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流言蜚語

方璃衿的出現打斷了衆人對惠問法師探尋的目光。

惠問法師不動如山,依舊是那副聖潔淡漠的模樣,仿佛置身事外。

程接雨記得原書中這段劇情。

惠問法師眉清目朗、容貌俊逸,又成熟內斂、謙遜守禮,一直深得女修欣賞與青睐。

他身上獨有一種佛門聖子的聖潔之氣,克己禁欲,給人一種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的神聖感,令諸多女修心馳神往。

又因年歲長于衆人,閱歷豐富、見識廣博,且常懷悲天憫人的慈悲之心,叫敏感多情的女修為他的閱歷與胸懷深深折服。

他從不主動撩撥那些女修,卻又能讓諸位女修對他趨之若鹜。

尤其在七夕那夜,不少女修都請他給自己算了姻緣,更有甚者将自己的姻緣繩硬塞給他。

他斷絕七情六欲的決心越甚,姑娘們越沉迷于他的魅力,想将他染指。

于是在七夕過後,惠問法師的住處時常有女修造訪,有問姻緣的,有請教占蔔之術的,還有帶着佛經來與惠問法師談論佛法的。

其中還有幾位更為大膽的女修,她們找來惠問法師屋中的仆役,打探惠問法師的生活習性和個人喜好。

結果無意間得知,惠問法師屋裏幾乎沒叫過洗澡水。

修仙之人大多肉身潔淨,且擅用淨塵術,但依然喜愛沐浴淨湯,尤其在重大儀式前,必須沐浴焚香。

怎知那聖潔出塵的佛門聖子,竟然不愛沐浴!

探得消息的女修起初以為小仆役弄錯了,結果仔細觀察了一個月,發現惠問法師當真只叫過一次水。

而她們潛在窗下偷聽,卻只聽見極短的一陣水聲,竟好像囫囵二三就沐浴完畢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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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女修徹底啞然,秀眉緊蹙,不約而同露出一絲嫌棄的表情。

接着,惠問法師不愛洗澡的傳聞便在女修當中傳開了。

漸漸也傳到男修耳中,直至傳遍整個在水一方,連惠問法師本尊亦不能幸免。

流言甚嚣塵上,衆人看惠問法師的目光卻帶上了戲谑和玩味。

然而惠問法師卻不動如山,依舊一副聖潔淡漠、不為外物所動的模樣。

有好事的男修出于嫉妒,當面諷刺了幾句,惠問法師也不曾開口解釋。

有人道他這是默認了自己“不愛幹淨”,也有人反贊他胸懷大度,心性堅定,不為流言蜚語所動。

最後還是溫敬之出面,勸告衆人注意言行,莫要妄議是非,犯下口業。

如此一來,雖然在一定程度上止住了流言,但惠問法師不愛洗澡的傳聞還是傳遍了修仙界。

程接雨從原書中讀到這段劇情的時候,覺得那幾位女修打探惠問法師的生活習性的行為,就好像曾經那些窺探他兩位爸爸私生活的私生飯,就該左手撥打110,右手律師函警告。

他穿進來之後倒是想起過這事兒,考慮過要不要提醒一下惠問法師,替對方規避這段風波。

但轉念一想,若是要提醒對方,首先得解釋自己為何會知道對方不愛洗澡。

這就很尴尬了。

他與對方交情不深,壓根沒有途徑知道對方這種“秘密”,更沒有資格管人家洗不洗澡。

正如那些迷戀惠問法師的女修,不過是愛他好看的皮囊,并将自我臆想出來的諸多優點強加到對方身上,自我滿足罷了。

一旦發現對方有不合預期的地方,瞬間美夢破滅。

甚至還宣揚對方的隐私攻讦對方。

像極了脫粉回踩,着實有點不應該。

但程接雨也沒有辦法去提前規勸那些女修,窺探惠問法師隐私的幾位女修在《煉魔》一書中壓根沒有确切姓名,他根本無從下手。

不過,手握劇本的程接雨也不是什麽也做不了。

據他觀察,如今應該是傳聞剛在女修當中傳播的時候,他和應暮歸、藍翡玉幾個應該算知道得早的。

既然事情還沒傳開,那就有辦法扼制。

畢竟在他看來,洗不洗澡真的是小事。至少他從來沒在惠問法師身上聞見過異味,或看見什麽不潔不淨之處。興許人家淨塵術使得爐火純青呢!

于是程接雨在課後找到了齊雲袖與方瑤。

“師姐,方才的閑話,你們打哪聽來的?”

齊雲袖有些尴尬,“小師弟也聽見啦……可不要外傳才好。”

齊雲袖最明事理,方才就覺得她們背後論人是非有些不妥,只是她性情溫婉,不是那種當衆抨擊別的姑娘不守禮數的爽利之人,于是只能沉默不語,事後拉着方瑤說道了一番。

程接雨:“這是自然。我見惠問法師方才也有些尴尬……這樣不好吧?”

方瑤本就因方才不小心說漏嘴而忐忑,又被師姐批評一通,還得知比自己年幼的小師弟都知道不該背後傳閑話的道理,頓時羞愧不已。

“我……我去同惠問法師賠禮。”她連忙跑去追上惠問法師。

齊雲袖仍是秀眉微蹙,“此事是我們不對,也不知傳聞從何而來,怕是已經傳開了。”

程接雨心想,原書中這事也算是大師兄與惠問大師交好且在學員中樹立威信的契機,不若還是交給他來辦。

于是道:“既然此事牽連甚廣,不若交給大師兄來拿主意。”

“言之有理!”齊雲袖頓時眉眼一展,拉起程接雨的手,“我們去找大師兄。”

溫敬之乍然聽聞此事,也覺得不妥,請執掌戒律的常師叔出面,責罰了那位收了好處後向外人透露惠問法師私事的仆役。

并在隔日經義早課,特意請趙博聞前輩為衆人講了《修身正氣經》中的“謹言”篇。

如此過了兩日,流言漸漸平息。

程接雨還從方瑤那聽聞,那幾位窺探惠問法師隐私的女修,也親自去向惠問法師道了歉。

惠問法師如原書一般,依舊一副聖潔淡漠、不為外物所動的模樣,面對前來道歉之人的态度不悲不喜,更沒有任何責怪之意,反而令那幾個姑娘羞愧。

程接雨以為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誰知隔天早課結束後,惠問法師突然喊住他,遞給他一個錦盒。

見程接雨一臉疑惑,惠問法師解釋道:“生辰賀禮。”

程接雨:“?”

周圍衆人聞聲圍上來,藍翡玉問:“今日小師弟生辰?”

溫敬之上前攬住程接雨的肩,“快了,阿雨的生辰在兩日後。”

藍霏妃:“呀!我們都不知道呢!”

惠問法師淡然道:“貧僧曾給小師弟算過姻緣。”

程接雨總算反應過來,七夕那夜算姻緣,奉師姐和方師姐替他報了原主的生辰八字,确實就在兩日後。

這不就意味着,距離原劇情中他領盒飯的時間也不遠了嗎?!

溫敬之拍拍程接雨的肩,提醒發愣的他,然後對惠問法師道:“大師有心了。”

程接雨意會,忙收斂心神,從惠問法師手中接過錦盒,“多謝大師。”

惠問手執佛禮微微欠身,言道:“是我要感謝小師弟。”

他原先對那些流言蜚語并不在意,卻沒想到程小師弟會替他管這事,不但說服方師妹前來致歉,還勞動常正清前輩與趙博聞前輩為他出面,如此費心,令他銘感五內。

程接雨聽出他的言外之意,有幾分羞澀,“大師言重了。”

方瑤在一旁嘆道:“唉,原還想着,今年一定要頭一個贈小師弟生辰禮,怎料被惠問法師搶了先。”

應暮歸折扇一展,惋惜道:“可不是!我這廂也給小師弟備好了禮,竟然晚了一步。”

藍翡玉:“你什麽時候準備的?也不告訴我一聲。”

應暮歸瞥他:“為何要告訴你?”

藍翡玉難得機敏一回,戳破道:“恐怕你原先也不知,是風柳師姐她們提醒你的吧?”

應暮歸收起扇子,抱着臂仰頭道:“那我也已經備好了禮,你呢?”

藍翡玉扭頭看向程接雨:“小師弟勿怪,我與家妹這就回去給你備禮。”

聶尋風也道:“聶某原先不知,兩日後定也為小師弟添一份禮。”

程接雨連忙擺手:“不、不,各位師兄師姐不必費心,小生辰罷了,不必如此興師動衆。”

這個世界整十歲才算大生辰,十八歲生辰并非現世講究的成人之年,只能算尋常的小生辰。

“這怎麽行?”應暮歸道,“就算不辦生辰宴,生辰禮也不可缺。”

一直沒說話的蒼庭附和道:“确實如此。”

程接雨盛情難卻,不知所措地看着衆人。

猛然瞥見溫敬之身旁的柳新涯,忽然想到什麽,脫口而出道:“柳師兄生辰不也是——”

他倏然住了口,柳新涯卻已經發現了他話裏的漏洞:“小師弟如何得知?”

溫敬之一愣,詫異道:“新涯生辰也是近日?”

應暮歸:“這可巧了,還得備一份生辰禮。沒記錯的話,柳師兄今歲生辰該行冠禮了吧?不知是哪天?可得好好辦辦。”

柳新涯深深看了程接雨一眼,“與小師弟同一日。”

程接雨把脖子縮了起來,暗恨自己嘴太快,把從原書中獲得的信息暴露了出來。

按理來說,他沒道理知道柳新涯的生辰。

原書中衆人原也不知,在為原主慶生之後,溫敬之才得知柳新涯當日及冠,趕在子時之前,贈出自己及冠那日所帶的玉冠,親自為聲稱“父母早逝”的柳新涯加冠。

這場無賓客觀禮、甚至略微不合禮數的冠禮,讓溫敬之與柳新涯之前的暧昧沖破天際,許下往後年年歲歲共賀生辰的承諾,就差一吻定情。

原主樂呵呵地過完生辰,隔日卻發現大師兄的玉冠戴在柳新涯頭上,終于明白,大師兄終是将關愛與呵護分給了旁人。

于是對柳新涯再也沒有了好臉色。

更在不久後,在水一方衆人前往尋龍島秘境歷練之時,故意屢次與柳新涯唱反調,險些拖衆人後腿。

也因此被潛入尋龍島秘境的阿彥盯上,最後領了盒飯。

程接雨此刻握着手裏的錦盒,仿佛握着自己的盒飯,握着一道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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