住形态而化妖的過程,得知了他的半妖身份。

後來柳新涯得知溫敬之來自扶雲九霄宗,便拿出其師父無衣散人的名帖,表示自己是這一屆在水一方的學員,并懇請溫敬之幫他保守半妖之身的秘密。

但《煉魔》的讀者可以從上帝視角知道,柳新涯來在水一方求學,不僅僅是為了增長修為,控制住自己的妖獸形态,還為了接近某人。

只是前十萬字始終未點明那人是誰,所以程接雨也不清楚。

後來的七夕夜,阿彥自作主張冒充柳新涯的兄長出現,态度急切地催促柳新涯接近那人,隐隐向讀者展露出主仆二人與那人有仇的意思。

不過,阿彥過于急于求成,作為奴才膽敢指使主子辦事,觸怒了柳新涯,挨了一頓教訓,被警告不許再以下犯上。

這倒也與程接雨這次暗示溫敬之進行幹預後的結局相同。

但原書中,柳新涯趕走阿彥之後,遇上了前來尋他的溫敬之。

溫敬之先前玩笑似的将姻緣繩給柳新涯被拒,轉頭便不見柳新涯蹤影,還以為對方生他的氣,于是四處尋找對方。

路上也聽說了柳新涯兄長來訪一事,可惜沒見到人,後來又被柳新涯三言兩語敷衍過去。

溫敬之為方才玩笑的态度向柳新涯道了歉。柳新涯表示自己并未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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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兩人趁着夜色漫步,氣氛正暧昧之時,溫敬之被吃壞肚子的原主叫走了。

被丢下的柳新涯獨自返回住處,體內氣息突然失控,一時沒有控制住形态,化出孔雀妖身。

若非安撫好了原主的溫敬之惦記着他,特意折回來尋他,撞見此事,幫他打了掩護,柳新涯差點被衆人發現他的半妖體質。

第二日倒也有一個學員說昨夜似乎看見了一只孔雀,但衆人都知他昨夜喝了酒,怕是醉花了眼,所以并未當真。

書中這段千鈞一發、差點暴露主角受秘密的劇情,讓部分讀者覺得原主十分礙眼,覺得若不是原主壞事,溫敬之不會離開柳新涯,不但兩人之間的暧昧會升溫,柳新涯也不至于險些被識破身份。

程接雨看到這裏大感冤枉,主角受自己隐瞞身份卻不藏好尾巴,怎麽還能怪無辜之人?就因為他有主角光環和讀者偏愛,就“永遠正義”嗎?

要知道他這回穿進書裏,不但崩了溫敬之送柳新涯姻緣繩的劇情,還幹預了柳新涯和阿彥的秘密談話,原書讀者要是知道,不得罵死他?

程接雨心想:我只是想防範阿彥,保住小命,并不想針對你們的親兒子柳新涯,罵我的通通反彈!

他自己在七夕夜喝醉了,被師叔提前帶回歸雪峰,也不知道當晚柳新涯有沒有化妖。

不過第二日确實沒人提起見到孔雀一事,程接雨便以為此事沒發生,或者對方這回藏得好。

未曾想竟然在今日觸發了這段劇情。

原書中,藍如真和聶尋風伯父并未留在在水一方開設幻術課和音律課,程接雨早以為劇情已經猶如脫缰的野馬難回正路,卻沒想到它今日又自己拐了回來。

只是,衆人依舊不信在水一方會突然出現孔雀。

聲稱在住處看見孔雀的學員見衆人不信,一氣之下跑到柳新涯面前,“柳師兄,請問昨晚子時前後,你可有瞧見一只孔雀落在你院中?”

衆人的目光一齊看向柳新涯,柳新涯神色淡然,“未曾。”

程接雨:哦豁!雖然你是主角受,但我建議你不要撒太多謊,畢竟出來混的,遲早是要還的。

他其實之前就覺得奇怪,這本書名叫《煉魔》,但前邊十萬字除了提及封魔煉獄和兩個魔門的寥寥數語,沒有半點與“魔”有關的劇情。

所以他合理懷疑,在原書設定中,溫敬之和柳新涯恐怕要走反目成仇、相愛相殺的路線。

至于這個“魔”,後面到底會與身藏秘密的柳新涯有關,還是會與霁月風光的溫敬之有關,就不得而知了。

眼前衆人都在議論昨夜驚現孔雀一事。

“我就說肯定是張師弟發夢,大半夜怎麽可能會有孔雀飛來飛去。”

張姓師弟欲要反駁,卻又苦于找不到證據,只能讪讪地看着柳新涯,“我昨夜确實看見了……”

柳新涯微微蹙眉,神色不耐。

此時溫敬之前來打圓場,“假定張師弟所言為真,确有孔雀經過新涯的院子,也得新涯恰好人在院中才會遇見。”

“是這個理。誰半夜還在外邊逗留?張師弟你昨晚到底幹嘛去了?”

張師弟這回支吾着不說話了,不好意思說自己昨夜腹中饑餓,跑去五味堂廚房請值夜的學徒給他煮了一碗面吃。

最後只能妥協道:“你們沒看見就算了,但我發誓,我真的看見一只孔雀,說不定如今還藏在學院裏頭。”

衆人将信将疑,但也來了興趣,“真有?那不如我們待會去找找看?”

“我看八成是張師弟看花眼了,否則昨夜巡夜的弟子怎麽沒有發現?再怎麽說也是個活物,如果藏在學院裏頭,怎麽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會不會是誰養的靈寵?”

“咱們這養靈寵的學員總共就那麽幾個,沒聽說過養孔雀的。”

程接雨聽着衆人議論紛紛,同時偷偷用餘光打量柳新涯。

只見對方面無表情,仿佛被讨論的事情與他無關。

最後還是溫敬之決斷道:“不如今夜溫某率巡夜弟子仔細巡查,看看還能不能遇着。”

如此一來,衆人也無話可說,只剩那好事者,說今夜想同溫敬之一塊去巡邏。

溫敬之挑了幾人加入,婉拒了其餘人湊熱鬧。

程接雨不禁想,大師兄你如今這麽維護柳新涯,甚至還替他作假,以後柳新涯的身份揭穿了,臉疼不疼啊?

等張師弟帶來的那撥人散去,溫敬之又轉身看向程接雨。

“阿雨。”他欲言又止,表情頗為糾結,讓程接雨摸不着頭腦。

其他幾位師兄師姐也圍上來,柳新涯見狀,退到一邊,留九霄宗衆人談話。

穆星沉問程接雨:“你昨日幻術課怎麽了?為何突然哭?”

他一改往日風流纨绔的散漫神态,擰着眉,表情有些嚴肅,目光帶着幾分探尋。

方瑤也湊上前,擔憂道:“對,你昨天怎麽突然哭啦?”

奉婉儀:“就是,昨天好好的突然哭成那樣,把我們吓了一大跳。”

齊雲袖:“阿雨可是在幻境中吓着了?”

常思賢道:“對啊小師弟,你是不是遇到了特別恐怖的幻境?”

程接雨:“……”

他總不能說自己在幻境裏看見自己與師叔生離死別吧?

沒想到自己上一秒還勸人少說謊,下一秒自己就得為了隐瞞秘密而撒謊。

唔,臉真疼。

“……确實挺恐怖的。”他硬着頭皮編謊話,“我在幻境裏變成了雪茶,被人烤了。”

師兄師姐:“……”

就這?就這?就這至于哭成那樣?編謊話也請認真一點好不好?

盡管早就知道自家小師弟向來嬌裏嬌氣,但是齊雲袖、奉婉儀等人也對此将信将疑,只因小師弟昨天哭得那個傷心欲絕的樣子,不大像是因為這樣的理由。

溫敬之和穆星沉更是一個字都不信。

昨日阿雨突然在幻境中落淚,哭成那樣跑出去,撲進雲霄師叔懷裏的情景,他們可都親眼看見了!

更別提後來阿雨和雲霄師叔消失了大半天,夜裏還被雲霄師叔背着回來,還……還主動親了雲霄師叔!

當時目睹這一切的溫敬之和穆星沉瞠目立在原地,眼睜睜看着雲霄師叔帶着阿雨消失。

後來才意識到,以雲霄師叔的修為,不可能沒有發現他們的位置。

但對方依然自然坦蕩地與阿雨親昵,縱容阿雨親他,這是否意味着,雲霄師叔并不打算避諱與阿雨的關系?

可雲霄師叔到底與阿雨是什麽關系?

但眼下不是談論這個話題的場合,阿雨不願意說也正常。

溫敬之看向穆星沉,想勸他私下再問問阿雨,卻見穆星沉已經沉下臉,轉身回了座位。

“二師兄怎麽了?”方瑤微訝,低聲問程接雨。

程接雨茫然地搖頭,他也想知道啊。

他編的謊話有那麽差勁嗎?二師兄不會生氣了吧?

溫敬之看着一臉無辜的程接雨,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星沉這回大抵是真的傷着了。

奉婉儀見穆星沉、溫敬之兩人對程接雨的态度有些奇怪,懷疑昨天兩人追着阿雨出去的時候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她看着穆星沉端坐在座位上的背影,克制住想要上前的腳步——算了吧,她沒有體貼對方的立場。

方瑤雖然發現了穆星沉的異常,但沒有得到答案便自覺地不再追問,拉着程接雨聊起幻境裏的細節。

程接雨竟然還認真給她編。

說自己穿到了雪茶身上,被人抓住就地宰殺,架在火上烤。說他當時意識無比清醒,能感受到被開膛破肚的感覺,聽到自己的皮肉被烤得滋滋作響的聲音,痛得死去活來。

方瑤聽得汗毛都豎起來了。

蒼庭在旁邊聽了一耳朵,突然道:“我也在幻境中看到了小白。”

程接雨驚:“有人烤了小白?!”

“……不是。”蒼庭無奈地看着藏在他袖中的小家夥,“這個蠢家夥跑丢了。”

程接雨知道蒼庭一直與小白形影不離,連上課也将它藏在袖中帶着。好在小白乖巧,只要不影響授課,講師們自然也不會說什麽。

若是小白丢了,蒼庭恐怕真會擔心得夠嗆。

程接雨:“那你怎麽找到它的?”

蒼庭沉默,“我在原地烤了一只雞,然後小白就出現了。”

方瑤:“……噗。”

程接雨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小白果然是貪吃鬼。”

小白從蒼庭袖口鑽出腦袋,唧唧叫喚兩聲,表示抗議。

它才不是貪吃鬼,它只是抵抗不了雞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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