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兜帽人不跑了, 站在夜色裏,不仔細看,似乎要與周圍融為一體。

譚悅心裏極度高興, 又極度悲涼, 軟下聲音來, 慘兮兮地喊:“楚禾, 我腳疼……”

兜帽人有什麽辦法, 兜帽人沒有辦法。

他轉回身來, 走到譚悅面前蹲下, 把自己的兜帽拿下來,露出一張英俊的男人的臉。

譚悅:“……”

兜帽人跪在地上,執起譚悅受傷的那只腳, 把她的高跟鞋脫掉, 輕輕碰觸一下,譚悅就疼得直吸氣。

“腫了,需要冰敷, 不然好的慢。”男人的聲音也很好聽, 磁性裏帶着少年氣,說完一句話就不再說, 把譚悅的另外一只高跟鞋也脫掉,蹲在她面前彎下腰:“上來, 我把你送到你的人那裏。”

譚悅看了他一會兒, 摟住他的脖子,兜帽人站起來,抱住她的兩條腿,往門口的方向走。

“你給你的司機打電話吧。”兜帽人說。

“我有沒有輕一些?”譚悅說。

兜帽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譚悅:“我應該是輕了,很長時間我都沒有好好吃飯, 因為你讓我改嫁,偏偏還有很多人追我,我不知道該選哪一個好。”

兜帽人沉默了,把人往上扶了扶,繼續往前走。

譚悅:“但是我的胸應該是沒小,你感覺到了嗎?”

兜帽人站住,夜風吹過,遠遠地帶來古堡裏的音樂聲,兩個人站在月光下,似乎與這世間的一切格格不入。

“我已經選好了一個人,準備下個月就改嫁。你總也不聯系我,那個人沒什麽別的優點,就是在床上器大活好,我聽你的話了,你高興嗎?”

兜帽人終于說話了:“他對你好嗎?”

譚悅把臉貼在他脖子上:“挺好的。”

兜帽人:“那就好。”

離古堡越來越近,那邊人多眼雜,兜帽人問:“我不方便露面,你的車呢?”

譚悅指揮他:“在那邊一點。”

離古堡較遠的地方停着她那輛邁巴赫,兜帽人腳步穩穩地往那走,詭異地走得很慢,但再慢的路途也有盡頭。走到車門前,老趙下了車,打開後車門一邊給陳落打電話。

兜帽人彎腰把人放到座位上,直起身:“再見這位小姐。”

脖子被人大力地摟住,一個不查上半身就要往車裏栽,還好他下盤穩健,不會被這點小把戲絆住手腳,剛要往後使力,譚悅就迎着他的唇吻上來,吻得又狠又用力。

兜帽人懵了一瞬,任由她吻着自己。

譚悅又一個用力,把人的腦袋一壓,按到自己柔軟的胸前,再把人往裏一拽,對呆愣着站着的老趙喊:“快開車,別讓人跑了!”

老趙:……

他家老板現在是真厲害,都能當街搶男人了。

總之老趙管不了還在古堡裏找人的陳落,一腳油門就開了出去,兜帽人好不容易坐起來,看到車窗外迅速後移的景物,一臉無語地看譚悅。

譚悅掐他的耳朵,一點都沒客氣:

“看什麽看!看什麽看!長能耐了,還讓我改嫁,一走五年沒有動靜,見了面還敢假裝不認識我,你挺厲害啊楚小狗,你到底長了個什麽心我好好看看!”

她一邊說一邊扒兜帽人的衣服,兜帽人難得出現慌亂的表情:

“別這樣,我不認識你。”

“你騙鬼呢?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何況只是變成男人。”

衣服扒開了,裏面是精壯的男人的胸膛,這的确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譚悅幹淨利落地開始解他的褲腰帶。

“哎哎哎,你別這樣啊……”男人的語氣終于帶上了熟悉的腔調:“我真是男人,下面也是男人。”

“那你特麽的給老娘變回來!!!”

……

老趙一路火花帶閃電,把車開到自家別墅的時候,兜帽人衣衫大敞地坐在後座上,一副被那啥過後的表情。

老趙一肚子問號但還是識趣地溜掉了。

譚悅抱着胳膊看兜帽人,用那只沒受傷的腳踹他:“別裝死。”

兜帽人凄凄慘慘地看她一眼。

“你不讓我改嫁嗎,我看你就不錯,身材也不錯,有肌肉下面也不小,正好我也沒試過男人,跟我去床上睡一晚。”

兜帽人:“……你怎麽這麽粗魯。”

“被你逼的。”

譚悅彎腰去拽兜帽人的褲腰帶,他趕緊伸手去捂,老老實實地坐起來:“有話好說,這東西你看了長針眼。”

“沒事,反正今天晚上我是一定要強上你的,我也不讨厭男人,我看你就不錯,比我那個跑了就不着調的妻子強百倍。”

兜帽人嘆口氣,目光捎到她搭在一旁受傷的腳,腳踝都已經腫了,還泛着紫。

“你先把腳敷上吧。”他指了指譚悅的腳。

譚悅冷笑:“我自己敷?”

兜帽人把衣服整理整理,把人抱下車送到別墅裏的沙發上,剛放下就要溜,又被譚悅纏住了手腳。

“你今天但凡踏出這個大門一步,我就死給你看。”

兜帽人無奈:“耍什麽小孩子脾氣……”

譚悅舉着一把水果刀在脖子上,眼睛盯着他,慢慢地蓄起淚水。

兜帽人看着她,煩躁地撓撓頭,噗通一聲跪在沙發旁邊,破罐子破摔起來:

“啊對,我是楚禾,我是你老婆,我變成男人了。反正你也不喜歡男人,我的任務也還沒完成,你放我走吧,然後你好好養傷……”

“養好了找個人改嫁,生兩個孩子,然後把你忘了,是不是?”譚悅冷笑一聲,眯起眼睛捏他的下巴:“今天訂婚的是你?”

兜帽人,不,變成男人的楚禾目光飄忽,沒有回答。

譚悅自嘲地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流淚:“原來你讓我改嫁,是因為你移情別戀,想要和別人結婚,活該我五年裏天天想着你,你在五年前就已經計劃好了這一天,換個身份換個人生,和別人好好地過日子……”

她越說越是傷心,眼淚像是不要錢的水龍頭一樣,哭得心肝都要出來了。

“你讓我信你,我信你了,結果你在幹什麽?你臨走前就計劃好了自己的下半輩子和我的下半輩子,楚禾,你要是不喜歡我,想跟我分手,何必花這麽多心思來布這個局?”

楚禾搖頭:“不是,唉……不是的。”

譚悅根本聽不下她的解釋,長時間的負能量積累使她整個人的瀕臨崩潰,眼前這幅男人的樣子讓她迷茫裏帶着絕望,心頭火上來,身體開啓自我保護意識,頓時就暈了過去。

楚禾頓時瞪大了眼睛,一邊喊着人一邊拍她的臉,确認是暈過去了趕緊喊人送醫院,陳落恰好在這個時候費勁巴拉地回到這邊,看到眼前這個混亂的狀态簡直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不管怎麽說,人第一時間送進了醫院。陳落看看楚禾,疑惑地問:“你是……”

楚禾嘆氣:“我明天再來。”

老趙頗為衷心,蹦出來喊:“譚總不讓他走,說他走了就要自殺。”

陳落驚訝地盯緊了楚禾,楚禾說:“我不走,我……換身衣服。再說了,我想走,你們誰都攔不住,除了她。”

譚悅這一昏就是一天一夜,再醒來的時候天色依然是黑的,病房裏亮着暖黃的燈光。譚悅覺得心底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發生,是好事,也不是好事,她很開心,也很傷心,整顆心像是泡在檸檬蜂蜜的罐子裏,都泡皺了,眼瞅着就腌制成幹了。

她側頭,看見一個人坐在她床邊的椅子上,半垂着腦袋睡覺。

這個人是楚禾。

頭發比離開的時候長了一點,重新修剪過,看上去帥氣又好看,是譚悅熟悉的細腰長腿,手臂杵着下巴,露出漂亮的小臂肌肉線條,她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蓋在眼下,嘴唇還是熟悉的樣子,唇峰犀利好看,讓人看一眼,就想嘗嘗含在嘴裏是什麽味道。

譚悅覺得自己可能是在做夢,左腳的疼痛卻在提醒她,她确實穿着高跟鞋在樓梯上崴了腳,因為一個帶着兜帽的男人。

她稍微發出點動靜,楚禾就醒了,一擡頭,兩個人互相看到了對方的眼睛。

譚悅的眼淚說來就來,似乎根本沒有停下過。

楚禾站起來,坐在床邊上,把人摟進懷裏,慢慢地越抱越緊:

“我認命了寶貝,不跑了,不瞞了。我根本看不得你難受。

我沒有移情別戀,訂婚是因為莫妮卡,她是阿爾法的私生女,這位姐在外邊有個相好想要私奔,她爹為了拉攏我非要讓她和我結婚,她讓我幫她的忙,在訂婚當天給她打掩護幫助她跑掉,為了報答我她偷了她爹的一把劍杖,我要這個劍杖去找一個希臘的高手對決,那個人跟阿爾法有仇,必須要讓我偷到阿爾法的劍杖才願意跟我打……說起來很複雜反正就是這麽個事情,劍杖在這邊,我可一句都沒有騙你,訂婚宴當天我就趁着安保松懈把莫妮卡送出去了,自己躲得差不多了要跑,在樓梯上被你攔住了。”

她巴拉巴拉一通,又從腰上摸到一柄不長但是很漂亮的拐杖拿出來給譚悅看:“這就是阿爾法最喜歡的劍杖,拿這東西出門很好使的,也不知道我偷拿了這玩意兒,會不會被他追殺,唉我就是怕他們這群人順着我找到你,才不敢跟你聯系,我都變成男的了也不放心。

讓你改嫁那個事……我怕自己打着打着出了什麽以外,怕自己被全世界的地下組織追殺,他們順藤摸瓜摸到你,所以臨走前留下十封信給肖申克的,我自己估計五年應該差不多,五年我若是沒有回來,那可能是真的遇到麻煩,或者沒命了。再說我也沒讓你五年就改嫁啊,我是讓你問肖申克,肖申克會第一時間知道我是不是死掉了。我臨走前都跟他交代了啊,如果他發現我死了,那我又不能讓你真的等我一輩子,得找個人替我好好照顧你啊,就讓他去勸你改嫁,讓你聽他的話。我還沒死呢,他怎麽就直接讓你改嫁了,這事兒怨他不地道!”

譚悅一句話也不用問,這人竹筒倒豆子一樣說了個透,好不容易講完了,她舔舔嘴唇,小心翼翼地看譚悅的臉色:“還有哪裏有問題你可以問我,我肯定坦白從寬。”

作者有話要說:  小楚:在我這裏不存在誤會,我自己用一章的時間就可以把誤會全部解除,歐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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