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4)
到帕羅鏡的力量了,所以,如果強行将鏡子抽離出來,或許你可能……”
“我可能會死嗎?”玉笙低下了頭,沉默了好一會兒,“人最要不得的是自以為是,我承認自己先前幼稚得可笑,但是,我還是想救他。”
劉望舒靜靜地問了一句:“值得嗎?為什麽要為我們這麽做?”不是“他”,而是“我們”。
玉笙說道:“即使是在我們那個世界裏,我也會為了自己重視的人做任何事情。我知道,月光對冬很重要,這個世界也一樣。開始吧,我不會怕的。”
抽離的過程,與東曉所做的完全不一樣。鏡子從身體裏出來的時候,玉笙全身的熱量也快被抽幹了,她在地上蜷縮成一團,不停地顫抖,因為冷,周圍的空氣仿佛有千萬個小刀子,在她身上淩遲。她的臉上漸漸呈現了紫色,力氣也快沒了。
劉望舒拿着那面不過手掌大小的透明鏡子說:“少了鏡子,你原先沒有的痛苦,會加倍地在身上進行,我還真是羨慕你。”她的語氣驟然變得更冷,随着她話音落下,從密室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刺耳的笑聲,穿牆而過,那是月靈曼。
“哈哈哈……”月靈曼從外面走了進來,她攀着劉望舒的肩膀說道,“小望舒,你還真是沒讓我失望,居然可以騙到這麽貴重的東西。下次一定要好好獎勵你。“
玉笙的腦子徹底空白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個穿着黑色低胸裙的女人俯身看着自己,她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一件事情,而且這次沒有辦法彌補了。
原來劉望舒是騙她的……
月靈曼看着劉望舒手中的鏡子說:“原來傳說中的預言之鏡就是這個樣子的,小望舒,給我看看吧。”
劉望舒恢複了先前的語氣說:“這個,還,不行。可以,用它,來修理我的,鏡子。”
月靈曼放了手,橫眉笑道:“難道你不想給我嗎?這是你第一次任性,這可是不好的習慣。”突然她又仰頭大笑起來,“算了算了,就當是給你的獎勵好了,這孩子,難得你想要一件東西。”她說完轉過身,踩住了玉笙的手,說,“我聽說過你,你就是傳言中那個冬的女人。”
原本就疼痛十足的玉笙,因為月靈曼的動作而變得更加痛苦,她不由得叫了出來,換來了月靈曼的狂妄放肆的笑聲,“哈哈……覺得怎麽樣啊,是不是很爽啊!就是這樣我才舍不得殺人,殺了就沒有這樣的樂趣了。”
而月靈曼身後的劉望舒慢慢地舉起了鏡子,正要開口念起咒語。
就在劉望舒開口的時候,月靈曼閃電一樣地轉過身繞到了她的身後,只用兩根手指,一下子就點住了劉望舒的後腦勺,劉望舒全身一下子就定住了。
月靈曼微笑着走到劉望舒前面說道:“你是我養大的,你有什麽樣的風吹草動,能逃過我的眼睛?從上回你拒絕接受任務開始,我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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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轉變讓地上的玉笙迷茫起來,她躺在地上,全身不能動彈,只能很難受地轉動自己的雙眼,看着沒有其他表情的劉望舒,只聽見劉望舒說:“月姐姐,我為你死,都可以。”
月靈曼像是聽到一個極好玩的笑話一樣,捧腹大笑起來,“你居然說出這種話,哈哈……太好笑了。養了你這木頭千年,還沒看見過你痛苦的樣子。反正你也背叛我了,我好想看見你慘叫的樣子!”她說完,伸出手掌,狠狠地朝着劉望舒劈了下去。劉望舒在千鈞一發之際躲開了,跳到了玉笙的邊前。
“居然還會躲,你還真是不乖了。”月靈曼微笑着說着恐怖的話語,又一步步地朝着劉望舒走過來,“你想玩嗎?覺得很好玩嗎?這種你追我趕的游戲,我和冬都已經玩夠了,可沒興趣陪你再耗下去。”
“姐姐。”劉望舒恢複正常的語調,“這兩千年來,你可曾真心待過誰?”
“真心?”月靈曼的表情猙獰起來,摸着自己的胸口說,“我都不知道這裏是不是有心這個東西了!從一開始,說不定就已經被野獸啃光!”
“姐姐,你殺了我吧。”劉望舒低下頭。
月靈曼徹底發狂起來,“啊——為什麽連你也要背叛我!”
玉笙沒有看見她的動作,只是當瞬間靜止的時候,她看見劉望舒用鏡子擋住了月靈曼的手。時間仿佛停止了幾秒,随着一聲巨響,兩個人被彈開了。月靈曼向後退了好幾步,而劉望舒則松開了自己的手。
這是一千年來的第一次,她的手離開了自己的鏡子。
玉笙吓了一跳,看着掉在地上的鏡子變了樣,似乎變小了而且更加晶瑩明亮。劉望舒撿起地上的鏡子,說:“好像快結束了。”她說完這句話,将鏡子扔向了月光的一頭,鏡子一下子陷入了牆裏面,然後牆像一灘水泥一樣開始流動融化起來。月光赤裸着從牆上掉了下來,掉在了玉笙的身邊。
玉笙的手顫抖着伸向了月光的臉,碰上之後便開始覺得不對勁了——月光的臉很熱,而不死人是沒有體溫的。随着她的觸碰,月光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從眼角流出血紅的液體。
“月……光……”玉笙發出聲音,心裏慌得很。
月靈曼注意到了劉望舒手中鏡子的變化,問:“你剛才做了什麽?這是怎麽回事?”
劉望舒像是解釋給玉笙聽一樣,開始說:“我們每個人都會擁有一個能力或法寶,随着運用次數的增多,我們便不能脫離這些東西,對吧姐姐?就像花鈴雙胞胎一樣,久而久之,她們便成為了一個人,再也分不開了。我的鏡子也是這樣的。一旦離開了鏡子,我就是一個普通人了。姐姐,你只知道我的鏡子可以施展咒語,吸收人的靈魂,卻不知道,我的鏡子同樣可以看見人的記憶,所以它也可以看見過去的一切。姐姐真可憐,還來不及享受任何快樂,便什麽都感知不到了。”
她的最後一句話徹底惹怒了月靈曼,月靈曼上前要奪走劉望舒的鏡子。劉望舒擡頭閉眼,似乎早已等待着這樣的命運。然而,月靈曼的動作被打斷了,整個城堡開始晃動起來,而且整個空間也漸漸扭曲。感覺勢頭有些不對,玉笙死死地抱住月光。
幾秒之後,城堡轟然倒塌。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玉笙恍惚着醒來,然後知覺也跟着醒來一樣,全身刺痛到說不出話來。她想起了月光,慌慌張張地在黑暗中摸索了好久,終于摸到了一具身體,“月光!月光是你嗎?”
他們此刻應該被壓在了城堡底下了,周圍沒有一絲光線。玉笙又害怕起來,然而她也意識到,自己似乎沒有最初那樣寒冷了,看來鏡子抽離身體的痛苦消失了。她一只手抓住月光的手,另外一只手則試探着周圍,挖開一些土之後,居然發現了一個埋得并不是很深的燈石。她将燈石挖了出來,才看見他們此刻的狀況。
可能是兩個人随着城堡的晃動,滾到了牆角的地方,因此城堡倒塌的時候,他們不會被壓倒。但情況也不是很樂觀的,兩個人呆的角落并不是很大,只有兩米寬而已。如果沒有人發現他們的話,估計他們就沒命了。
“咳咳……”
突如其來的咳嗽聲讓玉笙吓了一跳,她低下頭,是月光。他看着玉笙,十分迷茫地問:“你是誰?這是哪兒?”
玉笙愣了一下,心想難不成是彼岸花奏效了,月光又失憶了?細想起來,冬所說的期限似乎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如果彼岸花已經奏效,那麽她的父親可能就不能用彼岸花恢複了……遺憾中,玉笙也覺得有些幸運,她已經做好父親不能恢複的心理準備了。如果月光醒過來的話,那麽他們兩人出去的機會也就大多了。
然而玉笙忽略了一點,月光的全身還在發熱中。他看了看周圍不大的空間,又看了看玉笙,說:“啊,我記得這裏,這是雪城,你是……玉笙……冬哥哥呢?”
玉笙又愣了一下,然後驚呆了:月光沒有失憶……
作者有話要說:
☆、往事
49
“月光,你記得我?”玉笙扶着他坐起來,擔心地問,“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月光搖搖頭,“不好,我為什麽會在這裏,冬呢?”
不是冬哥哥,而是冬,連稱謂也變了。玉笙不得不做出一個猜想,或許月光不是沒有失憶,而是已經恢複記憶了。她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千年前,為了讓月光活命,也為了讓他忘卻被月靈曼折磨的痛苦,所以冬才會将彼岸花留在月光的身體裏。現在一切好像又重演了一樣。
月光看着她,沉默許久,突然就笑了,“你幹嘛這樣看着我?我沒事。”他擡頭看了看周圍,“看來我們好像被困在這個地方了。真是糟糕。真糟糕啊……”
玉笙問:“你可以出去嗎?”她記得月光的能力就是可以随意地穿越空間。但月光皺眉搖頭說,“看來不行,我現在沒有多少力氣,而且術語也忘記了。我本來就不是被選中的人,沒有多少靈力的。”
他果然恢複記憶了。玉笙無話可說,也怕自己說出了什麽勾出他不好的回憶,但月光卻自己開始回憶起來:“感覺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醒來之後,一切都變了。這也許就是你那邊世界所說的滄海桑田?呵呵,真是好玩。”
不只是記憶,連性格也變了。這樣的月光讓玉笙有些不習慣,她試着坐了下來,全身疼痛,讓她發出了不舒服的聲音。她說:“那你還記得先前的事情嗎?就是你來雪城之前的事情。”
月光想了想說:“記得,我被千雲帶過來的,哼,這家夥還是一樣陰險,真是可恨。後來我又被月靈曼關在了這裏,就和一千年前的一樣。”
玉笙的心咯噔跳了一下,果然是想起來了。她不敢看他,卻又擔心着他情緒的變化,只好又問:“出去之後,你想要做什麽?”
“玉笙。”月光牽起她的手,她感受到一股火辣辣的熱量傳過來,想起了他還沒有穿衣服,她立馬要将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被月光阻止了,“不用了,我現在根本感受不到寒冷。我估計活不了多久了。”
“你在胡說什麽!”玉笙瞬間清醒,思路也清晰起來,“你不知道,為了救你,冬有多努力。現在你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
“那是他的事情!”月光嚷了出來,讓玉笙整個都愣住了,他又說,“我有讓他這麽做嗎!從頭到尾,做決定的都只是他一個人而已,我本就不是被選擇的人,為什麽當年不讓我直接被狼咬死,而讓我活到了現在!”
“你在說什麽?”玉笙伸出手,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原來你是這麽不講道理的人,他還不是為了你好。”
月光瞪着她,笑着問:“你覺得這樣就好嗎?他兩次剝奪了我死亡的權利,兩次,他真的是為了我好才救下我的嗎?而不是因為害怕自己一個人度過漫漫歲月?呵呵……我寧願死,也不願意帶着可怕的回憶過日子。看着鮮活的生命一個個在自己的面前飄零,自己連什麽叫做傷心都體會不到,這就是好嗎?他救了我,自己不愧疚了,可是我所承受的痛苦,他知道嗎?”
人最要不得的,便是自以為是……
不知為何,想着這句話,玉笙的眼眶盈滿淚水,究竟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呢,此刻她有些迷茫。
無論如何,在這樣的情況下吵架都是不合适的。她抹了抹自己的眼睛,說:“不管其他的,我們先想辦法出去吧。這個地方都是密室,也許我們出去得廢很大的功夫。”
“笨女人。”月光不客氣地罵了一句,“就算我們不打算出去,月靈曼或者冬他們一定也會自己找上來的。我們是在雪城的地底下,憑你一個廢物,我一個受傷的人,怎麽可能徒手上去。我們現在能做的,只能是祈禱冬比月靈曼更早找到我們。”
玉笙發現他現在跟以前比真的一點也不可愛,她問:“你憑什麽認為冬會來這裏?”
月光有些不甘心地笑道:“雖然我不喜歡他,不過也不得不承認,他可比月靈曼有能耐多了。看着吧,只要我們不死,就一定能看見他把我們救出去的。”
玉笙在心裏嘀咕着,剛才誰說自己不能活着出去的?
兩人沒辦法上去,玉笙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解給月光穿,并排與他坐在一起。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當兩人一起沉默的時候,月光的眼神開始黯淡起來。玉笙時不時地悄悄瞄了他幾眼,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麽,眼神十分複雜,或是憤怒或是悲傷,摻雜在一起。
怎麽說,玉笙都已經将月光當做了重要的朋友,她不想讓他沉浸在過去的悲痛裏。于是她找了個話題,說:“月光,等一切結束之後,到我們那個世界看看吧。”
月光沒有回頭,只是斜了看了她一眼,冷冷問:“那邊能有什麽好東西,不也是吃人的怪物,會殺人的官兵,人要麽被殺死,要麽被餓死。沒有人會真正關心一個人。”
人有時候是這樣的,只要心中有一件心事纏着自己,即使說完全無關的事情,也會将它與心事聯想起來。玉笙無奈地靠在牆上擡起頭,想起了劉望舒說過的冬與月光的從前。即使是過了兩千年,那邊世界的冷漠和傷害,月光都還記得清楚。人和動物的區別就在這裏,憎恨也好,愛慕也罷,很難被時間沖刷消除。兩千年也不夠嗎?
她慢慢說道:“世界是在變化的,人也是。這裏的世界和我那邊的世界可完全不一樣,盡管父母們總說外面的世界如何艱險,但大家不都是很堅強地活了下來,并且惺惺相惜了嗎?快樂不是單純地享樂,而是苦盡甘來,是久旱逢甘霖,是漫長的等待之後終于有了回報。至少,我是這麽理解的。”
“那你還真是單純。”月光冷笑了一聲,說,“我還記得我沒來這個世界之前,我娘對我說,要想活下去,要麽騙,要麽搶,要麽就偷。沒有人會真正關心一個蠻族的孩子,就算是血親,那也是避之不及的。所以,我才會騙冬,說我們是好兄弟,誰知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笨蛋這種東西,他果然被我騙得團團轉了。”
玉笙認為,冬一直心如明鏡,即使是最不好的時候,也很少出現迷茫。她微笑着說出了別人一直對她說的話:“果然啊,人不能自以為是。”瞬間,方才的困惑一掃而空,什麽是對,什麽是錯,又有什麽關系呢?
月光卻還沒有說完:“記得有一年雪天裏,我被大娘罰跪,快不行的時候,冬居然在半夜的時候偷跑出來,說要頂替我,讓我休息一會兒。我怎麽可能答應他?他總是做這種無聊的事情,如果那個時候他暈倒了,受到重罰的還是我一個人。他是嫡長子,我不過二房側室的孩子,而且還是人人鄙夷的蠻族之後。他總是忽略這些,總以為替我擔着,我就沒事了。可笑!”
他的聲音沙啞起來,玉笙回過頭,看見月光的臉都通紅了,她急忙将手放在他額頭上,卻無意識地馬上移開了:太燙了!“怎麽會這樣?以前有過這種情況嗎?月光你覺得怎麽樣?”
“別管我!”月光将她推開,“假惺惺地在這裏做什麽,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喜歡冬,所以才會害怕我死掉,對不對!呵呵……一群虛僞作勢的人。”
“月光……”玉笙啞口無言,根本沒有人要傷害你,都是你在傷害你自己啊。
玉笙,玉笙你在哪兒?
從心底裏傳來了別的聲音,玉笙聽出了,那是玉玦。
玉玦,我們在地底下,在雪城的地底下,我和月光出不去了!玉笙在心裏吶喊着,心裏充滿了喜悅,果然是冬他們來救她和月光了。
接下來,玉玦順着玉笙發出的信號,很成功地将兩人從地底下挖了出來。見到光的那一剎那,玉笙差點就哭了。玉玦将帶過來的衣服披在月光和玉笙身上,帶着他們繞過了已成廢墟的雪城一邊,來到更廣闊的另一頭。
“冬呢?”路上,玉笙忍不住問。
玉玦兩只手各扶着兩個人,好不喘氣地回答:“在前面,和其他人。”
冬只帶着玉玦過來了,現在幾乎是一個人對抗所有的敵人。
所謂的其他人,是在雪城裏的其他不死人。區區一次城堡崩塌,怎麽會讓這些不死人有損失呢。不過這還是惹怒了月靈曼。在玉笙他們趕到的時候,她正在發脾氣,憤怒的聲音傳遍了整座雪山:“你們居然敢弄壞我千年的神殿!我要讓你們償命!”
作者有話要說:
☆、意外
月靈曼被雪山下的人封為了雪神,不是因為她庇佑了雪山的人,而是因為這位脾氣怪異的雪神只要一發怒,便會發生可怕的暴風雪和雪崩。雪城崩塌之後,雪山已經有過巨大的雪崩了,許多動物都被埋在了雪山底下。但月靈曼的怒氣還沒有消除,而且無處釋放。
玉笙和月光被玉玦安置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這塊石頭在上午還是雪城的支柱,如今已經沒有什麽用處了。玉笙看着前方數了一下,有六個人正站在冬面前躍躍欲試。她說道:“玉玦,你不要管我們了,趕緊去幫冬吧。”
玉玦無奈地說:“不是我不願意,而是我本身就不是戰鬥型的,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忙。”
月光在一旁冷哼說:“都過了千年了,居然還沒有長進。”
玉玦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月光,已經習慣孩子氣月光的他,有些難以接受如今的轉變。玉笙嘆了口氣解釋道:“月光恢複記憶了。”
冬看見滿身是傷的月光和玉笙出現了,終于松了一口氣。他面對這月靈曼和其他不死人皺起了眉頭,如今月靈曼的神情告訴他,她現在完全是想着要置他于死地,不來硬的恐怕是不行的。
天地驟變,烏雲密布,大風狂卷,漫天煙沙。七個人終于是開打了,玉笙的心捏得緊緊的,冬的速度飛快,只能看見藍色的身影在白色的大地上飛快地移動,她根本就看不清他們的動作。而月光卻看清了,他笑了:“其他人根本就不用出手,月靈曼一個人就可以解決了冬。月靈曼有特殊的能力,是我們當中唯一可以殺死族人的人,所以那麽多人才忌憚她的力量。”
玉笙對這只牆頭草十分不滿:“剛才你還不是說冬的實力是不用怕月靈曼的嗎?”
月光瞥了她一眼:“那是在千年前,現在,他的靈力還不夠月靈曼玩的。”
玉笙瞪了他一眼,要不是彼岸花在他身上,冬就不會有輸的危險了。她不再看月光,又問玉玦:“你們怎麽會在這裏?其他人呢?”
玉玦說:“冬一直在等待摧毀雪城的機會,只是這次月光被抓提前了而已。其他地方進展的很順利,雖然看似很多人都支持着月靈曼,但還是有許多人保持中立的态度的。我們從人類那裏獲得的兵力,足以保護南方的城池不在此刻被月靈曼占領。所以我們才能安心地趕過來。”
“哼——”月光又冷笑了一聲。
玉笙看着前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對了,劉望舒呢?”
玉玦笑了,“跟我們在城堡裏接頭的,就是小望舒。”
居然是這樣,玉笙恍然大悟,只是她現在到哪裏去了。
他們正在說話的時候,那群不死人中突然跳出了其他五個,風馳電掣般地朝着他們奔來。玉玦大叫一聲:“不好,他們要進攻我們!”他張開雙臂,想要擋住來勢洶洶的人。在這一刻,冬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下子将敵方五人全部推開了。
那五個人滾在了地上,暫時動彈不得。冬站直了,擋在了玉玦前面,說:“我早就知道了,解除不死的詛咒,就是剝奪能力,即便我沒有那個力量,至少可以讓你們在地下待一陣子。”他動手一揮,那幾個礙事的便被雪埋了。
月靈曼也瞬間過來了,她拍拍手掌笑道:“果然是冬,我又學到了一樣呢,剝奪能力,哈哈,那你的能力是什麽?勾引女人嗎?”
從開始見到月靈曼時,玉笙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月靈曼一直都處在空虛的狀态,但她會憤怒,尤其對冬的事情特別在意。
月光道出了玉笙心中的答案:“這個女人,在還沒有完全成為不死人之前,非常非常非常喜歡冬。呵呵。”
“你閉嘴!”月靈曼氣急敗壞地叫道,“那都是過去的事情!現在,我是雪神,還會統治這個世界!當然,我要先解決你們才行!”她話音一落,又開始動起手來。
少了其他人,冬的動作越發毫不猶豫,幹脆利落地就将月靈曼逼出了百米之外。
月靈曼徒手在空中劃出了一個紫色光暈的大圈,圈中有奇怪的圖案。那是用靈力畫出法陣,她單手一推,法陣朝着冬包圍過來。冬站在原地閉眼,當法陣即将靠近的瞬間,他一睜開眼睛,像是有一股風一樣随着他的動作将法陣吹散。
“嘿嘿。”月光得意地說,“這就是冬的實力,不靠不死人特有的能力,而是很努力地學習這個世界各種法陣。月靈曼沒那麽容易對付他的。”
玉笙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話說這個人還真是矛盾,他對冬究竟是什麽感情?她不去想他,專心看眼前的戰鬥,很像在看一場3D的魔幻大片。但她真實地感受空氣的震動。随着兩人的動作越來越大,地上的雪和小石頭都從地上卷起。玉笙用手擋住了不停砸過來的雜物,一面擔心冬的戰鬥,眯着眼看着前方,發現月光居然站起來到前頭去了。
月光正興奮地大叫,充分發揮他罵人的技巧:“醜八怪女人!虧你活了這麽久都沒長進,因為長太醜了才跑到這沒人的地方來吧!還建了個掩人耳目的宮殿!沒看見小望舒整天拿着鏡子對着你嗎?就是讓你看看自己長得有多醜,好有點自知之明!”
“你!”月靈曼聽到他的辱罵,一下子分了心,被冬抓住了破綻,用陣法将她打了出去。兩人的戰鬥暫時有了高下之分,月靈曼雖然躺在了地上,但對這樣的失誤卻不以為然。讓她生氣的卻是月光。
“哈哈……”月光捧腹大笑,“千年老妖婆,千年醜八怪,千年沒人愛!”
“啊啊……”月靈曼坐在地上,氣得連氣都喘不上了。
玉笙輕聲說道:“她怎麽那麽在意別人罵她?”啧啧,跟淡定的冬完全沒得比。
月光罵開心了,轉過身來對她說:“那是因為以前除了我之外,就沒有人敢在她面前這麽說話。所以她就越發不懂什麽叫做自知之明了,還敢跟冬鬥這麽久,哼!”
玉笙嘆了口氣,她總算知道為什麽月靈曼要針對月光了。
“我要先殺了你!”月靈曼越想越生氣,看着月光一臉笑嘻嘻的,心裏的氣更是沒出發。她從地上起來,避開了前來阻擋的冬,一下子蹿到了月光面前,手中瞬間浮起一個紫色的小符陣,正要朝着月光的頭頂蓋下去。
玉笙和玉玦兩人剛反應過來,一人一只手就将月光拉開了月靈曼的攻擊範圍。而符陣早就開始起作用了。就在此時,不知從何處趕來的劉望舒用手中的鏡子将符陣完全吸入了鏡子中。
冬也趕了過來,用手将月靈曼劈開。月靈曼跳開了好幾步,向後踉跄了幾步停了下來,憤怒十足地看着剛出現的人。
月光對劉望舒笑道:“小望舒,你也來了?咦,你好像變樣了。”
玉笙看着她手中的鏡子,果然細縫都沒有了,變得更加明亮。是不是兩個鏡子合在一起之後,形成了這個樣子,這就是預言之鏡,四大神器之一嗎?玉笙記得,眼前的這幾個人都說過,能力和寶物一旦離開了不死人,那麽他就會死掉。但是劉望舒手中不是曾掉落過鏡子嗎,她現在不也是沒事嗎?這個究竟根據什麽得來的,她記得目前為止消失的不死人也只有老伯爵一個吧?
月靈曼叫道:“劉望舒,你果然是要背叛我的。”
劉望舒慢慢說道:“姐姐,不要再繼續了,這樣下去,你也會沒有未來的。”
“未來?”月靈曼冷笑,“我連過去是什麽樣子的都不知道,我連現在要怎麽熬過去都不知道,我為什麽還要想未來的事情?”
為什麽老伯爵會選擇這些人呢?玉笙看着他們的争吵,心中冒出了這樣的問題。僅認識的這些人,在沒來這個世界之前,都有自己不好的故事。他們都是在少年的時候被帶到這裏的。老伯爵選擇他們的時候,應該有自己的考慮吧。只是到了後來,到了現在,應該也不是他所願意的。
冬說:“不要與她說這麽多,這個女人早就瘋了。”
月靈曼哈哈笑了起來,又開始朝着冬動起手。與剛才不同的是,這次他們動手的地方離玉笙幾個人非常近。為了不波及玉笙他們,冬有些分心,生怕月靈曼的符陣會傷害到其他人。他用自己的攻擊想讓月靈曼跳出圈子之外,可是月靈曼的攻擊越來越猛,也不顧冬的傷害了。
劉望舒見狀,說:“姐姐已經失去理智了。”
玉笙看不見他們的動作,只好看着月光的表情。月光皺着眉頭,握緊了拳頭,不知道是擔心冬,還是自己本身難受。
“糟了糟了,這個女人認真起來了。”月光邊說着,向前走了一步。
玉笙盯着他的動作,心裏堵着慌。
“小心!”
月光喊出這句話之後,身體也飛了出去。玉笙的目光随着他的動作快速地移動着,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月靈曼的手已經将月光貫穿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回去
在那一瞬間,玉笙有一種感覺:月光這次真的是回不來了。
反應迅速的冬立馬将月靈曼推開,在碰到月光身體的一剎那,他便發覺不對頭了。“你……月光,你怎麽了?”月光在他面前倒下的時候,他慌了起來,一把将他抱住了。劉望舒見月靈曼還要繼續發狂進攻,便用手中的鏡子朝着她扔了過去。月靈曼被吸進了鏡子中,消失在了雪山上。
玉笙驚道:“她死了嗎?”
劉望舒搖搖頭,走過去撿起自己的鏡子,“她沒那麽容易死,不過,月光……”她的眼神移向了渾身是血的月光,“大約差不多了。”
月光快死了,他握住了冬的手,看着天空,眼神開始渙散起來,輕聲說:“我感受到痛的滋味了,麻麻的,苦苦的……看來我快不行了。”
“我馬上救你!”冬想将他抱起來,但月光抓住了他的手,将他扯了回去。
“不要。”月光說,“我不想繼續活下去了。這一次替你擋了一次,就當是還給你小時候,咳咳……”他咳出血來,卻還要繼續說下去,“還給你救我的恩情……”
冬搖頭,皺眉說道:“說什麽恩情,你是我弟弟,兄弟之間,是不需要計較的。十夜她會有辦法救你的,一切都快結束了。”
月光将他又扯了回來,“不是說,我不想了嗎?這樣死了,真不甘心啊,我還什麽都沒有真正體驗過呢。冬,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咳咳,我從來對你都那麽差,你為什麽要對我那麽好呢?”
冬說道:“因為只有你,才是真正想着我的。即使是出去玩,也會想着我……”小的時候,冬的家教嚴,天天被關在家裏讀書。可是作為二房的月光卻比較清閑,每當他出去之後,都會給冬帶東西。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冬便将月光當做兄弟了。
“傻子。”月光笑了起來,吐出了幾口血泡,“我出去玩給你帶的東西,都是為了吓唬你的,呵呵……”他的聲音漸漸輕了下去,看着天空,說了最後一句話,“好想回到那年放晴的院子裏啊……”
冬看着月光的呼吸漸漸沒了,終于抱住了月光,痛苦到無法言語,好似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一樣,“我知道,可就算是這樣,你也是想着我的。我一直都把你當做我的好弟弟。”
月光的身體漸漸化作了塵埃,消失在冬的懷裏。玉笙捂着嘴無聲地哭了起來,模糊中,卻看見一旁的劉望舒的身影也開始淡去。“你怎麽,難道你也……”她轉過身,看着劉望舒,一臉無措。
劉望舒笑了,頭一次,卻顯得輕松十足,“我真是羨慕你。”她擡頭看了看天空,說,“只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不知道當年娘親有沒有怪我丢下她一個人?算了,死後,我能回到故鄉嗎?”她說完這句話,便消失在了空氣中,只留下了那一面鏡子,掉落在了雪地裏。
玉笙想要将鏡子從地上撿起來,在碰到鏡子邊緣的那一剎那,卻如同觸電了一般。
預言之鏡,可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